第11章 《認了吧》
《認了吧》
“誰說要開車去。”
喬與念擠了擠眉頭:“不開車?那是……”
“我跟你一起,走回去。”
“……”
程遇打算和喬與念一起走到她家,拿了衣服再自己走回來,是這意思沒錯吧。
這樣倒也不是不行。
桌上只剩下個章迦佑,其他人沒了蹤影,想必他也想出去走走,透透氣。
喬與念“哦”了一聲,随後叫程遇在藍鯊門口等她去拿吉他。
她背着吉他才出酒吧,一眼就看見程遇,程遇正站在等位區前,重逢那天,他也站在那裏。
今天程遇穿了件淺色牛仔外套,裏頭是一件純色白T,遠處看上去少年感十足。
單說這幅模樣,很難與跨國公司總裁聯系到一起,倒像個玩世不恭的富二代。
喬與念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後朝他走過去:“可以走了,程遇哥。”
程遇見喬與面過來,滅了手中的煙,指指喬與念身後的吉他:“需要幫忙嗎?”
喬與念反手在吉他包底掂了兩下:“不用不用,很輕的。”
程遇輕輕挑了下眉,嘴角噙着分明的笑意:“嗯,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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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錯的話,他好像對她笑了
看慣了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看他笑得這麽生動,喬與念反倒覺得有點不自在。
走出酒吧聚集的那一條街,街道上瞬間靜了不少。
雲城晝夜溫差較大,此刻淩晨微涼的風正輕巧地推動着暖色街燈下的男人和女人,兩人的腳步聲沙沙冉冉,讓原本沉寂的街道多了幾分人氣。
喬與念步子不算快,但程遇只是在她的右後方,并未與她并肩而行。
她時不時用餘光向後瞥一眼,卻看見程遇的視線似乎一直留在她身上。
沒走出多遠,程遇突然開口:“那天你來我家,我态度不太好,因為我……”他頓了一下,“總之對不起啊。”
喬與念不知道程遇怎麽會突然道起歉來了。
她的心裏向來不會憋事,以往遇到了任何令她不悅的事,她都會當場點出來,如果當時不說,過後便不會計較。
那天程遇的态度她并未放在心上。
“有嗎?我倒沒什麽感覺。”
“那就好。”
兩人又繼續無聲向前走着。
說起來,程遇比喬與念也就大兩歲,今年才27,身邊這個歲數的人要不是房貸車貸,就是無止境的信用卡。
饒是再借家裏的光,能把公司做到現在的規模,想必也并非易事。
想到這裏,喬與念像是突然開竅一般,居然有點能推敲他言行舉棋不定的原因。
程遇從小接受高強度精英式教育,成長環境想必比同齡人緊張壓抑。
喬與念回想起小時候和程遇為數不多的幾次相處,他們兩人單獨在一起時,程感也會展現出叛逆自我的一面,與大人們眼中溫潤乖順的模樣全然不同。
想必長大後身處于按部就班一板一眼的外在環境,骨子裏的自我意識得不到釋放,所以在工作以外的環境下才會顯得舉棋不定。
如此便最能解釋程遇的行為舉止,不過也僅僅只是喬與念的推測,畢竟兩人不熟,她也不好妄下斷論。
又繼續向前走了幾分鐘,過了一個拐角,喬與念看見了經常在這條路賣東西的那個大姐。
她手裏抱着兩束玫瑰,正在向一男一女推銷。
喬與念見過她賣花的樣子,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對從她面前經過的男女,并且很難纏。
怕自己和程遇被那個大姐盯上,喬與念想着趁她糾纏別人的空隙趕緊走。
她扭過頭叮囑程遇:“程遇哥,咱們走快點。”
程遇不明所以,仍舊悠悠閑閑:“怎麽了,困了嗎?”
“哎呀,別管了,”喬與念扯起程遇的袖子,“待會兒跟你說。”
被喬與念細嫩的手牽起袖子,程遇略微驚詫地擡着眉,腳下跟着喬與念步伐加快起來。
但怕什麽來什麽,才從賣花大姐身邊經過,程遇就被一束玫瑰擋住去路。
“帥哥,給女朋友買束花嘛。”
聞聲喬與念只能停下腳步。
她立即後退一步,皺着眉,用袖子擋住鼻子,偏頭對着女人:“大姐,我們不買,謝謝你啊。”
女人認出了她:“咦,小姑娘我記得你,天天背把吉他從這一個人走,終于交男朋友啦,”她笑着看向程遇,認出了他,“喲,你不是在我這買過傘給這個小姑娘嘛,看來我是你們的媒人啊,那這花就必須買了。”
不知為何,程遇也跟着漾開淺笑,那模樣看上去似乎下一句就要開口詢價了。
喬與念有些無奈。
這種時候不趕緊跑,居然還在笑,他是很享受被人追着推銷的感覺嗎……
眼看着程遇這豬隊友靠不住,喬與念決定使出自己的殺手锏。
她先是裝作很難受地咳嗽幾聲,而後擡起捂住鼻子的手,在臉前扇了扇:“謝謝啊大姐,我花粉過敏,咳咳,聞多了會休克,你再不讓我們走待會兒120的費用得得你來出。”
聞言,女人立即後退兩步,把玫瑰花束從程遇面前移開。
下一秒喬與念捂着鼻子向前小跑,程遇也跟了上來與喬與念并排。
回頭看女人越來越遠,喬與念才放慢步子。
程遇似乎很意外:“你什麽時候對花粉過敏了?”
喬與念散漫地解釋:“我沒對花粉過敏啊,我要不那樣說,咱兩都走不了。”
“你不喜歡花?”
“喜歡啊。”
“那你為什麽不要?”
喬與念一噎:為什麽不要?
那可是玫瑰,代表愛情的玫瑰,她喬與念要來幹嘛……
她側頭看他。
街燈的暖黃光束斜斜照在他臉上,陰影帶着嘴角往下沉,神色模糊不明。
她随便扯了句:“她賣的太貴了,專門宰喝多了的情侶。”
程遇沒回話,臉上的表情耐人尋味。
兩人繼續向前走着,進入到居民區,程遇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是章迦佑打來的。
并不是喬與念刻意偷聽,只是街道很安靜,兩人又離得近,電話內容基本上都被她聽了進去。
電話裏大概是說他們的某個朋友要帶妹去開房,結果沒帶身份證,章迦佑去幫他開了房就直接從酒店那邊回家,讓程遇自己回去。
聽上去章迦佑和程遇兩家應該住得很近。
她又琢磨了一下電話裏的另一個重要信息:朋友帶妹開房。
章迦佑電話裏好像是那人叫羽陽。
羽陽,好像就是章迦佑今晚說想認識喬與念的那個人。
這麽說來那人還真是個花花公子。
喬與念突然想起來章迦佑說的話,他說的程遇說她有結婚對象那事兒,應該就是為了幫她擋桃花吧。
她想感謝他:“程遇哥,我今晚聽小章總說你幫我擋桃花了。”
程遇語調閑散,看似滿不在乎:“怪我多事?”
喬與念:“……”
程遇這思考問題的角度真是獨特,喬與念都還沒說下文,他就能往怪他多事這裏想。
喬與念不慌不忙地解釋:“沒,我只是想說謝謝你,我雖然幹着夜場避免不了被搭讪,不過确實不太喜歡莫名其妙的桃花。”
又想到了什麽,她笑着補充,“我原來特別喜歡粉t?水晶,後來知道粉水晶招桃花,吓得我都不敢戴了……”
程遇就這樣在旁邊一言不發,單手插兜跟她并肩而行,喬與念覺得自己越扯越遠,她怕程遇嫌煩,讪讪道,“抱歉啊程遇哥,讓你聽我說這些廢話。”
“沒有,”程遇輕揚眼眉,語調柔軟,“你可以繼續。”
他這是……又笑了?
很反常。
難道是因為朋友回國,所以他心情好。
還是說,他喝酒喝傻了。
程遇的話擺在那裏,她反倒不知道怎麽繼續。
四下無聲,兩個并排走的人無話可講,那氛圍多多少少帶點詭異。
她想了想,牽了個話題:“對啦,你上次在我家說回國來有事,是你工作上的事嗎?”
喬與念租住的是一個老小區,設施老化,進入小區以後光線漸漸暗了下來,她沒看清程遇臉上的表情。
“工作,不重要,”他頓了兩秒,“是其他事。”
不是工作……
喬與念突然想起,好像都沒怎麽聽程遇提起過公司相關事宜,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個待業青年。
喬與念小心試探:“程遇哥,我發現你回來以後好像都沒怎麽忙工作上的事哈。”
“嗯——我現在算半退休狀态。”
退休!
喬與念訝異,直接說出心裏的疑惑:“你不會……是沒工作了吧。”
其實她想問的是他是不是破産了,只是沒好意思說出來。
聽到這裏,程遇輕嗤出聲,像在自嘲:“所以,我看上去很落魄嗎?”
聽他這個話的語氣,莫非真的猜中了。
這樣一來就更好解釋他為什麽老是陰晴不定了。
破産這麽大的打擊一般人可承受不來,他這個樣子算是在遇到大風大浪時比較冷靜的了。
喬與念安慰道:“其實沒關系的,你還那麽年輕,而且還有小章總這些人脈,完全可以回國東山再起。”
程遇笑意更甚:“想什麽呢你,我沒破産。”
片刻後,像是在炫耀,“仍然是個錢包飽滿的單身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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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酒吧走到喬與念家也就十多分鐘,程遇和她一起走到樓下,喬與念說和朋友合租,不方便邀請他上去坐。
他在樓下等着喬與念把衣服送下來後,便獨自往回走。
這一段路現在走起來感覺比來時要長,程遇不禁回想着喬與念一路的碎碎念。
越想越覺得她和小時候相差無幾,一樣的愛說愛笑,一樣的舒暢開朗,心裏完全不憋事。
先前要不是章迦佑煽風點火,他也不至于誤會喬與念。
想到這裏,他播了章迦佑的電話。
電話才接通,他就陰陽怪氣地對章迦佑來了句:“我覺得你應該好好去看看眼睛。”
章迦佑春天的時候眼睛總是發癢,他以為程遇是好心提醒:“嗐,我這老毛病了,就這幾天多滴點眼藥水就行了,上醫院多麻煩……”
“……”
章迦佑酒後有點矯情:“不過還是謝謝你了,兄弟。”
雞同鴨講。
程遇直接進入正題:“你看女人就沒看走眼過?”
章迦佑:“?”
“把好的當成不好的,把不好的當成好的。”
“不是,你什麽情況啊,”章迦佑以為程遇發酒瘋,“你在哪,還能自己叫代駕嗎?”
程遇留在自己的頻道:“你上次說當着你的面一個樣,當着其他人的面又是另一個樣的女人,不一定就是撈女吧。”
章迦佑不知道他怎麽突然提起這個話題,覺得莫名其妙,卻還是接着聊了起來:“這個……怎麽說呢,主要還是得看對方能不能從男人那拿到錢吧,撈女的目的不都是只有錢嗎。”
程遇扯扯嘴角,沒把章迦佑的話聽進去。
章迦佑覺得程遇不對勁,他之前從來不提女人,短短半個月就已經說了兩次:“我去,你不會真被什麽莫名其妙的妹子纏上了吧,你個純情小處男,哪怕動心了也要悠着點,你這又有錢又有顏的,可別被人騙了。”
……
程遇捎帶不滿:“麻煩你注意措辭。”
章迦佑:“?”
程遇:“不是莫名其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