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商洛剛進門,就瞧見他坐在沙發上,或許是為了田征廷的事,她坐在身旁,發着呆。

她确實不知道能做什麽。

半響,他壓低聲音,“田莺的。”

那聲兒帶着沙啞,帶着隐忍,但說出的語氣,又顯得平仄。

商洛僵愣了一會,手不自覺的攥着衣角,問什麽是田莺的。

他低聲回答,孩子。

商洛哦了聲,點頭,将錢包塞進他的手裏,只是一句話:“你錢包掉了。”

沈沇靜靜攤開錢包,望着那張照片。

她有些不實羨慕裏面笑眼盈盈的田莺。

但得裝,因為在他眼中,她就是始作俑者,是特地來拆散苦命鴛鴦的他們。

“我想出去旅游。”

沈沇擡眸,望着她許久,拎着手不知是描着她的臉,還是誰的。

然後笑了笑,嘴裏一直重複那句,你不像她了。

商洛恬笑道:

“我本來就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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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偏偏又存有僥幸心理,說不定,他是因為接受她,才娶的。

于是和他面對面:“你娶我是為什麽?”

他笑笑,站起來斯裏的整理下衣襟,擡眸,眼裏都是點璨星河,“因為你的性格像她。”

商洛還是笑,她得忍。

忍得眼淚逼出了些水光,還是得忍。

因為他喜歡的一直都是溫柔,和親的她。

準确來說,是喜歡像田莺的自己。

她有時候真的很嫉妒田莺。

南大那會,全校都清楚金融系有個天才學長,還替南大拿了很多大獎項。

後來聽小道消息才知道,他把所有偏愛全部都給予了另一個人。

在商洛因為傲慢,将追求他的消息公諸于世時。

他當着全校師生的面将她緊緊牽着,挨着自己走向主席臺,擁抱,發言。

那一幕,仿佛刺傷了她的眼。

她緩緩笑了笑,跟着鼓掌,跟着歡呼。

但這始終是場滑稽的暗戀。

她想,田莺是怎麽的一個人,會讓他這麽牽腸挂肚。

明明她才是個大小姐,知書達理,又通些樂器。

為什麽,偏偏他就不喜歡自己。

田征廷又見不着人,急的在房裏直哭。

小孩哭哭啼啼的倒也正常。

沈沇淡淡瞥了眼,才上樓去哄着他。

商洛坐在沙發上自嘲笑了笑,望着田莺的照片,愣愣出神。

因為她記得,田莺的确是溫柔的不成樣,不止談話舉止,還包括她做事。

但盡管如此,沈沇那麽乖張跋扈的人,怎會心甘情願的替她養孩子。

田莺,在他心裏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商洛不懂,她真的不懂。

田征廷剛好從房門外出來,帶着哭腔巴巴的問:“舅媽,我們還去不去游樂園啊?”

商洛恍間笑笑,替他抹了把眼角的淚,說去。

田征廷拍手叫好。

沈沇已經穿好了鞋,拉着他的手先去,沒管後邊的商洛。

“舅舅,舅媽是不是不去啊?”

他笑笑,說沒有。

商洛調整了下心态,

孩子面前,總不能暴露,或者散發些負面情緒。

她在身後喊:“等會,我煮個東西。”

沈沇這才停步,抱着田征廷無奈的走回去。

商洛邊拿着水壺邊叨叨:“給你煮碗熱的醒酒茶,待會我來開車就好。”

他坐在沙發上刮了下田征廷的鼻,“你舅媽真夠麻煩的。”

田征廷低頭聞了下沈沇的衣服,說臭。

沈沇問背對着他倆的商洛,“臭麽?”

她點頭打趣,“當然,這麽重的酒味,能不臭嗎?”

沈沇擡手聞了聞衣服,好像是有點味。

放下田征廷獨自去了浴室。

小孩好奇心旺盛。他想,如果和舅媽說自己想玩什麽,或許會更直接一點,畢竟,舅媽也挺寵自己的。

于是,坐在沙發上的他說:“舅媽,我想去玩海盜船。”

商洛把壺裏的茶水倒入保溫杯裏,旋着幾下,笑笑,應了好。

“我還想玩碰碰車!”

商洛拿着保溫杯走到客廳,然後拿紙擦了下手,然後輕輕點頭。

但田征廷很糾結,小臉蹙着不知道什麽樣兒,看着好不可愛:“舅媽,不知道玩什麽了...”

商洛揉了揉他的腦袋:“想坐旋轉木馬嗎?”

聽見旋轉木馬,田征廷來勁了,他說之前聽他媽媽說過,有一個叔叔就經常帶着她去坐,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就不坐了。

商洛怔訟,她知道他是無意的,因為小孩就是這樣,想什麽說什麽。

可這心裏,還真是不好受。

還是介意的很。

她捏捏他的臉,說快坐好,待會帶你出去玩。

沈沇從浴室出來,望見這般,倒覺得有幾分溫馨。

他下着樓:“又和舅媽說什麽悄悄話呢。”

聞言,商洛抽回手。

田征廷沖過去,抱着他的腿:“和舅媽商量去哪玩!”

孩子年紀小,個子也不高,才到沈沇的膝蓋。

沈沇輕拍他的頭:“去哪不是玩?”

田征廷雙手展着,似乎是要抱。

他彎下腰,抱着他,但語氣裏有些責怪:“你不要什麽事都要求舅媽,舅媽也很累的,知道麽?”

田征廷委屈了,他說沒有。

商洛笑笑,說:“沒麻煩。”

沈沇輕嗯,帶着田征廷先去了車庫。

他雖然是大戶人家的貴公子,但是跑車卻只有一輛,還是限定款。

他好像一直都在做與衆不同的存在。

就連娶商洛也是。

當時,商家和沈家有個利益來往,因為股份的問題兩家鬧的不可開交。

但沈沇到了适婚年齡,卻遲遲不肯娶妻。

他們就商量,讓商洛嫁給他。

一開始,沈沇是拒絕的,因為心裏一直有放不下的田莺。

他那會總說:“莺莺,你去哪了,你回來我就娶你。”

到後來,他又在婚禮上想:“莺莺,只要你來,我就不娶。”

但他沒望見田莺的影子,只有高朋滿座,周身都是些歡聲笑語。

還有商洛的羞澀。

其實所說的大家,無非就是沈沇身邊的朋友,還有一些同學。

沈沇從婚後起,就變得寡淡,變得心高氣傲。

因為莺莺是給他愛的,但他的莺莺卻在某一天棄他而去。

商洛拿着保溫杯,貪戀的看了眼這個家,随後緩緩關上了門。

她在車庫門口望了好久,才走到他身邊說:“喝了酒,就不能開車了,你去坐後座吧。”

沈沇應了好。

一路無言,

除了打鬧的田征廷。

商洛依了言,帶着他玩了他想玩的,又看着他坐上了旋轉木馬。

她靠在沈沇肩上,不知道為什麽,多了些心酸和幸福,心酸是因為她要走了,幸福是因為這刻,他們像個一家三口。

玩瘋了,商洛就帶着他們去吃飯。

她沒這麽大的格調,就去了最近的小吃店,吃了些飯。

她望着田征廷吃的滿嘴都是殘渣的小臉笑笑,替他擦了擦,“怎麽吃的滿嘴都是?”

田征廷笑眯了眼,滿心歡喜,說這好吃,那也好吃。

沈沇抱着他坐在腿上,“喜歡吃就多吃點。”

“舅舅也吃!”

田征廷從小跟着田莺慣了,他喜歡吃這些。

不像沈沇,與生俱來的天之驕子。

他不食人間煙火,對于這些更是鄙棄嗤之。

商洛打了勺豆漿,塞進嘴裏,她覺得這家的豆漿還是老樣子,純手工研磨濃厚的豆奶味,雖然有些豆渣,但也還算細膩。

喝起來還是原來的味道。

為什麽想喝呢,因為外婆曾經就常帶着她來到這家店,算是老顧客了。

沈沇不喜這些,就沒怎麽吃,商洛也懂。

那來的服務員好像有四十歲,說是對商洛有印象,也好久沒見着她了。

商洛蹙着眉。

想的有些久,後來認出了,以前來這時,總有個哥哥在店裏忙活,好像是店長的兒子。

她笑笑:“是好久沒來了,挺想念這裏的。”

“你外婆身體還好嗎,過的怎麽樣?”

看來,他并不知曉商洛外婆已經去世的消息。

商洛僵愣了會,淡淡道:“三年前去世了。”

他微怔,然後搖頭,惋惜道:“這麽好的老人家,怎麽就走了。”

商洛拿着錢交給他,這才發現身後站着一大一小,看樣子是有錢人家。

自己也有耳濡些商洛嫁人的消息。

他手激動的指着沈沇和田征廷,“有孩子了?”

商洛回頭,拉着沈沇的袖子,“這是我丈夫,手上抱着的是我姑子的孩子,我還沒生呢。”

他還是很激動,把毛巾丢在一邊,拉着她坐下,“這麽久沒見,都長大了,也結婚了。”

“時間過的确實挺快,嫂子呢?”

他拿着茶杯一頓,但也如實說着:“你嫂子..住院了。”

商洛低頭,而後又問:“為什麽?”

他神色有些為難別扭,像是不願再提起似的。

她見狀,也就罷了。

起身,想走。

那人卻說:“之前搬豆子的時候摔傷了。”

商洛轉頭,拿着些錢給他,但他拒接,因為他認為這些屬于身外之物,再說了,如今的商洛已經是赫赫有名沈夫人,現在去要那點錢,倒覺得不妥。

畢竟,人都是需要面子的。

她不以為然,“小時候經常在你這吃梅花糕,每次都是賒賬,你忘了嗎?”

的确,商洛小時候貪吃,就總喜歡纏着外婆去買糕點,但後來外婆不去買了,她就自己去,在門口站了好久。

每次店裏的哥哥瞧見,就會悄悄給他一塊,她不敢接,因為外婆說過,別人的東西不能要。

更何況,那是經常去的小店。

但哥哥說:“這次先賒着,下次讓你外婆付就好了。”

說是付,其實倒也不是,因為每次他都裝不知道,除了該付的餐錢照給。

後來商洛才知道,那家哥哥本來已經考上外省的重點大學,但因為交不起學費,就勉強和父親一起經營這家不大不小的店。

來的還都是些老顧客。

他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接了。

商洛緩緩拍了下他的肩,“謝謝你替我瞞着,不然外婆可得把我丢進河裏不可。”

他笑開了眼。

臨走前,讓商洛等等,他從廚房裏拿了些梅花糕遞給她,說餓了路上吃,實在不濟,就當夜宵。

商洛笑笑,應好。

田征廷嘴饞,想吃商洛手裏的梅花糕。吵着要下來。

沈沇依了他,然後警告:“想吃就去車上。”

商洛拿着那袋糕,說無礙,遞給他一塊塞進嘴裏。

小孩喜吃,他雖然嚼着,但也說着些含糊不清的話,意思大概是,謝謝舅媽。

商洛抹了把他的臉,把他抱到後座:“待會送我回趟娘家吧,好久沒見我爸了。”

沈沇微怔,應好。

“舅媽,你要去你爸爸那嗎?”

商洛點頭,揉了揉他的小臉,“對呀,好久沒見我爸爸了,有點想他。”

田征廷被揉的變了型,有些艱難的說:“舅媽,疼。”

商洛聞言才放手,只是前座的人又問:“不用整理些衣裳嗎?”

“不用,我爸爸家裏還存放了很多我的衣服。”商洛在後座搖着手,陪田征廷玩。

田征廷被逗的哈哈大笑,商洛望着鏡子裏的人,見針插縫:“我戒指忘放在家裏了,就不拿過來了。”

沈沇輕嗯。

商洛家在離市偏遠的富人小區裏,她曾在一次放學後不滿的問過,他們為什麽要住在這。

但商父的回答是,商母喜歡這,所以就在這住。

她又多少帶着點嬌氣,因為正直青春期,叛逆也正常。

她說,“那些也太遠了,我上學都來不及。”

商父又淡淡應着。

家裏,有專車接送。

直到商洛嫁人,她才懂,原來家遠的好處,是想家,無時無刻都在想。

當時商父選這,就是覺得愧對于商母,才做的決定。

她在小區門口揮了揮手,讓沈沇自己先回去。

因為商父見不得除了他以外的人,更何況還是跟他沒有半點血緣關系的孩子。

沈沇明白,瞥了眼商洛就開車顧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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