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樓下。

田征廷在車裏哭了很久。

沈沇抱着他一下又一下的哄着,把平生的溫柔都露出來。

征廷問:“舅舅,你是不是和舅媽吵架了,所以舅媽就不要我了?”

他一怔,說沒有。

他說商洛喜歡旅游,只是暫時在這借住幾天。

沈沇不想承認,也不願承認,理由是他習慣了,田征廷也習慣了。

沒了她,日子真的挺難過的。

商洛在樓上,眸中望着那輛黑車:“你說我做的對嗎?”

“也許吧,但在我眼裏看來他并不愛你,他只是習慣了你的存在,所以對于你的離開,也不意外。”

“我支持你的所有決定,洛洛。”

商洛轉頭:“那他們會知道嗎?”

顧婷轉着手指上的戒指不在意的說:“他們?其實圈裏的人只知道你和他分別結婚了,根本不知道你們是夫妻。”

“所以離婚了也沒什麽要緊的。”顧婷伸了個懶腰,絮絮叨叨的走進屋裏,将門關上。

商洛怔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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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現在又是一個人了。

無論從前,還是現在。

母親,溫舟昀,或者是他。

好像一切都變得那麽枯燥,煩悶。

她把所有的愛和依賴都傾注在本就不該屬于她的人。

她降一無所有,又重新開始。

沈沇停在車門前,瞧着手機不知道在摸索什麽。

只是片刻,他的車便漸行漸遠。

女人靜靜看着他離開,然後關了門。

她坐在沙發上,翻着書。一頁又一頁,怎麽都看不下,因為事兒太雜了。

腦子有些亂。

商洛想了想,還是拿起手機,那條信息赫然,「洛洛,明天再接你回家。」

她總認為是因為他愧疚,所以才不停讓她回家。

因為愧疚這事,她也做過,但也不想承認。

所以她放下手機,乘着顧婷還睡着,便去了村裏的辦公樓。

她知道,這個點村支書還在,肯定還沒走。

可明明到了門口,卻又不停躊躇。

她想知道是不是村支書将她的住處供出。

因為商洛一點都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住處。

她在躲,至于逃避原因,大概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她抿了抿唇,糾結的不行。

村支書這會在談事,等人走了,他的餘光才不不小心從窗外瞧見她,眼垂下,骨碌一轉。

他不知道商洛今兒來這是做什麽的。

走上前:“喲,這不是洛洛嗎,來來來,先進來,是在找人嗎?”

商洛跟着他進門:“我來找您的,這個時候還來打攪您,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

這話顯得客氣些。

可她确實不太好意思,因為心思被拆穿了。

“那能有什麽不好意思?有什麽事喝杯水再說,這一路上沒熱壞吧?”

商洛笑笑,搖了搖頭。

她拿着那杯水輕輕掀了下眼皮,“這天确實挺熱的,但是支書,有件事我得問問你。”

“你說。”

商洛斟酌許久,最後還是問了:“那位沈先生,是怎麽清楚我住哪的呀?”

村支書放下整理的本,擡頭:“哦,你是問這個問題,好像是黃村長之前說的?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商洛輕微抿唇,看來不是村支書說的,倒是老村長供出的。

她簡單喝了口水便打個招呼先走了。

商洛路上一直在想,為什麽老村長要這樣做。

是出于禮,還是出于脅迫。

她嘆了口氣。

因為他很冷漠,也是有距離感的。他永遠都是那樣高傲,不可能主動詢問僅一面之緣的人。

可脅迫,也不是。

他家很有錢,那也只在江南市區這一帶,

僅僅是聲譽好,所以他沒資格脅迫別人。

但就是想不通,有些煩躁的低頭,朝着那些個石子輕踢了下。

主要是,村長也不在,她一時間也不知該找誰對峙。

就像個四處逃竄的人,突然被抓住了把柄。

商洛又要搬家了。

她本以為這次的離開會輕松些,現在來看,卻多增了些煩惱。

如果說當初商洛沒有這麽蠻橫,會不會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也不用變成她最讨厭的白菊模樣。

想了想,他們總是那樣的相近如賓,好像也沒什麽損失的。

從前有人告訴她,讓她不要一錯再錯,可她偏偏不信。

商洛很讨厭別人這麽反對。

她愛沈沇,她相信他說的所有話。

反觀清醒了,卻也一股腦的逃。

她不知道要逃到哪裏,只清楚,只要沒他的地方,到哪都是安全的。

一遍遍回想沈沇溫溺的眼神,可笑,又令人難忘。

自嘲,搖了搖頭,然後漫無目的走,亦步亦趨,就到了家。

顧婷是醒着,正安靜的看書。

這無聊的很,除了書,哪也去不了。

她說,商洛又去謀劃什麽。

商洛笑了笑說沒有,就是去村裏問問事情。

她又問:“你現在醒了,要不要去吃晚飯?”

“沈學長不在吧?”

顧婷有些忐忑,因為上午的事她都沒能好好玩。

嗤鼻,顧婷不喜歡沈沇,無論從哪一方面,都不喜歡。

但是商洛喜歡,便也視而不見。

聽的人搖了搖頭,說不在。

她目光駐留一瞬,才緩緩收起書。

書本落在書架上的聲音,清脆,微亮,顧婷站在書架前悠悠開口。

“他現在喜歡你喜歡的打緊,突然就像小說一樣,追妻火葬場。”

“要不幹脆也別心軟答應他了。”

商洛有一瞬的微滞,抿唇。

并未答話,只覺得顧婷胡謅。

顧婷落眼她的神情,無所謂的拍了拍手。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現在最緊要的是去好好吃頓飯。”

她在哄着商洛。

連顧婷都看得清。

沈沇是不愛商洛的,如果有,那頂多算是愧疚。

但就是這個愧疚感,讓沈沇有些喘不過氣。

他帶着征廷回了家。

征廷從車上,就一直嚷嚷着家裏的那條狗。

他聽了很久,知道他喜玩,只要一轉移注意力,就不會想着商洛。

就随他去了。

他叫了穆钰琛。

穆钰琛在院裏的時候,碰巧撞上田征廷,他騰騰蹲下身:“你舅舅呢?”

“在裏面。”

孩童指了指門裏。

穆钰琛點了點頭,招呼了下便進門了。

征廷呆呆望着這位陌生叔叔,因為沒見過穆钰琛。

一身的藍色西裝,樣子倒是英俊,身高也高,可就是看着一副妥妥的吊兒郎當樣。

他垂了下眼,接着繼續撸樂樂的毛發。

現在屋裏清冷的很,只有沈沇一個人頹廢的坐在套暖色的沙發上。

旁邊的煙灰缸裏都是煙灰。

穆钰琛走進扇了扇風。

連啧了兩聲:“不就是失戀麽,用得着吸這麽狠?我可記得你從前都不帶吸煙的啊。”

沈沇輕咳,骨節分明的指尖彈了下煙:“你來了?”

穆钰琛啊了聲,頭望向門口,他想問那條狗是不是商洛的,是不是故意想讓沈沇對她念念不忘。

“別看了,家裏的東西一樣都沒帶走,更何況只是一條狗。”

穆钰琛回過頭,“真離了?”

“離了。”

他顧自眨了下眼,眯眼吐出煙圈,嘴裏冒出沙啞的聲兒:“這兩天去找她了,她不肯回來。”

商洛為什麽不肯回來,他不知道,可也有思考過。

也許是他平時過于冷淡。

又也許是葬在她心裏一直過不去的莺莺。

不過不重要了。這橦別墅要是沒有商洛,他就沒辦法感受家的溫暖了。

他頭仰着,看着頭頂的白,倏然自嘲的笑笑,然後起身帶着旁人去了院子那。

因為剛剛穆钰琛問,院子外的花棚是誰搭的。

是商洛,是他的洛洛。

“陳姨說,我之前忙的時候,她閑來無事就在家裏養養花,看看電視,做做針線活。”

後來,她有一天突然喊陳姨一起搭個棚子,還教了一系列的養花技巧。

然後,沒有然後了。

商洛走了。

這花棚就交給陳姨打理。但這段時間,都是他在弄。

他把商洛留在家裏的月季養的很健康。

彎腰輕輕攆着那花瓣:“漂亮嗎。”

“行啊,挺漂亮,這些是她養的?”

他又搓了搓指尖,然後說。

不是。

但又莫名拿着手機對着那些花。

顧自走出棚外,對着喨日笑。可笑着,笑着,倏然就不笑了。

這才下午四點的太陽,說熱也不熱,說涼快也不涼快,只是悶得慌。

他愣愣站在原地。

記得有一回,商洛家裏人來做客,她不修邊幅的躺在草坪聊天。

因為怕她熱着,便坐下來替他擋了半邊。

以前總是嫌棄的,如今來看,确是想念的很。

穆钰琛熱得不行,他狠狠的颦了眉,扇了扇風,“不是你有病啊,這時候出來發癫?連你外甥都知道躲在屋底下和狗玩,你倒好,直接裸露在外邊讓小爺陪你一起遭罪。”

他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嘴裏反複咀嚼那兩個字,

挺好,挺好。

然後就進去了。

旁人只覺着沈沇病了,而且病的不輕。就像當初失去田瑩那般。

“被甩了不會追啊?離婚了不會複婚啊?再說人商洛也沒對不起你什麽的...”

言外之意,

商洛沒在他低谷期對他棄之如撇。

穆钰琛追着往前走。

他倏然頓足,低沉的嗓音從喉間發出:“不是最不喜歡她麽,怎麽替她說話?”

穆钰琛抿了抿唇,啞然。

不喜歡,因為商洛後來居者。用利益捆綁他的高高在上。

連最看好的田莺也是在這個時候離他而去。

在穆钰琛眼裏,商洛就是無惡不作的惡魔,是毀了沈沇的人。

無論從前異于現在。

“天涼了,我去叫征廷回屋裏再玩。”

那話多了分沉重。

穆钰琛嘆了口氣:“我不喜歡她是因為你不喜歡她,不過我不想看你堕落第二回,去吧,就算最後結局不好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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