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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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并不擔心那個叫信一的黑she會來找你麻煩。
或者說是不關心。
有本事他就來砍死你,沒準你還能直接回家呢。
你走進了洗手間,不足五平米的面積擁擠的轉個身都難,勉強在那塊布滿污垢的鏡子中辨認出自己的臉。
熟悉又稚嫩,是你19歲時的模樣,不過狀态很不好,瘦骨嶙峋,傷痕遍布全身。
你微微側身,看到被粗粝地面劃破的後背洇出了一層鮮血。嘆息着從角落找出一只塑料桶,決定出門打些水來。
門外早已空無一人。
順着記憶的指引,你慢慢走出小巷,總算有時間好好的觀察這個地方。
不見天日的街道,鱗次栉比的房屋,半空中混雜在一起像團亂麻一樣的電線。臨出門前,你看了一眼牆上的舊鐘,上面顯示的時間是下午五點,但這裏昏暗的仿佛入夜。
你不得不把注意力都放在腳下,防止一個不留神踩到什麽不該踩的。
突然間,光線又暗了幾分。你擰眉擡眼,看到一個戴着兜帽提着個箱子的高大男人擋在你前面。
你想也不想地掉頭就跑。
“喂!跑什麽?我不是壞人啊!”
那人在身後喊道。
鬼才信啊!塊頭那麽大,還把底褲套在頭上,怎麽看都不會是個好人!
你拔足狂奔,多猶豫一秒都是對生命的亵渎。
奈何體力懸殊,他輕而易舉地追上你,繞到你身前停下。
“我真的不是壞人!”他解釋着,急切地将手裏的箱子舉起來,把印着紅色十字的一面朝向你,“有人托我給你治傷啊!”
你氣喘籲籲地靠在牆上,并不相信他的話,可劇烈的奔跑讓本就虛弱的身體無法負荷,後背開始一抽一抽的疼,視線越來越模糊,最終倒了下去。
…
再醒來,你趴在一張彈簧床上,被一摞摞封面露骨的碟片包圍。
你猛地直起身,又被疼得彎下腰,後背火辣辣的像被潑了辣椒水。就在你不停抽氣的時候,有人走了進來。
“喂!才包紮好的,別亂動啊!”
你擡起頭,是那個在巷子外攔下你的面具男。
他拎着一只黑色塑料袋,從裏面掏出幾袋包好的藥片,“這包止痛這幾包消炎,消炎飯前兩粒一日一次,止痛除非忍不住不然不要吃,後背的繃帶三天後來換。”
你沒有接,問他:“這是哪?”
他回答:“九龍醫館。”
醫館?你看向那些壘到房頂的碟片,又看他那張底褲套頭的臉,好吧,離得近就會發現那不是底褲,只是一張特殊的面罩。總之就是很難将這個地方和醫館聯系起來。
“醫生也是人吶,是人就有愛好,要懂得尊重別人的愛好啊。”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出,你不用轉身都知道,又是那個該死的黑she會。
不知他來了多久,但一見到他,你就會想起原身母親慘死的臉。
你不想理他,又對着面具男問:“我的衣服呢?”
從醒來那一刻你就意識到,身上的衣服不是你原本的那一件。
“上藥的時候剪碎了。”想到什麽,面具男連忙補充,“是請隔壁阿婆來換的,不關我事哦!”
你只覺身心俱疲,擡起手解下了脖子上的玉墜,這個小小的動作都讓你額頭出了一層冷汗。
你将玉墜遞向面具男:“我沒有錢,這是藥費。”
誰知面具男向你身後指了指,“他付過了。”說完又出了門。
你閉了閉眼,轉過身,再次将玉墜遞過去。
信一擺弄着書架上的碟片,随意地掃過一眼,笑着問你,“保不保真啊?”
唇邊的弧度依舊令人讨厭。
你木着一張臉,盡量平和的說道:“傳家的東西,你可以找人驗驗。”
他還是不肯接過,反倒湊近你,“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幾歲?”
你對上他的視線,發現他長了一雙很漂亮的眼,漆黑的眼瞳明亮又深邃,介于男人與少年之間,有沉穩也有意氣風發,格外矛盾的相配。
你錯開眼,“屋我不租了,我會盡快搬出去。”
說完,你不再理會他的神态,将玉墜放在了床上,趿上鞋起身離開。
從醫館裏出來,天完全暗了下來,你拎着藥袋,慢慢向那個低矮破舊的出租屋走去。
一路上平平安安,即使你頂着一臉的淤青也無人在意,這個地方的人好像都很忙碌,誰也沒有精力多管閑事。
路邊開始出現一些穿着暴露的女人,波浪卷發配大紅唇,風情萬種地站在路邊,和路過的男人們大膽調情。
你匆匆繞過這些人,鼻尖充斥着劣質的脂粉味,你感到迷茫。你是偷渡來的黑戶,內地早就沒有親人,如果離開九龍城寨你根本找不到立足之地。
可這裏,似乎也并不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