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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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洛軍拒絕了你的邀請。

他只說自己習慣了,不想麻煩你,你也沒有多加勉強。說到底,你會對他的事感到擔心,只是因為這具身體受過他的恩惠罷了。

這個插曲過後,城寨又恢複了以往的節奏。冰室不忙的時候,你會閉着眼坐在陽臺上吹風。耳邊偶爾傳來幾句鄰裏寒暄,又或是孩童清脆的歡笑聲,伴着這些背景音,你會漸漸入夢。

通常不會超過半個鐘,今天卻睡的有點久,睜開眼時,天邊只剩下半個日頭。

你定了定神,這才注意到身旁坐着個人。信一正把玩着蝴蝶刀,襯衣的袖口挽到臂肘,露出了線條漂亮的小臂,神态惬意輕松。

你直起身,一件牛仔夾克從胸口滑落。

信一微微偏過頭:“醒了?”

風拂過他的發梢,在半落的夕陽下,竟襯托得他眉眼溫柔。

有片刻的怔忪,你緩緩轉開目光,望向他手中的蝴蝶刀。

上下翻飛,眼花缭亂,完全看不出章法,又莫名的引人注目。

察覺到你的視線,信一笑的很得意,好似一只開屏的孔雀,更加賣力的表演,“很帥吧!要不要學?”像是怕你拒絕,他又緊跟着說道:“我保證你學了以後能在城寨橫着走!”

你不吭聲,他就湊過來撞你肩膀,“喂,學嘛,很有趣的!”

你有些心動,但絕不是為了能在城寨橫着走這種白癡的理由。只是考慮到蝴蝶刀輕巧便捷,用來防身最好不過。

打定了主意,你幹脆地點頭,“好啊,要怎麽學?”

信一清了清喉嚨,壓住上揚的嘴角,将蝴蝶刀塞進你手中,又伸出一條手臂從你身後環過,兩只大手覆住你的手背,鼻息淺淡的噴灑在你的耳畔。語氣帶着掩飾不住的得逞,輕聲說道:“放輕松了,像我這種握住刀柄。”

從背後看,完全就是兩個人親昵的擁抱在一起。

你眼神平靜,但聲線冷漠:“要靠得這麽近嗎。”

“當然了,這叫手把手教學嘛~”信一理直氣壯,一面說着,手指還很過分地在你手背上摩挲。

你忍無可忍地向後肘擊,他毫無防備的被擊中,悶哼一聲放開你,捂住胸口哀嚎,“我真的是好心啊!怕你被刀傷到嘛…”

這該死的黑she會!信他才是有病!

自此後,你就多了個打發時間的愛好,練習信一送給你的那把沒開刃的蝴蝶刀。

日子可以說是風平浪靜,只要你不主動招惹危險,危險就會離你很遠很遠。這裏其實和外面沒什麽兩樣,雖然魚龍混雜,但真的沒有那麽多的架可打,用信一的話就是:陳洛軍那次純屬意外,城寨已經很久沒人鬧事了。

當然,背地裏的那些陰暗勾當是不包括在內的。

還有很多讓你感到意外的事,拿信一舉例,他日常除了在冰室裏打算盤,竟然還要去解決一些接電線、貼招租廣告之類的雜事。就連龍卷風都沒什麽大佬架子,也會溫聲細語地調解城寨的鄰裏紛争。

越了解越會覺得這個地方很特別,它有着陰森恐怖的外表,卻又給很多無處可去的人一條生路,罪惡與希望共存,竟維持着一種微妙的平衡。

你發覺自己正在漸漸融入,可你并不抗拒這種現象。

“阿姐,要幫忙你就同我說啊,我答應信一哥要關照你的。”

門口伸進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魚蛋妹扒着門框,朝你露出甜甜的笑臉。

你走過去摸着她的頭,“好啊,那我以後就拜托你了。”

你找到了新的租屋,就在魚蛋妹家的隔壁,她聽說有了新鄰居就吵着要來幫你搬東西,但你其實沒什麽可收拾的,看來看去,最後也只帶走了那幾件新買的衣裙。

你很喜歡這個小朋友,活潑可愛,但更多的時候她都很安靜,有着不符合年齡的老成。想想又能理解,這種環境下誕生的孩子,能健康長大已經很不容易了。

牽着魚蛋妹,你們拐進巷子,還沒上樓就聽到一陣哭喊慘叫。魚蛋妹停下了腳步,仰着稚嫩的小臉,緊緊盯着她家的窗口。

你擔憂地攬住她的肩膀,那聲音顯然是魚蛋妹的媽媽。但各人有各命,她染了毒瘾,自甘堕落去賣身,這是她自己選的路,誰也救不了。

嘆了口氣,你正打算帶着魚蛋妹去找燕芬,就聽見男人大聲罵道:“搞死你我就去搞你女兒!你們母女倆天生都是做婊子的命!”

你的眼神瞬間冷下來。

蹲下身,你摸着魚蛋妹的小臉,柔聲說:“小妹,你先帶着東西去找豔芬姐,我還有點事,忙完了就過去找你們。”

魚蛋妹乖巧的應下,小小的身影逐漸遠去。

你擡頭看向那扇窗戶,大約三米的高度。

估算好距離,你向後退了兩步,擺出助跑的姿勢,默數三秒後起跑,在快要靠近牆壁時一躍而起,雙腳蹬住外牆凸起的同時,手臂向上一伸,成功夠到窗戶的邊緣。

當你真的躍進窗口坐在窗邊時,你還有些不敢置信。誰能想到啊,身體都換了,本領卻沒丢!

壓下這股淡淡的喜悅,你輕巧的落地,入目是一間廚房。目光落在料理臺上,你抓起一只調料瓶打開聞了聞,随後慢慢向兩人所在的房間靠近。

屋內,男人正跪在地上貪婪地吸食着毒品,神情恍惚迷醉,根本察覺不到屋子裏多出個人,至于魚蛋妹的媽媽,這會已經沒了動靜。

你調整着呼吸,扭開調料瓶的蓋子,從背後迅速貼近,當頭倒在男人的臉上。在他痛苦地喊叫着捂住眼睛時,矮下身掏出腰間的蝴蝶刀,翻腕甩動,狠狠紮在他的腳背上。

別看還沒開刃,但依舊可以刺進血肉。

做好雙保險,确保他徹底喪失了行動能力,你內心的怒意才算真正得到緩解,靠近倒在一旁的女人,探了探她的鼻息,萬幸還有氣。

又瞥了一眼雙眼紅腫,疼的滿地打滾的男人,你跑到窗邊大喊一聲:

“着火了!”

看到有人陸續趕來,你這才放心地推門離去。

一路心髒狂跳,你跑到陽臺邊,平息了許久才突然想起,蝴蝶刀還插在那個人渣的腳上,忘記拔下來了!

有些懊惱地錘了錘腦袋,你坐在地上嘆氣。

這件事你做的很沖動。要不是那個人渣神志不清,你很難得手,還很有可能把自己折進去。

但是她媽的真的好爽啊!

你忍不住笑起來,笑容越擴越大,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暢快。

等你再次回到冰室,信一正從裏面走出來,見到你的那一刻他的眼神驟然亮起,快步來到你身前,定定注視你。

“是你做的嗎?”他攤開手掌,掌心正是那把你不小心遺落的蝴蝶刀。

你有些訝異,“怎麽在你這?”

很快又想到他身兼數職,城寨內的各項動态他總在第一時間掌握,撿到蝴蝶刀也就不奇怪了。

見你變相承認,信一笑容開懷,“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

他眼神亮晶晶的,看得你有些莫名。

還沒搞清楚狀況,他突然拉住你,大力地扯進懷抱,下巴抵在你的肩頭,語氣中帶着濃濃笑音:

“跟我拍拖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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