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幻境考核還在繼續。
顏零跑到一處安全的地方, 繼續呼喚簡琴：“姐姐，你聽得見嗎？姐姐，你在哪裏？”
他的聲音很輕, 他知道, 如果自己處在簡琴的感知範圍內, 再輕的呼喚簡琴也聽得見。
然而他始終聞不到那股好聞的，夾雜着淡淡血腥氣的玫瑰花香。
新生并不知道簡琴的身份，也不知道簡琴和顏零之間的關系, 只當他是在呼喚同族的姐姐。
“他除了會喊姐姐還會幹嘛？”
“好氣啊！那只兔靈太可憐了，他怎麽可以見死不救？”
“就沒見過這麽冷血無情的人！真令人心寒！”
簡琴始終沉默地看着水鏡裏發生的一切。
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考核的顏零，确定自己不在簡琴的感知範圍內，不再進行無謂的呼喚, 小心地往前走。
他時刻留意着周圍的氣息，避免遇到自己對付不了的敵人。
而且他每走出一段距離都會在樹木或石塊上做标記, 以防自己迷路。
第一部分考核的是勇氣和憐憫。
第二部分考核的是什麽，簡琴不知道, 但如果考核的是野外生存能力, 顏零的表現絕對可以拿個滿分。
顏零就這麽小心翼翼地走了一陣，然後嗅到了一個陌生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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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只兔靈。
顏零想要躲在樹後觀望一下，然而那只兔靈不知道怎麽發現他的, 以一個極快的速度接近了他。
顏零扭頭就跑, 兔靈以一個比他更快的速度追上他：“哥哥，你等等，我知道你在找誰，我知道她在哪裏！”
顏零腳步一頓, 狐疑地轉身。
出現在他面前的兔靈少女，跟之前受傷逃亡的兔靈少女長得一模一樣, 他卻完全沒意識到這件事。
樹靈導師解釋道：“幻境顯現的是學員腦海中最無害的形象，這個形象往往是固定的，但身處幻境的學員不會意識到自己先後遇到的兩人長相一致，只會覺得對方看起來不像壞人。”
最無害的形象？
簡琴不由認真打量了一下那只兔靈，她看起來小小一只，确實很無害。
不過，顏零的反應完全不像是遇到了一個自己覺得無害的人，反而一副對方随時都會捅自己一刀的樣子。
這是遭遇過什麽才會警惕成這樣？
簡琴想到那些見到顏零直接出手，連說句話的機會都不給他的，他的同族，可以想象顏零在狐靈一族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你知道我在找誰？”顏零和身前的兔靈保持着至少兩米的距離，只要她靠近，他就後退，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提防。
其實如果對方看起來很不好惹的話，顏零反而會裝作雲淡風輕，甚至虛張聲勢。
正因為他看到的是一個無害到極點的形象，所以他才通過保持距離的方式，明明白白地告訴對方——別過來，你不可信，想讓我相信你，就拿出籌碼來。
“是的，我知道你在找誰，另外，你是不是想知道這裏是哪裏，怎麽離開這裏返回凰天帝國學院？”兔靈邊說邊抖了抖腦袋上那對毛茸茸的兔耳朵，看起來活潑可愛，“只要你給我一萬金幣，我就告訴你！”
“一萬金幣？”顏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看直播的學員也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連樹靈導師也面露詫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幻境不會向學員索取他沒有的籌碼，顏零身上有一萬金幣？”
顏零身上何止一萬金幣？
但這些金幣都是他辛辛苦苦賺來的，知道耗費了他多少藥草和心血嗎？
一萬金幣……
“難道這些問題的答案不值這個價嗎？”兔靈少女嘆了口氣，背過身去，“好吧，你不想知道就算了。”
顏零的眼底閃過一絲殺意，但下一秒就露出了無害的微笑：“好吧好吧，一萬金幣就一萬金幣。”
他從空間戒指裏取出一張金卡，但并沒有交給兔靈：“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先把該回答的問題回答了，答完我就把錢給你。”
“這可不行。”兔靈轉回身來，“我可以直接用術法把你傳送回凰天帝國學院，你不把錢給我，我怎麽傳送？”
顏零才不上當呢：“你的傳送要真這麽厲害，可以跟我一起去學院，我把錢給你後，你再傳送回來。”
“不行不行，我沒辦法離開這裏。”兔靈說，“反正你想回去就把錢給我，不想回去就算了，我又不是非送你回去不可。”
這個時候，看直播的學員裏已經有不耐煩的了。
“給她啊！墨跡啥啊！”
簡琴冷冷地看過去。
身處幻境被騙很正常，怎麽有人隔着幻境都能被騙？
那只兔靈看似無辜，嘴裏卻沒一句實話，不給錢才是對的。
該不會這一幕考核的就是學員的防騙能力吧？
并不是。
兔靈在騙人是真，但幻境裏的人在沒有記憶的情況下出現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裏，想要返回凰天帝國學院，無論如何都要做這筆交易。
顏零又跟兔靈拉扯了一陣後，确定沒有別的辦法，這才把金卡交給了對方。
兔靈拿到金卡後，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剛想轉身跑路，卻被早有準備的顏零一把掐住脖子摁在了地上！
兔靈愣了一下。
顏零幾乎騎在她身上，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再也藏不住眼裏的殺意：“你騙我。”
肯定的語氣。
“你根本沒有把我送回凰天帝國學院的辦法。”
兔靈手一松，手裏的金卡憑空消失，然後保持着被顏零掐着脖子摁在地上的姿勢，對顏零露出一抹壞笑：“是又怎樣？錢已經被我轉移到了一個你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的地方，有本事殺了我啊！”
“好啊。”顏零揚起唇角，回了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從空間戒指裏取出一枚丹藥，硬塞進兔靈嘴裏，強迫她吞咽了下去。
“剛才讓你服下的丹藥，名為蝕骨丹。”他說，“顧名思義，服下這枚丹藥後，最多兩個小時，你的五髒六腑，你全身上下所有的血肉，包括骨頭，都會被侵蝕成一堆黑色的粉末。”
考核場地突然安靜了下來，除了簡琴，所有人都驚恐地看着水鏡上顯示的畫面，仿佛被逼着服用了蝕骨丹的人是自己。
“兩個小時之內，還我金卡，并告訴我這裏是哪裏。”顏零冷冷地說，“否則，你就去死吧！”
簡琴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顏零。
雖然無論是她用“支配·命令”強迫狐靈一族十三近侍朝她跪下的時候，還是顏零主動提及自己對狐靈一族的仇恨時，顏零都沒有隐藏過自己對狐靈的殺心。
但是，這還是簡琴第一次，親眼看到顏零殺一個人。
兔靈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她拼命求饒，她說自己是被強迫的，有人強迫她騙人賺錢，金卡拿不回來了，這裏是哪裏她也不知道，她也是被騙來的。
然而，無論她如何解釋，無論她求饒的模樣多麽令人心痛，顏零的眼中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只可憐弱小又無助的兔靈，淡淡道：“殺了你，我也算為民除害了。”
不會再有人像他一樣受騙。
看直播的學員有的被吓到了，不敢多看一眼，有的哭出了聲，覺得這只兔靈太可憐了，受人脅迫還要死在顏零手上。
兔靈很快變成了一地黑灰，證明顏零的丹藥不是假的。
“好可怕……”
“新生裏居然有這麽可怕的人。”
“他怎麽下得去手啊？兩只兔靈都死在他手上。”
簡琴聽到這些話後一臉的不理解。
她不理解為什麽這些學員這麽能共情一個騙子。
一萬金幣可不是小數目，兔靈的行為無異于搶劫，搶劫涉及的金額足夠大的話，是能構成死刑的。
更不用說……簡琴知道顏零為了這一萬金幣耗費了多少心血。
每一枚丹藥都不是憑空出現的，都是顏零在訓練之餘不眠不休地煉制出來的。
沒能獲知自己想要的答案，還被騙走了一萬金幣。
別人都只看到了顏零的心狠手辣，卻看不到他在殺了人後，一臉的落寞。
樹靈導師沉默了很久才再次開口：“第二部分考核的是學員的謹慎和寬容，顏零謹慎有餘，但……如此心狠手辣，前途令人擔憂。”
簡琴皺了下眉。
她以為幻境考核是一道分析題，明明可以從中分t析出很多東西，沒想到在導師眼裏，只有對和錯，成了一道死板的選擇題。
是見死不救還是施以援手。
是睚眦必報還是寬宏大量。
顏零選擇了見死不救和睚眦必報，所以他的得分是0。
但是他的聰明，他的謹慎，他對自己生命的珍惜，他的果斷，都超過了同齡人太多。
為了救人而不顧生死的人，是英雄。
但量力而行難道就錯了嗎？
以德報怨的人很偉大。
可大多數人都是想為自己讨回公道的，只是有沒有執行的勇氣罷了。
顏零。
簡琴在心裏念着這個名字，聽着周圍的新生對他的謾罵，心裏産生了一股陌生的沖動。
她不知道這股沖動從何而來。
她只是突然很想，踏平這所學院。
三部分的考核還剩最後一部分，這一次，樹靈導師提前揭曉了考核的內容：“第三部分考核的是學員的忠誠與愛，幻境中的人将會看到對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人遭遇危險，通過他在短短一瞬間的抉擇來看他是有情有義，還是冷血無情。”
導師的話音落了，簡琴的形象出現在了顏零的視野裏。
在幻境之外看直播的簡琴面露詫異。
幻境之內，她遍體鱗傷地跪坐在地上，身體被風吹得搖搖欲墜，仿佛随時都會倒下。
顏零的瞳孔一縮，腳步突然變得有千斤重：“姐，姐姐？你怎麽了？”
他的聲音在發抖，身體也在發抖。
為什麽他在乎的人都會離他而去？
為什麽上天對他如此殘忍？
簡琴是除了他已故的母親之外，唯一保護過他的人。
他還沒來得及變強，還沒來得及擁有反過來保護她的能力……
不！
不要這樣。
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姐姐，你別吓我，你會沒事的對不對？”顏零艱難地走到簡琴身邊，根本不敢碰她，“對了，補氣丹！姐姐，我有好多補氣丹，你……”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堆丹藥想要遞給簡琴，然而就在這時，一道劍氣從林子裏飛出來，徑直撞向幻境裏的簡琴。
“姐姐！”顏零想也不想就擋在了簡琴身前，任由劍氣穿過了他的身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