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随着場記板的聲音響起, 整個劇組都動了起來。

監視器的畫面裏，穿着低級宮女裝的群演率先進場。她們的雙手端着燭臺，一盞一盞的将宴會裏擺放着的燈全部點亮。

在監視器的畫面中，暖黃色的燈光逐漸亮起, 成功地營造出皇室宴會的莊嚴與華貴。

“好了, 第二組的群演可以按照順序一個一個進了。注意不要走亂了, 都跟緊點。”此刻的鄧導沉默着緊盯整個劇組的拍攝整體與細節, 所以就由副導演看着監視器的畫面，負責對人員進行調動。

身着宮人服裝的群演們引領着身着朝服的群演們，按預定要求挨次進入宴會場地。

“鏡頭呢？二、三號攝像機, 你們的鏡頭呢？怎麽拍成這個鬼樣子？大臂，你的全景呢？被你吃了啊？快點把全景拍出來。燈光組的燈光不夠，拍出來人的臉都是黑的, 還沒補齊嗎？細節呀、細節，一、四號攝像機你們把我說的話全忘了？”

鄧導察看這監視器的畫面效果, 眉頭不由蹙成一團, 說話時也不似以往那般平和, 變得有些嚴厲。

原本的設計是穿着朝服的低等級“官員”先入場, 而後是這部劇較為重要的配角“大臣們”入場。等“大臣們”落座後，包括聞人烏在內的皇室子弟，才慢悠悠地進入宴會場地。

可似乎是鄧導不同以往嚴厲的态度, 讓群衆們變得有些慌張，所以導致入場的順序出現了纰漏。

“不行不行不行，重來！重來！”

拍攝效果沒有達到預期效果，使得鄧導直接在公共頻道宣布第一條算是廢了。鄧導直接拿着劇本走到群演前, 親自為他們講解表演細節，尤其是對群演中有表演經驗的“群頭們”, 他仔細地講解進入場地的步驟與相應的動作。

可與前幾次的拍攝相比，這次的夜戲拍攝顯得尤為不順。

“那幾個群頭是怎麽演的？不是說好了讓他們引導好其他群演入場嗎？怎麽又會是這個死樣子，又沒走對。”又一條廢掉，鄧導的火氣也逐漸起來了。但鄧導考慮到群演們的心态，便關閉了對講機公共頻道，只将心頭窩氣吐槽給身旁的副導演聽。

鄧導這幅“上火”樣子，副導演看在眼裏，也只能勸道：“今天是整個劇組第一次拍夜戲，尤其是群演們也是第一次拍這麽大的場面，生疏和緊張是難免的。你先別急，今天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來。”

“也只能這樣了。”鄧導嘆了口氣，将劇本卷成筒，t敲了敲自己的手掌，“看樣子只能希望正經演員們好好表現，少廢我幾條鏡頭，讓今天的拍攝順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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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當然，即使是配角的演員都是通過試鏡篩出來，他們都比群演有經驗。”

副導演的勸道，讓鄧導的心情總算舒坦了些。他重新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對整個劇組宣布道：“好的，所有人回到預備位置。夜宴第一場第一幕，第五條 ，action。”

這一回，調整後的群演們在夜色下的表現逐漸進入狀态。

井然有序的他們，似乎就像是從古代穿越而來的宮人或臣子，一舉一動都滿含被訓練後的齊整如一、忙中有序的美感。

“好的，這一次千萬要注意進場順序不要搞錯。”副導演看着目前呈現的效果不錯，十分擔心功虧一篑，便再三叮咛道。

群演們按要求做好後，副導演懸着的心總算放下四分之一。而另外的四分之三，就在飾演角色的演員們身上了。

“現在，大臣們可以入場了。”

随着副導演的命令，飾演大臣的演員們也入了場。他們身着深色朝服，頭戴黑色冠弁，舉手投足間都充滿了持重、端雅。

而他們的身後，飾演家眷的女演員們同樣身着華服，她們披羅戴翠、錦衣繡襖、蓮步微移、步搖輕晃，舉止間全是娴雅、矜重。

“行，皇親貴胄們準備進場。”

副導演的聲音響起，嚴肅微微撇頭，對站在他身後的唐寧輕聲說道：“到我們了。”

“嗯。”

随着排頭的那位“皇子”從甬道走出，在他身後，他的“兄弟們”也跟着第一位“皇子”，一同進入夜宴會場。

“行，這個場面算是拍好了，大家可以休息一下。”總歸是将夜宴開頭的大場面拍出來，讓鄧導蹙起的眉頭總算是松開一些。

趁着休息的空檔，唐寧趁此機會也觀察一下周圍的其他演員們的狀态，尤其是即将與嚴肅展開對手戲的“皇子們”。

按照劇情設定，齊國皇帝目前有五位皇子：因為大皇子夭折，所以就由二皇子居于年長之位；五皇子是齊帝目前最喜愛的兒子；六皇子知道自己比不上前兩位，所以就自我放逐；最後就是堪比“查無此人”的七皇子——聞人烏。

而演員們就需要通過這場戲，表現出這五位皇子迥然不同的性格。

飾演二皇子的演員許尚，雖然在大衆中不算出名，但他在多部劇中均出演重要配角角色，非常有表演經驗。

飾演五皇子的演員潘弘亮，也算是一名實力派的演員。但他似乎沉寂了有一段時間，與蔣凝心類似，都是希望用《別雲間》這部劇作為複出的信號。

六皇子的演員單力學和唐寧相似，沒拍過幾部劇，算得上是圈內的新人。但與唐寧不同的是，他拿到角色沒有“祝筱筱”那麽複雜，表演情緒相對容易，只需要表現出一種灑脫、不管事的感覺就好。

綜合感覺下來，唐寧覺得最難表現的還是嚴肅所飾演的七皇子。

不等唐寧再仔細觀察飾演其他角色的演員，就聽鄧導以一種子趁熱打鐵的口吻說道：“好了，休息的時間到此結束。‘皇子’組的演職人員準備，先拍你們這邊。”

當大臂、燈光與收音設備一同靠過來時，唐寧知道對她的考驗正式開始。

“ Action”響起之後，在場的所有演員都進入了工作狀态。

“大臂拍全景，一號機位推到二皇子。燈光組把燈打好，把人的臉給我拍亮了。”鄧導按照“皇子”的座位次序分別拍攝，以此展現出不同皇子的不同性格。

許尚飾演的二皇子，滿目傲氣地掃視在場諸人。尤其，當他看到自己身旁的兄弟們時，眼底的輕蔑是完全不做遮掩。此刻，為他擺放菜肴的宮女似乎舉止不夠對他畢恭畢敬，讓他看向宮女的視線帶上了一些兇意，最後是顧及着場合才讓他收回視線，只是在喉嚨中發出一聲不滿的輕哼。

“移鏡頭。”

随着鏡頭的移動，監視器畫面裏出現了五皇子。他的臉上滿是春風得意，甚至不顧場合，頻頻回頭與身後貼身服侍他的內侍說起自己準備給齊帝的禮物，一定會被齊帝喜歡。五皇子整個人就寫滿了四個字——目中無人。

“好，鏡頭快掃一下二皇子，再移到六皇子上。三號機抓一個二皇子眼神特寫。”

随着鄧導的調度，攝像機很好的捕捉到二皇子眼中流露出的嫉恨之意。

很快，鏡頭移到單力學所飾演的六皇子。

雖然單力學演技在前兩位演員的對比下，稍顯青澀，但他也進入了表演狀态。

雖然，六皇子的角色稍顯輕薄。但單力學用自己的演技增加了角色的厚度，他很好地表現出一種暗自神傷、卻又故意僞裝成放蕩不羁的狀态眼神與神态。等他用雙眼表現出有效情緒後，他才舒展自己的手臂，以一種很放松的狀态杵在桌面上，滿是放松、無所謂的樣子。

“先拍祝筱筱的動作，再拍聞人烏。”

鏡頭很快就推進到嚴肅和唐寧這邊。

按照鄧導所說，祝筱筱是體現聞人烏情緒的隐性“窗口”。所以不似前面直接拍皇子們的表現，現在是需要以祝筱筱為“切口”，慢慢地展現聞人烏。

監視器的畫面中，祝筱筱并未讓宮人直接将菜肴放在聞人烏面前的桌上，而是親自接過各種容器，經由她的手才将菜肴放在桌面上。

“好，四號機位拍手部細節特寫，三號機位拍背影。”

三號機位傳到監視器的畫面，是祝筱筱利用她和呈菜宮人們的背影，共同擋住了絕大部分窺視的視線。

四號機位的畫面，則十分清晰地展現出祝筱筱的指縫間藏着一根軟針，她每接過一道菜肴，都隐蔽地用軟針探了探。

“殿下，這幾盤菜等一會兒可能涼了。您還是品嘗另外幾道能保溫的菜吧。”

祝筱筱說的話就在向聞人烏暗示，有幾道菜不太幹淨。

對此，聞人烏臉色未變，只是平淡地擺手，讓祝筱筱退下。

“七弟，你家宮女如此貼心，要不就給你五哥我吧。”一直在自誇禮物的五皇子，視線敏銳地就移到聞人烏和祝筱筱上，用一如既往的目中無人語氣對聞人烏說道。

“五哥，不要說玩笑話了。這丫頭怎能抵得上您身後的這位貼心。這個丫頭只是個死腦筋的，掌事嬷嬷怎麽對她說的，她就不知變通地照做了。一板一眼，無趣的很，算不上貼心。”聞人烏聲音平淡地回絕五皇子。

對此，五皇子只是意味不明的發出了一聲長音，“噢——”。但他眼神中陰謀沒有達成的不滿，卻是溢了出來。

“OK。就這樣再拍一遍，再保一條。”演員們的表現達到了鄧導的預期标準，但前面不順的拍攝，讓鄧導不敢輕易說過，而是一反常态的多保幾條。

這一幕的暗潮洶湧，鄧導來來回回拍了好幾遍。

唐寧對鄧導想要保證拍攝效果達到最佳心知肚明，但還是忍不住偷偷地吐了口氣，無聲地說了兩個字：好累。

因為相比其他演員是坐着說臺詞，唐寧的臺詞就是她的動作。而光這一小段，她的“臺詞量”就不低。

等鄧導說他們這邊終于“保夠條數”，可以稍微放松時，背着鄧導的唐寧，嘴裏滿是忍耐不住的無聲鼓囊：好累、好累、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