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唐寧雖然在劇組呆了好幾個月了, 但和老戲骨韋興言也只是點頭之交,唐寧對他的印象除了超強、超有感染力的演技外,就是他似乎是一個很平淡、佛系的人。

因為,唐寧是親眼目睹韋興言将劇組的拍攝工作當成正常的上班打卡, 整個人就與劇組形成了一種若即若離的關系:有他的戲要拍時, 他就進組好好拍;沒有他的戲要拍時, 那麽整個劇組當天內都不可能找到他的身影。

這種把工作和生活劃分得明明白白的态度, 讓唐寧羨慕的不行。

但現在,為了将“祝筱筱”謝幕戲給拍好,唐寧還是決定卻占用一點韋興言在拍攝間隙的休息時間, 向他請教。

唐寧第二天就拿着劇本來到劇組、尋找韋興言的身影。

或許是唐寧來的比較早,除了看到鄧導繼續壓榨除她之外的演員、趕進度外,一時之間就沒有找到韋興言的身影。

“是不是今天沒有韋老師的戲?”就在唐寧有些失望的喃喃自語時, 她看到了身穿粗布長衫卻不掩清隽之氣,仿佛一棵屹立在嶙峋怪石之上的青松, 展現出“ 藺正業”冰霜雨雪都難以摧毀其意志的品質。

唐寧剛想打擾韋興言幾分鐘的時間, 就看到他快步走到指定地點, 參與劇情拍攝, 也只能壓住自己較為着急的情緒,在一旁等待着韋興言的中場休息。

雖然,淩陶然在唐寧進組前就多次叮囑, 讓她多聽、多看其他演員尤其是老戲骨們的表演,以此提升她自己的表演水平。但是,因為唐寧飾演角色的重要性,讓她在劇組的時間內大多數都是在演戲, 技能提升也是通過表演感觸獲得,很少有時間去體驗淩陶然所說的“觀戲獲取技能點”。

而今天, 有時間去觀看他人的表演,還是非常難得的。

看着韋興言與嚴肅在拍戲時的“一來一回”,唐寧清醒地認識到自己與他們之間還有很大的差距。

其實,唐寧是有對自己掌控“松弛感”感到小小的得意,畢竟連鄧導都誇她領悟力強。

可是,看着眼前的表演,唐寧發現“松弛感”只是優秀演員的一張入場券。

就以現在的拍攝為例,嚴肅飾演的“聞人烏”與韋興言飾演的“ 藺正業”,他們一舉一動間都十分貼合人物性格,是讓人覺得此刻的他們就是角色本身而非演戲,這就是“松弛感”。但是,除此之外他們的情緒表達都非常收斂。

若是說唐寧是學習內斂型表演,那麽他們就是用最克制的動作,表達出最準确的情緒,這便是唐寧意識到自己下一步應該學習的——情緒的克制化表演。

觀戲的過程中,讓唐寧略微焦急心也沉澱下來。她不自覺地拿起手中的筆,翻到劇本背面的空白處,寫下自己的思考與領悟。

當鄧導說可以休息一會兒之時,專心致志地唐寧甚至有一種如夢初醒般的恍惚感。

但唐寧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目的,對沖自己打招呼的嚴肅敷衍地簡單回應了下,就快步就往韋興言在的位置走。

韋興言在翻着劇本察看自己下一幕的臺詞時,就聽到唐寧詢問的聲音:“韋老師,打打擾您一下,關于‘祝筱筱’與‘藺正業’的謝幕,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您。”

韋興言瞧着眼前一副認真求教的唐寧,心中沒有半分波動。

若是在前幾年他看到這樣的青年演員,一定會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見解與表演技巧教授給他們。但就是從前幾年開始,他發現那些向他“請教”的年輕演員沒一個是真心實意的,全都是看在他的名氣與資歷以請教的名義向他套近乎,似乎都是想從他身上獲取走捷徑的渠道。

韋興言非常讨厭這一套。

尤其,當他看到這些年輕演員在劇組不好好拍戲,對臺詞都是敷衍的念“12345”,讓他逐漸養成了不與劇組成員、尤其年輕演員有過多交涉的習慣。

而眼前的唐寧,雖然鄧導對她的評價不錯,但對于他而言也就不讓他嫌棄的年輕演員罷了。

唐寧看着眼前的韋興言表情淡淡,明顯的感受到韋興言對她無言的疏離。

但唐寧不想放過這個機會,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氣後,她一股腦兒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我能理解‘祝筱筱’可以為了‘聞人烏’順利離開而甘願做引開追軍的誘餌,但是劇本中就只是寫了‘祝筱筱’和‘藺正業’以身做餌的‘果’,卻沒有提‘因’。所以我不知當決定做誘餌時她的心情,是恐懼?還是認命?還是無所畏懼?亦或是向‘麻姑’證明自己?”

“——我不知道。所以,我需要向您請教一下‘藺正業’決定以身做餌時的心情是什麽?”

當唐寧從角色、劇情出發,言之有物地講述自己的感受時,韋興言就知道了鄧導為什麽會不吝啬地給她好評。他心中下意識豎起藩籬逐漸被他撤了回去,面對唐寧的困惑,他願意同她交流:“你知道的‘藺正業’是一個忠臣,所以他才會被皇帝塞到使團。但他不是愚忠,不然他就不會給‘聞人烏’透露齊國的最新消息,更不會由他規劃整個回國的路線。”

“‘藺正業’忠的是國家,所以當他看到‘聞人烏’有繼承大統的素質,那麽他就會為了國家而幫助‘聞人烏’。因此在我看來,‘藺正業’願意以身做餌的心情是一種舍己為公、死而後已的堅定。”

韋興言的話漸漸讓唐寧腦海中有了些思路,“那麽您在演那一幕的時候,是準備表現出那種堅定的舍身成仁的情緒嗎?那麽‘祝筱筱’是不是也應該有那種舍己為公的情緒呢?”

唐寧說話是明顯糾結的表情,讓韋興言了然一笑,“你自己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嘛,你覺的會嗎?”

韋興言的反問讓唐寧誠實的搖了搖頭。

在唐寧的理解中家國情義離“祝筱筱”實在是太遠,她的眼中就只有“聞人烏”,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聞人烏”。所以,“祝筱筱”下定決心時,她的情緒中一定有十足的不舍與憂郁,但也一定有心甘情願犧牲的堅定。

韋興言瞧着唐寧只因自己提點的幾句話就有自己的領悟,不由繼續說道:“那一場戲其實就是反應‘大我’和‘小我’雖然目的不同,但最終卻選擇了一致的路徑。”

經過韋興言的提點,唐寧茅塞頓開,她知道自己該怎麽演才不會辜負“祝筱筱”這個角色。

“韋老師,真是太感謝您了!我知道該怎麽演了。”

聽着唐寧的感謝,韋興言明顯心情不錯。此刻的他早就沒有剛才的平淡與疏離,反而興致滿滿的對唐寧說道:“你剛才說的劇本裏只有‘果’,沒有‘因’的确是個問題。要不,我t們倆先讨論一下,定出個小戲,然後再和鄧導商量,如何?”

雖然唐寧猛聽韋興言要主動加戲量,腦殼下意識的就“嗡”的一響。但是回過神來的她意識到這是為“祝筱筱”的行動補充合理性,便點頭同意了。

“那好,我先去拍下一場,你在旁邊構思一下,等我中場休息的時候,我們再繼續聊。”

“嗯嗯。”

從二人定下行動方案開始,唐寧的休假就被她自己自動結束了。而接下來的時間,唐寧便一邊觀戲、一邊構思小戲,一邊同韋興言商量小戲劇情。

等二人在這見縫插針中讨論出小戲劇情大綱時,已經快到傍晚時分。

韋興言剛一下戲,就馬不停蹄地帶着唐寧将二人想出的補充性小戲的劇情大綱告訴鄧導。

聽完二人的訴說,知道重要性的鄧導收下了大綱,“你們說的很有道理。放心,我和導演組再讨論一下後,将大綱發給羅慕,她最遲後天下午就可以将劇本發給你們了。”

鄧導的保證兌現得很快,第二天中午唐寧準備去吃午飯時,鄧導就将她和韋興言的補充劇本拿給了她。

唐寧目瞪口呆地瞧着手中不算太薄的劇本,脫口而出:“這麽快的?”

對此,鄧導卻說道:“羅慕她現在寫劇本的速度還是慢了。要是放在前幾年,她今天早上就能把劇本寫出來了。”

唐寧瞥着嘴裏還在嘀嘀咕咕抱怨的鄧導,霎時“黑心包工頭”标識就被她“打在”鄧導腦袋上。唐寧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熬夜肝劇本的羅慕編劇,是怎麽一邊煩躁、一邊罵罵咧咧的趕劇本的模樣。

被鄧導壓榨得已經有經驗的唐寧,心有戚戚的嘟囔了句:“……這良心啊,都沒了呀。”

可誰承想鄧導耳朵靈敏得很,直接一個眼刀就飛過來,“你在抱怨什麽呢?”

吓得唐寧縮了縮腦袋,抱着劇本連忙就說:“沒什麽!完全沒什麽!”

“沒什麽就好——”鄧導雖然是這麽講的,可他的眼神就寫滿了不信,“看你今天精神頭不錯,那麽下午你就和韋老師試試戲吧。”

“啊——這麽快?”

鄧導突然的宣布打得唐寧措手不及,鄧導十分滿足地欣賞了唐寧表情的變化,以一副明晃晃“報複”的神态,慢悠悠的說道:“不快呀,我都沒讓你現在就接着拍,算是大發慈悲了。啊,對了,反正呀,我就是沒良心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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