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
蘇仲秋仍然不理解, 這次他選擇了主動出手。
沉重的重力場像一個從天而降的圓盤一樣，瞬間将衆人包裹！
在這場域內，所有人受到的重力呈指數級增加,t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人類髒器并不能适應這樣的重力，在重力場內待久後可能出現各種出血, 這也是蘇仲秋的異能在各種作戰環境下都屢試不爽的原因。
他落下來, 白發黑眸, 神色顯得有種別樣的天真：“花戎, 為什麽？”
他就算不相信，現在也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現實：“你一定要和聯合體作對，和我們作對嗎？不久前我們才并肩作戰過，一班的每個人都和你合作過, 我們沒有對你釋放過任何惡意。”敘藜喉中含着血沫，她沒有回答, 而是集中精神握緊手指, 知道會遇到蘇仲秋, 她當然做過準備, 只是現在要給花戎馬甲那邊時間, 她也不介意拖延一下。
所以蘇仲秋注視, 她也只是懶洋洋地笑一聲。
厲慎開口：“你們所謂的沒有惡意，就是明知道她從廢墟外被帶回花家，依然要求她和花家同流合污嗎？她在外流浪十六年，也沒有受過花家任何庇護, 你們卻想讓她送命。就算是我。”
厲慎被重力場壓得咳出血來, 直不起身，但仍然咬字清晰：“沒有和玩家合作, 沒有被污蔑審訊，也不會再信你們一個字，和你們回到這個鬼地方。”
他瞳眸裏帶着尖刻的冷銳和憤怒：“你們可以高高在上，不過是因為你們是既得利益者。”
蘇仲秋轉移視線，注視着厲慎，他見過他，所以知道他在聯合體軍校帶過，對厲慎這麽了解花戎和他們的過往并沒有多驚訝，但他仍然平靜說：“只是讓她剝除其中一種異能，并沒有讓她喪命。”
接着他又疑惑：“受益者？我們所有人不都是這麽來的，我的妹妹成年前也和我住在一起，可是我進入軍校之後，就吸收了她的異能，成為了軍校裏輔助系的第一名，這是她為十幾年的安逸生活該付出的。至于你說花戎沒有受過恩惠。”
他轉向敘藜：“花戎，難道叔叔阿姨把你從異種潮裏帶回來不算恩惠嗎？”
厲慎身後的人趁機開槍，但是被蘇仲秋側身躲過，第一的輔助系異能，并不是浪得虛名，在蘇仲秋的場域裏，蘇仲秋無敵。
雖然他自己也不能挪動一步，但是只要聯合體中心的其他人來，就有機會抓住敘藜。
現在機器人已經先一步包圍過來了，只是一直有人冒着髒器破裂的風險在咬牙開槍阻止它們靠近，實際上，他們現在情況已經很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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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仲秋：“就算不是，這對你也是最好的選擇，以你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和整個聯合體中心對抗的。”
敘藜捏緊了手指，在這瞬間，厲慎再度開口：“你去看過花戎嗎？”
蘇仲秋表情不變，好像理所應當，淡淡道：“她已經被放棄了。”
按照貴族內心照不宣的規則，反叛者天然該為繼承者獻祭，要不是花戎的本體一直逃竄在外，花戎現在就應該已經被花既吸收——也就是說，在蘇仲秋眼裏，一個死者在他眼裏沒有被“看”的必要。
厲慎卻在這關口揚起聲音，陡然厲聲道：“你沒有去看過，那你知道花戎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被獻祭嗎？你知道他們利用她不死的異能做了什麽，你們的不死，安全又是從哪來的......”
蘇仲秋本來的确在仔細聽，但是和花戎幾個月裏培養起的默契，讓他一瞬間留神到敘藜的起勢動作。
然後，女傭兵的長鞭突兀地揚起來，像一條張開血盆大口，從天而降的金色巨蟒，咬住了蘇仲秋的手臂！
本來她的目标是他的脖頸，但是蘇仲秋反應還是太快了，不僅如此，他很快就被逼出了第二個異能，也就是他們心照不宣，獻祭蘇仲秋妹妹得來的：
精神系異能：不分你我。
黑色瞳孔變藍的一瞬間，敘藜扯動沉重的雙腿猛地将蘇仲秋拽倒，讓他的雙眼只能望向天花板，然後她狠狠地擡起手肘砸在他臉上，将他的眼球砸到變形。
然後她的電磁場域從旁邊擠壓蘇仲秋的重力場域，試圖使場域瓦解。
蘇仲秋的鮮血霎時間充滿眼眶，但他的聲音依然沒有波動：“早知道就不該為聽你的一句解釋，不對你用精神系異能。”
鮮血倒流進口腔，他嗆咳起來，聲音斷續：“花戎。你說的想留下，難道都，是假的。”
敘藜俯下身，将他的手指折斷，然後輕柔地說：“蘇仲秋，你的骨骼可以再造，甚至可以用你的兄弟姊妹，給你獻祭，使你恢複，可是花戎有什麽？”
“她進入本來就是為了報你們的一命之恩，可是看看你身上柔韌富有力量的肢體，看看你們植入他人異能也不會排異的基因，看看這個龐大的實驗基地，哪一寸，哪一分不是用花戎的不死異能澆灌出來的？你說不是她反抗，根本不會走到這地步是嗎？你還記不記得比賽後你手腕受傷，她用異能為你治療，最後你手腕上還是留下一個疤，嗯？她騙你說那是治療藥劑，你發現了，卻告訴花家。”
“你看現在，你手腕上的皮膚都已經更新得這麽光滑，完整了，那個疤還在花戎身上留着，她的異能根本就不是不死和再生，她只能幫你們代償，幫所有被移植過她基因，器官和異能的人代償！你們讓她還這條命，欠她的又何止是這一條命！”
內部軍其他人趕到，包圍敘藜他們，一級警報很快響徹整個聯合體中心。
敘藜卻笑得很開心，很瘋狂：“你們不是想知道怎麽才能殺死她嗎？殺死我你們這輩子都不可能知道了，但是怎麽殺死花戎，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說罷她拔刀，硬生生剜下他手臂上那塊光滑的肌膚，然後丢到廢墟裏，一刀劃開他的脖頸！
蘇仲秋會生還是死她一點都不關心，但他體內屬于花戎的每一滴血她都要他流幹淨！
見血流得慢，其他人快攔不住聯合體中心的人了，她依然狠狠将刀插進他心髒裏，蘇仲秋臉色迅速灰敗，但瞳孔依然在渙散閃動，他啞聲：“我的器官......是花戎換的？”
敘藜低下頭，留下她最後一句話：“你為什麽覺得不是呢？她不死不滅，活該成為你們的器官供體，不是嗎？”
說罷，場域潰散，聯合體中心的人一窩蜂湧上來，也被厲慎和厲慎身後等人的火力攻擊壓制住一瞬。
厲慎本來張口想喊敘藜離開，但是一扭頭，她半邊臉都是血，完好的另一半臉，卻迅速潰爛下來，他瞳孔放大，咬咬牙叫上其他人：“走！”
去花戎的監牢！敘藜特地讓虞漆他們先去殺了花戎，一定有用意。
可是追逐中他想起進入這個世界沒幾天，在聯合體軍校中看到的那個安靜冷清的女孩子，在蘇仲秋身邊，聽別人介紹說她是蘇仲秋的主攻手。
他們都說，速度型異能的主攻手配蘇仲秋有點太弱了，可是厲慎思緒清晰，竟然想象不出來，異能是飛翔的花戎，被關押在這個龐大吸血一樣的實驗基地裏，日日夜夜替自由的人代償他們的痛苦，會是什麽樣。
聯合體中心說花戎不死。或許對這樣的花戎來說，死亡才是件好事。
餘青本來想等蘇仲秋拖垮敘藜再出手，沒有想到蘇仲秋這麽廢物，而且在這裏的敘藜竟然不是本人，只是一個分身，她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她去了哪？
餘青轉頭怒吼：“還不去加固監牢！”
機器人立刻按住蘇仲秋給他輸血并呼喚治療師。
蘇仲秋意識有點模糊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狀況如何，但是很奇怪，他閉上眼睛前，腦海裏還是敘藜那雙含恨的雙眼，和花戎說：“可我不想”這四個字時的神情。
作為花戎的輔助攻擊手，他并不了解自己的主攻手是一個怎樣的人，只是在偶爾比賽贏的時候見過，花戎擡頭看那個透明的保護罩，其他人湧上來揉揉這個小妹妹的頭，她只皺着眉躲開，并沒有怪任何人。
他告訴花叔叔花阿姨，她被抓的時候，卻低着頭。他沒有看到他怪不怪她。
和妹妹那時候一樣。
吸收妹妹那天，他聽到妹妹在哭，在尖叫，忍不住走進了那間房間。
可是他走進那間房間的時候，妹妹忽然就停止掙紮了，她睜着那雙通紅的眼睛看着他，蘇仲秋和她說：“妹妹，如果今天是哥哥獻祭，哥哥也不會怪你的，沒關系，等哥哥被獻祭，我們就會團聚了。”他伸t出手抱住她，然後吸收了她的異能。
在他懷裏，哭鬧着的妹妹變成一灘血。他看着那一灘血，愣神很久，忽然想起來，他沒有和她說再見。
他不知道他們不會再再見了。
龐大的聯合體中心內部軍像狗一樣被敘藜的幻影異能遛，虞漆他們的果斷轉向幫敘藜解決了路上大部分的阻礙，也把敘藜順利地帶到了花戎的實驗室面前：
露露手中的硬質玻璃球化成一道黑色的煙霧，一揮手瞬間斬斷了那些束縛儀器，然後呼吸困難的花戎臉上濕潤紙張被揭開。
因為大部分時間不能自由活動，她的肌肉已經僵硬，脆得和纖維一樣，敘藜掐緊她的脖子，像扯壞一張紙。
但是餘青趕到時，花戎青白的臉依然複蘇了那麽一瞬間，她被濕潤紙張蓋住，幾乎斷絕的呼吸自由，放松了一秒，監牢大門打開帶進來新鮮空氣給她臉上帶來一絲血色。
然後，敘藜就擡肘，狠狠地砸碎了花戎的頭。在她自由了那麽一秒之後。
花戎的器官多次實驗多次替換早就纖維化，如果不被實驗臺固定，活不過一秒鐘。
殺死所謂的不死的，就是她自己。
和誦靠得太近，纖維化的，濃稠的鮮血甚至濺射在他身上，讓他條件反射閉眼。
敘藜松開手，将她甩開，無可無不可地勾起嘴角，眼神冰冷地看過來：“現在，我們可以好好玩了。”
和誦喉嚨至胸腔那部分氣管湧動，呼哧呼哧裏面湧進來的全是血腥味。
他們在發現花戎很厲害的時候，一發現花戎不在訓練室就四處追問，圍着她，想知道她那麽厲害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每個人都可以趁亂揉一把嚴肅的花戎的頭，然後趁亂笑嘻嘻地逗她，說她是不是很擅長逃跑。
誰能知道獲得自由的鳥兒張開翅膀的第一分鐘想要迎接的，将要迎接的就是死亡。
誰能想到她贏過那麽多場比賽，被他們恭喜的時候嚴肅看着大家的時候，突然不好意思地轉開頭，別扭說的那句：“軍校畢業之後，我說不定就會走的。”真的是說給他們聽的。
他們繼續笑嘻嘻地逗她，花戎是不是開始喜歡聯合體了呀的時候，她看了他們一眼。頭發被揉亂了也沒有回答。
所有的人都在問，所有的人都在找，殺死敘藜的方法到底是什麽。其實只要一個條件。
其實只要一個條件。
在所有的馬甲裏，找到敘藜存放“世界扭蛋機”這個異能的馬甲，然後同時殺死持有異能的馬甲和任意一個馬甲。
這個懷抱她原本異能的馬甲像是敘藜真正的心髒。
起初，在馬甲還沒有分離的時候，她很猶豫要放在誰身上，她考慮了柏黎，考慮了陸知清，也考慮了要休眠養病的藏生馬甲。
最後她選擇了花戎。
為什麽呢？為什麽呢？
......因為。“花戎是不是開始喜歡聯合體了呀？”
不，不是。那個時候的花戎在心底默默地說，是喜歡你們。
敘藜把“世界扭蛋機”異能從花戎體內收回。她幾乎殺光了她的馬甲，把所有的錯誤以一種近乎血腥的方式去矯正，挽回。
敘藜笑起來。想，你們不知道，你們不知道花戎被抓的時候我有多麽害怕，我滿心怨恨地想，為什麽，為什麽是我？心髒落在聯合體中心手裏，只要任何一個馬甲和花戎同時死亡，她就死了！
之前找不到花戎，她也沒有想過殺死所有馬甲來防止意外，現在還是這麽做了。
好在現在，花戎也死了，沒有任何人可以再讓她萬劫不複。
她的馬甲因為她的愚蠢被帶到這個世界上，現在也在她的手裏終結。一切都應該在新的敘藜，新的灼心手中，重新開始。
是他們，該萬劫不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