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新建的實驗室是盛安将這麽多年裏見過最簡陋的, 總共兩個艙室,堆實驗儀器都顯得逼仄。
吳旭謹慎地看老師一眼,發現老師從醒來開始眼底就是青黑的, 臉色漠然空洞裏夾雜着灰敗, 看不出對這條件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但是吳旭想,不滿意太正常了。
畢竟之前老師和他們在浮空城, 整個二區都是他們的實驗區, 實驗樓更是高聳入雲, 現在他們只能蝸居在這艘軍艦上, 處處仰人鼻息。
軍艦的主人,席上将最近也被軍部召見了很多次,師兄師姐們憂心忡忡,背地裏擔心席上将也有叛變的心思在。紛紛擾擾, 吳旭太混亂了,每每都插不上話。
見老師踉跄一下, 他下意識上前扶住, 沒留意師兄師姐望過來之後眼神裏帶着怨恨不忿。
席任百忙之中見了盛安将這位院長一眼, 态度很客觀:“灼心的分部實驗室進行慘無人道的人體實驗, 聯合體一定會阻止她, 現在已經在阻止疏散科技大學的學生, 教授是科研領域的泰鬥,應該不介意參與到追緝敘藜和抹殺灼心的行動中來。”
盛安将只沉默地點頭,兩相對視,誰都沒有說話。
有學生在席任離開後走上前來, 盛安将不想聽他們再說, 擺擺手讓他們走開。
吳旭想了想,看到師兄師姐隐晦的眼神還是扶老師坐下, 小聲說:“要分析敘藜的意圖,儀器可能不夠吧,我們也不是基因實驗領域的,老師,要不要聯系一下其他幾位教授看看他們願不願意來?”
聯合體幾個區的态度很怪,二處覆滅後他們更是獨善其身,依吳旭看根本沒什麽人想在這時候和敘藜對上觸她黴頭,但架不住師兄師姐一定要他這麽勸老師。
而且他們說得也對,師兄已經死了,現在活着的人何去何從是最重要的。
吳旭對沈契沒什麽感情,他只知道這是老師的一個學生而已。都沒見過幾面。
盛安将一離開人群神色更頹喪哀傷了,聽到他說只搖了搖頭,又問他這幾天文獻看得怎麽樣,吳旭神色一苦,一看就是沒看懂幾篇,盛安将才說:“你可以對照着我給你的東西,仔細研究,你師兄......”
他有些喘不上來氣,慢慢地平複,只是一瞬間看上去更加蒼老了:“他寫了很多東西,都是有用的。以後天橋這個項目,老師不在了就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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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和師兄師姐說的完全不一樣。
吳旭有點抗拒,他是那種剛進組的天真的性格,覺得叛徒的實驗項目他們繼續做就是違背他們的初衷了。
“不是說這個項目被取締了嗎?而且之前做的都是為了潛伏和中傷聯合體,根本就。”
他手腕一痛,發現老師緊緊掐着他的手,雙眼赤紅,脖頸青筋爆出,咬着牙一字一頓:“誰和你這麽說的?”
吳旭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他們都這麽說的......”
“你師兄不是叛徒!天橋是他的鮮血,是他唯一沒有被敘藜這個惡魔奪走的東西,我盡心盡力培養你,等我死了,你拿到這個位置,應該把他的心血繼承下去,為他發揚光大,為他洗清這些污名還他一個清白。”
盛安将越說越激動,眼睛幾乎被鮮血染紅,可是看着吳旭茫然且隐隐不解的樣子,胸口一痛,猛地松開攥緊吳旭的手。
他像是驟然失了力氣,吳旭喊他很多聲,盛安将都沒有聽見。
“當時還是沈契招的你,我以為,你會願意繼續做他做過的項目,”盛安将轉頭,死死盯着他,嗓音嘶啞,“你真的不願意?”
吳旭不敢看老師,嗫喏好幾聲:“劣等項目,要是定了評級就永遠沒有資金和職稱了。”
現在天橋還沒評劣等,但可想而知沈契師兄既然是叛徒,和敘藜扯上關系還連累了整個浮空城,這個項目是沒有人會願意做的。
一瞬間吳旭明白老師為什麽忽然選中他做助手,心裏甚至泛起一絲怨怼。因為覺得沒有前途。老師這樣偏心,根本就是瘋了。
盛安将覺得可笑,更多的是渾身發冷,吳旭悄悄走了,他站在那,還是控制不住地,雙手顫抖起來。
盛安将不敢想象如果天橋這個項目他也沒留住會怎麽樣。
可是能怎麽樣呢?他模糊視線裏又出現那個用着沈契神态,歪頭說“老師”的女傭兵。在萬丈高空上面。
他們甚至寧願去清理浮空城的廢墟,也不願意為沈契立一座墓碑。
從異種潮再到廢墟,沈契一直都是無名無姓的孤家寡人一個,和他聽說過的那個叫做藏生的年輕人一樣,把實驗室當作家裏盡心盡力地完成自己的實驗。
他有時候休息去看,沈契一個人幫同組的人收拾儀器,收拾完了就坐在那看書。他沒能讓沈契的項目得到所有人的認可是他這個老師無能,可保住他的名譽和成果,性命也這麽難嗎。
沒思考太久,盛安将起身,暈眩踉跄地往指揮室走去。
席任起初不願意見他,盛安将只說一句話:“沈契和席苒上将是那樣的關系,沈契死了,難道席苒上将能得到什麽功勳表彰嗎?他們是一體的。”
席任和他也是一體的。
他知道席任和他是一樣的恨。
門開了。
盛安将扶着牆顫顫巍巍地走進去。他知道聯合體現在急需研究人員,敘藜一定也是。
可是他不能讓沈契蒙冤,他不能讓他蒙冤。
席任和親兵降落在圖書館的噴泉廣場前。跟着他來的都是他的心腹,從他把席苒帶回來起,就負責保護和教席苒。
席苒異能爆發的時候幾個親兵都覺得驚喜,哪知道席上将成為破雲城執行長官後不久就殒命在他們面前。
不只是席任把席苒當成自己的妹妹,他們更把席執行長當成自己的妹妹。
他們身後是盛安将。要來見敘藜,盛安将換了久不換的實驗服,擦幹淨了眼鏡,走幾步還是踉跄。
他這些天都日夜煎熬,迫不得已關掉了健康監控程序,狀态和楊明忠很像,憔悴得不像人。
進到實驗室,盛安将和這個同樣痛失學生的所長對視一眼,雙手顫抖地看向唯一的一臺實驗臺。
那上面在重塑人體,只到頭顱部分,激光還在繼續掃描立體數據,敘藜伸手蓋住仿生人的眼球。掌心是幹淨的。
看到他們來,她神情平靜,過了一會兒,嘲諷地笑兩聲,看不出來任何的恐懼。
她不怕他們是詐降,能夠用來威脅敘藜的東西和t人,現在基本都掌握在敘藜手裏。
負責實驗的荀陽道:“我們把何喻的遺體保存下來,然後分析了他的基因......因為只是做驗證,所以沒有實驗那麽複雜,也沒有解剖,只是對比了兩個基因段,發現,他血裏确實混雜着不配對的基因,應該屬于其他人,也有,柏黎,和其他人的。”
何喻死的時機很巧,不過敘藜本來也沒有對他什麽報複的想法。
随着整個人體實驗計劃的揭開,敘藜也漸漸明白聯合體瘋狗一樣地咬着自己和自己的馬甲跑是怎麽回事。
但這不代表她不會繼續報複何喻這些人,她只是忽然覺得很好笑,很諷刺。
他們好像覺得一命換一命就能把這些過去抵消。何喻,和黃稚都是,他們不過是想抵消心底的負罪感,實際上他們不自殺,敘藜也不會對他們怎麽樣。
他們是自己選的。
敘藜當然也可以選擇不原諒。
她把實驗結果調過來,滑着看了幾眼,對何喻知不知道自己也是兇手之一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感興趣,只是看向目光隐隐湧動恨意的席任和盛安将:“我沒記錯,兩位應該是勢不兩立吧?席上将和盛院長聯合起來了?繼承死者遺志麽?”
沈契和席苒還活着的時候是很好的朋友,可惜盛安将和席任都不贊同他們都來往,她這話當然說得極為諷刺。
席任握着槍,即使隔着皮質手套仍然感覺到那裏又燙又熱,灼得他手指發顫,但他很快閉眼,把槍扔了,然後舉起雙手來。
戴着勳章的上将眼球漆黑,聲音又沉又啞:“我來,和你做交易。”
【你聽過她求饒嗎?——我聽過。】
他又想起敘藜這句話,眼睛鮮紅。
席苒死得那麽慘。現在他也舉手投降。
席任的路走得太平坦太順利,從成年起就是督察,在母親蔭蔽下做到執行長,希望妹妹奮發,纨绔不懂事的妹妹變得沉穩,慢慢可以獨當一面,死在敘藜手下。然後母親也得知自己是被其他人控制,含恨而死。
“我可以把軍部的作戰計劃,配備的武器還有最新的消息都分享給你,做你在軍部的內應。”
席任不是不想殺了敘藜,但他安插過監聽器,知道敘藜身上有什麽。
“我只有一個條件,做基因測試,我要看到你身上到底有沒有席苒的匹配基因,你的異能是不是通過基因實驗得來的,你是不是也騙過席苒,讓她和你做基因實驗!”
他們原本猜想她的異能是靠殺死席苒掠奪獲得,沒有想到她真的得到席苒的全身心信任過。
席苒無法無天那麽久,只認認真真做過兩件事,一件是為成長起來為哥哥分憂做執行長,另一件事就是在破雲城為敘藜留了一個位置。
那個玩家說敘藜是整個灼心保護的人,她怎麽有臉,怎麽狠心把他們全都殺死?
敘藜本來不耐煩聽他們說話,可看他們非要來自取其辱,一副馬甲不可能和她有染的模樣,忽然笑了。
她伸手,慢吞吞地拿起基因檢測器,随手就舉了起來,這也是一個投降的姿勢,可是配合檢測器上鮮紅加粗的吻合字眼,顯得分外刺眼。
敘藜嘴角噙着笑,一副嗤笑的模樣:“席上将,都裏應外合把人害死了,就不用來這擺出一副我怎麽配的樣子,耽誤我時間了吧?席苒是我殺的,可是下命令的軍部,視若無睹的席上将,可都并不無辜。”
她虛虛握了下手指,笑容邪肆,光明正大地回憶這雙手捅穿席苒腹部,讓她斃命時候的動作:“她能死在我手裏,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席任渾身發寒,想張口只感覺到一陣腥甜。血氣淹沒了他。
他在模糊的視線裏看到裏敘藜和席苒的重影,聽到席苒和他說:“成為執行長是不是就能幫你分擔一點,也解決我那個朋友的問題?”
為什麽?
......
席任花好幾分鐘才讓劇痛的心髒接受是自己送席苒走上的陌路,可還是不受控地張口,聲音嘶啞變調:“她已經被異種寄生了,她拖着傷回來,拖着傷回到這裏,她只是想回來!!你.......”
你把一切都毀了。
敘藜靠着實驗臺仍然在笑。她發現她越來越不想看這出戲了,所以很快就收斂了神情,眼神冰冷道:“為席娟報仇這名頭就可以了,不必用為席苒報仇的大旗,我至少終結了她的痛苦,給了她一個幹幹淨淨的結局,席上将明哲保身視若無睹,還好意思用她的名號來找我申冤?她求了你嗎?你配嗎?”
“我是她兄長!”
敘藜笑得更諷刺了,她随手抄起一個托盤猛地反手砸過去,直砸中席任額頭,鮮血淋漓。她神情陰森,面孔猙獰恐怖:“就憑你?”她又高聲,一字一頓,猙獰陰冷地重複:“就憑你們?你們憑什麽!”
她是想先報複聯合體,不是傻子!
何喻和黃稚這樣主動被邊緣化的進入維修局的“普通人”血裏都流着她的她馬甲的基因,流着柏黎的治療異能,席任身體裏怎麽可能沒有?!
他們那麽輕易地接受有親緣關系流落在外的馬甲,不是一開始就打了用他們做實驗的心思是什麽?這些陰私他知道不知道,他都已經是受益者了。
席苒愚蠢地擔心,在意這個哥哥,媽媽。無所謂了,她已經蠢得付出代價了。
她又憑什麽為當時的一瞬留戀付出第二次代價?!
“我一定要殺了你——”
“滾出去!”
敘藜神情暴戾:“我不需要任何人和我合作,忍辱負重裝模作樣地背叛你們的根系!什麽委屈自己加入灼心,我也不需要!”
敘藜冷笑起來,因為暴怒臉顯得有些扭曲,雖然她沒有用異能,在泾渭分明的立場前她也永遠只有一個人,永遠只是那個單薄纖細的身影,可她實際上确實是一步步踏着血走過來,沒有人比她殺的人更多,承受的痛苦更多。
“不是想殺我嗎?何必要委曲求全迎合我,嗯?直接動手不是更好?所有人都死在我手裏不是嗎?現在還想用你們那套虛僞可笑的忏悔來惡心我,席上将,你妹妹知道該多傷心啊?我把她內髒都掏空了,還把她挂起來,她的哥哥沒過多久就來投降了,還用的是給她報仇的借口。”
敘藜笑得宛若惡鬼:“盛院長,沈契臨死都不肯張口,為的可不是這個啊,他已經知道您不會救他,您這個舉動也未免太讓人傷心了。”
她冷漠地注視着被她說得嘴唇發紫,胸痛難忍的兩人,嘴角冰冷地勾起:“他們死之前也沒說需要什麽複仇什麽悔恨吧,說不準,他們還會萬分慶幸是死在我手裏。你們何必越俎代庖呢?這樣的結局不是很好嗎?”
很完美嗎?
席任渾身冰涼徹骨,這時候想起彎腰去拿槍,才發現槍被自己丢開,而敘藜手裏握着那個顯示基因吻合的檢測器,好像握着席苒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一點過去。
敘藜說他不配,沒錯,因為他帶席苒回家後席苒的時間大部分都用在滿足他對她的要求,用在和他鬥嘴争辯她不喜歡戰鬥上。她把她之前的過去都用在救治這個惡魔。
她把她的基因,她的異能給她,還想把她帶到破雲城去和她一起生活。
席任盯着那把槍,最終渾身顫抖地吐出一口血來跪在地上。
敘藜避開了那血漬,席任的雙眼依然充血不甘心地盯着敘藜的方向:“可是,她死了。”他落下眼淚來:“我的妹妹。我的母親。她們死了!”
敘藜冷漠地看着他。
席任:“你可以殺了我,你可以把我千刀萬剮!可是你不能踐踏她,你不能,讓她臨死還在清除異種,現在卻讓我聽到,整個聯合體,整個廢墟都在議論,她背叛,她冒充我妹妹的身份潛入維修局,她剿滅異種是在做戲......我不知道她喜歡什麽,我不知道席苒喜歡什麽,可是你不能,你不能這麽做。”
席任用力地閉上眼,淚水和血混在一起:“她進入軍部都是因為我。”
他的全部氣力好像都在這一句話裏耗盡了:“她死得不明不白,都是因為我。如果我能早一點,如果我能快一點,發現你,我能早一點抵達,我不想着逼她訓練,我不默許母親對她的苛刻,她不會死。你說得對,我沒有資格。我沒有資格。可是我的妹妹,她有沒有資格活下來呢?她還給你找到了機會不是嗎?你住在這裏,外圍沒有異種也是因為她的庇護。”
席t任哽咽:“我來找你,是因為我知道,她的過去在你這裏。”
她死了,她曾經有的一切,進入聯合體前的那十八年,就全都在敘藜這裏。
他只是想保存下來,他只是想看一眼,他的妹妹真正活過,不是她說的,就算死亡也不會怨恨的附屬品,可是敘藜的反應讓席任覺得,席苒就是附屬品。
敘藜走來走去,她臉上有一種詭異的壓抑着的情緒,這情緒讓她聲音森冷:“好一個你的妹妹。”
“你的妹妹!”
“你根本沒有資格——”
“他們死之前都沒有求助你。他們死的時候都沒有把求救信號遞給你們!你知道是為什麽嗎?席任,因為她知道你不會救她,她知道所有的審問定罪裏面你們是有推波助瀾的,是你們在陰影裏面冷靜地看着他們被淩遲、折磨。他們死的時候也沒有要求你們去報複,沒有留戀你們。”
她眼球盯着他:“他們沒有想活命,是他們求着我殺了他們的,明白嗎?”
席任呼吸急促,這個視角讓他眼裏的實驗臺變得模糊了,好像上面躺着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人,她明明很聽話,很懂事,又通過了考核還及時出現維護了他,可是她剛從戰場回來,還想清洗掉鮮血想包紮傷口,就被體內的異種和面前的軍部撕碎了。她明明知道那是個陷阱,明明知道陷阱是為了引來她。可她還是去了。
他顫抖起來:“你胡說......”
他的軍艦可以隐形,可是和她有聯系,他如果來了,她不會不知道。
但她一聲都沒有求救,一聲都沒有。
哥哥。
有什麽用呢。
“席上将,要算也是我了結他們的恩,沒有你被托付來報仇的果,她和你已經沒關系了,懂嗎?”
敘藜柔聲,神情怪異地扭曲,好像被這個理由冒犯:“少自作多情了。”
席任淚流滿面,忽然死死地抓住敘藜的手,盯着她咬牙一字一頓:“席苒是我的妹妹。”
他吐出一口血:“我是,是席苒的,親人,我有責任,替她.......”
敘藜眼球一片漆黑在湧動。她身上帶着席苒的血。雙手曾經挖出她的器官。然後她在席任面前,這樣彎下腰,一瞬不錯地看着他,緊咬牙齒,像被搶食的野獸一樣,兇猛而暴戾地露出獠牙,一字一頓:“我才是。”
席任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我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也親手送她離開。她的一切都是屬于我的。你一絲、一毫,也別想擁有。”
一!絲!一!毫!
“你說什麽!你說什麽!!.......你是兇手,你憑什麽,席苒和你沒關系,她和你什麽關系都沒有!”
席任忽然暴怒起來,瘋狂地想要拉扯敘藜,就像是想要把她身上,和席苒融合在一起的影子分開。
可是他根本碰不到敘藜,也根本沒辦法否認,他那麽癫狂,像敘藜傳的這些,下一秒就會讓整個聯合體知道一樣。
敘藜承認了席苒是她的馬甲,那麽所有關于席苒的過去都會被抹去,打上敘藜的名字,就和所有因她而死的人一樣。
惡毒的根本不是這個罪名,惡毒的是,他們明明什麽都沒做,可就這樣消失了,在敘藜的陰影下面,沒有人會去在意關系席苒是不是做過,她是不是曾經獨立地活着,作為他的妹妹,作為母親的女兒,作為,一個,人。
你愛護,保護,照顧她。
你把你的朋友,理想介紹給她。
最後,她挖出你的心,侵占你的名字,抹去你的存在,還告訴你的家人朋友,她沒有怨恨,她自願去死。
敘藜有什麽武器呢?除了殺了席苒他們,她什麽武器都沒有。可是她可以随意篡改他們的一切,這就已經是最鋒利的武器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告誡過他們不要去挑釁敘藜,可他們就是不見棺材不掉眼淚,他們就是以為,人已經死了,就死了。他們已經沒有什麽可失去了。
可是敘藜曾經得到過那麽多啊,那麽多。
他們的信任,愛護,基因,他們沒進入聯合體之前一切。
所以她輕而易舉地,就讓他們再一次失去了。
敘藜扯起嘴角:“席上将,你為什麽要生氣呢?她潛進聯合體,為了灼心奉獻出了她的生命,她會永遠受到紀念的,我們會永遠記得她的付出,會永遠讓她的名字,寫在灼心之上——用我的方式。”
“敘藜!!”
席任的異能爆發了:“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你把我妹妹還給我,你把我母親還給我!!!”
你把我妹妹的一切都還給我,你怎麽配,你根本不是她,你憑什麽取代她,她叫席苒,不叫敘藜!她不是你這樣的殺人魔!
敘藜拔出鐮刀,直接揮了出去,爆發的冷光橫掃實驗室!!
敘藜冷笑,眼神冰冷:“再拿我的過去,我的名義來挑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她覺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