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浮金霧林

正午間,一片茂盛的紅樹林沿着仿佛無見盡頭的海岸線繁密生長。靜谧幽深的森林平時甚少有人拜訪,巨壯的林木像一群永遠忠實、永遠屹立海岸的衛兵默然地守護于晴空之下,藍海之邊。

而如今,往日的平靜杳無音信。森林外,漸漸聚集起不少的人。

被頭頂的烈日與腳下的冒着熱氣的土地曬烤了一上午的騎士們在此嚴姿以待多時,汗水早已浸陰了他們身穿的麻布衣褲,短袖外的臂膀勻實而有力,上面凝結的熱珠沿着肌理緩慢滑落,仿佛渾身每個微張的毛孔裏都在無聲叫嚣着對夏日獨有的燥熱的不耐,但他們的身形毫無動搖,挺直整齊得沒有一絲頹态,每張不同的面龐中透露着的堅韌與朝氣卻是毫無差別。

“莫爾多氏族騎士團前來報道。”這群守候在森林之外的騎士們的團長道,他向剛剛趕來的負責引導的巡邏隊人員施以騎士的禮節。

巡邏隊隊長則回一相同的禮節道:“感謝莫爾多氏族的增援。辛苦你們奔波至此。”

“友鄰之族,我們應該的。”騎士團的團長颔首道。

另一邊,同樣有一隊隊形整齊卻在衣着顏色上迥然不同于另一隊的騎士團,他們的團長下巴邋遢着一圈青黑的胡茬,這位團長是個自來熟,他見巡邏隊的人正忙着和另一位騎士團的團長打招呼,便自己主動前去搭讪:“嘿,莫爾多的。”

莫爾多的團長回過身,對方同樣是正規騎士團的團長,但由于他并不清楚對方的氏族加之他本身不善言辭,就這樣兩個不同氏族的騎士團面對面站着一下午都沒有任何溝通交流。

“您好。我是西芬裏的。”主動搭讪的胡子團長伸出友好的手。

莫爾多團長同樣交握上去:“您好。”

巡邏隊隊長本來是打算對這兩個騎士團逐一拜訪的,見對方主動前來,他便積極道:“感謝西芬裏氏族……”

“客氣話不必說了。”西芬裏團長笑呵呵地與剛認識不足五秒的莫爾多團長勾肩搭背,也不顧人家是否情願:“一會兒進去,我們兩家可要互相照應。”

旁邊樹蔭下,零零散散圍坐着幾十個渾身裹着漆黑兜袍的人,他們其中有人似等得不耐煩,朝這邊嚷道:“都他媽等一天了,老子都快烤幹了,什麽時候進林子啊?”

未等巡邏隊隊長開口解釋,他們的周圍便有人哄笑道:“你着什麽急,反正進了也是送死。”

“還沒進去,死得不一定是誰。”之前發問的人回嘴道,随即他便走近巡邏隊的面前:“喂,林子裏的東西究竟是什麽?懸賞上就說是大型野獸也沒個确切的描述。”

巡邏隊隊長不知道那問話的人兜袍下是怎樣的面孔。這群散騎身上穿的黑綢兜袍是統一規定的詛咒防具,當然對其他魔類攻擊也是有一定抵禦作用的。這些兜袍的寬帽從制造之初就被設有迷霧類的符文,這會使兜袍的使用者只要将帽子蓋到腦袋上,他們的面容五官就像有迷霧籠罩一般,不再能被外人識辨。他只能從問話人的聲音判斷應是一名年輕的男子,初出茅廬的青澀。

巡邏隊隊長道:“請各位稍安勿躁。因為那怪物并不是我們浮金海岸森林的原生物種,它是前些天突然出現在森林中,而且凡是見過林子裏的怪物模樣的人皆未能生還,所以我們也不能确定它的樣貌。”

“那是詛咒嗎?”年輕的散騎問。

巡邏隊長嚴謹道:“我們并不能确定。但是就目前它造成的危害與中等的詛咒魔怪而言不相上下。”

兜袍下沉默半響,并沒有應聲。

另一些剛才與他一同在樹蔭下乘涼的散騎見狀,取笑道:“怎麽,小子,一聽可能是詛咒害怕了?”

巡邏隊隊長面前的散騎反駁道:“我在想如果林子裏的不是詛咒,他們的賞金又定了這麽高,不是很虧嗎?”

“哈哈哈哈,你有閑心想別人虧不虧,還是想想你能不能活着出來吧。一看就是剛跑出家門找刺激的小年輕。”其他人笑道。

這時,從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地面随之微微顫抖。

一群騎着殷紅駿馬的人揚着厚鐵馬蹄朝這裏奔踏而來,并最終在這人員聚集最多的地方勒馬停住,仿若炫耀他們的威悍似的,這群同樣黑袍裹身的人在停下來後并不下馬,而是任由馬頭焦躁地互相推搡,馬蹄不時地刨地。

馬背上有人沉聲低喝:“城巡邏隊的,現在能入林嗎?我們趕時間。”

巡邏隊的隊長揚着頭,即使對聲名狼藉的黑騎團他也需要表現出友善的态度,畢竟現在他們有求于人,他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幫助他們處理怪物危機的人。

“方便的話請您将您騎士團的騎士等級報備一下。”巡邏隊隊長道。

騎馬走在最前頭的人勒緊缰繩,兜袍下的語氣不善:“一等黑騎團,賞金行會直屬,世界賞金行會排名第一百零一位,此行派出十八人,除我之外全員銀蛇,我是金猿級別,你還想知道什麽。”

巡邏隊隊長找來負責登記此次懸賞名錄的隊員,負責登記的隊員一邊聽着騎馬的黑騎的介紹,一邊匆匆落筆記錄,之後他将報告呈給隊長。巡邏隊的隊長看着眉頭緊鎖,道:“懸賞上标明今日入林,但我們方才做了一番粗略的統計,現在等候入林的兩隊騎士,八十三位散騎,再加上您和另外三家黑騎團,大約二百多人,其中騎等是金猿級別的僅有五人,銀蛇級別也只有不到五十人,剩下的幾乎全是月熊級別。這樣的實力恐怕不足以應對林中的怪物。我們決定再多等待一天,看看是否再有其他人員到場加入此次的懸賞。”

騎馬的人大笑一聲:“只要接了懸賞的人殺死怪物之後自己活着就都能分得懸賞,賞金就那麽點,接活的人越多,最後到手的錢豈不分得越少。”

“我們又是正經黑騎團不能違反公約,無法為獨吞賞金而殺害競争對手,你們巡邏隊找來這麽多人,無形地瓜分了我們大部分的財産,太過分了吧。”騎馬的黑騎道。

隊長道:“不好意思,我們是以我城居民的安危為主,為了能夠徹底消除怪物的侵害,我們希望人手多多益善,如果無形中傷害了個別人或團體的利益,在此向你們說聲抱歉,但是我們不會改變策略,沒有足夠的實力我們不會輕易放行。況且我相信來增援的人越多,越能夠提升在場的每位勇士的存活幾率。”

黑騎的首領冷笑一聲:“哈……別拽這些冠冕堂皇的詞兒,顯得你們多高尚,我們這些為金錢來的黑騎散騎多低俗似的。不妨告訴你,老子連高等魔使者都沒放在眼裏……一只海邊的怪物我用它的殼剔牙都嫌腥……”

隊長警告着對方的自傲:“你們不知道林子裏的怪物的可怕之處。它不會比任何一個高等魔使更容易對付。已經有很多人命喪于此。”

黑騎首領座下的馬兒哼哧出一聲熱氣,同時兜袍下一聲不屑:“那說明他們都是草包。”

不過一會兒,西芬裏氏族騎士團的團長連同莫爾多的團長一起走來,西芬裏團長道:“隊長,我們接下來也有氏族安排的其它任務,給予我們完成浮金都委托的時間不多,我們不能在浮金都逗留太久,所以我的意願也是希望能夠盡早入林。”

巡邏隊隊長猶豫起來。

莫爾多團長在一旁補充道:“騎士等級的确是判斷實力的标準,但經驗也不能被忽視,一個身經百戰的銀蛇級別的騎士在實戰中不一定會比一位金猿騎士差。現在聚集在此的人手我認為就已足夠,說實話,我甚至覺得今天就算只有我們兩家氏族騎士團也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解決禍患。”

黑騎的首領笑道:“話別說太滿,小心到時候在林子裏哭爹喊娘。”

西芬裏團長吹了一聲口哨,卻目光凜凜:“這位黑騎小哥說話有點沒教養啊。”

莫爾多團長卻不在意道,他向着馬背上的黑騎微微仰頭道:“希望我們都能以以領土及無辜之人的安危為重,合作愉快。”

黑騎首領冷哼着示意。

巡邏隊隊長似覺騎士團團長的話很有道理,他望着這周圍黑壓壓聚集着的将近二百多人似乎也能夠用,或許是之前手下的損失讓巡邏隊隊長變得惴惴不安,失去了對實力的客觀衡量,隊長便沉思片刻,最終同意,并朝他周邊的記錄員道:“通知下去,放行。”

“放行!——”守在森林外圍的巡邏隊的人受到命令,将腰間的佩劍反插入地面土壤之中,不消片刻,他們面前透明的空氣扭曲起來,仿佛能見到一層透明的薄膜籠罩在整片森林之外。在浮金霧林裏出現怪物之後,為保證霧林周圍的住戶居民的安全,巡邏隊及時在森林邊緣設置了防護屏障,屏障會困住低于屏障魔量等級的怪物,使之逃脫不出,同時外面的人也不能擅闖誤闖進去。

而現在,巡邏隊僅在森林邊緣的一側将防護屏障暫時打開一個小缺口,用來讓這些接受懸賞委托的騎士們不受阻礙地通過。

兩隊騎士團的人馬在接到入林的命令後立刻整裝,他們紛紛披戴上黑綢兜袍,雙手戴套上黑綢手套,這下一來,聚集在屏障入口處的人皆是黑壓壓的一片,誰都分不清是誰,正如同一個統一的軍團,然而細看過去仍可見微差,比如氏族騎士團和黑騎團皆在手臂上佩有氏族圖騰或黑騎代徽的袖标,袖标的顏色也不一致,而散騎則顯更得為五花八門,有在胳膊上綁袖标的,有在背後印着醒目的圖案的,也有的索性就什麽都沒有,反正散騎就是單幹了,除了自己也不認識別人,也就不需要分辨誰是自己人。

望着這群将近二百多人的懸賞騎士浩浩蕩蕩地湧進屏障的缺口裏,巡邏隊的隊長止不住地在心裏為他們祈禱,希望他們能夠清理掉那林中如同天降的怪物。

林外,方才喧嚷的地方逐漸冷清下來,巡邏隊隊長見狀手一揚,正要命令隊員将屏障的缺口複閉上。

“等一下!”一個穿着黑兜袍的人匆匆趕來。

巡邏隊長聽着這兜袍下的聲音有些耳熟卻始終想不起究竟是誰,他一邊懷疑着,一邊道:“散騎去那邊登記銘牌上的魔法特徵,然後報備一下您的等級。”

雪貂将自己的普通通行證交給記錄員,他還在念騎士學院既沒有騎士銘牌,也沒有黑騎銘牌,但好在這幾種銘牌從外觀上與普通居民通行證沒有區別,雪貂只用一些迷霧符文将通行證上刻印的真實姓名信息隐去,便直接交了上去,他心裏偷偷打着鼓,希望能蒙混過去。

記錄員卻是位認真負責的人,他一眼便看出不對:“您這是通行證,不是銘牌。”

“嗯。”還是被發現了,雪貂故作沉着道:“我走得匆忙,沒帶銘牌,通行證上也有我的魔法特徵可以通用的。”

“這是不一樣的,魔法特徵雖然是個人獨有獨特的,但是懸賞登記是不能夠使用通行證的,需要出示您的銘牌,也就是您的騎士身份。沒有騎士身份的驗證,分配賞金的時候是不會被承認的。”

“可是我在別的地方可以直接使用的,怎麽到你們這兒就不行了?”雪貂信口胡謅道。

巡邏隊長見登記遲遲沒有結束,屏障就一直開着口子,他有點着急,便上前詢問:“怎麽回事?”

記錄員如實禀告。

雪貂在一旁看着,幸好有兜帽下的迷霧符文作用,要不然他那張一撒謊就控制不住面部表情的傻臉一定會将他打算渾水摸魚的真相暴露無遺。

聽罷,巡邏隊長問道:“你的騎等是什麽?”

“銀蛇。”雪貂大言不慚道,原諒他吧,他也是想混個學費錢。

騎士共分五等,一為聖鹿,二為金猿,三為銀蛇,四為月熊,五為黑羊。從一到五,從高到低。黑羊級別是在從騎士學院結業後,學院會給各項考核合格者直接授予黑羊騎士,剩下的一直到金猿騎士等級為止,騎士等級的授予都需要通過一年三次或者是一年兩次的騎士審核程序逐步提升級別獲得的。最高階的聖鹿騎士另走一套單獨的升等程序,只有金猿騎士才有資格被選拔為聖鹿騎士,所以它也被歸于騎士五等之首。

而雪貂呢,他甚至連騎士最低的黑羊都不是,因為他還沒有結業。而他之所以敢信口開河則是因為騎等都是要刻印在銘牌上的,他仗着自己沒有騎士銘牌,巡邏隊的人也無從考證,所以才敢如此猖狂地胡謅自己的等級,因為他知道等級太低,雇主會不相中,等級太高,又怕雇主過分期待,所以這不上不下,性質偏好的銀蛇等級就是雪貂最好的選擇。

果然,巡邏隊的隊長在之前聽了莫爾多騎士團長的話之後,就一直在琢磨銀蛇騎士應該也是對付那只怪物的好手。在聽說這個遲到的人的等級之後,隊長認為他不能錯過這個銀蛇散騎,便道:“給他登記吧,但是由于你沒有騎士銘牌,下發賞金的時候你只能得到你本應該得到的金額的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雪貂猶豫片刻,大不了利用假期的時間他再去多接幾個的懸賞單子來補上,便道:“可以。”

“祝你一切順利,上神保佑。”巡邏隊長将他的通行證還回他的手中。

雪貂手心冒着虛汗,匆匆接過通行證,走入林中。

目送走最後一個兜袍人進入林中,巡邏隊隊長又擡起手,正要下令,又從遠遠地傳來一聲:“等一下。”滿推着輪椅,将坐在輪椅中的芮亞推到樹下的陰涼處。

他走上前去:“請問浮金霧林如何進去,其它的地方都設有屏障,不通。”

巡邏隊隊長見狀,上下打量了一眼滿的樣貌,身上有沒有任何一件防具裝備,道:“您是來此做什麽的?”

“我的表弟想在浮金霧林裏散散心,他聽說這裏的風景很好。”滿道。

“抱歉,現在可不是散心的好時候。裏面有怪物,不過別擔心,我們發派了高額懸賞,已經有很多人正在着手處理此事,他們一定能夠清除霧林裏的危險。”巡邏隊長一頓,又換上一副輕松的笑容:“等過些天你們再來散心也不遲,浮金霧林的确是非常漂亮的地方,我的建議是你們最好選擇清晨的時間來,陽光碎散于晨霧之中,像漂浮在空氣中的黃金,那時候的浮金霧林才是真的浮金霧林。”

“懸賞?”滿捕捉到一個關鍵的字眼,道:“你說懸賞?賞金多少?”

“……十萬密朗。”

“現在接單過時效了嗎?”滿問道。

“……沒有。”

“那好,算我一個。”滿從懷中掏出一條用細鏈栓挂好的銘牌放到巡邏隊長的手中,隊長拿起銘牌仔細端詳,竟是金猿。可是看眼前的人模樣年輕,在他的這個年齡能夠達到銀蛇已是不可多見的人才,金猿那更是少之又少。巡邏隊長只聽聞過被譽為騎士聖殿的聖鹿宮裏有幾位二三十歲成為金猿騎士的人,但那都是從小專門磨煉出來的,眼前的人一副養尊處優的皙白無一點疤痕的皮膚一看就是沒吃苦的人,他怎麽可能是金猿。

巡邏隊長道:“這是假的吧?”

滿不在意道:“随便你檢驗。”

不過片刻,記錄員拿着銘牌回來:“檢驗并未發現異狀,是真的。”

滿面上面露微笑,暗地裏卻想的是:那當然,從黑市上六萬密朗買的,怎麽可能被查出端倪來。

“請進。”巡邏隊隊長雖仍存疑,但既然檢驗已通過他就沒有理由再阻止。

滿卻不着急道:“稍等。”他轉身與樹蔭下的芮亞道:“浮金霧林有怪物了,不允許外人進入,他們正派人處理,我先送你回旅館。”

“你先送我?那你一會兒去做什麽?”芮亞問道。

滿笑道:“你忘了,我可是有事業的男人。”

芮亞先是一陣疑惑,随即他反應過來,驚訝道:“你還在假冒黑騎?”

“噓!我有這個實力怎麽算假冒。”滿示意他小聲。

芮亞擔憂道:“要是被你父親發現了,他一定會……”

滿威脅道:“你還是好好擔心自己吧,你要是被你父親發現帶病離家出走,他也‘一定會’。”

“……”芮亞幽幽的墨綠雙眸眨了眨,道:“那我要和你一起去。”

滿立刻否決:“胡鬧。林子裏面是價值十萬密朗的怪物,獵殺一只高等魔使才十二萬,不是鬧着玩的。”

芮亞卻十分冷淡,像故意挑刺似的,道:“你擔心什麽?你的能力連一個小孩都保護不了嗎?”

滿反笑:“激将法沒用。”

芮亞唰地變了臉,換上一張楚楚可憐的神情央求道:“就去看一眼,我從沒在書本以外見過怪物,也從沒有見過騎士獵殺怪物的場面。我要死了……滿。”

滿再也不吃這一套:“換個臺詞吧,芮亞小公爵。”

芮亞見這人已經免疫一切百毒不侵,便露出天使一般的明媚笑容道:“你如果把我單獨放在旅館裏,我就從窗戶上跳下去,在此之前我會寫好一封遺書郵送到伊莎凱爾堡,上面的內容便是滿·鬼蘭治意圖不軌,攜我出城,最終使我墜樓枉死。反正我終究是要死的,死法是什麽,我不在乎。不要忘記,我離家出走,你是從犯。”

“……”滿啞口無言,枉他英明一世,居然被一個小鬼頭訛詐。

巡邏隊見到滿推着一個柔弱病恹恹的男孩要走近林子,立馬制止:“林中危險,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我也是黑騎。”芮亞率先張嘴道,并用眼神示意滿為他補充幾句,滿無奈道:“是,他是黑騎,銘牌丢了,用通行證登記吧?”

也有十幾歲的小孩迫于生計早早地當上黑騎靠‘撿’懸賞過活。雖然黑騎的領域聽上去危險,但懸賞并不全是見血的,也有一些類似幹雜活的懸賞會給這些‘低層’黑騎留着,這些小黑騎便靠着這種揀選別人不幹的、沒有多少錢的雜活來獲得溫飽。即便如此,小黑騎進入了這個行業領域也要像大人們一樣接受這個行業的規矩,即禍福由天,若他接了一個他承受不了的委托,即便因此死了,也不能埋怨誰。

巡邏隊隊長見男孩似乎沒有一點被強迫的意思,便也不好阻止,揮揮手放這兩人進林,同時,他也不忘朝滿暗罵一句:“讓小孩兒幹這個,你真喪良心。”

滿忍着罵,又不能還嘴,只能在進林子之前,向巡邏隊隊長的手中拿回自己的銘牌和芮亞的通行證時,道一聲:“好的,謝謝。”

巡邏隊隊長即使不忍心也無能為了阻止黑騎領域的亂象,他看着那兩人離開,也祝了他們好運。隊長揚起手,正要下命令時,他忽然下意識地朝冷清的四周望了一眼:“不會再有人來了吧?”

他等了片刻,見所見之處不再有其他人朝這裏走來,便放心地下令道:“屏障修複。”

屏障上那道無形的裂口慢慢閉合,終又如囚籠一般将整個森林封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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