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綠湖汀

與雪貂二人生生錯過的泰喬心急火燎地趕往吉莉的新家,然而他并不熟悉吉莉小姐的家的具體位置,多繞了好幾條街、穿過各種七扭八拐的小巷才在他狹窄的視野裏才現那棵吉莉小姐居住的街上極具标志的秋樹,就在他以為自己終于不負辛苦找到了正确位置時,他先是聽到一聲從那條街上傳來的女子痛苦的叫聲,然後他小心翼翼地從小巷中探出頭去,卻看到令他最為驚愕的一幕。

一個少年手裏拿着一把與他極不相稱的寬劍,殘忍地殺死了一個女人。

天邊漸漸明朗,泰喬也逐漸看清了少年的面容,他大為驚恐:是,是那船上的少年。

是魔王……

另一邊的劇院廢墟上。

吉莉一舞将罷,臺下的兩個觀衆滿和雪貂紛紛鼓起掌。

“吉莉·瑪小姐?有些事我想我必要告訴你。”克恩斯因行禮而擡起的手纏着繃帶,他走近舞臺中央。

“您……”吉莉眨眨眼睛,看向自己身邊的雪貂,再望向一身騎士短袍的克恩斯,即使之前她分別見過雪貂和克恩斯,但是在兩尊一模一樣的人卻十分生疏地站到一起時,她仍感到一絲不可思議。

“克恩斯閣下。”吉莉提起綠紗裙擺,回禮道。

旁邊的滿看了一眼這具有修養且貴族氣息濃厚的禮節,再看看身邊的雪貂,明明是一模一樣,明明雪貂才是哥哥,怎麽自家的氣質就這麽軟呢。

克恩斯注視着吉莉:“是關于你的姐姐,戈莉·瑪。”

吉莉眉頭一緊,道:“她怎麽了?”

“她……”克恩斯猶豫起來。

“克恩斯閣下!克恩斯!讓我進去!”泰喬被巡邏隊攔在劇場外面大喊道。

“泰喬?”克恩斯示意道:“讓他進來,他是我的朋友。”

“出了什麽事?”克恩斯見泰喬慌慌張張朝他快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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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了,我找到了……我找到魔王了!是那個男孩!他出現了!”泰喬語無倫次快速地描述:“他剛才殺了人,我看到了!”

“在哪?!”克恩斯立刻提起警覺。

“吉莉小姐家的那條街上。”

原本安靜的街道在這個早晨喧鬧非常。

吉莉第一眼見到樹下阖着眼的人時,淚水先一步奪眶而出。

“這不可能……不可能……姐姐……”吉莉不敢置信地顫抖着搖晃起戈莉冰涼的身體。

“別動她。”克恩斯拉開此時脆弱不堪的吉莉:“她身上有詛咒。”

泰喬一聽,更加确信道:“詛咒!天,那就是魔王!”

克恩斯為了保護住戈莉生前所剩不多的榮耀,他沒有辦法開口糾正泰喬,戈莉早在三年前就已被詛咒侵蝕,她正是因此而被撤下聖鹿騎士的勳章,被聖鹿宮辭退的。

同時,克恩斯也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他确信兜袍人就是戈莉。搶走哀悅之眼、殺害莫蘭伽及其教徒二十四人以及在綠湖汀裏制造混亂的就是她。戈莉現在的身上還穿着與克恩斯對峙時的兜袍,她的哀悅之眼也躺在她的身邊。

但是克恩斯一眼就看到戈莉的傷口,也是月牙形的,這是只有哀悅之眼才能造成的特有傷痕。

難道她是自殺?

不對,哀悅之眼是十一聖武之一,是不會反噬主人的。除非當時哀悅之眼易主了。

又或者真的是他誤會戈莉了?

克恩斯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欺騙,他所有的決定所有的方向都是錯的。

“你說你看到兇手?是誰?”克恩斯不能放棄。

泰喬道:“是那個男孩,就是我說過的,那個船上複活的少年。”

“他用的武器是什麽?”克恩斯審視道。

“就是這把劍。”泰喬指着哀悅之眼道。

“這把劍的重量不輕,一個成年男子如果不懂使用的技巧,想要舉起它也是非常費力的,你說的男孩身高體态是什麽樣的?”克恩斯道。

“所以我說他是魔王,你還不相信嗎?我親眼看到他舉起這把劍,對,劍上當時有一只大眼睛,轱辘轱辘的。”泰喬拼命解釋生怕這人不信。

克恩斯知道他沒有撒謊,他說的是事實。哀悅之眼在主人不使用的狀态下它的混沌之眼不會出現在劍身上,平常的如同一把普通的寬劍。

“你還記得那少年的長相嗎?”克恩斯在萬千矛盾的頭緒中找出一點。

泰喬點頭。

“事不宜遲,你和我一起回聖鹿宮,我會将這件事上報聖鹿宮,你将你看到的那個少年的樣貌描述給聖鹿宮的描寫師,他會形成畫像并發布通緝懸賞。”既然所有的矛盾點都指向那個不明的少年,那麽最有效的就是将那少年找到,克恩斯如此思索着。

因為閑雜人等不得跟去命案現場,也不能逗留已被封閉的劇場太久,滿和雪貂就被勒令回家。

“好好的慶典最後搞成這樣。”向來日上三竿才起床的滿第一次感受到清晨的陽光,沒想到居然是熬夜到天明的結果,他一點也沒有感受到蓬勃的朝氣,他現在就是困倦、困倦、困倦……

“好好的綠湖汀怎麽會發生爆炸……”雪貂疑惑不解,他莫名覺得這件事有點蹊跷。

“好好的雪貂一見弟弟就變冰糕。”旁邊一直與雪貂保持同樣步速的滿打趣道。

雪貂被他一提點,頓時又冷下臉。

“你看看,你的臉……你和他究竟怎麽回事?”滿趁機問道。

“三五分鐘說不清,趕快回去吧。格萊說不定已經回床上休息了。”雪貂不想再提。

“那我就給你三五個小時,我規劃給自己了解你的時間很充足。”滿裝出一副知心的表情。

“你了解我做什麽?”雪貂從不知道這人竟有糾纏不清的一面。

滿道:“你是我的騎士,我不了解你的心,萬一你有二心怎麽辦?背後暗算我怎麽辦?”

雪貂嘆氣,放棄抵抗般地邊走邊說着:“他是我的弟弟。我們十三歲以前在同一家孤兒教堂,後來他的才能被發掘,被一名氏族大人物收養,而我一直留在孤兒教堂裏,直到十五歲成年,教堂不再有義務撫養我,我自己離開了教堂。”

“你嫉妒他?所以……”滿猜測道。

雪貂笑了一下:“也許吧。”

“他被收養,離開教堂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們沒有任何聯系。在這期間,我打工生活過得平穩,之後我遇到了一個人,他是我的養父。”

“他并沒有在名義上收養我,但是他做到了父親該做的所有事……我很感激他。”雪貂回憶時鼻音稍重了一些。

“他告訴我他是一個退役的氏族騎士,所以我也是從那時起想成為一名騎士的。他也很鼓勵我,他甚至決定一天少喝幾瓶酒,為了攢出我上騎士學院的學費。”雪貂暗暗笑道。

“直到有天,我那從沒聯系的弟弟忽然找到了我,出現在我的家門口。我很驚訝,他也很驚訝。但他不是來看我的……”雪貂語氣一頓,平靜道:“他是來抓我的養父的。”

“我的養父騙了我,他不是退役,他是個逃兵……克恩斯告訴我,他眼睜睜看着隊友死在他的面前,沒有做出任何舉動,最後背信棄義落荒而逃,從此失蹤了。克恩斯當時所在的氏族也是在那年找到我的養父的蹤跡的。所以他們派克恩斯前來把他抓回去,處刑。”

滿忽然覺得自己不該探問得那麽深入,并為自己感到懊悔。

“你的養父他……”

“是死刑。他很平靜地接受了。”雪貂道。

“抱歉。”

“我和他不是恩怨,更像是命運的捉弄。”雪貂看着滿,淡然地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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