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姜妍早上跑了個工地, 到公司的時候已經中午了，她剛進公司大門就被迎面而來的孫進西又拽出了大門。
“幹嘛呀？”
孫進西松開她，雙手插兜, 腳步未停。
“吃飯。”
兩人以前也經常一起出去吃飯, 姜妍聞言不再反對, 跟上他的步伐：“吃什麽？”
“煲仔飯。”
姜妍落在了身後, 故意大聲的嘆了口氣 ，“又是煲仔飯啊。”
隔壁的煲仔飯剛開半年，味道不錯，加上離公司又近, 孫進西很喜歡, 三天兩頭就要去吃，幾乎每次去吃都要拉人作伴，其中被拉得最多的就是姜妍。
“就不能換一樣吃嗎？”
姜妍卑微求換, 她都快吃膩了。
孫進西腳步未停, 瞥了她一眼：“那你想吃什麽？”
姜妍抓住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 立馬給出答案:“麻辣燙。”
“不健康。”
姜妍退而求其次:“那旋轉小火鍋。”
“我馬上有客戶, 時間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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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牛肉粉絲湯，就在煲仔飯旁邊，總不能再說什麽了吧。”
孫進西沉默片刻:“不管飽。”
姜妍停下腳步, 雙手抱胸, 皮笑肉不笑:“過分了哈。”
孫進西終于停下了腳步，轉身睨她:“你請客”
姜妍立馬改變了主意，“煲仔飯就煲仔飯吧。”
孫進西失笑:“你也太摳了吧。”
“不是摳，”姜妍義正言辭的糾正他:“是窮。”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店, 孫進西有些無奈:“你這窮得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啊。”
兩人關系不錯，開玩笑是經常的事。
“不對啊, ”孫進西笑了下，而後仿若不經意的開口：“聽周筱說你簽了個大單啊。”
“算不上大單，就是個別墅而已。”
孫進西正好順着話題問：“聽說業主是個特別帥的小鮮肉？”
“周筱也真是八卦，”姜妍實在沒辦法把小鮮肉這三個字跟徐硯北聯系在一起：“就上次你在醫院見到那個，徐硯北。”
“哦，原來是他啊。”孫進西喝了口檸檬水：“你們挺熟的吧？”
他不對勁。
姜妍銳利的眼神盯着他：“你到底想說什麽？”
孫進西一噎：“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聰明了？”
“廢話，我什麽時候不聰明了，”姜妍高傲的瞥了他一眼：“有話直說，我可懶得猜你在想什麽。”
孫進西啧了聲：“絕情！”
煲仔飯做好，老板娘一邊淋料汁，一邊溫聲提醒：“小心鍋燙。”
“謝謝，”姜妍拿起勺子攪飯，還不忘怼他：“大老爺們兒跟個娘們兒似的。”
果然是直女！
孫進西太了解她的性子了，與其兜兜轉轉七彎八繞，倒不如直接幹脆了當的問。
“你那客戶那麽帥，你該不會對人家有意思吧？”
姜妍拿着勺子的手微不可見的一頓，下意識反駁。
“怎麽可能。”
孫進西意味深長的看了她好幾眼，最終還是壓下了心裏的懷疑。
“那種小白臉一般都是渣男。”
“……”姜妍擡眸，眼神真摯:“謝謝你，讓我終于明白了一句話的意思。”
“什麽”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孫進西:“……”
吃完飯，兩人說笑着回公司，就見姜妍位置上已經坐了個人，周筱正準備給她發消息。
徐硯北看着一前一後進公司的兩個人，眸色微閃，與徐進西來了個短暫的對視，這才看向姜妍。
“我來拿傘。”
哦對！
姜妍一拍腦門，頗有些不好意思，“我給忘了，這樣，我現在回去拿，一會會兒，行嗎”
“說好今天早上給人送去的，不好拖太久。”徐硯北說着直接起身，下了決定：“我和你一起去吧。”
姜妍考慮了兩秒。
“也好。”
她倒是沒多想，滿腦子都是自己這破記性把事給搞砸了，那他一會兒還傘的時候不得多出賣點色相作為彌補啊。
孫進西聞言立馬不動聲色擋在兩人面前，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她家裏沒有其他人，徐先生一個大男人過去可能有點不太方便。”
“孫老板多想了，”徐硯北神情淡淡的：“我不過是去取東西。”
“那我一起去吧，正好中午閑着沒事。”
“孫哥你不是有客戶嗎”姜妍以為他忘了:“放心吧，徐先生借了我把傘，我忘帶來公司了，不過是去取傘而已。”
取個屁！
這男人就是狼子野心。
同樣都是男人，還能瞞得過他！
孫進西滿腔憋屈，偏偏又沒辦法明說，只能強行忍着。
“那你辦完事趕緊來公司，我這有個方案想讓你幫忙畫一下。”他說着看向徐硯北:“就麻煩徐先生了。”
徐硯北颔首:“客氣了。”
徐硯北坐在副駕駛上，狀若不經意的提起。
“那位孫先生不是你的老板嗎？你怎麽會叫他孫哥？”
“他比我大啊，總不能叫叔吧。”
“什麽？”
姜妍随口耍了句嘴炮，這才正經起來，“他比我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對我有恩。”
“有恩？”
“對啊，”姜妍聲音有些輕：“我剛出來的時候他是帶我的師傅，有段時間，我遇到些困難，是他将我從一個極端拉了回來，叫他一聲哥，倒也不虧。”
極端。
她說得輕飄飄，徐硯北卻神色凝重：“什麽極端？”
“這個嘛……”姜妍故作輕松的笑了笑，“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徐硯北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垂下眼皮，掩住了眼中失落，終是沒有逼問。
“過去的事，不好的就忘了吧。”
人又不是機器，說格式化就格式化。不過姜妍也沒駁他的一番好心，笑着點頭。
公司離姜妍家不遠，兩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沒多久就到樓下了。姜妍打開車門，有些猶豫：“要不要上樓喝杯水？”
姜妍本來以為他會拒絕的，誰料他居然毫不客氣，說了句謝謝就跟着下車了，她也只能帶着他上樓。剛一開門，小黃就聽見動靜蹿了過來。當初瘦弱的小流浪貓在短短的時間內完全變了個樣，長得胖乎乎的，跑起來十分可愛。
“喵~”
“小黃，來接我了。”姜妍抱起貓掂了掂，随手将它遞給了徐硯北，自己往冰箱那邊走去：“喝點什麽？”
徐硯打量着屋子，随口道：“都行。”
屋子不大，裝修老舊，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打掃得很幹淨，實木電視櫃上擺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看起來四十來歲，卻難掩絕色。
想起她上次喝醉說的話。
“這就是你姑姑？”
姜妍将水遞給他，看着照片的眼神十分溫柔：“我姑姑很美吧。”她也沒真的想讓他回答，自顧自道：“他們都說我的容貌是遺傳了姑姑。”
她看着照片的眼神懷念，徐硯北看着她的側臉，聲音微不可聞：“很美。”
“好了，我們走吧。”
走了兩步，姜妍突然又調轉腳步，“等一下，我給小黃倒點貓糧。”
她把傘挂在了進門口玄關的挂勾上，黑色的長把傘，很好認。徐硯北拿了傘，卻突然旁邊還挂着兩把傘，一把紅的，一把黑的，都是短把的。紅的散開了，像是經常用的，讓他覺得奇怪的是那把黑傘傘印上刻着的四個大字。
南城一中。
“你也是一中的？”
姜妍腳步一頓，顯然也看到了那把讓她暴露的黑傘。
一中那時候每月一次月考，每次全校前五十名都會有獎品，有時候是兩個筆記本，有時候是鋼筆，大多是生活中常能用到的東西，這把黑傘就是當年某一次月考的獎品。
徐硯北本來就懷疑，這下更是确認了。
“所以你确實是認識我的？”
這些真是連狡辯的餘地都沒有了。
姜妍迅速組織措辭：“其實也不太确認，畢竟我們也不認識，我也只是聽別人提起過你，偶爾路過的時候見過你，這麽多年了，記不太清了，所以以為自己認錯了。”
“是嗎？”
徐硯北向她靠近兩步，眼神審視，壓迫感十足：“那我自我介紹的時候你總該确認了吧？”
姜妍被他逼得心慌，腦子反倒是更靈光了。
“是确認了，但我那時候要是說我們是一個學校的，我怕你覺得我是在攀關系啊。”
這說法倒是比較符合現代人的想法。徐硯北看起來像是接受了她的說法，沒再咄咄逼人，沉思片刻，“也有道理。”
姜妍松了口氣。
“那在東山呢？顧宸問你是不是一中的時候你可是明确說了不是，包括昨天，你也在騙我。”
姜妍：“……”
算了，毀滅吧。
徐硯北一步步逼近她，姜妍最終退無可退，身子靠在鞋櫃上，幹脆破罐子破摔。
“行行行我錯了行了吧。”
“……”徐硯北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說什麽？”
兩人現在的距離有些近，姿勢又有些暧昧，徐硯北沒意識到，姜妍卻是連看都不敢看他，揉了揉鼻子，繼續找理由。
“我就是不太想提以前的事，要是說是一個學校的，難免會聊到以前，所以就幹脆直接說不是了。”
徐硯北眼前突然浮現八年前海邊那個孤獨的藍色背影。
從這段時間的相處看來，以前的事好像确實會讓她不開心。
“這樣啊。”
姜妍觑了他一眼，硬着頭皮點頭：“對。”
“那好吧。”
可算是混過去了。
“那我們——”走吧。
“但是。”徐硯北語氣一轉，嘴角噙笑：“于公來講我是你客戶，于私來講我們也算是朋友了，你這樣騙我，難道就這樣過去了？”
“……”
她終究還是太低估他了。
姜妍妥協了，“那你想怎麽樣？”
徐硯北沉默了兩秒，轉移了話題：“我還沒吃飯呢。”
姜妍松了口氣。
“行，我請你吃飯。”
徐硯北沒動，迎上姜妍的眼神，悠悠的道：“外面的飯我都吃膩了。”
姜妍：“……”
什麽個意思？！
徐硯北：“我父母離婚了，我平時想吃一口家裏的飯比登天還難。”
姜妍：“……”
得了吧，堂堂徐氏集團大老板還能少頓飯。
不過看他眼神真摯，姜妍終于還是有些不忍心了。
“行吧，那我去買點菜。”
“不用買了，”徐硯北道：“冰箱裏有什麽就做什麽吧。”
姜妍打開冰箱，頓時局促的看向身後的人，“要不，我給你煮一個奢華版泡面？”
她冰箱裏除了水以外還有幾個雞蛋和兩個西紅柿，一個土豆和兩棵看起來快要蔫巴了的小青菜。
看她這樣，徐硯北最終還是硬着頭皮同意了：“好。”
姜妍把僅有的食材全拿了出來，又瞟了眼一直在旁邊參觀的徐硯北。
“要不……你先去客廳看看電視？”
徐硯北沒動：“我學學怎麽煮奢華版泡面。”
姜妍無可奈何，只好轉身忙活。先是将土豆削皮切絲，西紅柿劃十字刀，熱水燙皮切丁，小青菜切小段。土豆絲炒六分熟盛出，再将西紅柿炒成醬，加入土豆絲，倒入熱水，将面餅放進去。煮個十幾秒和把青菜放進去，再把雞蛋打擊去，攪拌，奢華版泡面也就煮好了。
煮好的泡面整整盛了一大碗，徐硯北平時習慣少食多餐了，頓時有些欲言又止，不過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最終還是拿起了筷子。
姜妍盯着他吃了第一口，立馬發問：“怎麽樣？”
他是北煙人，喜歡吃辣，剛才就下意識往裏面撒了勺辣椒面。
徐硯北忍着想喝水的沖動，颔首誇道：“不錯，真不愧是奢華版泡面。”
姜妍眼睛笑得眯了起來：“我平時懶得做飯又不想點外賣的時候就喜歡這麽吃。”
“你經常這麽吃？”
姜妍絲毫沒有設防：“對，”
徐硯北的眼神在她臉上迅速劃過，而後低頭吃面。
經過這次泡面事件，姜妍深以為然，決定以後還是得多備點菜，免得有客人只能給人家煮泡面。她一邊逛超市，一邊給白微微打了個電話。
“妍妍？怎麽了？”
姜妍推着推車在認真的挑菜，聞言笑着開口：“有空嗎？我來蹭點飯呗。”
“好啊，”白微微自然是一口答應：“正好我們在做飯，你快來吧。”
還好打了個電話。
姜妍有些慶幸：“顧宸也在啊，那我下次再來吧。”
“別！”白微微及時制止了她：“他在怎麽了？我告訴你，任何人都影響不了我們的感情，在我這裏你永遠是第一位的，趕緊過來，給你做你喜歡吃的土豆絲。”
姜妍有些感動，也不再矯情。
“那我再買點小酒？”
白微微啧了聲：“你酒鬼啊，別買了，冰箱裏還有呢。”
挂了電話，姜妍還是去買了幾樣水果，正準備結賬，售貨員突然笑着攔住了她。
“小姐，這是我們新推出的水果糖，很得小朋友喜歡，要不要買點給家裏小朋友？”
“不用——”姜妍話音一轉:“都有些什麽味道？”
售貨員敬業的介紹：“我們有草莓西瓜香蕉葡萄等多種口味，您家小朋友喜歡什麽口味呢？”
水果糖使是用盒子裝的，每種水果糖對應一種顏色，姜妍猶豫了一下：“女孩子通常喜歡什麽口味。”
售貨員拿出那盒粉色的糖：“女孩子吃草莓味的比較多。”
姜妍：“那麻煩給我一盒草莓味的。”
白微微挂了電話，一轉身，就見整個廚房都彌漫着一股白煙，差點把她魂都吓掉了。
“我去！你是要把我廚房給燒掉嗎？”
顧宸本來是想趁她接電話的時間先炒菜，讓她對自己刮目相看的，沒想到炒菜看着這麽簡單的事實施起來難度居然那麽大，他手上被燙了好幾下都不敢吱聲呢。
顧宸強行挽尊，“我聽說炒菜就是要大火，這樣炒出來的菜好吃。”
“放屁！”白微微絲毫不聽他放屁：“人家是要大火，不是讓你燒廚房。”
顧宸理虧，連忙心虛的退居二線：“你來你來，我打下手。”
他倆正有條不紊的配合着，門鈴響了，白微微朝顧宸一揚下巴：“妍妍來了，開門。”
顧宸去開門，姜妍的聲音混着咳嗽聲順着客廳就飄到了廚房：“怎麽回事，你們這是打算把這房子燒了重新買房嗎？”
聽她這麽說，顧宸知道又要被教訓，連忙跑衛生間躲着去了，白微微一回頭，連個人影都沒看見，嘀咕了句：“跑的真快。”
“需要我幫忙嗎？”
“行啊，”白微微遞上手中剛超好的菜：“擺飯吧。”
知道她們女孩子湊在一起總是有話要講，顧宸也很有眼色，吃完飯利落的收拾完廚房就打算走了。
“顧宸，”姜妍喊住了他：“等一下。”
“怎麽了？”
姜妍從剛才的購物袋裏把盒糖拿出來遞給了他：“我上次住院，徐硯北幫了我不小忙，我出院後又送我出院禮物，聽說他有個小侄女，我剛才逛超市的時候聽售貨員說小孩子都很喜歡吃這款糖，你幫我給他吧。”
“小侄女兒？”顧宸看着手裏的糖陷入了迷茫：“他一個獨生子哪來的侄女兒？”
姜妍比他還要懵：“他親口說的呀。”
“哦哦！”顧宸一拍腦門，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她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哥哥，聽說好像是有個女兒，不過之前一直養在國外，回來了？”
原來是這樣，姜妍颔首：“應該是吧，這就麻煩你了。”
“沒事沒事，”顧宸看起來有些興奮：“小事一樁。”
出了小區，顧宸第一時間去了徐硯北家，手裏把玩着糖果，語氣調侃。
“聽說你還有個小侄女兒，在哪兒，我怎麽沒見過呢？”
徐硯北剛洗完澡，聞言正在擦頭發的手一頓：“你在放什麽屁，我哪來的侄女兒？”
“這就要問你自己喽，”顧宸将糖遞給他：“你給人姑娘放了什麽屁？”
看到這糖徐硯北自然什麽都明白了，詢問道：“你怎麽跟她說的？”
顧宸看起來頗為驕傲：“放心吧，我說是你哥的孩子，之前一直養在國外。”
徐硯北看了他一眼，眼神贊賞：“還挺機靈。”
“那可不，”顧宸就跟到了自己家似的，大搖大擺的癱在沙發上：“你那便宜弟弟幹得怎麽樣？要說我啊你家老爺子也真是心大，敢把人放到你手下，真不怕你公報私仇弄死他啊？”
徐硯北沒答他後半句。
“好歹也是國內名校出來的，能力是有的。”
“那就更不行了，”顧宸不免替他擔憂：“他要是個二世祖還好，大不了就給兩個錢養着就是了，但要是個有能力的，你就真不怕有一天他反過來跟你争啊？”
徐硯北嗤笑一聲，臉上滿是不屑：“他了要是有本事從我手裏搶走東西，那也算是他的本事。”
看他這樣顧宸也不做那比皇上還急的太監。
“行吧，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
徐硯北揮揮手：“慢走不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