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姜妍出差的事徐硯北還是在顧宸口中知道的, 那已經是三天後了。
“出差？”
瞧他全然不知情的樣子，顧宸極為誇張的喲了聲，開始說風涼話：“我說你這剛告白人家就跑去出差了, 該不會是特意躲你吧。”
徐硯北涼涼的看了他一眼, 眼神裏滿是威脅：“不會說話可以把你的嘴捐給聯合國。”
“開個玩笑嘛, ”顧宸立馬捂住嘴, 聳肩：“當我沒說喽。”
他雖閉了嘴，眼神卻不消停，盛滿了幸災樂禍，看得徐硯北滿肚子火, 連帶着周圍的空氣都冷了三分。
“你沒事做了嗎？天天往我這跑幹嘛？”
顧宸翹着二郎腿, 一副大爺做派：“你以為我願意來你這裏啊，還不是看你這個孤身老男人太寂寞太可憐了，這才想着來陪陪你, 沒想到啊, 狗咬呂洞賓, 某些人還不領情呢。”
徐硯北才不信他的鬼話。
“林遙之不也是單身老男人, 你怎麽不去陪他？”
怪得很，此話一出顧宸居然沒反駁，反倒一臉的意味深長, 徐硯北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了。
“他怎麽了？”
顧宸挑眉：“沒怎麽。”
徐硯北不信。
“那你這副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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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宸皮笑肉不笑, 不懷好意的看着他。
“我這副表情是想告訴你，現在我們三個人中的單身老男人只有你一個了。”
“……”徐硯北淡然的表情僵住了：“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那就是你的事了，”顧宸翻了個白眼，那眼神中滿是鄙視：“自從回國後你滿腦子都撲在姜妍身上了, 結果呢，既忽略了兄弟, 又吓跑了姜妍，”他說這鼓起了掌：“賠了夫人又折兵，你可真是厲害呀。”
徐硯北懶得理會他的冷嘲熱諷，直接趕人：“找個時間一起吃個飯。”
“你請客，”顧宸突然嘆了口氣，頗有兩分老父親的深沉：“我們都脫單了，現在就差你了，你可争點氣吧。”
回答他的是毫不客氣的關門聲。
嘭！
顧宸揉了揉險些被撞到的鼻子，悻悻的走了。
徐硯北再次打開電腦，腦海裏卻響起顧宸的話——我說你這剛告白人家就跑去出差了，該不會是特意躲你吧。
拿起手機，撥通電話。
“幫我訂張明早去h市的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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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妍睡到自然醒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老張圖便宜，訂的特價機票是在晚上，她便想着白天四處逛逛。等收拾好出屋的時候才發現天色一片昏暗，太陽完全烏雲給遮擋了，看樣子怕是要下雨。
不過即便如此h市的天氣依舊比南城暖和些，穿件薄外套就夠了。孫進西在這邊有個朋友，昨天忙完就去人家裏做客了，本來還想帶上她的，姜妍給拒絕了。
姜妍搜了幾個比較有名的景點逛了逛，直到晚飯點才随意找了家店吃早飯。
“你說什麽”
她剛一落座便聽到一道不可置信的女聲，好奇的看了過去，引入眼簾的是一對年輕情侶，女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對面的男子，而男子則逃避的看着碗中已經坨了的面條。
女子似乎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剛說什麽？”
男子終于擡頭看她，“我說，我們分手吧。”
女子愣了很久，“為什麽？”
男子看起來有些不忍心，聲音有些輕：“為什麽你心裏沒數嗎？”
女子眼裏閃過一絲失望，卻還是不死心：“你說你喜歡我，你的喜歡連這點考驗都禁不住嗎？”
“一點”男子沉重的嘆了口氣，語氣艱難：“當初你跟我說你有輕微抑郁症，我喜歡你，我願意陪你一起治，可是呢？根本不是抑郁症，你是有……精神病。”
似乎是顧忌女子的臉面，也或許是終究不忍心，男子的聲音放得很輕。
女子沉默了很久，眼裏蓄滿了淚水：“所以，你要放棄我了是嗎？”
男子也沉默了。
女子看起來仿佛快要碎了，悲傷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真的不要我了嗎？”
“對不起。”男子聲音帶着兩絲哽咽：“但我真的受不了了，你犯起病來不管不顧的，沒完沒了，根本不把我當人看，對我又打又踹，犯一次病能花掉我兩個月的工資，甚至于你的很多行為我都無法理解，我真的熬不下去了。”
女子滿臉淚水，就那麽看着他。
“我原以為感情可以解決一切的。”
“解決不了的，”男子似乎下定了分手的決心，卻不敢看女子的眼睛：“這個世上最禁不起考驗的就是感情了，你要是早告訴我你是這樣的話，我們也就不會這麽痛苦了。”
這場架吵到最後的結果姜妍不清楚，兩人似乎終于意識到是在外面，吵起來不好看，一致決定回家再說。但姜妍卻記住了男子的那句話——世上最禁不起考驗的就是感情。
如果徐硯北知道她的卑劣，還會喜歡她嗎？還會覺得她比月亮還耀眼嗎？又或者會如同那個男人一樣，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她不知道，再沒了吃東西的胃口。
回酒店的時候孫進西已經回來了，正準備敲她的房門。
“孫哥？”
孫進西把手裏的果茶遞給她，“吃飯了嗎？”
“……吃了，”姜妍扯了個笑：“找我有事”
“本來還打算找你一起吃飯呢，”孫進西有些遺憾：“那你休息吧，看你好像很累，記得收拾一下，晚上的飛機。”
姜妍沒什麽好收拾的，也就兩套換洗衣物，不過她倒是真的累了，身心俱疲，洗了個澡沒多久就睡着了，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了。
“我去！”
姜妍一個激靈起身，她記得機票就是九點的，打開手機，才發現鬧鐘定成明天的了。她立馬給孫進西去了電話：“你自己走了嗎？”
“沒走，”孫進西無語：“暴雨，航班取消了，我給你發消息了，就知道你肯定睡着了。”
姜妍這才看到對方發來的消息，頓時松了口氣，可吓死她了。
“行了，你安心睡吧，機票改簽到明天下午了，我會提前喊你的。”
挂了電話，姜妍才注意到窗外的雨聲，她真是累了，雨點都快把玻璃敲碎了，她卻一點都沒被吵到。經過這麽一遭也睡不着了，正準備找個電視劇打發時間，手機卻響了。漫不經心的一瞥，頓時就呆住了。
-我來h市出差了，聽顧宸說你也在
雨聲敲打着窗戶，空曠的房間內卻多了幾分寂寥，或許是剛睡醒的緣故，姜妍心情有些低落。她突然産生一種近乎荒唐的猜想，世上沒有那麽巧的事，他會不會就是來找她的
擇日不如撞日。
心裏仿佛有個魔鬼不斷蠱惑着她，姜妍終于用盡全部的勇氣，果斷撥通了那個熟記于心的號碼。
嘟……
嘟……
嘟……
等待的間隙中，姜妍的心跳越來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沖破胸膛，正當勇氣即将用盡之時，那道熟悉的男聲響起。
“喂？姜妍？怎麽了？”
姜妍閉了閉眼，再次睜開之時眼裏是孤注一擲的決絕。
“如果我不是做夢的話，你說你喜歡我是嗎？”
電話那端安靜了兩秒，而後傳來男人溫柔而堅定的聲音。
“是，我喜歡你。”
姜妍不為所動，下定決心求一個答案：“喜歡我什麽”
徐硯北直覺她今天有些不對勁，但他卻沒在意。
“我說過，任何人喜歡你都是理所應當的。”
“喜歡我什麽？”姜妍不依不饒，語氣甚至不自覺帶了兩分強硬：“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會毫無理由的喜歡任何人，我不想聽那些懸浮而敷衍的答案。”
這次電話那端安靜得更久了，久到姜妍的心被凍成了一片冰原，她無聲勾了個嘲諷的笑，原來這世上的喜歡也不過如此。
正準備挂電話……
“我不知道。”
徐硯北說着不知道，語氣卻溫柔又堅定，娓娓道來。
“姜妍，我也不知道我喜歡你什麽，我只知道，如果你讓我說我不喜歡你哪一點的話，沒有，反之，你身上任何一點都值得任何人喜歡。”
“我從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喜歡你了。”
良久，他飄渺得仿佛不存在的聲音飄進她心裏。
“姜妍，我真的喜歡你很久了。”
姜妍愣怔了良久，久到眼眶發酸，久到心髒一陣抽痛，久到似乎要失去所有的勇氣。
她終于輕輕的笑了。
喜歡她很久了？
可是……
絕對不會有她的喜歡久的。
“我的所有你都喜歡嗎？”窗簾被姜妍捏出了褶皺，而她的表情卻是淡淡的，聲音帶着自殘般的殘忍 ，“那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個包庇殺人犯的人呢？”
這次電話那端徹底沒聲了，姜妍心疼得幾乎快要不能呼吸，她幾乎要将唇咬出血，才止住了內心的惶恐和将要落下的淚，維持住了那搖搖欲墜的自尊，繼續自戳痛處。
“我們家裏吃東西從來不削皮的，那把水果刀是在一個月前才出現的。”
所以，她媽根本不是防衛過當致人死亡，那根本就是一場蓄意的謀殺，只是被營造成了防衛過當現場罷了，而這一切的知情人只有兩個。
一個是她媽，另一個就是姜妍。
而已經快要成年的姜妍在出庭時卻選擇了沉默，告訴法官，爸爸經常打媽媽。關于突然出現的水果刀，盡管她內心千般糾結，最終卻只字未提。
自刨傷口，姜妍笑了，笑得悲涼。
“這樣卑劣的我，你還喜歡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