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枝薔薇
第十九枝薔薇
衛朝在徐非凡和樓下那兩位寒暄的時候, 就已經把鞋子給穿好了。
徐非凡幾乎是從窗邊跑過來的,他從衣櫃裏随便扯出一件白色短T和大褲衩,一邊穿, 一邊對衛朝說,“他們馬上會上來,你現在必須離開了。”
他的穿衣速度一早在警校的時候,就練出來了。話音落下的同時, 徐非凡連鞋子都穿好了。
“跟我來。”徐非凡領着衛朝去了陽臺, 也是衛朝一開始上來的地方。
“怎麽來的, 就怎麽離開,趕緊的。”他把衛朝連拖帶拽推上了牆頭。
就這個時候, 樓下的敲門聲和叫嚷聲再一次傳了上來, “凡哥,還沒好嗎?”
徐非凡擰着眉,扯着嗓子大喊了一聲:“就來。”
話落, 不等衛朝做好準備, 徐非凡一腳把他踹了下去。
随後, 一只裝的鼓鼓囊囊的黑色雙肩包也被徐非凡扔了下去。背包裏裝了一些便食, 他剛剛趁着衛朝吃飯時特意給他備下的。
衛朝的手掌都被地上瘋長的野草給割破了, 他忍着刺痛, 掙紮着爬起來,無聲咒罵了徐非凡兩聲。
他剛站直了身體, 忽然頭上一陣陰影籠下, 黑色背包正以抛物線的形狀落下。
眼看着就要砸到他的腦袋了,衛朝眼疾手快, 用他還滲着鮮血的手掌,接下了沉甸甸的背包, 來不及處理的野荊棘刺,更深的紮入掌心。
可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提起背包,又把他剛剛落地時壓彎的野草給扶起來後,利落轉身,隐入樹林,随後沒了蹤跡。
樓下,喬洋依舊在邦邦地砸着門,他原本是不想砸的,可喬之颉怕徐非凡在樓上做一些手腳,所以他只能繼續敲,繼續喊。
衛朝落地時的那聲悶響,剛好被喬洋急促的竅門聲掩蓋,他是半點都沒聽到。
喬之颉站的稍遠些,也只是隐約聽到咕咚一聲悶響,卻聽不出聲源到底是從哪個方向傳過來的。而徐非凡扔下去的那只背包,恰好被衛朝接住,半點聲響都沒有發出來。
喬之颉四處張望了一番,他正準備去附近轉一轉,超市的門忽然開了。
吱呀一聲響,他剛擡起腿又收了回來。
喬之颉這個人,很多疑。除了他自己,他不相信任何人。
監控裏顯示,那個女人是在這附近消失的。而徐非凡又不是土生土長的岩橋寨人,他對他保留懷疑。
所以,在喬之颉看來,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去搜徐非凡的家。
他必須要确認,徐非凡到底會不會威脅到寨子的安全。
喬之颉很少和徐非凡打交道,大多時候,他都是跟在喬洋身後,就連寨子裏的大多數人也都一直認為喬洋才是大哥。
徐非凡一開始也是這麽認為的,直到那晚,喬洋來找他喝酒,不慎說漏了嘴,他才知道,這背後的一切,都是喬之颉在操縱。
徐林風去世後,徐非凡郁郁寡歡了好幾日。喬洋搬了一箱洋酒,來安慰徐非凡。
那晚,他們兩人都喝大了。
不過,喬洋是真斷片兒了,而徐非凡,是裝的。
也是那晚,徐非凡從喬洋的嘴裏套出了很多話。
事後,喬洋似乎也察覺出不妥,又過來問他,那晚他有沒有說什麽胡話,徐非凡以斷片為由,說什麽也不見得了。
喬洋相不相信他不知道,只是那日後,喬洋再也沒找他喝過酒。
“別敲了,門都給我砸壞了。”徐非凡出來後,依舊是臭着一張臉。
喬洋收了手,“凡哥,你這下來的也太慢了。”
“我得穿衣裳啊,總不能光着屁.股下來給你們開門啊。”徐非凡用拳頭捶了一下喬洋的肩膀,又說:“上來吧,我請你門喝酒。”
徐非凡猜到他們兩個的心思,與其推诿扭捏,不如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裏。于是,他主動請他們上樓。
徐非凡準确捕捉到了喬洋臉上那抹一閃而過的竊喜,他先他們一步轉身,領着他們進去。
喬洋下意識側着腦袋,看了一眼喬之颉。
喬之颉沖他搖了搖頭,喬洋會意,三兩步追上徐非凡,說:“凡哥,酒就不喝了,我一會兒還有事兒呢。不過喊了這麽久,我還真有點渴了。”
“這有啥啊,白水管夠。我這店裏的東西,想喝什麽,随便拿。”徐非凡大手一揮,豪氣十足。
喬洋指着挂在牆上的玻璃櫃子裏的香煙,說:“凡哥,我煙沒了,給我拿兩條呗。”
“行,還是老樣子對嗎?”徐非凡問。
喬洋嗯了一聲,從褲袋裏摸出錢,啪嗒一下,拍在桌面上。
徐非凡轉過身,打開了玻璃櫃子,去給他拿煙。
喬洋和喬之颉的分工很明确,喬洋主要負責和徐非凡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
喬之颉則以買東西為借口,游走在一層超市的各個角落,就連最逼仄的庫房,他也趁着徐非凡轉過身拿煙的時機,偷摸打開門進去視察了一番。
他自以為,他和喬洋配合的天衣無縫,卻不知道,他所有舉動都被徐非凡看在眼裏。
收銀臺的正中央,擺着一臺輕型的顯示器,顯示器上貼了防止偷窺的貼膜的同時,還配備了相映的指紋解鎖裝置。在旁人的視角裏,顯示器始終是黑屏的。可在特定的視角,卻能清楚的看到監控之下,人們的一舉一動。
再加上,在外人的眼裏,非凡超市是沒有探頭的,自然也沒有人把整日裏黑屏的顯示器放在心上。
可是誰也不知道,徐非凡早在超市裝修的時候,就已經在整棟房子上動了手腳。無論是房子外圍還是房子裏面,除了他的卧房,都裝了現下最為頂尖的針孔攝像頭。
這件事情,就連為他裝修的施工隊都都不知道,更別提岩橋寨的一衆了。
自喬之颉的身影消失在徐非凡的視線裏,他就借着和喬洋說話的時機,解開了指紋鎖。
喬之颉鬼祟的一舉一動,都被徐非凡看在眼裏。
儲藏室很大一間,但東西卻不多,除了一些庫存,餘下堆積的,大多都是些徐林風的陳年老物,一眼可觀其結構。
但喬之颉依舊不放心,他蹑着腳步,做賊一樣,在裏面轉了一圈,确認裏面沒有可藏人的暗室後,才松了口氣,蹑手蹑腳離開。
喬之颉過來時,懷裏抱了雜七雜八一大堆東西t。
剛結完賬,正撕開包裝把煙往嘴裏填的喬洋一看,樂了。
他半倚在櫃臺上,笑着拍了拍徐非凡的肩膀,調侃道:“凡哥,你瞧,今天你可發財了。他買這麽老些東西。”
徐非凡卻是連頭都沒擡,“發財個屁,今兒一天淨倒黴了。剛剛我坐床上穿衣服,咵嚓一聲,床塌了。”
“床塌了?凡哥,你沒摔着吧?”喬洋當即跳了起來,臉上的擔憂之色看起來也不全是裝出來的,十分裏至少七分都是真的。
徐非凡白了他一眼:“還不是你小子,鬼催命一樣死砸老子的門,我尾巴骨兒都快震碎了,還得下樓來給你們開門。”
說話間,喬之颉已經走到了收銀臺,他把東西都放在臺面上,朝徐非凡說了句:“凡哥,結賬。”
徐非凡一件一件過着貨,嘴裏卻是沒停,“我正琢磨着晚上睡哪兒呢,正好你們兩個都在,幫我把儲藏室裏那張床板擡我房間。”
不等他們兩個人反應,徐非凡又補了一句:“不白搬,晚上我請你們倆喝酒。”
話落,他拍了拍身後陳列有致的名酒櫃子。
喬洋瞬間就被吸引了,“凡哥這是說的哪裏話,你不請咱們喝咱們也幫你搬啊,當然,請了更好。你說是不是。”
後面這句,他是對着喬之颉說的。
喬之颉腼腆點了點頭。
徐非凡餘光看着他們倆有些拙劣的演技,眸色漸冷。他已經算好了賬,把計算機轉到喬之颉面前,“四百八十四塊五毛,零頭給你抹了,給我四百八十四就好。”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一碼論一碼,雖然說好了讓他們倆幫忙,但這錢該多少就得多少。
結完賬後,徐非凡從櫃臺出來,出來前,手指沿着桌案掃了一下,身前的顯示器當即暗了下去。
喬之颉怎麽也沒想到,徐非凡會主動領着他們進儲藏室。他更沒想到,他和喬洋原本準備了大半晌的戲本子都沒用上,輕而易舉就進了他的卧室。
他們進來的時候,狗肉正閉着眼卧在沙發上。
直到他們擡着床板從它面前走過去,它才懶懶地掀起眼皮,看到喬洋的一瞬間,狗肉瞬間從沙發上跳下來,直沖喬洋,喉嚨裏發出一陣悶悶地低吼聲。
“哎,哎,你別過來啊。凡哥,你快攔住它啊,它在咬我。”喬洋甚至來不及放下床板,狗肉就已經沖到了他身邊,撕咬着他的褲角。
徐非凡很清楚,狗肉雖然體格大,但是它從來沒有咬過人。
但他還是假裝很急切的喊了一句,“狗肉,回來。”
狗肉很聽話,立刻松了嘴,跑到徐非凡身邊,但目光一直在喬洋身上,喉嚨是不是發出低沉的怒吼聲,喬洋吓的腿都軟了。
“凡哥,你可得看好它,可別一不下心把我的腿給咬下來了。”喬洋顫顫巍巍,甚至不敢和狗肉對視。
“放心吧,我看着呢,你要是實在害怕,我讓它去客廳。”說完,他輕輕擡了擡腿,“狗肉,去。”
狗肉在的時候,喬洋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直到親眼看着它走出卧室,喬洋才松了一口氣。
“吓死我了。凡哥,你家這狗肉發起火來,怎麽跟你一樣啊,還挺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