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矛盾3
第二十七章 矛盾3
李鶴鳴收到林钰的信後,細細讀罷,卻沒立即動身。
而是又在北鎮撫司閱了幾本無關緊要的文書才慢條斯理地往林府去,非要做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也不知做給誰看。
今日除夕,乃是家家戶戶團圓之日,衙門裏沒幾個人。
李鶴鳴這才迎娶新婦沒兩天的男人放着暖香軟玉不要,卻和衙門裏一幫子讨不到妻子無家可回的可憐男人窩在一塊,惹人非議又叫人不解。
偏生他還冷着個臉,昨夜弟兄們聚在院子裏吃羊肉湯鍋時都怕聲太大擾了他清淨,今早見他終於走了,皆如送走瘟神般松了口氣。
李鶴鳴到林府後,先按禮數拜見過林鄭清和王月英,才去見的林钰。
但好巧不巧,在半路撞見了提着栗子糕的林靖。
澤蘭從王月英的侍女那得知李鶴鳴來林府的消息,忙跑去通報林钰。這廂才說完,文竹又匆匆跑來說林靖與李鶴鳴起了争執,像是要打起來。
文竹戲沒看全,只遠遠看見林靖揪住了李鶴鳴的領子便忙不疊趕來通知林钰,林钰聽罷,當即就要去勸。
不過李鶴鳴腿長腳快,她這稍做收拾正要出門,李鶴鳴就已大馬金刀地進了她的閨房。
除去郎中仆吏,林钰的閨房從無外男來過,便是林鄭清與林靖都很少進門。
李鶴鳴算得上是第一個。
澤蘭與文竹瞧見李鶴鳴來了,兩人皆愣了一瞬。
尤其文竹,方才還在背後說李鶴鳴的小話,此刻猛然被抓個正着。他一見李鶴鳴的冷臉,心頭虛得恨。
澤蘭難得反應迅速,拉着他悄聲退了出去,帶上了房門。
林钰的閨房與李鶴鳴那布置得處處正經的新房不同,無論是床帳繡花、桌上妝奁,還是屏風上的清荷碧水,入眼的一切都透着股姑娘家的精致秀氣。
站在房中細細一聞,還聞得見一抹長年累月浸潤進房中家具的脂粉香。
李鶴鳴将林钰的閨房不客氣地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邊,看起來恨不得把床帳後蓋的什麽料子的床被都看清楚,最後才将目光落在了桌椅前娉娉立着的林钰身上。
她今日回門,為了不讓家人擔心,出門前妝扮了足足一個時辰,漂亮靜雅,很是動人。
林钰神色訝異地瞧着李鶴鳴,還有些沒回過神:“你……你怎麽來了?”
她雖然寫了信給他,但其實根本沒想到李鶴鳴當真會來。
李鶴鳴垂眸看她:“不是你求我來?”
他人都到了,言語上卻還要占個上風。林钰膝下風骨不比男兒少,她低聲反駁:“也算不得求……”
李鶴鳴握着刀朝她走近:“那什麽叫求?你當初為楊今明書信一封讓我救他,叫求嗎?”
他氣勢凜冽,騎着馬匆匆趕來,冷風吹了一路,身上還攜着冬日凄冷的寒氣。
林钰被他逼得往後退了半步,膝窩磕上椅沿,一下子跌坐在了椅中。
她聽他語氣刺人,目光掃過他衣袍下的錦繡飛魚,輕輕抿了下唇,低眉道:“你今日穿着這身官服來,又拿了我的錯,便要在我面前作威作福,将我當犯人似的審嗎?”
李鶴鳴不置可否。他取下腰間繡春刀放在她身後的桌子上,刀锷砸在實木桌面發出一聲鈍重的響,惹得林钰擡起頭來看他。
他欺身而下,雙手扣住木椅扶手,宛若鐵壁銅牆将她牢牢困於身前。一雙虎豹狼眼盯着林钰姣好的面容,他淡淡道:“便是沒了這身皮,我也一樣在你面前作威作福。”
他離家那夜,也是這般壓下身來,林钰彼時心中驚慌,可她此刻看着他,不知為何倒是不怕了。
許是從前懼他良多,如今他又僅僅因她一封短信就來尋她,給了她幾分底氣。
林钰擡眸看着李鶴鳴近在咫尺的臉,輕聲問他:“那、你想要如何作威作福?”
她此時語氣溫和,眉眼舒展,美得像畫中人,好似李鶴鳴無論說些何種出格荒唐之言她都能依他。
她說着,微微偏過頭,去看他的左臉,心懷歉意道:“我那日一時手快,不是有意打你。”
李鶴鳴仔細盯着她的神色,似在判斷她這話究竟是真是假,有幾分真心。
他道:“是嗎?我還以為你早就看我不順眼,趁着機會打我一巴掌洩氣。”
他語氣篤定,倒叫林钰忍不住思索自己是否當真起過這念頭。
當初梅樹下他以王常中的證詞作要挾,她迫不得已讨好他時,是起過揍他的心思的。
李鶴鳴見她突然又安靜下來,擰了下眉:“說話。”
他顯然還在生氣,可林钰也不知要如何道這個歉,她瞧見他臉上的脂粉,掏出帕子輕輕替他擦去,誠懇道:“是我錯了。”
她那時情急,沒收住力,如今李鶴鳴臉上的指痕消了,指甲在他下巴處勾出的一小道細疤卻還未褪。
林钰隔着帕子輕輕碰了下,擡起明淨的眼看他,問道:“還疼嗎?”
李鶴鳴不吭聲,只是看着她,臉上明明白白寫着一句話:你覺得呢?
林钰不得法,她想起那夜兩人因為那事起争執,只好紅着臉輕輕拽住他的束腰,好半天憋出一句:“我……我給你賠罪好不好?”
林钰嘴上說要賠罪,但實際并不知如何做才能叫李鶴鳴消這一掌之氣。
且就是要賠,也要等到傍晚回了李府,夜深人靜之時才能賠給他。
可李鶴鳴卻沒有要等的意思,他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出聲問道:“怎麽賠?”
不說他這冷面寡言的脾氣,林钰倒很滿意他給臺階就下的性子,若是他要順杆子爬,她倒真的沒辦法了。
林钰見他面色緩和了幾分,覺得自己好似稍微摸透了與他的相處之道。
她擡起臉看他,明淨的目光掃過他冷俊的臉龐,最後落在了他薄軟的唇上。
唇上那處被她咬出的疤還在,看樣子是消不掉了。
林钰一手握着繡帕,另一只手緩緩搭上了他寬闊的肩頭,将他向她身前攬低了些許。
李鶴鳴倒是配合,林钰稍一用力,他就把腦袋低了下去。
林钰自然察覺到了這一點,她眨了下眼,紅着耳朵尖,輕輕吻了吻他的唇。
其實也算不上吻,就只是貼着他輕蹭了一下。
熟悉的藥香混着脂粉氣彌漫在唇間,林钰親得淺,李鶴鳴卻有點忍不住,喉結滾了滾,一把抓住林钰搭在他肩頭的手,俯身張開嘴去含她的唇。
齒尖咬上柔軟的嘴唇,林钰受痛,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但并沒躲開,任着李鶴鳴親。
她順從,李鶴鳴便得寸進尺。他含着唇咬了兩口不夠,又破開齒關深入。
唇舌交纏,粘糊得緊。林钰有些受不了了,無措地抓緊了李鶴鳴肩頭的飛魚服,也不知道是被他親疼了還是被他吻得喘不上氣,嗓音輕細地嘤咛了一聲。
聲音又柔又軟,李鶴鳴聽見後,仿佛聞見肉味的餓獸,呼吸都急了兩分。
李鶴鳴親她時不喜歡閉眼,總是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像是在品她羞紅的神色。
林钰被他盯得臉熱,攥着帕子去捂他的眼睛,聲音含糊地憋出一句:“你別看呀……”
李鶴鳴拉下她的手,喘着氣在她唇上不輕不重咬了一口,沉聲問:“你是我的妻子,為何不能?你看我時我何曾不準你看過?”
他說着,像是沒吻夠,低頭又親了一口狠的。
親完手一伸,将林钰橫抱起來,大步往她的閨床走去。
林钰下意識攬住他的肩背,捏緊了他的衣裳。她越過他的肩望了一眼窗外的青天白日,有些慌張地勸道:“李鶴鳴,這還是白天呢,你要……”
李鶴鳴垂眸看她一眼,扔下四個字:“白日宣淫。”
落床帳,解羅衫,大汗淋漓,行盡了荒唐。
門內春情纏綿之際,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道腳步聲。
腳步聲緩緩停在門口,随即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響傳進門來:“萋萋,栗子糕!”
軟床上,林钰正被李鶴鳴壓着動彈不得,驟然聽見林靖在門外叫嚷,她慌得心髒都要從胸口蹦出來了。
然而李鶴鳴卻只是不慌不忙地從她身前擡起頭,側目往門口看了一眼,就又把腦袋埋了下去。
一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阻止他的架勢。
林钰看他無動於衷,伸手推他的肩,急道:“你起來,阿兄來了!”
李鶴鳴不肯,他握住她作亂的手:“他不會進來。”
他說得篤定,林靖也的确不會未得準允便擅闖自己妹妹的閨門,尤其知道李鶴鳴現下也在房中的情況下。
林靖二十五六,不是十三四歲毛都沒長齊的小子,是已成家立業的男人。
他在門外喚了兩聲,見房門緊閉,而裏面的人半天不出聲,隐約猜到估計李鶴鳴那王八蛋與林钰在親近。
林靖也不是什麽循規蹈矩的人,放平日不會管這些夫妻間的私事。
若這門裏是別人,他一聲不響扔下手裏的東西便走,但林钰體弱,他便不得不多上一句嘴。
他躊躇片刻,不自在地用力捶了下門,許是怕別人聽見,刻意壓低了聲,怒道:“李鶴鳴!我小妹身體不好,你、你……”
這話他說得臉熱,但還是得說:“你大白天的悠着點!”
說罷一秒不多待,将栗子糕放在門口,甩着袖子快步走了。
房中林钰聽見這話,羞愧得脖頸都紅了。但李鶴鳴卻絲毫沒理會,沒聽見似的坦然。
林钰咬唇,用力錘了下李鶴鳴的胸口,重重一聲悶響,有些疼。
李鶴鳴皺了下眉,但并不見惱,攬着林钰,在她羞紅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繼續不急不忙地幹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