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008章 第八章
“笙笙,你也太不小心了,馬上就要高考了,你怎麽還把腳傷了呀?”
“是啊,而且你到底是怎麽招惹上孫志遠的啊,聽我爸說起他糾纏你的時候我都吓死了,你知道那是什麽人嗎,他可禍害了不少女孩子了。”
“就是去年那個自殺了的學姐的男朋友嗎,溫知新怎麽回事,怎麽也不護着你呢?”
“靜雪,你這可冤枉溫知新了,溫知新把孫志遠打成了個花臉貓,真解氣!只不過那孫志遠就是個牛皮糖癞蛤蟆,但凡他看上的女孩子肯定不會輕易放過的,尤其在笙笙這裏吃了癟,保不齊要使什麽壞呢!”
聽着兩人關切的問話,鹿笙淺淺一笑,将書本都放進了桌膛:“不用擔心我,我每天有人接送,他不敢怎麽樣的。”
“嗯。”錢多多點頭:“也是嗷,你爸爸回來了,他往那裏一站,估計孫志遠也不敢去觸他的黴頭。”
鹿家雖然不是大富之家,卻是獨一無二的清貴,鹿笙的祖父曾是國學大家,精通八門外語,琴棋書畫、金石古玩無一不精,桃李滿天下,而溫故就是他的關門弟子。
老爺子去世時,也是國旗加身萬人送別的人物,到了鹿笙父親這裏,雖不如父輩顯赫,可身為德高望重的文修大師,又有父親留下的人脈,鹿家雖然不顯山不露水,可稍微有些底蘊的人家都清楚這其中的能量。
鹿家不需要金山銀山,也是豪門。
挨過了一個上午,午休的鈴聲剛剛響起,溫知新便提着飯盒走進了鹿笙的教室。
見狀,錢多多自覺讓位,看着男孩浩浩蕩蕩地将那些盤盤罐罐一并擺上了桌子。
“你怎麽又買了這麽多呀,我們又吃不完。”鹿笙無奈道。
溫知新不在意的倒出了保溫桶裏的湯:“沒事,你吃不完還有我呢,先喝點湯吧,阿姨才煲好送來的骨頭湯。”
“晚上不是還要回老宅那邊吃飯嗎?”
溫知新擡眼看了一眼鹿笙,挑了挑眉道:“不用回了,阿姨剛剛說,你爸媽晚上的飛機,今天就要走,說是你爸爸受邀參加演講,不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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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演講啊,就這麽重要,笙笙可是後天就考試了,多陪她兩天都不行嗎?”錢多多小聲為鹿笙鳴不平。
鹿笙雙手捧起湯碗,小小的啜飲了一口,并沒有什麽意外的神色:“我自己就可以的,他們又不能替我考試,時間耗在我這裏也沒什麽意義。”
“那你考場什麽的都去看過了嗎,還有要準備的各種材料和文具,一定要反複檢查幾次。”
溫知新擡眼認真聽着,暗自記在了心裏。
因為馬上就是高考,為了讓學生們調整作息更好的迎接考試,下午三點就放了學。
校門外,一輛黑色賓利安靜停在了拐角處,引得來往的學生和家長紛紛側目。
放了學,教室裏的同學早已走了,只鹿笙一個人坐在座位上安靜地默背着資料。
陽光透過窗棂傾瀉,吻在少女靈動的眼角眉梢,她閉着眼,唇因為默誦而微微張着,黑而濃密仿佛鴉羽一般的睫毛輕輕顫動,美好恬靜仿佛一張畫卷。
溫故在教室門前微微頓住步子,并沒有打擾她,只是看着那被金燦燦的柔光擁抱住的少女,似乎歲月在重疊,他微微有些恍惚。
十幾年了,重新回到舊日的教室,看着那個坐在他位置上的她,讓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十八歲。
他人生所有的不堪似乎都是從那裏開始。
“溫叔叔,溫叔叔~”鹿笙擡起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溫故方才從那晦暗的回憶裏抽離,聽到熟悉的聲音,他微微松弛眉眼:“怎麽了?”
鹿笙淺淺一笑:“我剛剛怎麽喊你,你都不理我。”
“我在想一點事情。”溫故解釋道。
鹿笙關切地看着他:“是公司的事嗎?”
溫故笑而不語,擡手摸了摸她的頭:“先等我一下,我去給你拿書包,等會兒帶你先去考場熟悉一下環境,再帶你去公寓那邊認認門,考試那兩天,你就在那邊午休。”
拿了東西,扶着鹿笙走出教室,見她勾着受傷的腳一蹦一跳,溫故失笑,站在她面前彎下了身子:“上來吧,我背你。”
“溫叔叔,我不是小孩子了。”鹿笙目光微動,言不由衷道。
溫故回頭看她,目光出奇的柔和:“沒關系,我背得動。”
“那好吧!”鹿笙說着,便立刻伸出小手環住他的脖子,熟練得趴在了他的背上。
比起曾經那個只到他腰間的小奶團子,她重了很多,可彼此體溫相侵的暖意,卻好像從未改變。
有些重量,從來都不是負擔。
“溫叔叔,我重嗎?”鹿笙将小腦袋探在他的耳邊,輕聲問道。
溫故莞爾:“還好,不重。”
鹿笙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聲音漸低:“溫叔叔,我爸媽是不是今晚的飛機,那他們還能和我們一起吃晚飯嗎?”
溫故聲音微滞:“笙笙,你爸爸去參加這個演講真的是很重要的事,他這次回國,帶回來了十幾件流落在海外的文物。”
“溫叔叔,我明白的。”鹿笙輕笑一聲,打斷你溫故的擔憂道:“我爸爸做的是大事,而且我又不是沒人管的小可憐兒,我還有你呢。”
“對,你還有我。”被小姑娘這樣信任依賴,溫故不自覺地勾了勾唇:“你考試這幾天,爺爺奶奶和我都在,我們一起在考場外面等你。”
男人的身子因為時常鍛煉,肌肉緊實,肩膀雖寬闊卻也很薄,白色的襯衫在光下有些透,清晰地勾勒着他精壯完美的身材,鹿笙看着悄然紅了臉。
走出教學樓,正要出大門,兩人卻被保安攔了下來:“你們兩個是哪個班的,怎麽這麽不學好,現在早戀都這麽明目張膽的嗎?”
溫故錯愕一瞬,無奈解釋道:“我是家長。”
保安大叔狐疑地打量着兩人,目光觸及鹿笙緋紅的小臉和溫故身上的白襯衫,越發肯定兩人是在撒謊,對着溫故冷了神色:“你一個小孩兒,裝什麽大人啊!馬上就要高考了,這麽緊要的關頭,你就在這裏和人家小姑娘談情說愛,家長知道嗎?”
鹿笙偷笑一聲,也連忙開口幫溫故作證:“保安叔叔,他真的是我的家長。”
“你這小丫頭怎麽也跟着騙人!”保安大叔皺起了眉頭:“不行,我要告訴你們老師去!”
明明說的都是真話,可偏偏沒人信,溫故将鹿笙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好笑的拿出手機打算喊校長過來和他解釋。
電話還沒撥通,下課鈴聲已經響起,一遍鈴聲還沒有打完,便見溫知新抱着籃球率先沖了出來。
目光觸及大門前的兩人,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忙将籃球賽到身旁的同學懷裏,小跑着過來:“爸,你怎麽過來了?”
“我來接笙笙。”溫故颔首,轉頭看向了一旁一臉懵的保安:“保安大哥,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溫知新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跑到了鹿笙身邊,壓低了聲音問道:“這是什麽情況啊?”
“溫叔叔太年輕,被保安大叔誤會了。”鹿笙偷笑道。
聞言,溫知新眼珠一轉,起身勾住了溫故的肩膀:“兄弟,我可是願賭服輸喊你爸爸了,下節體育課,走啊,一起打球去。”
“溫知新,你別沒事找事。”溫故冷眼看過來,壓迫感十足。
有了溫知新的搗亂,溫故說的話,保安大叔是一句也不肯再信,扣着兩人不論如何都不肯放他們走。
“溫先生,實在是不好意思,您看您好不容易莅臨學校,還鬧出這樣的誤會。”
見到往常老神在在的校長小跑着過來迎接,溫知新知道再沒有好戲看,給鹿笙使了一個眼色便溜之大吉。
溫故颔首,平靜道:“沒事,保安這樣盡職盡責,孩子在學校我也更放心些。對了,剛剛路過操場的時候,我看女孩子們體育課好像有點無聊,再修個體育館吧,具體的捐贈事宜還是老規矩,和我的助理溝通。”
財神爺又撒錢,校長态度越發的殷切,笑得合不攏嘴親自送了兩個人出門。
離開了學校,想到剛剛保安大哥那意味深長的目光,鹿笙趴在溫故背上,憋笑憋的小臉通紅,溫故無奈的輕嘆一聲:“想笑就笑吧!”
“溫叔叔不開心嗎?人家會誤會可是因為你年輕。”鹿笙一邊笑一邊開口道。
溫故偏頭,低沉的聲音裏滿是無奈:“你是真的看熱鬧不嫌事大,分明能幫我解釋清楚,偏要讓我出醜。”
“那要不然下次我就跟保安叔叔說,你是我哥哥?”鹿笙糯聲試探道。
溫故呼吸一滞,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他聲音淡了些:“笙笙,我是你叔叔。”
“可這樣都把你叫老了,明明以前……我也是喊哥哥的。”鹿笙小聲道。
六歲以前,她都是喊他哥哥的。
好看又溫柔的大哥哥,她從小就很喜歡。
他在家裏休養的那一年,他們總是待在一起的,她挂在他的背上,摘過秋日裏酸澀的果子,坐在他的懷裏看過春日裏落他滿頭的杏花。他牽着她的手去大雨裏踩過水,她也曾在冬日的大雪裏和小狗一起在他腿邊滾來滾去。
一年四季,四時皆在。
那時每天和他一起玩兒,真的很開心,她好想一直把他留在家裏,讓他做自己的哥哥。
即使被父親糾正了許多次,他是她的小師叔,她要喊叔叔,可她每一次都還是在喊哥哥,父親在意那些綱常輩分,他卻是不在意的,一直縱着她。
直到他成了她的臨時監護人,他也要求她改了口。
他們之間再也不能那樣親密無間了。
“沒大沒小。”溫故輕斥了她一聲,聲音卻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鹿笙知他不喜,也只将剛剛的一切當成一個無心的玩笑:“溫叔叔,如果這次高考我成績很好,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獎勵?”
“想要什麽?”
“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