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早上鬧鐘忘了關,李栖照常被叫醒。他關掉鬧鐘,想起來自己今天不上班,又倒回床上。

閉着眼眯了好一會兒,李栖還覺得困,但是睡不着了。

他摸出手機,早上八點的網絡世界十分安靜,什麽樂子都沒有。李栖各個軟件都轉了一遍,點開微信騷擾顏言。

顏言這個點還沒醒,接起來電話,聲音很沙啞。

“你好,哪位?”

“我。”

顏言眯着眼看了看手機,困得不得了,“什麽事?”

“顧成川帶着我去見他爸爸了。”

顏言一下子睜開眼,“見家長了,情況怎麽樣?”

“不怎麽樣,”李栖沒說顧成川求婚的事情,“我只是露了個面,顧成川頂壓力大頭。”

他這麽說,跟顧成川父親的見面肯定是不愉快了。

顏言安慰道:“沒事,有錢人都難伺候。”

李栖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我最近有幾天假期,想回家看看我爸媽。”

“他帶你見了家長,你也要回家跟你爸媽出櫃,是這個意思吧。”顏言道:“那你現在什麽問題,不知道該怎麽跟你爸媽開口?”

李栖抓了抓頭發,他原來是這麽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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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你,我就不跟爸媽出櫃,”顏言道:“他們接受不了的,反正你們以後又不一塊生活,能瞞一天算一天好了。”

李栖不贊同,他認為兩個人要想長久,家人這一關是一定要過的。

“你跟瞿光見過家長嗎?”

“啧,”顏言道:“胡說什麽。”

李栖有點好奇了,“你跟瞿光在一起過嗎?”

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李栖道:“實話實說。”

“......談過,後來分了。”

瞿光的手臂從身後摟住顏言的上半身,他壓在顏言身上,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顏言回手給了瞿光一耳光。

這點動靜通過手機清晰地傳到李栖耳朵裏,他悶悶道:“別告訴我瞿光現在在你床上。”

顏言沒說話,從床上坐起來。

“分了手還上床,好扭曲的感情。”李栖道:“你應該學學我,談一段正常的、穩定的、健康的感情。”

瞿光還在锲而不舍地黏上來,顏言不耐煩,指着瞿光破口大罵。

李栖把他罵人的話記下來,回頭可以罵顧成川,罵徐裴也可以。

“為什麽分手啊。”李栖又問。

“他出軌。”顏言從床上下來。

瞿光立刻坐起來反駁,顏言沒搭理他,走進衛生間。

“出軌,這的确是不能饒恕的過錯,”李栖道:“如果他沒出軌呢,只是有些小毛病,你還會跟他分手嗎?”

“分啊,幹嘛不分,在一棵樹上吊死有什麽意思。”顏言接了水刷牙,“現在多好,我看上哪個睡哪個,多自在。”

李栖搖搖頭,“身體的滿足并不能填補心靈上的空缺,感情應該慎重。一段成熟的感情,需要磨合和維護,只要不是原則性錯誤,就不應該輕易說分手。”

顏言把漱口水吐掉,“少看點毒雞湯吧,有些人,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你就是把骨頭磨斷,都磨不到一塊。”

挂掉顏言的電話,李栖在床上又躺了會兒,他想了很多事情,但沒得出什麽結論。

他想睡個回籠覺,堂弟打過來電話,說下樓梯的時候不小心摔了,有點骨裂。

李栖打車去學校,堂弟已經從醫院回來了,腳上打着石膏,單腿跳來跳去。

“你趕緊坐下吧。”李栖看的膽戰心驚。唯恐堂弟再摔一跤。

“醫生怎麽說?”

“傷筋動骨一百天,歇着呗。”堂弟道:“本來還想着要不要出去玩兩天呢,這下也不能去了,老老實實在學校複習吧。”

李栖把帶來的水果牛奶和零食放在一邊,問堂弟要不要住到自己家裏。

堂弟一口拒絕,李栖家離學校有點距離,學校有什麽事堂弟不能及時趕回來。而且他雖然傷了腳,但還沒到不能自理的地步,寝室氛圍很和諧,沒必要麻煩李栖。

李栖不勉強,給堂弟買了飯,添了些日常用品。

走出校門的時候,灰蒙蒙的天開始下雨,雨不大,淅淅瀝瀝的,潮濕的水汽粘人一身,吹來吹去的風帶一點涼意。

李栖走進校門對面的一家餐館,在靠近玻璃窗的一張桌子上坐下來,要了一份肉末米線。

湯是滾燙的雞湯,米線若隐若現的躺在湯裏,上面有一層肉末,加一個切開的溏心雞蛋,很鮮很香。

李栖喜歡在下雨天吃點湯湯水水,暖和。

門口叮咚一下,又進來一個人,他走到前面點單,聲音不急不緩,很好聽。

李栖看了一眼,很快低下頭。

徐裴朝着李栖的方向走過來,在他對面拉開椅子坐下,“今天不是工作日嗎,沒聽說做金融的也有暑假。”

李栖不肯擡頭,也不接話,他覺得自己現在一定很頹喪,徐裴更有嘲諷自己的理由了。

服務生把徐裴的米線端上來,他點了一份跟李栖一樣的米線,把碗裏的溏心蛋給了李栖。

李栖看他,徐裴神态溫和散淡,沒有一點生氣或嘲諷的樣子。

“你,”李栖道:“你不生氣了。”

徐裴微微一哂,生氣能怎麽樣,指望李栖來哄自己?怎麽可能。

“聽說你的工作最近不順利。”徐裴道。

李栖挑着肉丁,“哪不順利了,白得一個假期不是很好。”

“你見過死鴨子什麽樣嗎?”徐裴閑閑道。

李栖抿了抿嘴,沒說話。

“接下來什麽安排?”徐裴問。

“先回趟家看看我爸媽,工作的事情回來再說。”

徐裴看了看他,“你的未婚夫跟你一塊回去嗎?”

李栖眉頭皺起來,搖了搖頭。

“介意我打聽一下你跟你未婚夫的近況嗎。”

李栖喝了一口水,“最好不要。”

徐裴被回絕,反而笑得很開心。

“你回家,是打算跟你父母說訂婚的事情?”

李栖驚訝地看着徐裴,意思是在說你怎麽知道。

“這不難猜。”徐裴道,李栖有一種近乎迂腐的乖巧,同性相戀已經違背主流價值觀,但他還是按照主流觀念,和一個人戀愛,戀愛一段時間訂婚,見家長,獲得家人朋友的祝福,只差最後步入婚姻。

“我就想找一個能夠長久相伴的愛人,有一份健康、穩定的感情,這有什麽不對?”李栖看着徐裴。

“人不對。”徐裴道。

李栖一噎,“顧成川哪裏不好了,長得帥,有錢,有能力,對我也好,一直是我的理想型。”

“這麽多優點,抵消你心裏的不舒服了嗎?”徐裴加了一點醋。

李栖說不過他,只能道:“你居心不良,我不會聽你的。”

這個理由沒有一點道理,并且有點針對人的意思。

徐裴氣笑了,“你知道我居心不良,你還坐在我面前?品德高尚的李栖先生,你帶着顧成川給你的戒指,坐在我的面前,心裏什麽滋味。”

李栖一愣,擡頭看他。他用目光表示對徐裴的譴責,夾雜着一份輕微的、含糊的委屈。

那一下子,徐裴從心髒到指尖都是麻的。

吃完飯,雨還沒有停,李栖因為徐裴的話生氣,徐裴不知道在想什麽,陷入沉思。

李栖撐開傘要走的時候,徐裴叫住他,“去杭迎一那兒嗎,他最近心情不好,你去看看他吧。”

李栖沒動。

徐裴看着他,他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手臂又細又白,一截腕骨上挂着一只紅繩。

誰給他挂的紅繩?徐裴想,有點色情。

“我向你道歉。”徐裴緩緩開口,他的聲音低沉,難得帶上些無奈的意思。

李栖驚訝地看了徐裴一眼。

“之前在顧家花園,還有剛才,我為我說的讓你不舒服的話道歉。”徐裴走到李栖身邊。

李栖微微擡頭看着他,徐裴的反問都太尖銳了,一針見血,李栖說不過他,反而總是被他戳中痛處。

而此刻,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徐裴竟然向李栖低頭。

那不只是道歉,還有一種隐藏的态度——徐裴終于不是高高在上審視李栖的那個了。

李栖心裏有些細微的得意,他問:“以後可以不用反問句嗎?”

徐裴認真地想了想,“你還不是我的男朋友,就要向我提要求了?”

李栖立刻暴躁了,“你還用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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