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在回家跟去燒香之間,李栖選擇了去燒香。回家就要和父母攤牌,他心裏很有壓力,決定聽顏言的,再拖一拖。

顧成川對這種活動是不感興趣的,對跟徐裴一塊參加這種活動就更不感興趣,他願意來,大部分原因是為了陪李栖。

寺廟依山而建,離市區有三個小時的路程,顧成川和李栖到的時候,游客并不多。

顧成川把車窗降下來,清醒的空氣和山裏的鳥鳴一起湧進來,叫人心曠神怡。

李栖困得眼睛都睜不開,顧成川扶着他的腦袋,讓他靠着自己的肩膀睡。

徐裴他們到的稍微晚一些,停車的聲音驚醒了李栖,李栖坐直身子,打了個哈欠下車。

幾個人各自背着包,沿着臺階往上走。此時盛夏七月,滿眼都是郁郁蔥蔥的綠,見慣了城市裏的高樓大廈,在落進這好像綠野仙蹤一般的世界,李栖深深呼出一口氣,覺得身體都輕了。

上了山,先去寺廟後面的齋堂裏放行李。杭迎一來這裏住過,因此把齋堂簡單裝修了一下,水電網都有,不至于太返璞歸真。

房間不大,陳設簡單,靠窗放着一張床,潔白的床單被子和枕頭,一張方桌兩張椅子,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東西。

院子東門有個平臺,平臺上砌了魚池,繞過魚池下面是一大塊菜地,種着各種瓜果蔬菜,寺廟的師傅在除草,還有一些來這裏禪修的人和義工。

李栖走過去看,一壟番茄苗,已經挂果了,沒熟透,帶着點青皮。他跟在師傅後面,看着他除草,有些躍躍欲試。

師傅就教李栖怎麽除草,李栖幹活不多,問題比較多,問番茄怎麽種的,什麽品種,已經熟了嗎,不熟可以吃嗎?

師傅給了他一個番茄,叫他走了。

李栖咬着番茄回院子,坐在回廊外。這番茄雖然還沒熟透,但是沙瓤,汁水多,又酸又甜,不像超市裏買的番茄沒有味道。

徐裴出來洗手,看見回廊下的李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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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栖也看見了他,啃着番茄,不說話。

顧成川從屋裏走出來,站在李栖身後,還在打電話。

李栖仰頭看他,“都出來玩,不要老想着工作啦。”

顧成川挂掉了電話,揉了揉李栖的腦袋。

“知道,陪你出來玩,肯定得把你伺候開心了。”

顧成川看向院裏的徐裴,“一會兒什麽安排?”

徐裴擦着手,道:“齋堂住着一位老中醫,我帶杭迎一過去看看。”

顧成川點點頭,問李栖,“你要去看看嗎?”

李栖看了徐裴一眼,搖搖頭。

李栖和顧成川去燒香,杭迎一、章從致和徐裴去看中醫。

去找老中醫的路上,杭迎一一直在說話,“你看到李栖了嗎,今天的李栖有點不一樣,很放松很自在。我有新的靈感了,我現在就想要李栖。”

徐裴手插着兜,“人家有男朋友,你說要就要。”

“顧成川不理解李栖,”杭迎一道:“他看到的李栖是淺顯和敷衍的,他體會不到李栖的美。脆弱、憂郁、天然、自在,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情态,你讓我去找他吧——徐裴!”

徐裴神态平靜,“不行。”

杭迎一胸口劇烈起伏,面色更加陰沉,“徐裴,你不要克制了,裝好人沒意思。你身上有毀滅和破壞的美學,你應該表現出來,不然就是暴殄天物!”

杭迎一的聲音圍繞着徐裴,“你把李栖帶過來好嗎,你可以造就李栖的脆弱和憂郁,李栖可以供你釋放你壓抑已久的東西,徐裴,你去把李栖搶過來吧。”

徐裴嘆氣,叫章從致帶着杭迎一先去,他要換個地方清靜清靜。

李栖和顧成川收拾好了房間就去前面燒香,大殿上神佛金相十分高大,金剛怒目,菩薩低眉,讓人不得不生敬畏之心。

李栖花五塊錢買了一把香,在旁邊的火爐裏點着。

燒香拜佛的人不少,游客居多,大多數人都很虔誠,還有一步一步跪上來的,叫人看着心裏很不忍。

衆生相面前,李栖的事情根本微不足道了。他學着別人的樣子,香放在額頭,躬身拜了三拜,随後把三炷香插進大香爐裏。

顧成川在旁邊看着他,看他從人群裏出來,問道:“許了什麽願?”

李栖說:“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工作順利。”

顧成川笑了,“你要求這個,不如求求我。”

李栖皺眉表示不贊同,“你怎麽能在菩薩面前說這個,太托大了。”

顧成川伸手攬着李栖的腰,把他圈進懷裏,“最近不開心嗎?”

李栖擡頭看他,顧成川對李栖的情緒變化,一貫不太敏感。

“你工作的事情為什麽沒跟我說?”顧成川道:“章從致先我一步,幫你解決了。”

李栖微愣,算上顏言那次,章從致已經幫了李栖兩次了。

李栖很快想到,如果是徐裴幫的李栖,顧成川無論如何接受不了,而章從致出面,雖然大家都知道是徐裴所托,但面子上是過得去的。

“你老板應該最近就會讓你回去上班,”顧成川道:“當然了,依我看,這個班不上也罷。”

“上班,還是要上班的。”李栖慢吞吞道:“不跟你說是因為,不想再給你添麻煩。”

顧成川已經面對顧父和公司的壓力,李栖不想因此麻煩他,也不想再聽那句幾乎誅心的值不值得。

“所以我說你的很多想法都沒有必要,”顧成川笑着搖頭,“跟男朋友說什麽麻不麻煩。”

李栖垂下眼,指腹在顧成川的襯衫上劃來劃去。

“兩個人的感情,總不能只讓你一個人付出,我怕你會覺得,”李栖頓了頓,“不值得。”

顧成川的神态有些細微的變化,“怎麽會覺得不值得呢?李栖,我跟你說過,你是獨一無二的。”

顧成川有一雙深情的眼睛,即使他面若冰霜的時候都格外吸引人。

李栖注視着他,幾乎忍不住開口,“就因為我在你和徐裴之間選擇了你?”

顧成川有一瞬間的緊繃,類似某種被點破後的惱羞成怒。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沉默了好一會兒,再開口的時候神情稍淡,“寶貝兒,你的想法太天馬行空了,或許我們可以簡單一點,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你只負責調節好自己的心情,輕松一點好嗎。”

顧成川把李栖抱進懷裏,李栖靠着顧成川的肩膀,聞到了他身上古龍水的味道。

為什麽兩個人離得那麽近的時候,心可以那麽遠。李栖不明白。

一到晚上,寺廟安靜得多,游客已經離開,留下的都是寺廟的僧人和義工。山裏不存在燈火通明的情況,只有幾座大殿和相互之間連接的走廊燈光明亮,往遠處望去,山林幽深。

寺廟有晚課,李栖跟着去湊熱鬧,散了之後,他一個人四處逛,被清淨的夜色吸引。

齋堂下面的的菜地一壟一壟整整齊齊,地頭有盞大燈,燈照亮一半菜地,是朦胧模糊的光,再遠就不行了。

白天在菜地除草的師傅這會兒還在,給新栽的幾株辣椒苗澆水。

李栖走過去,問:“現在還能種菜嗎?”

師傅說,“可以的,茄子、辣椒、絲瓜、南瓜都可以種。”

李栖想了想,“番茄可以嗎?”

師傅說:“番茄現在不是時候,早一茬的番茄五月份種,晚一茬的番茄要到八月左右,天氣太熱長不了的。”

怎麽回事,李栖想,又是這種尴尬的,左右為難的境地。

“我就想現在種。”李栖蹲在田壟邊,扒拉土塊。

“那就試試吧,”師傅不阻攔,“山上沒有山下那麽熱,說不定可以長出來。”

他跟李栖說定,明天會給李栖帶一些番茄秧苗。李栖很高興,幫師傅把剩下半壟辣椒苗澆完了。

澆完水,李栖拎着水桶回齋堂,爬完臺階一擡眼,徐裴拿着一盒魚食,在魚池邊喂魚。

一瞬間他覺得徐裴像地主,自己像長工。

李栖保持着平穩的步伐,從徐裴身邊走過去。

“站住。”徐裴往魚池裏撒魚食,金魚在水面起伏,泛起漣漪一陣陣。

李栖停住腳,徐裴看他,“躲什麽?”

李栖沒說話,把水桶放在旁邊,打開魚池邊的水管洗手。

他有點緊張,上次這麽緊張還是在顧家花園,他怕徐裴又來指點他的愛情,因為他很沒有底氣。

同時他又埋怨顧成川,如果他多愛我一點就好了,那樣我就不怕徐裴尖銳的反問,也不會被他戳中痛處。

李栖洗完手,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看向徐裴。

徐裴笑着看他,“白天我見到你們了。”

好了,現在完蛋了,我只能接受他的嘲諷了。

李栖覺得好難受,他說:“你偷聽別人講話,你不道德。”

徐裴笑出了聲,“我還準備偷別人男朋友呢,這點事算什麽。”

李栖憋了一口氣,悶頭在水管下洗手。

“我聽說,”徐裴道:“你和成川的故事,始于下着大雨的半山別墅,暴雨、深夜、孤立無援,的确可以催生出情感聯系。”

李栖倏地擡起頭,目光緊緊盯着徐裴,不管他和顧成川現在怎麽樣,李栖決不允許徐裴對最開始的心動指指點點。

徐裴一哂,“我還沒說什麽呢。”

“那你想說什麽?吊橋效應,驚鴻一瞥?”李栖氣勢很逼人,“心動是一瞬間,但是愛情不是,我确信我愛着他,我也确信他愛我。”

盡管他的愛需要衡量值不值得,但是,李栖想,要求一個人為愛情投入所有未免有點苛責,有所猶豫是人之常情。

徐裴看着李栖,他為愛情據理力争,眼中浮動的光芒要比他手上的戒指更能代表永恒。

“你們的愛情故事很一般,”徐裴感嘆道:“但你此刻愛人的樣子很動人。”

徐裴靠近李栖,溫和地,甚至愛憐地看着他,“如果你能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你就知道,你想要的愛情已經得到了,那跟顧成川無關。”

李栖一瞬間,覺得心跳都停了。

風輕又靜,樹影婆娑,山裏有鳥鳴。兩個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長,上半身越來越近,直到氣息糾纏,呼吸的聲音在兩人之間流轉。

“我有男朋友。”李栖的聲音低不可聞。

“我知道,”徐裴道:“要把他叫過來嗎?”

李栖沒說話,眼眶有些濕,為徐裴的話,為徐裴又在捉弄他。

徐裴看了他很久,輕輕嘆口氣,簡直不知道要把李栖怎麽樣才好。

他最終沒有親下去,只是伸手抱了抱李栖,手掌撫過薄薄衣料下的蝴蝶骨,一觸即分。

“好可憐的李栖,好為難的李栖,”徐裴輕聲道:“生活什麽時候能不捉弄你,你什麽時候能不再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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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咪找到了,跑出去兩天,晚上回來吃我放在門口的貓糧,被我逮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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