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天黑透了,喜喜跳上床,舔了舔李栖搭在床邊的手指頭。

李栖捂着肚子蜷縮在被子裏,把手指頭飛快收回去。

“徐裴,你不講道理。”李栖有氣無力,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裏傳來,“你要早說你生氣,我就不跟你講那麽多了,省得你拿我撒氣。”

徐裴端着椒鹽排骨站在床邊。

在卧室吃東西,徐裴一向是不允許的。這會兒他端着椒鹽排骨過來,跟用貓條勾引喜喜沒什麽差別。

李栖一動不動,椒鹽排骨并不能安慰他今天受到的摧殘。

徐裴把排骨放下,一條腿跪在床沿上。

李栖還很靈活,三下兩下裹着被子挪到床邊,露出一個毛茸茸的後腦勺,打定主意不跟徐裴說話。

床很大,襯得李栖蜷在一起,小小的一團。

“那好吧。”徐裴把喜喜抱下床,忽然道:“孟栾是你的初戀嗎,你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多大,十八歲?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滿打滿算才十九歲吧。”

李栖動了動,不知道他想說什麽。

“十九歲,多好的年紀。第一次吃日料,第一次參加辯論賽,那麽多第一次,真是難以磨滅——難以替代。”

徐裴隔着被子,把手搭在李栖的腳上,“那時候的栖栖那麽年輕,應該比現在害羞很多,也比現在好擺弄,一掐就能出水。”

李栖一把把被子蒙過頭,不說話。

“你們在辯論社叫什麽來着,雙子星。真是般配,意氣風發的年輕人,誰見了不愛呢?”

徐裴看着李栖,“孟栾說,他本來是打算讀完書留校的,你第一次知道我是大學老師時的那點憧憬,是由此而來嗎?”

李栖偷偷從被子下露出一張臉,道:“你要是計較這個,幹脆別活了。我又沒有逆轉時間的本事,你為難我有什麽用。”

徐裴笑了笑,看起來一點也不勉強,就是不知道心裏怎麽想。

李栖很沒底,他看不透徐裴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哥哥,”李栖睜着一雙黑眼睛,“這不是你說來忽悠我的吧。”

徐裴失笑,他抓着李栖的腳把他拽過來,手掌伸進被子底下,撫摸李栖細又長的一雙腿,“李栖,有時候我真想弄死你。”

李栖後背發涼,他把腿從徐裴手裏解救出來,掀開被子半跪在床上。

燈光下他的腰背線條流暢,徐裴看過去,目光透着欣賞。

“你看看我,”李栖扶着他的肩膀,“哥哥,你已經快把我弄死了。”

徐裴環着他的腰,只是笑,李栖窩在他懷裏,“哥哥,算我錯了,以後不提這個了好不好。”

徐裴笑起來,勾了勾李栖的下巴,擺弄着他的手腳,親自給他穿衣服。

真是搞不懂,李栖靠着徐裴的肩膀,怎麽又變成我道歉了。

章從致和杭迎一合夥搞了個拍賣公司,為開業造勢舉辦酒會,邀請了很多生意場上和藝術圈裏的人。

李栖和徐裴一起出席,一露面就引起了人群一陣又一陣的竊竊私語。

孟栾端着酒杯,在和人應酬的同時,聽到了很多李栖的事情。

李栖原來是顧成川的男朋友,都帶去顧家老爺子面前了,不知道怎麽回事又跟徐裴攪在一起。

故事的另外兩位主人公,顧成川和徐裴,敢觸他們黴頭的不多,大多數人都在談論李栖,說他是如何的手段高,跟了顧成川又跟徐裴,不知道下一個會看上誰。

有富家子弟湊到顧成川身邊,問他,“李栖不是你的男朋友嗎?”

顧成川神色淡淡,“以前是,現在是徐裴的了。”

這話讓人浮想聯翩,怎麽變成徐裴的了,什麽時候變成徐裴的了。

各種傳言都有,從顧成川的态度裏看,最有可能得是李栖移情別戀,徐裴對兄弟的對象下手,兩個人狼狽為奸,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富家子弟如實把這番話轉述,然而顧成川神色冷淡,既不高興也不惱怒。

徐裴和李栖在人群裏應酬,目光與顧成川對上。

李栖看見他,很快避開眼睛,徐裴在他耳邊笑着說了什麽,李栖離開他身邊,靠近餐桌去吃小蛋糕。

徐裴盯着李栖看了一會兒,才看向顧成川。

顧成川走到徐裴面前,淡淡道:“我以為你該敬我一杯。”

徐裴修長的手指搭在玻璃杯上,“是該敬你一杯,我之前就說,表白成功了,要把好消息分享給你。”

顧成川咬着牙道:“徐裴,你也真敢說,以為大家都是傻子嗎?”

“那又怎麽樣,”徐裴端着酒杯笑,“有人敢在我面前多說一句嗎?”

顧成川旁邊,還站着那個谄媚的富家子弟。

徐裴打量他兩眼,道:“忘了還有你,喝一杯?”

服務生端着好幾杯酒過來,富家子弟喝了一杯,徐裴還是那樣看着他,直到他把所有的酒都喝下去。

顧成川冷眼旁觀,顯然懶得搭理富家子弟。

幾杯酒下肚,富家子弟面色發白,灰溜溜地走了。

徐裴抿了口酒,目光去尋找李栖。

“在樓上,”顧成川道:“他喜歡去陽臺吹風。”

徐裴心裏啧了一聲,有點不痛快。

顧成川反而笑了,“看的這麽緊,怕別人也挖了你的牆角?”

徐裴打量着顧成川,忽然道:“孟栾不會是你弄來的吧。”

“人多熱鬧啊,”顧成川有些得意了,“難得能見到你心虛的樣子。”

徐裴嗤笑一聲,“我心不心虛無所謂,倒是你,這麽在意,是還放不下嗎?”

顧成川面色倏地冷硬了下來。

兩個人的交談吸引了很多或明或暗的視線,章從致站在不遠處,不敢離太遠,他怕兩個人打起來。

他身邊,杭迎一摸出手機,準備拍兩個人打起來。

李栖在酒會上逛了一會兒,徐裴告訴他,章從致的酒會上,餐點都是一流的。

李栖聽他的話,拿了兩個小蛋糕,坐在樓上的沙發上。沙發後面是陽臺,明月高懸,像一幅畫。

有人扶着樓梯扶手慢慢走上樓,站在李栖面前。

李栖擡眼,孟栾穿一套黑色的西裝,沉穩內斂。

“師兄。”李栖跟他打了個招呼。

孟栾走到他面前,“方便我坐下嗎。”

李栖點點頭,沒有別的話。

孟栾輕聲嘆氣,道:“我從來沒想過,我們再見面,你會這樣一句話都不想跟我多說。”

李栖還是沉默不語,孟栾道:“我聽說了一些事情,關于你和徐裴,還有顧總。”

李栖道:“這是我們的事情了,跟你沒有關系。”

孟栾微微皺眉,“我在國外念書的時候,聽說過徐裴的名字,他的名聲不好,絕不是你現在看到的樣子,他在騙你。”

在孟栾的敘述裏,徐裴在國外是一個标準的特權階級,縱情聲色、追求暴力刺激、漠視生命,行事出格。就連研究方向,都與他導師相悖都。

“你見過的那些富二代夠荒唐了吧,跟徐裴一比,根本不夠看的。”

李栖的手機郵箱裏,孟栾發給他很多圖片和視頻。

光影昏暗、音樂聲震耳欲聾的酒吧裏,人影晃動。畫面中心,更年輕一些的徐裴與一個白人青年起沖突,他一拳一拳重重鑿在那個人的臉上,拳頭與骨頭碰撞,發出讓人感到牙酸的聲音。

視頻裏的徐裴,打人的動作兇狠,神态卻冷靜漠然。血跡濺在他臉上,冷白的皮膚,黝黑的眼珠,李栖隔着鏡頭與他對視,一瞬間頭皮發麻。

孟栾還在等着李栖,用那種溫和的,擔心的神色看着他。

李栖合上手機,壓下有些慌亂的呼吸,“徐裴是我的男朋友,我認識徐裴,不靠一段視頻了解他。”

孟栾有些失望,“李栖......”

他話不說完,只是溫和中帶着惋惜和失望。

李栖不會為他失望的目光感到坐立不安,他忽然開口問孟栾,“你在出國之後,删掉了我所有的聯系方式,為什麽後來還要告訴我你談戀愛了。”

孟栾愣了愣,他準備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是沒想到李栖在這裏問出來。

“我想,我應該給你一個交代。”孟栾慢慢道。

宣告他們兩個人正式分手嗎。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李栖想,徐裴說的不錯,孟栾是一個驕傲的、惡劣的人。他在出國之後告訴李栖自己談戀愛的消息,只是因為他在享受肆意傷害別人的快感。

“師兄,”李栖看着孟栾,“我對你也有點失望。”

孟栾愣住了,李栖端起小蛋糕,道:“真可惜,我當時遇見的人是你。”

孟栾神色倏地緊繃起來,他沒想過,從李栖嘴裏能說出這麽刺人的話。

這裏待不下去了,孟栾站起身,轉頭正對上徐裴的目光。

他站在樓梯邊,圍觀他的男朋友如何簡單直白地拒絕前任。

他快得意死了吧。孟栾心裏想。

路過徐裴身邊,孟栾忽然停下來,“他對前任這麽冷酷無情,徐裴,你就不怕有一天你也變成前任。”

徐裴微頓,視線挪到孟栾身上,與那段視頻裏的神情一樣,目光越來越冷。

孟栾心裏産生巨大的快意,他慢慢走到樓下,又是那個體面的孟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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