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歌謠

歌謠

肉塊在此時院中的地面上看的不甚分明,但是對于胖哥來說,卻是晴天霹靂。

胖哥突然想到白天時,幾次感受到的那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黏膩腥滑,惡心至極。

但是胖哥現在沒有辦法去回憶品味了,因為他的身邊還有個弟弟。

自己這幾日分明已經很注意了,半點沒有沾染葷腥,沒想到一個白饅頭中,竟然如此暗藏玄機。

他一改之前對其他人的和善,惡狠狠地瞪向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婆婆。

誰知道對方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裏,臉上松垮的皮膚在貪婪中堆成了螃蟹的腮,層層疊疊,滿是污垢。

胖哥将小二子扶到了椅子上。

此時,小二子就算再怎麽害怕,也知道了自己的哥哥大概要面對什麽。

他嘴巴嗫嚅:“哥,你也要離開我了嗎?”

胖哥沉重地嘆了口氣:“小二子,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就算是兄弟,我們也有必須分開的時候。”

“必須是今天嗎?”

胖哥沒有回答,他只是直起身,卻又彎下了腰:

“諸位,我胖哥在這裏不求其他,就想求着各位在有可能的時候,拉上小二子一把,如果我還有來生……死在這裏的人應該很難有來生了……”

胖哥喉中一凝,随後重重一拜:“我在這裏提前謝過各位!”

随後,胖哥抄起身邊一把椅子,将椅子砸個全身骨折,拆下一根有着尖刺的椅子腿,朝着李婆婆沖去。

寧可博上一博,也不要成為惡人的養料。

“等等,胖哥——”

一個人影沖了出去,将胖哥攔在了李婆婆的面前。

“文小姐,你這是什麽意思?”胖哥雙眼猩紅。

文鳶再怎麽有實力、有經驗,在絕對力量面前,也并不是胖哥的對手,好在胖哥并沒有對文鳶動手的打算。

“在恐怖游戲中,牽一發動全身,如果李婆婆就是這一局游戲的關鍵,她死了,我們可能都得死,包括你的弟弟。”

文鳶的話震住了胖哥,趁着胖哥的愣神,文鳶一把奪過胖哥手中的木棍。

“胖哥,不要沖動。”

王勝男邁着纖細得過分的雙腿,走到文鳶身側,戚戚艾艾地叫了一聲:“文鳶姐姐。”

胖哥再也繃不住了,蹲下身子嚎啕大哭。

-

這一夜,沒有人有心情去睡覺,所有人将胖哥圍在102中間,打算守着胖哥到第二天天明。

但是很快,秦羽感受到一陣眩暈,這種感覺在上一輪游戲中出現過,是強制睡眠的前兆。

秦羽努力睜開已經開始看不清東西的雙眼,看向身側的孟暄,對方慌張地看着她,随後一個天旋地轉,秦羽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柔軟的懷抱中,随後便完全失去了意識。

-

七日村,第三日。

秦羽是在床上醒來的,身側是熟悉的檀木香。

“孟暄,你怎麽樣?”

似乎是沒有想到秦羽醒來之後第一個關心的人竟然是自己,孟暄有些驚訝,但是很快臉上便多了幾分歡愉。

“不算有事,你們都昏倒之後,我只來得及将你帶回房間,便也失去了意識。”

秦羽蹙眉:“不是說,你有特權,游戲中的強制睡眠是對你無效的嗎?”

“按道理來講是這樣,作為工作人員,是不會受到游戲世界的影響的,除非……”

“除非什麽?”

“沒事,應該是我不在的這幾天,中心的有了什麽新的我不知道的規定吧。不用為我擔心。”

孟暄依然保持着淡定,但是秦羽的心中卻莫名覺得有些慌。

“我們先去找找胖哥。你有沒有覺得,昨晚的文鳶和王勝男很奇怪?不對,她倆從一開始假裝不認識就很奇怪……”

思量片刻,秦羽決定先放下有些奇怪的孟暄,等晚上再來細細詢問,于是便沒有注意到孟暄藏在身側緊握的手和額間的冷汗。

秦羽并不知道,孟暄沒有說出口的那句話是,除非游戲将工作人員識別成了普通玩家。

中心……我們只是相遇,就已經讓你想除掉我們了嗎?

-

院子中昨夜的那些血跡已經消失了,甚至連被胖哥砸壞的椅子都已經恢複了原樣,大鍋依舊炖煮着什麽,一切好像從未發生過,但是夫妻倆居住的104已經落了鎖。

102中,文鳶和王勝男還沒有完全清醒,小二子縮在地上,面色沉郁,而幾人的中間,沒有胖哥。

“胖哥不見了。”

小二子從地上站起來,雖然因為起來的有些猛,一時之間站不穩,有些晃晃悠悠,但是秦羽第一次覺得,小二子終于站住了。

秦羽伸出去想要扶他的手頓住了,輕輕放下,轉而握住了對方的手。

“這一關,秦姐,文姐,你們一定要過去。”

小二子晃悠着身體,一步一步地出了門。

院落中,李婆婆站在鍋前搖晃着鍋勺不斷地攪拌,鍋中的人頭被攪暈了,臉上一塊皮肉剝落下來,口中發出“嗷嗷”的呼叫。

【二在鍋中直呼叫】

秦羽的腦中立刻就浮現出了這句話。

三呢,三是什麽?

随着小二子的靠近,李婆婆從一側拿出了一個壇子,開壇,鐵勺從壇中挖出一勺白花花的油,扣進了鍋中。

“小二子,起床啦?來嘗嘗婆婆做好的油渣餃子。”

一盤餃子端出,小二子接過,站在鍋前,急不可耐地向嘴裏塞着餃子,油花在嘴角炸開,順着湯汁流下。

“嘻嘻嘻……”嬰兒的嬉笑聲傳來,由遠及近,一首童謠在秦羽的耳邊逐漸成型。

“小人到,起病竈,

要尋七味神仙草。

一入沸水日夜熬,

二在鍋中直呼叫,

三榨油,香入喉,

死去的魂魄生骨肉。

四斬首,泡藥酒,

五味去皮才好煮,

六去骨,七上梁,

請來聖子把身上……”

“你們聽到了嗎?”秦羽看着已經醒來的文鳶二人,“三榨油,香入喉……”

“死去的魂魄生骨肉。”文鳶默默将下半句念出,伸手握住王勝男的手,那手只剩下一把骨頭和一層皮。

不知道為什麽,秦羽總感覺王勝男看起來比第一天更瘦了。

-

“孟暄,我沒有去阻止小二子,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狠心了?”在去往李四家的路上,秦羽問道。

“不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們無權幹涉。”

孟暄臉色并不是很好看,唇色有些許蒼白,這讓秦羽一時間有些無法分辨對方的話的真假。

但是自己為什麽要去在意一個游戲監管者的想法呢,還是一個随時随地想要自己性命的游戲。

“小二子的腰後,藏了一把折疊匕首,這是他向我讨去的。”雖然心中罵罵咧咧,但是秦羽的嘴上還是不由得多了些解釋。

那把匕首是她進入游戲之前,留了個心眼子,給自己藏的秘密武器。

“給了小二子,你自己怎麽辦?秦羽,這是恐怖游戲,你知不知道可能随便一個陰差陽錯,死的人就會從他變成你。”

孟暄本來就不怎麽好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不怎麽習慣做表情的臉上,居然出現了幾分焦急。

觀察到這裏,秦羽心中松了口氣,卻又因為自己的心情被對方而牽動,暗暗心驚:“我沒事,我這不還有一位監護人在嗎?”

“是監管者,不是……”孟暄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文鳶的聲音打斷。

“秦小姐,孟小姐,你們二位十幾米的路程打算走幾分鐘?簡直跟一對小情侶似的。”

“來了——”

秦羽加快腳步,将孟暄和那句沒有說出口的話甩在身後。

她實在太不喜歡情緒不能被自己掌控的感覺了,這一刻,她想着,還是不要和孟暄走的那麽近吧。

-

今天的活和昨天差不多,文鳶和王勝男二人還是守在了竈臺間,秦羽和孟暄負責宋四嫂子,至于吃下了油渣餃子的小二子,主動提出了要和李婆婆一起上山采藥,離開了。

“宋四娘子今天感覺怎麽樣?”秦羽嘴裏說着關心的話,目光卻停留在了杜詩意的肚子上。

這肚子,怎麽比昨日更大了一些?仔細看去,上面甚至還有幾個鼓包。

杜詩意的手慈愛地撫過自己的肚皮,臉上挂着本應該充滿母愛氣息的笑容,卻因為肌肉過于緊繃,似笑非笑,反而詭異。

“我挺好,寶寶今天也很好。”

“寶寶?”秦羽訝然。

如果她沒有在昨天直接昏睡個七七四十九天的話,距離昨天杜詩意坐月子,應該才過了不到24小時。但是想到杜詩意生完女嬰,一天做完月子的事情,秦羽又覺得這個速度好像也算是合理。

但是問題在于……孩子他爹至少應該在呀。

“哐、哐——”

竈臺間裏傳來大刀剁向骨頭的聲音,秦羽注意到,杜詩意的身邊放着一個裏面還沾着油花的白瓷碗,正是李婆婆慣常放在籃子裏的那一個。

“你今天已經喝湯了?”

“對啊,李婆婆可是我們這裏唯一的村醫,整個村子裏生孩子的事情,都得找她。”杜詩意輕哼着歌,聽起來心情很是愉快。

“不找你男人嗎?”秦羽挑眉。

“男人?他應該待在屬于他的位置上,不要出來礙事。”

竈臺間的刀一起一落,骨頭終于被剁開了。杜詩意的肚皮上,其中一個鼓包看着更鼓了一點。

“寶寶的小腳長出來啦,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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