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曾經
曾經
秦羽很早就發覺了文鳶和王勝男不簡單，在交換信息時，這個猜測得到了驗證。
從進入副本的那一刻開始，文鳶就扮演起了一個很高調的角色，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有着文鳶在，王勝男簡直就是一個小透明。
秦羽一直以為，文鳶和王勝男的隐瞞，只是因為姐姐想要護住妹妹。但是現在……
回憶起李婆婆在一開始，就讓文鳶二人去了宋四媳婦家的竈臺間，而文鳶卻對屋中的那口大缸守口如瓶，秦羽秦羽開始覺得，恐怕不是那麽簡單。
秦羽不相信，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手，會不去看那口缸。
“唔……”
身後的床上傳來了動靜。
孟暄伸了個懶腰：“你今天起的好早。”
“沒睡好。”秦羽心裏還想着文鳶。
“和我一起睡，讓秦小姐委屈了？”
孟暄側身躺着，一只胳膊撐起自己的頭，睫毛上挂着因為打哈欠而擠出的淚花，像一只剛睡醒的緬因貓。
“沒有，孟工想多了。”
秦羽感覺自己的後槽牙有點癢，有點想咬人。
這孟大工程師不知道是抽了什麽風，自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像是冰山融化，花孔雀開屏一樣，雖然話還是不多，但是整個人都煥然一新。
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拉扯感。
“還不打算起床？”
孟暄揉揉自己還有點發酸的手腕，深藏功與名：“起，現在就起。”
“咔嚓咔嚓……”孟暄的嘴裏叼着秦羽投喂的蛋白棒，算是早餐。
之前出了胖哥那件事，李婆婆做的所有東西，別管葷的素的、能吃的不能吃的，眼下是統統不敢吃了。
好在秦羽之前準備充分，兜裏放了一堆應急物品，甚至還有壓縮餅幹和便攜淨水吸管。
“所以你覺得，咔嚓咔嚓，王勝男可能不是正常、咔嚓咔嚓、人？”孟暄鼓着腮幫子，一邊嚼着早飯，一邊問。
“我覺得不是。你還記得那首童謠嗎？‘三榨油，香入喉，死去的魂魄生骨肉’。童謠在講到加入第三味藥的時候，特地強調了一下生骨肉的事情，肯定不簡單。”
“但是……”秦羽有些遲疑。
“但是什麽？”孟暄歪頭。
秦羽注視着孟暄：“李婆婆一開始統計人數的時候，因為你的原因，七人和八人之間有些猶豫。如果王勝男不是人的話，應該是六人或者七人才對。”
“其實……我被這個游戲副本裏的NPC識別成了普通玩家……”孟暄有點不好意思，扔出了一句.猛.料。
“什麽？？”秦羽震驚了。
“應該是有人想借副本殺了我。”孟暄梅開二度，語不驚人死不休。
“這、這是可以說的嗎？”秦羽擡頭張望，不是說游戲副本都是有人在監視的嗎，這人怎麽直接就說出口了這樣的猜測。
“我趁着還沒有被革職，把控制中心的所有監控給弄壞了。”梅開三度。
秦羽已經傻眼了。
她原本以為這工程師是個正經人，沒想到黑起自己的公司——不對，現在應該是前司——這麽狠。
“那……是誰想殺你啊？同事？競争對手？”秦羽得知沒有了監控的窺視，提問也跟個大膽了起來。
孟暄搖搖頭：“我現在還不是很确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和整個恐怖游戲的運行有關。”
秦羽表示理解，這種大事，還是得謹慎去找一找線索。
“等等，”突然想到了什麽，秦羽着急開口，“你現在還沒有真的被革職對吧？幫我銀行卡上再加上幾個零。”
想到上一次休息的時候，賬戶上多出的長度，秦羽已經開始幻想着等這一次出去，她要怎樣去執行消費主義了。
當然，如果這次她還能順利通關的話。
“好。”
沉默半晌，在秦羽的期待中，孟暄擡起頭對着秦羽眨眨眼，很是無辜：
“晚了，這會兒已經被開除了。”
“啊——”
距離億萬富翁一步之遙但是失敗的秦羽，發出了一聲尖銳的爆鳴。
“咚咚咚”，敲門聲傳來。
“秦小姐，出事了嗎？秦小姐？”是文鳶。
秦羽淚眼婆娑地拉開門：“沒出事，但是夢碎了，破産了。”
文鳶：？？
孟暄：……
“秦姐姐，文鳶姐姐說，想要請你們來我們屋子裏作客。”
王勝男的腦袋從文鳶的身後冒出，聲音不大，但是沒有之前那麽的顫顫巍巍。文鳶頗有點憐愛地揉了揉對方的頭發。
“不知道秦小姐和孟小姐願不願意賞臉呢？”
秦羽和孟暄對視一眼：“好呀，勝男妹妹，我們——”
孟暄一把抓住門框：“我們收拾收拾，稍後就到。”
随後，不等王勝男和文鳶反應，關上了門。
“你……”
秦羽不解，雖然她确實打算先收拾收拾自己的外貌，畢竟睡了個覺，整個人看上去确實有點潦草，但是這位前工程師怎麽有點……莫名的不高興。
難道是因為剛剛得知了失業的消息？
“她叫你姐姐。”孟暄道。
“對啊。”秦羽感到莫名奇怪。
“你答應了。”孟暄皺眉。
“我看着就比她年紀大，她肯定要叫我姐姐。”
秦羽有些哭笑不得，孟暄女士在破壞了整個系統的監控之後，性情變了也就算了，怎麽這種小事情也開始糾結起來了。
“她分明有很多稱呼可以用，秦小姐，秦女士，秦姐，秦羽，但是她偏偏選擇了姐姐。她對你圖謀不軌。”
前工程師小姐義正詞嚴，充分舉例論證，恨不得當場寫出一篇《論稱呼的選擇與選擇後結果分析》。
“雖然她的邀請确實可能有些不懷好意，但是不是這種的圖謀不軌吧……”
秦羽原本想要反駁，但是她看見了孟暄的眼睛。
孟暄的瞳色很深，但是秦羽卻感覺自己能夠分辨清楚其中的情緒。浮在表面的是一層戲谑，埋在深處的是哀傷與渴望，被一層霧蓋着，看得是隐隐綽綽。
“孟暄……我以前是不是認識過你？”秦羽不由得再次問出了那個問題。
離開了監控的孟暄選擇單刀直入：“認識。”
“我們，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秦羽想不通。她在自己還剩下的記憶裏，沒有找到愛人，沒有找到朋友。
而孟暄此時的眼神又太過撕扯，好像有着什麽，即将破體而出，又因為着一些不得不的事情，被狠狠壓制着。
孟暄的手再次摩挲起曾經帶着戒指的位置。
“曾經幻想過一起去看海，一起養只貓的關系。”
“曾經？”秦羽突然發覺，自己很讨厭聽孟暄用這個詞。
“是你扔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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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秦羽和孟暄出了門。
孟暄的那件米色風衣沒有扣起來，敞開的風衣在走動間，将孟暄日常拒人千裏之外的氣質突顯。
“孟暄，你穿淺色衣服真的很好看。”秦羽忍不住誇贊。
孟暄輕哼一聲：“我知道，有人告訴過我。”
“誰啊？”
秦羽問，心中有些吃味，這人莫不是見誰都這樣喜歡撩人？但是想到自己好像幹過對不起她的事情，剛剛漲上來的氣焰又滅了下去。
“暫時不告訴你。”
秦羽：……想報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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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進。”門內傳出了文鳶的聲音。
房門沒有鎖上，秦羽推門而入。
房內，文鳶坐在床邊，給身旁的王勝男梳着頭。
之前王勝男躲在文鳶身後，秦羽沒有看清楚，現在這一看，才發現王勝男.一.夜的時間，居然比昨日漲了些肉。
想到清晨看到的文鳶，秦羽神色一暗，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文鳶偷偷舀出來的那碗湯，就是被王勝男喝了。
“二位的感情真是好，看着倒像是比親姐妹還要親。”
秦羽笑着，說出的話，卻是帶着些陰陽。
文鳶像是聽不出來：“是啊，我和勝男之前就一見如故，現在這個副本又遇到了，顯然有緣。”
“這次叫我們來，還是想要做交易嗎？”秦羽開門見山，不打算和文鳶在恐怖游戲裏演“包餃子”的大戲。
聽到秦羽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我”，文鳶手中的梳子一頓，随後放下。
“不，這次是想要和秦小姐、孟小姐達成一個新的合作。”
“說來聽聽。”
“你們應該已經看出來了，這一個游戲副本是地獄級別的難度。七味藥材，除了第一味的女嬰，其餘各對應一名玩家。
原本這個副本是可以有一個人活到最後一日，順利通關的，但是那位妻子自殺了，沒有人能活到第八日。包括你，監管者小姐。”
文鳶看向孟暄，孟暄點點頭，表示認可。
“所以我提出的合作是，幫我和勝男毀了這個世界，我有方法送你們出這個游戲。”
秦羽察覺到一絲不對：“毀了世界不就能出去了？”
文鳶：“尋常世界可以，這一個，不行。”
“等等，你說原本就只能存活一個人，但是我們加上孟暄，有八個人啊？”
文鳶輕笑一聲：“不用演了，秦小姐，你不是已經猜出來了嗎？勝男已經不是人類了，她的感覺連通着這整個副本，你們的對話，她都能聽到。”
王勝男眨巴着一雙眼睛，眼神中還透露着些許膽怯。
秦羽瞪大了眼睛，而身後的孟暄，臉色已經黑了。
“放心，我不會說出去，我也不可能說出去。怎麽樣，這個合作秦小姐答應嗎？”
“合作愉快。”秦羽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兩只手握在了一起，這場合作談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