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擊殺
擊殺
小二子今天起了個大早。
昨日跟着李婆婆出門采藥，什麽都沒有采到，倒是李婆婆借着勞累的名義，說要給小二子補補油水，又讓小二子吃了幾個油渣餡料的餃子。
小二子知道，這些個餃子中的油渣來自哪裏，他每一口都在反胃，但還是強迫自己都咽了下去，不能在李婆婆的面前露出破綻。
“婆婆，你真的能找回我的哥哥嗎？”小二子問，腰後的折疊匕首硌得骨頭發疼。
李婆婆“呵呵”一笑，又遞給小二子一只餃子：“當然，只要我們找到藥材，你哥哥就會回來。”
“我們到底要找什麽藥材？”
小二子接過餃子，扔進嘴裏，不敢嚼碎，害怕嘗到其中的味道。
“何首烏。”
經過昨日一天的摸索，小二子差不多摸清楚了周邊的山路，他覺得，今天可以動手了。
“婆婆，到點了，我們快上山去找何首烏吧。”
小二子敲響了李婆婆的房間門，聲音有些發緊。他從來都是一個遵紀守法的人，但是現在，他卻要動手來殺人。
“來來來，先進來。”
李婆婆将小二子引進了房間。
這是小二子第一次看到李婆婆的卧室。
他不知道別的老太太的卧室是什麽樣子的，但是李婆婆的卧室很不正常。
放在房間中間的，不是床，而是一口棺材。而棺材周圍，堆滿了小二子不認識的法器，以及人類的骨頭。
“我們今天不用趕早出門嗎？”
小二子的眼睛死死鎖在那些骨頭上，他不知道那些骨頭裏有沒有胖哥的，但是他希望有。至少這樣，他還能給胖哥立個墳。
“不用了，婆婆找到何首烏了。”
李婆婆的臉皺成了菊花。一陣陰風吹過，小二子感覺到自己脖子後出了冷汗。
“哪、哪裏？我們去、去挖……”
“這不是，就長在你的脖子上？”
李婆婆的臉在小二子的面前放大，小二子好像能夠看清對方臉上的每一個斑點，和皺紋裏的油污。
小二子的手握緊折疊匕首，指頭将匕首打開，整個人身體蓄力，将匕首狠狠紮進了李婆婆的頭上。
“咔”的一聲，除了虎口震得發麻，像是破開了一個大西瓜。
小二子将匕首在西瓜裏攪動了兩下，破開西瓜裏面的瓜瓤。
白色、灰的、紅的，不同顏色的果肉從西瓜上的洞流出，小二子又想起了那晚，胖哥吐出來的紅肉，和一地的女人的腦漿。
“我、我成功了，我成功了胖哥……我為你報仇了，哈哈哈哈……”
難以克制的笑從小二子的喉嚨中擠出，從一開始像是打嗝，變成了狀似瘋癫。
小二子的手松開了，他的腿再也無法支撐自己的整個身體，膝蓋骨狠狠地砸在地上。
“胖哥，我可以來陪你了……”
話音未落，脖子上再次一陣涼意，只不過這次不是脖子後，而是氣管和大動脈。
“咯……額……”
直到氣管被大動脈噴湧出來的血堵住，小二子的脖子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疼。
他的視線已經模糊了，在一片虛影之中，他看見李婆婆的手中握着那把本該插在西瓜上的匕首，頂着半個腦袋的三色瓜瓤，将匕首再次伸到了他的頸部。
小二子死了，頭被李婆婆抓在手中，又扔進了酒壇子裏，泡了起來，等候着被使用。
【四斬首，泡藥酒】
獵人被獵物擊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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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見到李婆婆的時候，李婆婆的腦袋上多了個窟窿，一眼看過去，甚至可以看到裏面有些碎了的腦子。
秦羽有些不道德地認為，李婆婆可以去劇院反串演一演《歌劇魅影》了，連舞臺特效裝都不用畫。
“小二子失敗了。”孟暄說，她已經習慣了不降情緒顯現在臉上，但是和秦羽在一起的這幾日，她的習慣沒有從前那樣堅定了。
“我知道。”秦羽的心上多了個窟窿，這會兒呼呼灌着風。她将匕首給了小二子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小二子會成功，但是她還是這樣做了。
還是不夠狠心啊。秦羽對自己說。
“不是你的錯。”
“嗯。”
沒有人會提前知道，為什麽李婆婆的頭上破了一個窟窿，還能用一把小小的折疊匕首，一點一點地割下小二子的頭。
也沒有人能夠預知，下一個世界出現的人，到底是遵循醫學的普通NPC，還是無視生命法則的鬼怪。
秦羽只知道，她從心底裏佩服小二子的選擇和勇氣。
“你說，為什麽文鳶不選擇自己去毀世界，而是非要和我們交易？”秦羽問出了壓在心中的疑惑。
孟暄沉默半晌，講起了一件往事：
“在我剛剛進入系統，成為工程師的時候，聽說之前曾有位工程師前輩，制作了一個副本，親自進去走了一遭之後，再也不願意做第二個。這位前輩至今不知所蹤。”
孟暄長長嘆了口氣：“系統對于工程師是有限制的，一個副本一旦完成，工程師本人就不可能再對這個世界擁有破壞能力。換言之，游戲副本的所有權在于系統中心，不在工程師手中。”
狗資本家！秦羽心中暗罵。
“你是覺得，文鳶就是那位工程師？”秦羽問。
孟暄點頭：“受到系統雇傭的所有員工，只有一種方式能夠完全離開系統，就是死亡。所以那位前輩如果沒有死亡，就只可能以另一種身份一直待在系統裏，比如成為玩家。”
“受到雇傭？”
“沒錯。所有的工程師，都是曾經通關的玩家。”
“怎樣才能通關？”這是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孟暄答：“當中心覺得你通關時，就通關了。”
很好，不願意量化标準的狗資本家。
“還有一件事，我覺得你應該需要知情。”孟暄注視着秦羽的雙眸，“所有的游戲副本，都曾經是一個人的某一場夢魇，可能是工程師本人的記憶，也可能是玩家。”
那你設計的那些副本呢？
這個問題，秦羽很想問，但是心裏悶悶的，怎麽都說不出口。
“如果我的推測沒錯的話，文鳶設計的這個副本世界，源自于王勝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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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男，湯藥已經讓你生出了骨肉，我會讓那些困擾你的痛苦記憶全部消失，包括我自己。”
文鳶的手輕輕撫過王勝男熟睡的臉，臉上好不容易生出來的肉，讓王勝男多了幾分血色。
“有句話，那位秦小姐還真是沒有說錯，我們倆确實親過親姐妹。”
王勝男的睫毛動了動，随後便陷入了更深的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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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毀滅一個游戲世界，這是一個看起來有一點困難，實則一點也不簡單的問題。
用孟暄的話來說，每個副本的建成，都有一個眼，這個眼可以是某一個人，比如艾莉，也可以是某一個信仰，某一個物件。
這個眼，就像是一個世界的世界觀。
只有眼被損壞了，世界才會崩塌。
小二子用自己的生命排除了一個選項：這個眼不是李婆婆。
那麽還能是什麽呢？
“這整個世界的人，都好像在圍繞着一個目标去行動。”思考良久，秦羽開口說道。
“嗯？”
“他們都在為了生下一個男孩。”
宋四媳婦是這樣的，李婆婆是這樣的，就連被宋四媳婦扔在了缸裏的宋四，也是為了能讓一個男孩，誕生在杜詩意的肚子裏。
“是杜詩意肚子裏的嬰兒。他就是那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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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四媳婦今天覺得有些不适應，李婆婆和那幾個房客今天都還沒有來，讓她覺得自己的泥土小院裏，有些安靜。
腹中的胎兒又長出了一只手，現在算是一個四肢齊全的人了。但是如果要讓他生下來就健壯一點，宋四媳婦覺得，還是得多用些藥引子，才能更加保險。
“老公~我又來看你了。”
缸中的宋四，頭和四肢都已經被砍斷了，只生下了一個身子，被泡在缸子裏的特質藥水中。
宋四媳婦的指尖輕輕勾起宋四的衣衫，就像是尋常夫妻.調.情那樣，手指一個畫圈，就解開了宋四衣衫上的一粒扣子。
“額呵呵，老公，你還是那麽有男子氣概。寶寶生下來之後，一定很像你。”
指尖游走在宋四根本沒有的胸.肌上，杜詩意的臉上，出現了老饕酒足飯飽之後的滿足，就連肚子裏的那個東西，就踹了肚皮好幾腳，将本就鼓得不正常的肚子，踹得近乎透明。
“還有三天，寶寶就要出世了，到時候，我們一家在整個村子裏，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了。”
随着杜詩意的話，宋四的軀幹在藥水中沉沉浮浮，一個大的浮動，宋四的褲子從腰間脫落了下去，沒有遮擋的下.面，就這樣赤.裸.裸地出現在了杜詩意的眼前。
“讨厭~”
杜詩意嬌嗔一句，卻發現宋四的身體有些不對勁。
“宋四，你、你下.面的東西呢？！”
所謂藥引子，就是配合着李婆婆的湯藥，吃下哪一個部位，腹中的胎兒就長出哪一個部位。
而現在，杜詩意絕望地發現，傳宗接代的寶貝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