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目标

目标

“誰在門口？這門不讓進出。”

一個聲音從不遠處響起，秦羽轉頭看見一個人朝着值班室的方向跑來，身上穿着“明天上路”的制服。

“是門衛。”孟暄說。

“金叔，是我們啊。”見到了門衛金叔，白萌萌松了一口氣，伸手朝着金叔揮了幾下，而一向看不慣大團圓的姜安，直接翻了一個白眼。

金叔已經跑到了值班室前，他眼睛眯着看清了幾人的樣貌和胸牌：“你們怎麽突然來找我了？”

“金叔，你剛剛是去了哪裏？”秦羽并沒有過多地與金叔寒暄，她站在燈光之中，看金叔是屬于背着光的，隐隐綽綽，讓她覺得莫名詭異。

“哦，是秦老師啊。我剛剛是去了廁所。這不到了晚上了嘛，我也準備收拾收拾睡覺了。”

老金的回答也算是合情合理，秦羽點了點頭。

“我們過來是因為沒有見着金叔來吃飯，擔心您會不會餓肚子。”秦羽笑的和善，只是笑意并沒有抵達眼底。

“不用擔心，不用擔心。”金叔連連擺手，接着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着的孫大廚：“老孫曉得的，我這裏有吃的，就不去食堂湊熱鬧了。”

一時間，默默縮在陰影當中的孫大廚，成了衆人的焦點。

孫大廚在沉默中點了點頭：“是有這麽回事。”

這樣的孫大廚，和第一日還很慌張地那個人，有着些許不一樣，古怪的感覺在秦羽的心中越來越深。

光頭李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麽問題，只是懸着的一顆心倏地放下，他擦擦自己頭上的冷汗，一巴掌拍在了孫大廚的肩上：

“孫師傅啊，你這不早講，害的我們還以為……”

光頭李話說到了一半，忽然意識到故事的主人公就在現場，後面半句“老金死了”，便卡在喉嚨口沒有說出來。

“以為我死了？”老金扯了扯嘴角，伸手指着門外的肉糜。

“喏，是個學生的，想要跑出去，我一個沒攔住，他就被門外的不知道啥，給壓成了這樣。”

這話直接讓光頭李打了一個冷戰。

在今晚看到這一幕之前，他不是沒有動過從這個機構中直接翻牆逃出去的念頭的，但是現在看來，沒有人能通過這種方法逃出去，連副本中的鬼怪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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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萌萌和光頭李的盛情邀請一起吃飯開會的話語中，老金堅定地揮手表示了拒絕。

按照他的意思，他還挺喜歡門衛這個工作的，如果未來能夠擺脫恐怖游戲，他或許還真可以去應聘一個門衛的崗位做一做。

食堂桌上的晚飯已經涼了，孫大廚将粥和饅頭端進廚房準備熱一熱。

秦羽起身跟了上去，孟暄也準備跟上，但秦羽擔心兩人一起，會激起孫大廚的防備心，于是給了孟暄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便獨自進了後廚。

孟暄看着身邊空下來的座椅，感覺心中空落落的。

她有理由懷疑，秦羽是在報複今天下午她鎖了教室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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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廚。

秦羽幫着孫大廚将饅頭重新架上了蒸鍋，迎上孫大廚疑惑的眼神，秦羽開門見山：

“孫師傅，你和金叔之前搭檔過吧。”

語氣很是篤定。

在看到孫大廚的瞳孔狠狠一縮之後，秦羽知道，自己猜對了。

“我、我們，秦老師……”孫大廚有些磕磕巴巴，不知道該怎樣開口。

秦羽說：“孫師傅，不着急，鍋裏的饅頭還有一會兒才會熱。”

見到面前的女人老神在在的樣子，孫大廚知道自己和老金的秘密已經完全無所遁形了，于是不由得嘆了口氣：

“第一次見到秦老師的時候，就知道你這個小姑娘不是個簡單人物。”

秦羽輕嗯了一聲，這個誇贊，她暫時就收下了。

“我和老金是在新手任務當中認識的，我們當時被鬼攆着跑1000，老金在最後拉了我一把，讓我及了格，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這一次我們又遇上了，我很高興，只是老金讓我裝出不認識他的樣子，還讓我不要給他送飯，也不要帶着任何人去找他。”

聽到這裏，秦羽蹙了眉。

一是因為，孫大廚的新手任務聽起來怎麽那麽簡單，而她遇到的任務卻一個比一個離譜。二則是，老金的舉動合理，但是又并不是完全合理的。

她知道在副本當中，有些老玩家會抱着保持低調，努力茍住的心态，不願意暴露自己和別人的關系，所以老金想要隐瞞和孫大廚的關系，情有可原。

但是不願意孫大廚的送飯和不願意交流，就聽起來很有問題了。

“既然金叔不想見人，剛剛我們去找他，你為什麽沒有阻攔。”秦羽點出了其中的一個關鍵。

孫大廚面上閃過一絲猶豫，但是對上了秦羽那仿佛能夠将他看得底朝天的眼睛，孫大廚坦白了。

“秦老師，我覺得老金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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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秦羽幫着孫大廚将所有的東西重新端上桌子的時候，孟暄已經将兩人在檔案室的發現，以及其簡單明了的方式，告訴了其他人。

在得知了自己教的學生都早已不是活人的時候，白萌萌和光頭李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的。

雖然光頭李在看到錢敏屍體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這一屋子的學生都不對勁。

待秦羽和孫大廚入座，孟暄開啓了今晚的正式話題。

“這個副本看起來給出了一個任務，考研，但是實際的通關任務應該不會這麽明了。”

除了秦羽和白萌萌，其他幾個人并不知道孟暄曾是游戲工程師這一身份。

姜安一向板着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輕蔑。

“孟老師太謹慎了吧。你看現在整個學校裏，都不用我們做什麽，已經開始死人了。我看我們就順其自然，等這個世界中的鬼怪都死光了，自然也就能出去了。”

“你進過《大逃殺》這個副本。”孟暄說。

“你怎麽會知道？”姜安的語氣當中裹挾着涼意。

她算是一個老玩家了，進過的副本已經有了八九個，但是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大逃殺》。

幾名玩家在一個場地上陪鬼怪玩着追擊游戲，他們躲了十幾天，隊伍中的人，從一開始的二十幾，到了最後的個位數，都沒有能夠通關。

最後是姜安靈光一閃，找到了游戲的漏洞——如果沒有殺人的鬼怪，也就沒有了整場大逃殺。

于是帶着僅存的隊友，反殺了鬼怪，這才從副本中逃出。

應該就是從這一個副本開始，姜安開啓了她不擇手段的通關道路。

孟暄并沒有回答姜安的問題，秦羽卻讀了出來。這個《大逃殺》副本，應該就是出自孟暄的手。

“游戲中的NPC會自己死亡，如果通關條件是鬼怪全部消失，游戲會失去趣味性，這并不符合邏輯。”

孟暄組織了一下語言，并沒有将自己實際內心的話說出口：由她教出來的老趙，絕不可能設計出這樣的游戲。

“那你說這游戲應該怎麽過？”

姜安雙臂環胸。她早就看這個孟老師不爽了，整天一副裝逼的樣子，不知道給誰看。

孟暄當然不知道姜安心中的那些小九九，她将目光投到了秦羽的身上。

秦羽的注意力從挂着的那兩條橫幅上收回，她覺得這倆橫幅真是怎麽看怎麽刺眼。

“或許不是要NPC消失，而是要讓這個機構的學生，有人能夠通過最後的考試。”

聽到這裏，在座的唯一一個通過考研考上了研究生的白萌萌，倒抽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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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會議并不是很愉快，因為姜安和秦羽的意見分歧，最後以姜安提前離開，而結束了會議。

回到教職工宿舍，秦羽什麽都不管地，先躺在了床上。

她今天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總感覺非常勞累，但是又說不出來自己比平時多幹了什麽活。

等到孟暄躺在秦羽身邊的時候，旁邊的人，已經睡得不省人事了。

孟暄将燈關了，手輕輕攔住了秦羽的腰，也閉上了眼睛。

孟暄屬于睡眠很淺的那一類。

她的眼睛閉上沒有多久，就聽到了窗外傳來了動靜。雖然很輕微，但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是腳步聲。

腳步聲由遠及近，直到停在了窗戶前。

孟暄睜開雙眼，放緩了呼吸。她用手輕輕拍了拍秦羽，卻發現身邊的人還是沒有動靜，依舊熟睡。而原本被鎖上的窗戶，被毫無阻力地推了開來。

“滴答——”

液體滴落的聲音響起，整個房間中開始出現了血液的腥味。

一個人影一步一步向着房間中間的床走去，直到停在了孟暄的身前。

人影的手上拿着一本書，他的聲音沙啞地好像被火燒過一樣，拖着嗓子說道：

“孟老師……我這道題不會……你可以教我嗎……”

血腥味鋪面而來，因為人影進來的時候，将原本緊緊拉着的窗簾也帶出了一條縫，路燈的光透了進來。在孟暄的眼中，此時站在自己床邊的，是一個臉上的皮膚完全皺在一起，滿臉糊着的裸肉中，不斷滴落着發黑發稠的血液。

血液當中，混着一股酸味。是濃鹽酸。

“S039，下班時間不答疑。”

孟暄的聲音很冷，但并不是沖着人影的，而是因為她發現，睡在身邊的人，遲遲沒有醒過來的跡象，身體卻在發着抖，像是陷入了什麽夢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