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047章 第 47 章
吃過飯, 禾晔滿足地靠在沙發座上,望着一桌還沒吃完的美食,突然輕嘆口氣, 喚道:“牧夕璟。”
“嗯。”還在吃飯的牧夕璟動作一頓,擡頭望向對面:“怎麽了?”
“下次如果我再多管閑事, 你記得阻攔。”
牧夕璟輕笑:“你是說高燦燦的事兒?”
禾晔:“嗯。”
如果他不是看到連慶奶奶的面相上有命債, 也不會說跟去看看,原以為只是收服一只小鬼這麽簡單,沒想到一下子牽扯出這麽多事情,就連十幾年前的命案都要重新翻出來。
牧夕璟問:“錢不掙了?”
禾晔:“……”
牧夕璟看他語塞,說道:“下次遇到這種人,我來狠狠宰他們一筆,割血到他們的大動脈上。”
禾晔被他這話逗樂, 唇角微微彎起,淡淡應了聲:“嗯。”
吃過午飯,禾晔主動付錢, 雖然開始說只有五百的餐費, 但他還是付了全部飯錢。
牧夕璟也不推脫,拿起手機說道:“既然你請我吃飯, 那我來訂酒店吧。”
禾晔知道他的脾性,出聲提醒道:“訂普通酒店,事後報銷。”
牧夕璟點開軟件的手一頓, 委屈的控訴道:“昨晚的床太硬了。”
禾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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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夕璟:“我睡不着, 剪了一夜視頻。”
禾晔:“……”
這人的毛病還真是數不勝數。
禾晔懶得與其争辯:“随便。”
對方做他的小助理, 本就不是為了掙錢, 沒必要跟着自己受這麽大委屈。
牧夕璟觀察對方神色,見禾晔沒有生氣, 便随着自己的心意,定了一間總統套房。
十幾分鐘後,禾晔從出租車上下來,望着面前典雅貴氣的酒店大門,頓時無語。
他偏頭看向牧夕璟,問:“你平時只住五星級酒店?”
牧夕璟眉眼淺笑地看着他,沒應聲。
禾晔暗自嘆氣,用了半秒時間适應,神情恢複平和,說道:“進去吧。”
兩人的背包被服務生接過去,酒店經理一路熱情地把他們引領到房間。
實話實說,禾晔長這麽大,第一次受到這種高級別待遇,不至于拘謹,但會不适應,也更想不明白牧夕璟明知希望不大,還非要做自己的小助理,圖什麽?
進入套房,禾晔徑直去了次卧,獨留牧夕璟在客廳。
外面炎熱,他去浴室沖了個澡,躺在舒适寬大的床上,突然有點理解牧夕璟的挑剔了,這五星級酒店的床确實舒服,而且房間所有東西都是全新包裝,看起來就很安心。
禾晔癱在床上,有種躺在軟綿綿地雲朵上的錯覺,身心莫名放松,不過腦子倒還清醒,拿起手機點開微信,找到了潘洋鋒的好友。
這是他們華福區的副所長,前段時間那樁哥哥殺害弟弟的案子,對方找他幫忙,事後留下一句有事可以找他。
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事情要麻煩對方。
禾晔:【潘所,想咨詢一些案子相關的事情,可以嗎?】
這個時間點,對方正在上班,回複消息的速度很快。
潘洋鋒:【可以的,禾老板。】
潘洋鋒:【你又遇上案子了嗎?】
“……”
這個又字,就很靈性。
禾晔:【嗯。】
禾晔把高燦燦的事情用文字大致描述了一遍。
潘洋鋒:【又是一個陳年舊案吶。】
潘洋鋒:【這種案子最大的難點就是證據不足,除非是像上次案子一樣,讓兇手自首,承認自己做過的罪行。】
禾晔:【視頻拍攝兇手承認罪行,可以作為證據嗎?】
潘洋鋒:【可以。】
禾晔:【受害者因為輿論導致的自殺,可以追究那些傳播輿論的人嗎?】
潘洋鋒:【這個有點難,除非能明确,且有證據證明,對方就是傳播輿論的人,否則很難追究對方責任,再加上對方這種已經過去十幾年的事情……】
的确,高燦燦的事情,是村裏的人在背後議論,根本不能明确輿論傳播的人是誰。
就算知道,沒有證據也不能一個個追究責任,畢竟法不責衆。
禾晔:【謝謝。】
潘洋鋒:【不客氣,這案子是我們區的嗎?】
禾晔:【不是,外省的案子。】
潘洋鋒:【哦,好的。】
聊天結束,時間還不到五點,外面太陽高挂,禾晔打開某軟件上開始搜索附近租賃相機的店鋪,以及咨詢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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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深夜十一點,錢家主卧裏。
“呼嚕——呼嚕——呼嚕——”
粗狂地呼嚕聲震天響。
未反鎖的房門突然悄無聲息地被人從外面打開,穿着紙尿褲的小胖墩兒腳步僵硬地走進來,看了眼床上正在熟睡的兩人,繞過床尾,走向另一邊。
他看了眼張着嘴打呼嚕的老頭,眼裏閃過一抹怨恨,吃力地爬上床,站在老頭身側,撕掉身上的紙尿褲,随意地丢在地上。
下一秒,一股嘩啦啦的水聲,打斷了響亮的呼嚕聲。
“咳咳咳——”
老頭的嘴裏突然被灌滿,一股窒息感讓他劇烈咳嗽起來。
最後錢壯勇因缺氧被憋醒,猛地坐了起來,下意識把嘴裏的東西吐出去,大口大口地呼吸,急速地補充剛剛缺失的氧氣。
有了氧氣,大腦重新運轉,錢壯勇緩過勁來,鼻尖嗅到了一股難聞地尿騷味。
“呸,這他媽什麽東西。”
他自言自語地嘟囔一句,視線朝四周打量,結果在昏暗的環境中看到旁邊有一雙白花花、胖乎乎地腳站在他面前。
錢壯勇吓了一大跳,順着那雙腳往上看,結果看到一個肥大赤==裸的人正居高臨下地盯着他看。
“連……連慶?”
他倏然認出這是自己的大孫子。
“嘿嘿嘿。”小胖墩兒發出得意的笑聲。
錢壯勇下意識怒道:“你大半夜不睡覺,跑我們房間做什麽!”
然而,挨罵的小胖墩兒根本不應聲,胖呼呼地身體毫無征兆地朝錢壯勇撲過去,直接砸在了他身上。
“哎呦!”
老頭發出一聲吃力的慘叫,可旁邊的老太卻像是聽不到一般,繼續熟睡。
“你……你個熊孩子,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老頭一邊訓斥,一邊将小胖墩兒從自己身上翻開,随後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旁邊老太的身上,呵斥道:“你是豬嘛,睡這麽死,咱大孫子來了都不知道,呸——”
他說話時,感覺到臉上帶着騷氣的水流到了自己嘴裏。
他伸手在自己濕漉漉地臉上摸了一把,放在鼻尖聞:“嘔——”
“錢連慶!”
錢壯勇氣的怒吼道:“你個傻子,竟然敢在我臉上撒尿,看我不打死你!”
啪啪幾巴掌扇在對方屁股上,然而趴在床上的小胖墩兒和老太一樣,毫無反應。
正火氣上湧的錢壯勇忽然發覺事情有點不對勁兒。
怎麽會這樣?
他又打又吼鬧出這種大動靜,老伴就算睡得再死,也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而且大孫子連慶剛剛還在笑,怎麽倒下之後就沒了動靜?
“連慶,連慶?”
錢壯勇嘗試着晃了兩下,發現對方趴在床上一動不動。
“這……”
他慌亂地伸手去開燈。
“咔噠,咔噠——”
黑暗中,燈的開關聲變大,可燈卻沒有半點反應。
老頭嘴裏不停的念叨着,怎麽回事,怎麽回事,燈怎麽會不亮了?
正當他疑惑慌亂時,聽到一道剪子互相碰撞的聲響,他下意識回頭,結果看到床邊陰影有一個纖細的身影。
“你是誰!”
錢壯勇吓得猛抽一口涼氣,不停地往後撤,同時左手朝老伴身上搭去,用力的搖晃了兩下,然而,在觸到對方的身體後,他猛地一震。
涼的,他老伴的身體竟然是涼的!
“哈——”
他下意識想躲,可左邊是一具冰涼透骨的屍體,右側床邊站着一個不只是人是鬼的女人,腳邊是毫無動靜地大孫子錢連慶。
錢壯勇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驚恐起來。
他的後背緊緊貼在床頭,将濕漉漉浸滿尿液的枕頭抱着身前,企圖給自己增加一點安全感。
“你……你到底是誰!”
“錢壯勇,連我都不認識了。”高燦燦嘲諷地聲音響起:“你孫子的尿甜嗎?”
她一邊說一邊晃着手裏的剪刀。
“你不是被大師收走了嗎,怎麽……怎麽會在這裏!”錢壯勇佯裝鎮定,可發顫的聲音出賣了他心底的恐懼。
高燦燦嗤笑:“閻王爺看不得你這種人渣留在世上,讓我來帶你下地獄。”
她咬牙切齒地說着,随後一剪子猛地紮在男人腳邊,吓得錢壯勇驀地蜷起腳,眼看對方重新舉起剪子,又要朝他紮過來。
錢壯勇終于坐不住了,把手裏的枕頭朝對方用力扔過去,撐着床站起來,從老太身上跨過去,光着腳跳下床,朝門口沖過去。
剛才高燦燦操控着小胖墩兒進來沒有關門,老頭随手一拉,門便開了!
錢壯勇驚喜的朝外跑去,外面是他熟悉的客廳,他下意識跑去對面的房間找兒子求救。
可是他連拍帶喊了好幾聲,裏面都沒有動靜,而高燦燦已經拿着剪子從屋子裏慢悠悠地走出來。
不得已之下,錢壯勇只能朝屋門沖過來,以最快的速度打開鎖,朝院子裏沖去。
院子也是他熟悉的院子,錢壯勇還記得屋門上挂着的八卦鏡,那是當初他找來道士特意布下的,說可以驅鬼辟邪。
他站在院子裏,回頭朝正屋門上望去,然而原本放着八卦鏡的地方空空如也。
高燦燦毫不避諱地站在屋門口,頭頂的月光将她映襯地更加陰森可怖。
錢壯勇見她舉着剪子朝自己一步一步走過來樣子,驚呼着朝大門跑去,試圖打開上鎖的大門跑出去。
終于,在高燦燦快走到他身後時,大門被打開。
錢壯勇驚喜地沖出去,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大門之後,不是寬敞的街道,而是他的卧室。
房間裏東西雜亂擺放着,透過窗戶的月光可以隐約看到床上躺着毫無動靜的老伴,床裏面趴着一個肥嘟嘟的身影。
錢壯勇怔楞地站在原地,剛剛将要逃脫的驚喜笑容全部消失。
他感覺到身後有股不可忽視地涼意,下意識回頭,結果看到身後不足一米的地方,高燦燦滿臉嘲諷地盯着他。
“這……這是夢,這一定是噩夢!”
只有夢裏才會發生這麽不合理的事情。
錢壯勇閉上眼睛,嘴裏一直嘟囔着:“這只是一個噩夢,不要去看,他們都是假的,這些都是假的,啊——!”
下一瞬,他的口中發出一道痛苦的慘叫。
他的右胳膊上深深紮入一把剪刀,高燦燦正陰狠地盯着他:“噩夢,呵,你倒是想得美!”
她用力抽出剪刀,再次朝他身上捅了一剪子。
這種報複的場景在高燦燦心裏上演了千百遍,可這些年她嘗試過很多方法,根本觸碰不到對方,但現在禾大師幫她做到了。
不過她也清楚地記着,大師交給自己的任務,以及那句不要傷對方性命的叮囑。
她看着錢壯勇老臉皺在一起,捂着右臂上傷口,踉跄後退的模樣,心裏憋着的那股怨氣終于有了釋放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