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088章 第 88 章
黑白無常雖然不服氣, 可回了地府還是把事情如實禀報給了閻王爺。
深夜,禾晔正在直播給人批算八字。
突然,店門被敲響, 他的聲音頓住,看了眼從門縫中溢出的陰氣, 與直播間的網友們說道:“抱歉, 突然有事,請稍等一下。”
他對牧夕璟擡了擡下巴,示意他先與直播間的網友交談着,自己則起身走出店門。
店外,是白無常謝必安,黑無常範無咎。
“七爺、八爺。”禾晔颔首打招呼道。
白無常臉上依舊帶笑,似乎忘了今日下午禾晔把他們丢下的恩怨。
“禾晔, 你說的事情閻王爺已經知曉了。”
禾晔望着他,沒應聲,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白無常繼續說道:“閻王爺說陰陽兩界本不相通, 說不到誰給誰讓路, 那鬼門關已經有上百年的時間,不可能說挪就挪, 既然他們想在那處建房子,能承受後果的話,便建吧。”
禾晔聞言, 倒也不覺得意外, 點頭道:“好。”
他這麽爽快應下, 反而給黑白無常弄懵了。
範無咎問:“你……你就不争取一下嗎?”
禾晔反問:“争取一下你們能讓閻王爺改口?”
黑無常噎住:“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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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晔直接轉身, 驚的白無常下意識阻攔:“诶!”
這次青年沒有像下午那樣走的那麽爽利,他重新轉回身, 目光投向白無常。
白無常輕咳一聲,神情有些不太自然:“雖然我們沒什麽畏懼的,但說到底那是一塊陰地,活人經常走動,可是會受影響的。”
禾晔:“嗯。”
白無常:“不光對人有影響,還會牽連到運勢,在那地方開公司,指定破産。”
禾晔:“哦。”
白無常:“……”
這人怎麽油鹽不進。
讓謝必安都不知道應該怎麽繼續接下去。
禾晔看出了事情還有商量的餘地,便給面子的回了句:“這些與我無關。”
他又不在那地方開公司,破産也破不到他頭上。
謝必安氣道:“那些人不是讓你過來跟我們談判嗎?”
禾晔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仿佛在說:你看我像是一個會談判的人嗎?
謝必安:“……”
禾晔坦然地說道:“我只是來與你們商量,但你們不同意,明天我把結果告訴他們,之後他們建不建,怎麽建,找誰封鬼門關,就不是我操心的事了。”
“不過他們付了我報酬,有可能會請我來封。”
謝必安問:“我們也能給你錢,你能不封嗎?”
禾晔狀作思考道:“如果不是冥幣,數額比他們多的話,可以考慮。”
範無咎郁悶道:“……你沒有一點原則嗎?”
禾晔擰眉:“不是說了,數額要比他們給的多。”
要是錢給的少,肯定不幹,這不就是原則嗎?
謝必安出聲打斷:“行了,也不說這些沒用的了,閻王爺讓我們來跟你商量商量。”
“限制小鬼出行這個事情有點麻煩,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禾晔反問:“什麽辦法?”
謝必安被問的一噎:“閻王爺是問你,不是問我們!”
禾晔:“沒有。”
範無咎氣道:“你想都沒想,就這麽回答了?”
禾晔:“想了,你們不同意。”
謝必安嘆氣:“你這人怎麽長大後還不如小時候讨喜?”
禾晔淡淡道:“如果你們喜歡挨揍,我現在也能滿足。”
謝必安:“……”
範無咎:“……”
禾晔神情冷然地望着他們,仿佛不是在說笑,弄得黑白無常一句話都沒留下,直接迅速飄走了。
禾晔望着他們消失在巷尾的鬼影,唇角微微揚了揚。
這兩只小鬼,還是一如既往地好欺負。
他轉身回到店裏,繼續直播算命。
三卦算完,直播結束。
牧夕璟起身接了杯溫水遞到禾晔面前,不經意道:“事情進展的怎麽樣?”
禾晔:“閻王不同意。”
牧夕璟詫異地微微挑眉:“剛剛聽你跟他們聊了很久。”
禾晔的聲音不大,再加上緊閉的店門隔音,聽不清具體內容,但隐約能分辨出禾晔略微清冷的聲音。
禾晔:“嗯,是兩個認識的小鬼,逗了一下。”
牧夕璟驚愕:“你逗他們?”
禾晔睨他一眼,無聲質問:不行嘛?
牧夕璟低笑:“還真想像不出來你逗樂小鬼是什麽樣子。”
禾晔沒接話,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下一個無常鬼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帶着禾爸做好的一件紙紮走出店門。
禾爸過來幫忙,做紙紮的效率的确提高不少,僅用兩天時間,便做好了一份紙紮,白天還能守店,讓禾晔省心不少。
紙紮給下訂單的無常鬼燒去,禾晔便繼續給轎子封頂。
雖然他事情多,不能像禾爸那樣專心做紙紮,但他手速不慢,這頂轎子也已經完成大半,明天醒來就能給那只黑無常燒去。
淩晨一點多鐘,禾晔剛把轎子做好,準備窩太師椅裏休息一會兒,結果店門再次被敲響。
他起身開門,依舊是黑白無常那兩個熟悉面孔。
兩只鬼面上都帶着幾分尴尬。
白無常說道:“咳,我們又來了。”
禾晔問:“有事?”
白無常:“……還是鬼門關的事情。”
禾晔望着對方,等他說後續。
白無常說:“回去之後,我們又勸了勸閻王爺,讓他老人家松了口,鬼門關限行小鬼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商量,但我們有條件。”
禾晔:“說。”
白無常:“必須讓他們在鬼門關上供奉一座閻王廟,每逢初一、十五便要祭祀,不得在鬼門關周圍布下辟邪之物,阻擋陰差勾魂,不得亵渎各路鬼神,不得……”
禾晔擡手制止對方喋喋不休的要求。
白無常的意思是閻王爺同意了,但礙于面子,不能同意的那麽輕而易舉。
禾晔說道:“我會讓他們建廟的,至于你說的那些要求,到時候直接找他們老板說,我記不住,也懶得轉達。”
白無常:“……”
黑無常氣道:“我們好歹也是陰間的勾魂使,你怎麽就不能客氣一些。”
禾晔直言道:“你們打不過我。”
黑白無常噎住。
禾晔直接開口送客:“慢走。”
再次目送兩只小鬼氣哼哼地離開,禾晔轉身回店,結果看到牧夕璟正倚在櫃臺邊,眉眼噙笑地朝他這邊看過來,開口問道:“你揍過他們?”
禾晔:“嗯。”
牧夕璟:“難怪他們怕你。”
禾晔朝漆黑的巷尾望了眼:“是嗎?”
他瞧着黑白無常對自己還挺不服氣的。
牧夕璟:“嗯。”
禾晔瞥了眼牧夕璟不知從哪弄來的口罩,以為他要走,側身讓開路。
牧夕璟知道禾晔誤會了,但也不好解釋自己是不想在謝必安、範無咎面前露臉,轉身去拿手機,臨走前與禾晔打招呼:“明天見。”
-
翌日,早上八點半,睡夢中的禾晔被外面的聊天聲吵醒。
他煩躁的爬起來,看到店裏坐着的四人。
禾爸依舊在捆綁紙紮,邵陽磊、羅總、薛助理三人坐在茶幾旁,臉上挂着笑陪禾爸閑聊。
他們見禾晔冷着臉出來,趕忙起身:“呦,不好意思,說話聲音有點大,一不小心把你吵醒了。”
大清早就來他店裏閑聊,可看不出哪裏不小心。
啧,這個姓羅的,簡直讓他生不出半分好感。
羅總卻只記挂着事情,看不出禾晔在生氣,笑着上前來詢問:“禾老板,您昨天說今天出結果,閻王爺那邊……”
禾晔冷冷盯着他:“這就是你吵醒我的目的?”
羅總笑容一僵:“抱歉,怪我太心急了。”
禾晔壓下心底火氣,冷聲道:“閻王爺答應了。”
他把白無常提出建廟,每月初一、十五祭祀的事情說了,羅總聽完連連答應,臉上笑容燦爛:“禾老板,那我們是不是能動工了?”
禾晔沒應聲,轉身去洗手間洗漱。
羅總剛要跟上去追問,被禾爸攔住:“诶羅總,你也別太着急,不差這一時半會,先讓小晔洗漱一下吧。”
禾爸雖然性格爽朗,大大咧咧但也能看出這羅總太過精明,功利心重,兒子對他不大喜歡。
他要是再不依不饒地糾纏上去,肯定是要倒黴的。
剛剛羅總故意大聲說笑想要吵醒禾老板,邵陽磊就是不贊成的,但對方是甲方,就算他看不慣也只能忍着。
看到禾老板黑着臉出來,邵陽磊一句話都沒敢說,心裏祈禱着,希望羅總能有所收斂,不要惹怒禾老板,讓他們這個項目順利進行下去。
他手下的員工已經受傷十幾個人,這些工人的醫藥費全是他支付的,要是項目黃了,他可是要賠進去不少錢。
禾晔洗漱完,坐在茶幾邊吃着禾爸帶過來的早餐,因為放太久已經涼了,讓沒睡好的禾晔心情更差了。
羅總卻還沒有眼色地想繼續追問,被邵陽磊暗中制止,拉着坐回椅子上,小聲勸道:“等禾老板吃完飯再說吧。”
牧夕璟提着熱騰騰地早餐過來,一進店便看到禾晔正沉着臉啃包子。
他看了眼挂在牆上的時鐘,還有坐在椅子上的三人,他便猜出了事情大概。
牧夕璟走上前,順手摸了下袋子裏包子,低聲勸道:“已經涼了。”
他擡手将禾晔手中啃了一半的包子拿走,打開飯盒,把熱騰騰的灌湯包推到他手邊。
又将另一份豆腐蔬菜湯送到禾晔面前,就連筷子、勺子都是他擦幹淨遞過去的。
禾晔也不矯情,擡手接過勺子,喝了一口熱湯,美食稍稍驅散了一些心底的煩悶。
牧夕璟低聲詢問:“昨天不是很晚睡嗎,怎麽起這麽早?”
禾晔沒說話,朝羅總方向丢過去一個冷眼。
意味明顯,不是他想起,而是被人給吵醒的。
牧夕璟轉頭望向三人,面帶笑容,說話卻絲毫不客氣:“三位這麽着急地趕過來,是要投胎嗎?”
羅總臉色瞬間難看:“牧助理,你這話說的可太難聽了。”
牧夕璟回怼道:“一大清早把人強行叫起來,你做的更難看。”
羅總也不甘示弱道:“我花錢你們辦事,想早點知道結果也不算過分吧,再說了,我又不是故意吵醒……”
牧夕璟打斷他,不屑道:“就你那點錢,我們還真不看在眼裏,你與禾老板是合作關系,不是上下級,少拿你領導的譜。”
“我們憑本事吃飯,不是靠早起吃飯,再有下次,我讓你好看。”
羅總怒道:“你一個小助理,竟敢這麽嚣張,我……”
他剛要說什麽,結果被邵陽磊攔住,硬生生拽到了店門外。
牧夕璟收回視線,察覺到禾晔正仰頭盯着自己瞧,回想起昨天在巷子裏他說過的不想與人為惡的話,火氣瞬間熄滅。
他彌補道:“如果這單黃了,我雙倍賠付。”
禾晔唇角不動聲色地彎了彎,将灌湯包朝他推了推:“嘗嘗。”
牧夕璟知道他不是在高興自己說的賠錢,而是在稱贊他剛剛做的事情。
之前他每次怼人,禾晔贊同時,都會默默地往他面前推一杯水,示意他潤潤嗓子,表示他說的不錯的意思。
牧夕璟從旁邊拉過來一把椅子,用濕巾擦拭幹淨坐下,又用酒精濕巾仔細淨手,才坐下與他一起吃飯。
禾爸看着吃飯的兩人,詢問道:“小牧,你今天怎麽來也這麽早?”
牧夕璟:“睡醒沒事做,就過來了。”
其實是昨天上午他過來時,見禾晔已經起來了,今天便特意早來了一會兒。
禾爸誇贊道:“真勤快。”
這兩天他與牧夕璟閑聊,發現十分融洽,再瞧着他作為小助理,把兒子照顧的很好,心裏對他的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漲。
就連稱呼也從牧助理,變成了小牧,頓時親切許多。
兩人正閑聊着,剛剛出去的三人重新走回來。
羅總臉色緩和許多,态度有些別扭,語氣生硬地道歉:“抱歉,剛剛怪我脾性急,以後我注意,禾老板、牧助理別見怪。”
禾晔看得出他道歉地不情不願,但也不介意,聲音冷清地回了句:“沒事。”
羅總倒沒想到禾晔這一次竟這麽好說話,面上的神色緩和些許,心裏卻暗自嘲諷,裝什麽清高,面上表現的不在意,說到底還是想掙他手裏這三百萬。
但他不知道,禾晔并不是一個大度的人,只是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緩急。
把對他的懲罰,排在了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