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迎娶側妃
迎娶側妃
“你……”江意桦被他說得無言以對,只能無奈地閉了嘴。
見她不再反對,柳雲則笑道,“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們聊聊正事。阿桦,你在書房裏,可看到了什麽?”
頂不住他眼神裏投過來的渴望,江意桦終是道,“裏面只有滿牆書畫,并無可疑之處。”
柳雲則卻搖了搖頭。
他用手指在茶杯裏點了一下,就着水跡在桌面上勾勒起來,“你可記得這麽一幅畫?”
江意桦眉心微動,在李拓書房裏,一個檀木書架旁的确挂着這麽一幅畫,“你怎麽知道?你一直在查他?”
“我說過,在查出結果之前,你的事我一定會管到底的。”
柳雲則無意在這上面繼續糾纏,只是細心解釋道,“那是王鳶的畫,王鳶這個人是前朝之人,并不出名,可我卻在無意中得知,他一生外露狷狂,對于朝政之事多加妄言,支持奪取天下的言論。”
“阿桦,六皇子書房裏放着這樣的畫,你還敢說他真的無意朝政嗎?”柳雲則一字一句地問。
“可這只是猜測而已,那作畫者并無名氣,或許六皇子并不知情。”江意桦道。
可是,話一出口,她就猶豫了,當朝皇子的書房,什麽名畫找不到,卻要放一個寂寂無名之輩的畫作?
何況,江意桦記得,那裏還有一副張揚的書法,聽聞觀字識人,一個淡泊潇灑之人,真的能寫出如此張揚的字嗎?
如果僅僅只是一幅張揚的字,她未必會生疑心,可偏偏還有那樣一幅畫,一次兩次的巧合總歸令人不安。
“可你真的要拿你自己,整個江氏去冒險嗎?這種事情,若能留下證據,便太愚蠢了。”
柳雲則的聲音清晰,語調堅定,“阿桦,他絕非良人。”
這句話,既是事實,也是他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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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入冬以來,日日嚴寒,院落裏難得有一抹暖陽,江意桦便一早起了身,在庭院裏紮起了馬步。
江意桦雖然無需上陣殺敵,但在練武一事上卻格外有恒心,一日都不可懈怠。
院子裏的婢女也早就習以為常,各自忙着各自的活計,也不會來打擾她。
偏偏這日,沅若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看着自家姑娘不動如鐘的模樣,更加急切了些。
“姑娘!姑娘!”她人還沒到,聲音便先一步傳了過來。
江意桦繼續紮着馬步,不急不慢地道:“沅若,整個院子裏就屬你最守規矩,今日這是怎麽了?”
“姑娘,出大事了!六殿下他——”沅若急切地開口,到嘴的話卻又在掃了掃江意桦後,兀地停了下來。
見她欲言又止,江意桦淡淡道,“你說吧,六殿下他怎麽了?”
沅若得了應許,終于道,“姑娘,你可不知道,前些日子的圍爐宴上,參将府四姑娘恬不知恥,在宴席上勾引殿下,如今六殿下竟然要迎娶她作側妃了!”
“迎娶她做側妃?動作這麽快?”
那日宴席上的事鬧得人盡皆知,壓了這幾日,應該是壓不住了,只是沒有想到陳樂芸倒是真的辦成了,逼得李拓不得不娶她。
江意桦低頭琢磨着,猛地擡頭看見沅若一張潸然欲淚的臉,趕緊安慰道,“沅若,你別急,別急。”
沅若委屈道,“姑娘,我是在替你不平呢,你怎麽能不急呢?”
江意桦心裏默默想,姑娘我那日就在現場,此事早就知道了,而且,這裏面還有我的一份力呢,畢竟怎麽也是我把消息透露給參将府四姑娘的?
“姑娘你還沒過門呢,六殿下他就先娶了側妃,這日後可怎麽是好……”
見她不答,沅若意識到什麽,又言,“姑娘,你不必遮掩,沅若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不過你也別擔心,她雖是參将府的姑娘,但說到底只是庶出,又用這等不光彩的手段嫁給六殿下,是整個京城的笑話,姑娘你就不一樣了,是未來王妃,自是無需擔憂的……”
“不過,眼下這情形,可要沅若替姑娘去給六殿下帶句話,也好讓他挂念着姑娘……”
眼見沅若越說越多,不做點什麽是止不住她了,江意桦趕緊道,“……這樣,我寫一封信給殿下,聊表關懷,你幫我送去?”
終于讓沅若安了心,沒了她的念叨,江意桦才鋪平紙硯,一字一字給六皇子寫起信來。
回想起所謂的六皇子,江意桦寫的全都是不痛不癢的客套話,總而言之十分識大體,讓他無須顧及自己。
眼見着沅若高高興興地去送信,江意桦心裏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李拓書房裏那副張揚外露的字畢竟不能确定是否出自他手,可若是有他的親手回信比對一番,倒是可以多幾分把握。
那日圍爐宴上的事鬧得并不光彩,到處都是風言風語,已經成了滿城笑料,聖上怒不可遏,六皇子迎娶參将府四姑娘陳樂芸為側妃的事情也擇日草草地辦了。
在晚些時候,江意桦受到了李拓的回信,江意桦客套地寫,李拓也客套地回,無非是些贊她大度賢淑、能容人的話。
不過江意桦并不在意,她翻看着李拓的信箋,他的字跡很有風格,雖然筆鋒稍有收斂,但的确與書房中的字如出一轍。
那字的确是他的,只要起了一點疑心,江意桦便不能不多思慮一些,柳雲則有句話說得很對,她不能讓整個江氏去冒險。
這一晚,江意桦睡得很不安,她從夢中驚醒好幾次,醒來的時候滿頭都是汗。
天亮的時候,沅若驚呼着換來侍女,替她梳洗一番後,才道,“姑娘可是做噩夢了?如今還未到春日,姑娘怎麽出了這許多汗?”
江意桦想起昨日的不安,淡淡吩咐道:“沅若,你去備馬,我今日想去馬場跑跑馬。”
“是。”
沅若辦事向來利索,服侍着江意桦換完騎裝,就喚來馬車出發了。
江意桦從前慣去的馬場是達官貴人常去之地,并非什麽人都能進的,倒也不必擔心馬場人員過于雜亂。
廣袤的平原裏,視野拓寬,吹着絲絲涼風,江意桦的心緒倒是開闊了不少。
她一身靛藍的騎裝襯得肌膚如雪,江意桦踩着馬镫,利落地翻身上了一匹棗骝馬。
起初,馬兒還只是邁着小步,十分悠閑,然而沒過多久,它就發出一道長長的嘶鳴聲疾奔起來。
耳邊灌滿了呼呼的風聲,江意桦勾着唇,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意。
已經多久沒這麽暢快了?身為閨閣女子,卻喜好騎射武藝,實在是很難與其他同齡姑娘們玩在一塊。
江意桦拉着缰繩,不知道跑了多少圈時,一支羽箭破空而來,她雙腿夾緊馬腹,猛拉缰繩。
嘶鳴的馬揚起前蹄,半空之中,江意桦側過頭,羽箭帶着淩厲的風聲從她頭頂堪堪劃過。
但是她還來不及回應沅若的驚呼,江意桦便因座下的馬受驚一路狂奔而出。
馬受驚地厲害,任憑她如何拉着缰繩也無用,江意桦只能努力地保持在颠簸的馬背上,眼看着就要一路跑到盡頭。
“快過來!”
一聲疾呼,柳雲則騎着一匹黑馬,用力抽着馬從後面追趕上來。
他一只手控繩,另一只手盡力地朝江意桦伸過來,“快棄馬!”
江意桦顧不上詢問柳雲則為什麽會在這裏,只是借着他手上的力道,經過一陣天旋地轉後,穩穩地落入了柳雲則的懷中。
“你怎麽在這裏?”江意桦得了空,問道。
柳雲則卻笑了笑,控着缰繩慢下來,緩緩地回答她,“我只是一個閑人,在哪裏出現都很正常。”
“八品司谏,官職不大,空閑些倒也合理。”
江意桦颔首,勾唇笑道,“既然你這麽閑,那就勞你再搭我一程了?”
“嗯?”
柳雲則剛松了缰繩,下一刻,就聽到了江意桦冷靜地沖他大喊,“抓緊!”
伴随着一道響亮的鞭聲,他來不及反應,江意桦便調轉馬頭,迫使着這匹剛換的馬立刻往回跑去。
江意桦馬術娴熟,但他卻是心有力而力不足啊。
剛才他能不管不顧地策馬追上去,無非是情況緊急,豁出去了。
可現在……
又是一陣狂奔,不過這一次卻變成了柳雲則緊緊環住身前女子,生怕掉了下去。
江意桦帶着柳雲則風馳電掣地趕回,快到了的時候,她抽出箭囊裏的箭,拉弓瞄準,朝前面射了出去。
“叮!”地一聲,羽箭落在靶上,那裏射箭的女子猛地轉過身來,一雙勾起的眼睛露出十成的怒意。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李拓新封的側妃,參軍府四姑娘陳樂芸。
“你好大的膽子!”她身邊的侍女轉過身來怒斥道。
“那又如何?你可知我家姑娘是誰!”
一直等在原地的沅若此時見姑娘平安歸來,鎮定了些,轉而沖到了那侍女面前,氣勢絲毫不輸。
眼見二人氣拔弩張,江意桦冷冷地看向陳樂芸,道,“方才那支箭可要我提醒你?陳側妃。”
她若不會武,剛才就算不會被箭刺中,也會從馬背上跌下來摔斷骨頭?
她雖不喜争鬥,卻不代表可以任人欺負,莫不是當真以為她是傳聞中的病秧子?
“不過是手滑罷了,險些傷到妹妹。”口中這樣說,但是她一雙眼睛笑着,卻沒有半分笑意。
陳樂芸臉上沒有絲毫悔意,繼續不痛不癢地緩緩開口問,“妹妹你武藝超群,應該不會怪罪我的無心之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