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撐腰
撐腰
白靜心虛，語氣也弱了些，“白新？他怎麽了？”
郁清輕輕笑出聲，“本來我還只是懷疑，現在确定了。昨晚那輛黑色賓利上，有你。”
白靜臉色蒼白，本就搖搖欲墜的心掉入谷底，她磕磕絆絆地小聲念叨。
“完了完了……一定看到我了，怎麽辦，是不是等不及先走了，我是不是錯過了機會……哥，對，找大哥，他一定有辦法……”
郁清離得近，但也沒聽清楚白靜說了些什麽，只見她慌張地跑出教室，握緊手機貼近側臉，像是着急給誰打電話。
郁清站在原地有點發懵，愣了幾秒才回頭找座位坐下。剛把電腦從背包裏拿出來，眼前忽然出現一個薄荷綠飯盒，她擡頭，發現陳叔一臉焦急地看她，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眼神寫滿期待。
“小清，還沒吃早餐呢吧？這是沈總讓我送來的，早上被小沈總氣狠了，忘記給你帶上，你別怪沈總……”
郁清生怕誤會，用力搖頭，幅度太大導致一縷頭發從發簪下滑落，“我怎麽可能怪爺爺，謝謝爺爺還來不及呢……”
她習慣性擡手卷起碎發，想夾到耳後，手指碰到耳垂時縮了回來，她遲疑地問：“爺爺不是讓哥給我帶了粥嗎？”
“什麽粥？” 陳叔細致地拆開飯盒，合上蓋子往前推了推，擡手看眼時間，“小清，還來得及，快吃點……是不是我在你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多吃點……”
郁清沒來得及回答，陳叔已經匆匆忙忙地離開。她低頭看眼嚴格分裝、漂亮豐盛的早餐，控制不住的又想起車上的小熊保溫桶。
心跳逐漸加速。
沈暮舟該不會……
想抓她把柄？還是試探她？真正的沈暮清不喝薏米粥？
他不是手握她的把柄知道她假冒的身份嗎，又想試探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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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不會單純、順手給她送個早餐吧？
＊＊
不遠處的花海随風惬意地晃動，聚成粉色的海浪撲到腳邊。沈暮舟雙手插兜，嘴裏含着一顆薄荷糖，悠閑自在地向前走。
身後的香氣悠悠飄過。
背着單肩包的學生互相催促，捧着冒熱氣的包子從身邊跑過。沈暮舟停下腳步，側身讓出一條道。
手機的震動忽然響起，他看清來電顯示，意外挑眉。
“白神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 薄荷糖的最後一點涼意正好在嘴裏化開，他接通電話忍不住開口調侃。
對面的白深氣噎，沈暮舟時不時就愛故意叫他“白神”，聽起來是契合白深業內“神算”的名號，不過就是調侃。
好歹是從小認識的交情，白深很自然地忽略了他無聊的調侃，直奔主題，“沈暮舟，你找我妹妹什麽事？”
沈暮舟想了想，總算想明白大忙人白深怎麽有空打越洋電話找他，原來是白靜找來的幫手。
“沒什麽事，一句話沒說。” 沈暮舟收起玩笑心思，沉下聲音，沿着花海邊的石階繼續往前走。
“我就是問你，明明說有事找她，為什麽又一句話都不說就走了？” 對面頓了頓，像是下定某種決心，“你別說你無聊到耍一個沒畢業的小姑娘，還是說，我妹妹不小心惹到你了？”
沈暮舟向上勾了下手指，扯住挂在肩頭的棕色外套，面無表情地否認：“沒興趣耍你妹妹。”
“那你！” 白深聽到他的回答，似乎有了底氣，不自覺放大音量，頗有些替他妹妹讨公道的意味。
沈暮舟沒等他質問，冷聲打斷：“我是警告你妹妹！白深，白靜說我找她，難倒沒有說我為什麽會找她嗎？她心裏一定很清楚，才會因為害怕——找你幫忙。你要是想替你的寶貝妹妹撐腰的話，不如先回去問問她和白新都幹了什麽吧。”
對面沒料到他會說這些，安靜片刻，電話那端才傳來一聲重重的嘆息，“好。”
電話挂斷，沈暮舟握着手機，心不在焉地望向不遠處的鐵門。
他竟然漫無目的地走到了學校西門，昨晚郁清在這裏差點被白新拉上車的畫面又出現在腦海裏。
幸好白新沒有得逞。
白靜竟然還想靠他和白深的交情将這件事情翻篇。她向白深求助，又不告訴白深全情，無非就是借機向他傳遞一個信息：看在白深的面子上，替她保密，就當沒有發生這件事。
當然不可能。
＊
沈暮舟停在側門等肖陽，單腳踩在石墩上，微微仰頭，盯着對面的今誠大廈若有所思。
今誠大廈背後的李家掌握着大量影視圈資源，旗下多位口碑極佳的當紅藝人，是沈氏擴大新媒體版圖的重要一步。沈千這次去雨京就是和李氏談項目，算算時間，應該還有一周就要回來了。
在沈千回硯都之前，他必須讓郁清心甘情願、完全信任跟他合作，或者，他會斬斷郁清和沈千合作的可能。
邁巴赫在面前停下，肖陽沖他揮手。沈暮舟收起思緒，擡腳上車，剛剛放松靠上座椅，白深打來了電話。
“我問了白新，他全說了。” 白深嗓音沙啞，無奈的語氣中也有一些歉意。
看來白靜還想隐瞞，白深只能從白新那裏找突破口。
沈暮舟“嗯”了一聲表示自己在聽，沒有接話，等着白深繼續說。
“我替我的弟弟妹妹說聲抱歉。正好這次在海島遇到設計師Fiona，收藏了她設計的最新款珍珠項鏈，等我回國親自送到暮清妹妹手上，就當見面禮。”
沈暮舟戴上藍牙耳機，把手機放在桌板上，接過肖陽遞過來的合同資料翻看兩頁，一邊關注着電話裏的信息。
聽到“見面禮”這幾個字，他不滿地放下文件，按住耳機問道：“見面禮？致歉禮吧。”
沈暮舟當然知道白深打的什麽算盤，以“見面禮”的名義送出手，既能讓沈家看在這件禮的份上輕輕揭過這件事，又保留了白家的顏面。
不愧是“白神”，相當有魄力。
沈暮舟一如既往欣賞他的辦事風格，可這次并不贊同他的解決方案。
“你替弟弟妹妹道歉？白深，你不覺得應該讓白靜和白新親口道歉嗎？還有，就送個項鏈不太夠吧，白靜這個提出想法的人是不是應該受點教訓……”
“沈暮舟！你別太過分！” 對面的白深長吸一口氣，“我的妹妹我很了解，她不可能無緣無故動你妹妹。再說，照靜靜喜歡虛張聲勢的那個性子，她讓白新把你妹妹帶上車，頂多就是吵一架吓唬你妹妹，她沒有壞心思。”
沈暮舟雙手抱胸，氣定神閑地回他：“嗯，你了解你妹妹，說她只是吓唬一下我妹妹，沒什麽大事情。但我了解我妹妹，她自小孤苦體弱，寄人籬下養成了膽小怯弱的性子，你怎麽知道被白靜吓唬，她不會出問題呢？”
他放松雙腿交疊，說完這段話臉不紅心不跳，卻是駕駛座的肖陽沒憋住笑出了聲。
沈暮舟警告似的按住他肩膀，繼續不客氣地對電話那端說：“你也知道，我爺爺現在可把她當個寶貝，要是被他老人家知道了，億達街區那個項目……”
“小沈總！” 對面終于憋不住出聲，“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過兩天我回國，白家有場宴會，到時我會以白家的名義邀請沈家參加。我會讓白靜當面給暮清道歉，要受什麽教訓都聽暮清的意思，她們的矛盾還是讓她們自己解決好，你說是吧？”
沈暮舟哼笑一聲。等他扯出兩家的商業合作關系，白深才松口，現在想起不要插手妹妹的事了，剛才替白靜說話的事倒是一點不提。宴會定在白家，白深還是為白靜留了退路，就算真鬧大了，在白家也好收場。
但沈暮舟也知道，白深的退讓已到極限，再聊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宴會上郁清想幹什麽，他可以幫一把。
然後，借此當個合作的籌碼。
“好。” 他欣然接受。
“那邀請函明天送到你家，沈千的邀請函我就單獨發給他了。”
沈暮舟摘下耳機的動作一頓，不确定地反問：“沈千的邀請函？”
“對，他要提前回來，你不知道嗎？”
——
零點剛過，門外走廊沒了響動，黑夜沾染了墨色緩緩鋪開。
郁清換上便于行動的運動套裝，順便又想了一個爛借口：睡不着，起來運動運動。
全副武裝後，她蹑手蹑腳地開門穿過走廊，放緩呼吸，走下樓梯站在書房門前，手指伸向腰側，握緊冰涼的鑰匙。
多虧當初沈千提議給家裏換智能門鎖的時候，沈朗嚴詞拒絕了，才讓她有機會能用鑰匙開鎖。
沈朗守着老宅盡力維持着故人的痕跡，看起來重情義。可要真那麽深情，沈千這個私生子又是哪來的呢？
想到沈千，郁清下意識握緊了鑰匙。
她原本并不打算這麽快就進書房，還沒摸清情況容易露出破綻。但是，沈千要提前回來了，她不得不趕在他回來之前查到對她有用的信息。
否則，他一旦對她起了疑心，有所察覺，想找證據就更難了。
她将鑰匙插入鎖芯，剛想轉動，房門卻因為鑰匙的推動，悄無聲息地緩緩打開。
門沒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