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想結婚了
想結婚了
毛巾掉到地上。
江公安驚覺, 喉嚨滑動一下,他飛快移開視線,彎腰将地上毛巾揀起來, 握在手裏, 轉身面向窗戶。
“好看嘛?”
“……你,你把衣服穿好!”江見許拼命咳了聲,覺得自己喉嚨幹渴。
韓舒櫻其實也很害羞,她也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兒。
因為急于完成劇本, 她仿佛在演小黃(不是)她一直在不遺餘力地撩動着對手戲演員,演員嘛,得有對手戲。
劇情必須要有突破點, 才有進展。
有進展, 才會出現場次,這是韓舒櫻通過這幾次進度, 慢慢琢磨出來的經驗。
這個突破點,得她自己找。
她試過很多辦法了, 準确地說,就是戲劇化!劇情變化,劇情轉折點,感情遞進時……
劇本每一節, 每一場,都要有電影裏所說的戲劇化進展!有沖擊力的情節, 劇本才會産生新的場次。
要想加快劇本進程!就得強行推動它。
否則劇情進展緩慢……她想快點完成劇本, 那就得整活兒。
幹脆她就把自己總結過的經驗, 什麽觸碰啊, 心速加快,聽覺視覺觸覺, 全方面地把這些buff疊滿,搞出一個辦法。
這還是剛才擺弄睡衣時,突然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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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致誘或心!
其實這些在劇裏頭她都演過,比如戀愛小短劇裏面,男主闖進女主洗澡的地方,還有不小心看見女主換衣服,此類情節。
只不過那是劇裏,演員不是真的沒穿,只是演成沒穿的樣子,現實就……
好在她是在戀愛對象面前演。
加上她演員出身,演過這種類似戲份,才能一咬牙,一跺腳,放開自己……要不還真演不出這種抓馬劇情。
作為演員,箭已在弦上,硬着頭皮也得上啊。
本來還有點害羞呢,一直努力讓自己放開,但看到江公安見到她手足不安,看都不敢看,極力克制的樣子,韓舒櫻一下子就不緊張了。
俗話說,要想俏,一身孝。她這一身素白薄衣,真空上身,俏得能要人命。
江公安慌裏慌張,強行鎮定,但轉個身差點沒絆倒長凳。
看他這樣,韓舒櫻一下子就不緊張了,自信心也瞬間上來了,本來露一下她就想把外套穿上的,順便看劇本有沒有反應。
如今興致一來,外套也不穿了,她輕擡腳,挪小步地移到小桌前,慢慢地靠在江公安身邊,吐氣如蘭,還學着戲裏女兒國國王對唐僧的那小聲兒,小手摟住他的胳膊,輕輕貼上去。
擺足小妖精的姿态,磨蹭他道:“江哥哥,你為什麽不看我?是女兒家不美嗎?不媚嗎?不香嗎?不好看嗎?”
說着,還朝着因為職業,守着這個年代處對象也不能随便搞男女關系的“規定”,以及只有結婚後才可以親近想法的江公安。
香香地吹了口氣,自從食用劇本給的獎勵後,她口氣清新,皮膚亮澤,全身都是香的。
自從喝了米湯和杏幹後,她明顯感覺到身體變香了,皮膚有光澤了,從臉到全t身,摸起來都滑滑的,嫩乎乎,她知道這絕不是幾塊錢雪花膏的功效,畢竟六十年後,美容院六十萬的保養套餐她都做過,也沒有這麽自然的效果。
如果哪天沒有喝,臉就會稍微有點幹,但喝了就像敷了三次面膜一樣,滋潤極了,一點也不缺水,普通人可能察覺不到變化,但韓舒櫻是明星啊!靠臉吃飯的職業,鏡頭又能将臉上一切缺點放大再放大,所以平時臉上有一點點不對,她都能察覺出來,會趕緊去美容院保養,敷各種昂貴面膜。
但來到這裏後,天天只喝米湯就解決皮膚一切煩惱,比美容院好用!
還有鳳髓蘿蔔,除了滋味鮮美,好像沒感覺到什麽用處,但她可愛吃小蘿蔔上的紅纓子了,全進她嘴裏,江公安都沒份兒,那個紅葉子,梗是紅的,吃起來脆甜甜,撒點鹽就着米粥吃,可鮮美了,吃完她覺得自己現實裏睡得不好,經常熬夜導致狀态不佳嘴唇顏色淺的狀況都改善了。
不貧血了,唇色越來越像鳳髓蘿蔔纓的顏色,很是鮮亮好看,不但嘴唇,其它位置的顏色也都纓紅起來,嫩乎漂亮。
搞得她都有點好奇,這劇本獎勵到底是輔助男女主戀愛的工具,還是對她身為演員改善體質樣貌的小獎賞?
總之,搞劇情動力足了。
甚至想着如果能把這些帶回現實,就好了,她得省多少美容保養的錢啊,她一年光美容院保養費,都幾百萬起步了,這還不算貴的呢,畢竟她年輕,聽說年紀大點的女明星,會做更多貴的保養項目,千萬起步那種,賺點錢,全送貴婦美容機構和各大保養會所裏了,那些保養項目密密麻麻的。
從頭到腳,包含每一個部位,私也有呢。
韓舒櫻一邊說,一邊望着眼前一直攢動的喉結,似乎喉嚨很緊樣子,胳膊上的肌肉稍一碰,就緊緊繃起,一硬一軟對比強烈。
江見許不敢掙動,因為那處太軟了,都怕自己一動,她就會受傷,所以強忍着沒動彈。
但韓舒櫻可不理解他的體貼,她開始得寸進尺……
韓舒櫻探出頭,逗他,畢竟六十年後可沒有這樣正經好玩的男人給她玩了,此時不逗更待何時?
她小聲音瞬間夾了起來,那聲兒婉轉到什麽樣子,如果現在開直播,都要被咳警告的程度!她夾着嗓子道:“江哥哥~你說話呀,你看看我,看着我……”
江見許所有注意力都在他的胳傅上,從沒有那麽清晰的感覺到嫩這個字,說話就說話,還随着話音動作,來回晃身體,這對男人來說,能忍住不腦子一片空白,就不錯了。
他甚至偏過頭,想掙脫去外面透口氣,這女同志,她是不知道這樣會懷孕嗎?她真太高看男同志的意志力了,這種事估計她的養父母沒有教過她,再喜歡一個男人,也不能在結婚前這樣……
這種……後果非常嚴重,一旦遇到一個不負責的,就像他妹妹遇到的那個……這姑娘就完了。
對于沒有親生父母教導的女孩,他怎麽能欺負她,本來處對象親嘴就已經是越過安全線了,真的不能再繼續了,他轉身想走。
韓舒櫻整個人拉住了他,不讓他走,每動一下,都挑起男同志那原本就脆弱的身心,身也脆弱,心也脆弱,天平的兩端,道德的底線,兩人拉扯來拉扯去,最後終敵不到對象的熱情,沒有走出門。
韓舒櫻不但墊腳親他臉,特意在他耳邊“呼”地輕吹了口氣,撩撥:“情哥哥,你親親我……”然後在他臉頰上用唇蹭一蹭,黏黏糊糊:“親親我啊……”
一牆之隔的牛老太,将屋裏中午吃剩的紅薯餅拿出來,又從牆角壇子裏挾了兩筷子鹹菜在碗裏,打算放到煤爐上熱一熱,剛出門,就聽到隔壁有個細細的叫聲。
她豎起耳朵聽,但院裏不少人下班了,車鈴叮叮叮地響,壓水井處十來個人說話,牛老太再聽就聽不到了,她看了眼停放在隔壁門口的自行車,知道小江過來了,見不着人,應該在屋裏。
她把餅子掰碎扔進小鍋中,添點熱水,放爐子上煮,餅子吃膩了,就這樣煮成粥換着喝,要不天天吃紅薯餅子,嘴巴都沒味兒。
放好東西,她才走到兩個房子中間門處,一走進又聽到一聲細細地叫,特別短促,作為過來人,兒子都生了的牛老太,哪還能不知道裏面幹什麽,這兩小年輕,膽子真大,院子裏這麽多人,就敢關起來胡鬧。
要被人知道說起嘴來,小姑娘都得沒地方鑽,她立即在小窗不遠處,用力地“咳”了一聲。
屋子裏聲音立馬停了。
過了會江見許出來了,手裏拿着米和肉,還有菜。
見到牛老太站在棚子外看爐子,他臉色紅潤,面不改色地招呼道:“牛大娘,晚上我買了點菜,做好給您送點,您晚點吃。”韓舒櫻在這裏住,鄰裏關系不能太僵,也需要人關照,再說牛大娘就一個人,能吃多少,考慮到這一點,江見許和煦大方地笑着說。
牛大娘聽了話,操着手,板着的臉緩和了,要換了別的小年輕沒結婚在她房子裏胡搞亂搞,那可不行,早就被趕出去了,但小江不一樣,裏面的小姑娘她也喜歡,這對小情都大方,她不介意,況且她清楚,這小江是公安,再怎麽樣也不會沒輕沒重的,出不了什麽事。
“行吧,今晚大娘就沾你們光了。”
牛大娘難得露出個好臉,問他道:“你們倆,這是處上了?”
江見許耳朵從屋裏出來時,到現在仍是紅的,但他超級鎮定,将菜放到案板上,“嗯”了一聲。
這就是處了。
畢竟親也親了,摸了摸了,扯也扯了……
想到剛才……江見許唇角不露聲色地緊了緊。
牛大娘見他這會神清氣爽,紅光滿面,就像那鄉下神婆子說的,一臉紅什麽星動了的樣子。
她是過來人,還能不知道,這是被迷住了,就他對象那漂亮勁兒。
哪個男人守着人不迷糊啊。
她目光看向棚子裏案板上的東西,湊近一瞧:“喲,還買了肉,雞腿肉呢,晚上要炖土豆吃啊。”土豆炖雞肉,牛大娘說着吧唧了一下嘴,饞啊,大娘也饞肉啊,現在這肉票太稀缺了,根本買不到。
她們院裏也就是上次過節,家家戶戶才炒了那麽一回肉,按片數,平日裏吃肉最多的人家,還是正房那兩戶,一個月能炒個一兩回,都是有數的。
每當誰家炒肉吃,都能饞死院裏的小崽子們,個個哭着嚷着要吃的,少不得父母拽回家脫了褲竹筍炒肉打上一頓。
不過牛大娘還是板着臉說:“你一個公安能賺多少錢,花費這些,以後還過不過日子,有點錢都給你對象買吃的了。”又是精米又是白面,每次來都不空手,都帶着東西。
江見許笑了笑,把菜站買的半只殺好的雞裝進盆裏。
牛大娘瞧着,見他打算自己動手做飯的樣子,心道這小江對他對象太好了,好到大院裏的人都說她旁邊住的這個小姑娘,找到個好對象,那羨慕嫉妒恨啊。
沒嫁出去的姑娘,嫁出去吃苦頭的媳婦,個個發綠的小眼神,牛老太瞧這些人,就想撇嘴,都是些見不得人好的玩意兒。
棚子小,牛老太瞧着裏面弓身彎腰,低頭揀土豆心甘情願給對象幹活做飯的小江,她小聲道:“我給你說小江,你這個對象我這幾天觀察,這小姑娘懶了點,愛漂亮,小衣服天天一套一換,花的都是你的布票吧?做飯就會煮點粥,其它做得都不行,三合面饅頭都不會蒸……”
江見許聽笑了,拿了盆故意順着她話兒重重道:“說的是啊大娘,她就這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吃行……”說完,眼神還瞥了眼門,果然屋裏傳來拍水聲。
“小江啊,你啊,就慣着對象……”
江見許沒在乎這個,他找對象也不是為一日三餐,他們家庭也不需要媳婦天天做飯忙活,愛吃做,不愛做就吃食堂,沒那麽講究。
他單手拿着盆裏的半只雞,去壓水井那邊沖洗去了。
現在正是下班時間,院裏可熱鬧了,水井圍滿了人,洗菜洗米洗衣服刷鞋,見江見許過來接水,盆裏還有半只雞,很多人都瞪着眼睛盯直了眼。
還有不熟裝熟地打招呼:“江公安,過來看對象啊?”t
江見許略帶矜持地點點頭,沒說什麽,但沒說就是承認了。
周圍人立即熱情起來。
“江公安,你和小韓同志怎麽認識的?還有沒有未婚的公安給我家閨女介紹個啊……”
“和江同志處對象,那姑娘可是掉進福窩裏喽!才幾天就吃上肉了。”
“江同志,你這雞可真肥,菜站買的吧?得有三四斤了,你們吃得完不?”
“我均一半雞腿給我家大寶,沒有肉票,多給五毛補票行不。”
這話一出,大院水井旁其它人都無語了,吃不起,就別想着吃肉了,打秋風打到公安頭上了。
江見許願意回答的,笑眯眯回一句,不願意答的,直接裝沒聽見,問的人自己就讪讪不作聲了。
菜站就剩半只雞了,被他買到,三四斤除了骨頭兩人吃剛剛夠,還分她個雞腿兒,為人民服務也不是這麽服務法,他是公安,不是冤大頭。
江見許快速洗完雞肉,沖幹淨手上的血水,跟老王家人打聲招呼,回了棚子,老王他們家男的在郵局工作,去公安局送過報紙,見過幾面,還算臉熟。
回了棚子,江見許将土豆和雞塊炖上了,之前任務的時候,守的那地方也沒什麽館子,嘴都淡出鳥兒了,對愛吃肉食的江見許來說,也是把個健壯的大小夥子憋的沒辦法了,偷偷去農家買了雞,跑戶人家借了爐子炖雞吃。
別的菜他不熟,肉菜他做得挺地道,都是外地任務那兩年練出來的。
等到雞快炖好了,韓舒櫻才從小屋裏出來,又換了新衣裳,用青料做的襯衫,樣式跟她剛穿來時穿的校園劇淺藍色襯衫一模一樣,只是顏色不同,主要是這年代襯衫款式不是很好看,還是她劇組的衣服漂亮。
劇本獎勵的青料做出來的衣服格外漂亮,她用的是雙層青布做的,反正布料每天一塊,雙層料子做出來的襯衫更板正,有型,單層夏天穿,雙層秋冬穿。
褲子是用白料做的,也是雙層料子,這次襯衫沒有掖進褲子裏,自然放下來,青衣白褲,後面梳着一條漂亮的馬尾辮,辮子尾端用的白青兩色發帶綁起來,辮子不長不短,正正好,自然垂放在身後可漂亮了。
遠看俏麗,近看美,這把大雜院裏一幹大姑娘小媳婦看得直了眼,誰不愛俏不愛美,這一套衣服顏色也不紮眼,不顯山不露水,瞧着怎麽這麽漂亮。
顏色配得真好看。
江公安下班累了一天,還要過來給她做飯,東西還是他自己買的,韓舒櫻難得良心發現,轉在爐子前幫忙扇火,時不時還讨好地拿扇子給江公安扇一扇,以表示她狗腿般的感謝之意。
瞧瞧這一對俊男靓女啊,羨煞旁人。
愛說嘴的也不好瞎說什麽了,人家對象公安,多少有點顧忌。
房檐底下,下班湊在一起說話的錢美蓮和趙文倩,在窗口站着往棚子處看。
錢美蓮不知道從哪兒抓了把炒黃豆,“咔咔咔”地咬着:“啧啧,你瞧瞧,那公安多寵她,我怎麽就找不到天天給我買肉吃的對象,看她浪的,兩天一件新衣服,那小公安的錢和票都被她榨光了,啧啧……”
趙文倩眼神陰郁,心想,你懂什麽,那公安是普通的公安嗎,人家省城的,父母都有官職,一個月光工資估計就有好幾百了,他們家兒子還能吃塊肉都吃不起?那點錢票算什麽。
“我要是也能處個這樣的就好了。”錢美蓮邊咬豆子邊幻想如果有個帶她下館子買肉吃的男同志,她立刻馬上毫不猶豫嫁過去。
趙文倩心道,你想得美,這種大院子弟,她尋摸了那麽久,也沒遇到一個,錢美蓮?這輩子都別想了,就是那個女的點子好,讓她先遇上了,賴上了。
這就讓趙文倩很煩燥,她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現在大雜院裏現在出了一個長得比她漂亮,吃得穿得都比她好,還有個條件比別人好不知多少的對象,哪怕知道大院子弟只是和她玩玩,但也讓她如梗在喉。
對方竟然從一個農村丫頭混到城裏戶口,還找到了國營商場的工作,處了個高…子弟。
她憑什麽?
自從進了國營商場,這女同志穿戴一天比一天時髦,無論外貌還是工作都壓她一頭,她再也不是大院裏最漂亮的,最搶手的姑娘,甚至那次相親沒成後,院裏人都在背後說她是個老姑娘,因為她過了年就二十四了。
年紀越大越不容易找,家裏人沒辦法,打算讓她同那個縣委三十四歲的二婚幹部見見面,那男的大她十一歲,只因為條件是她目前所有相看的人裏,最好的一個,嫁過去就能住進縣委大院,可她看着不遠忙活做飯,高大挺拔的年輕公安,又帥氣又有勁兒,單手拎個爐子,幾十斤在他手裏就像玩一樣。
再想到有個十五歲兒子的中年二婚幹部,長相老不說,說不定尿尿都能淋到褲子,她心裏頭就跟堵了一樣,不上不下的,憑什麽她能找個年輕有為的,自己卻只能找又老又醜的。
“倩倩,你怎麽了?不愛說話啊?”
“我累了,回去了。 ”趙文倩接受不了別人過得比她好,甚至比她好得多,索性不看了,轉身回了屋裏,把房門一關。
“脾氣越來越怪了。”錢美蓮念叨了一聲,吃完炒豆,拍拍手走了。
土豆炖雞肉好了,江見許給旁邊韓舒櫻使了個眼神。
韓舒櫻立馬意會,起身跑了出去,從牛老太那邊拿回個碗,将土豆雞肉連湯帶肉裝了一碗,牛老太無親無故,就一個人,平時照顧些還好,如果拖家帶口,有兒有女,那就不太能照顧了,畢竟雞肉就有這麽多,可分不過來。
她裝好就将肉送過去了,牛老太接過肉,說了兩句話就轉身進了屋,把門關上了,不給院裏人窺視。
大概見到江見許和韓舒櫻分肉給別人,轉眼工夫,竟然跑過來一個小孩,也不怕人,走到小棚子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爐子上的鍋,把手指放進嘴裏,饞得直吧唧嘴。
“我想吃肉。”
沒人理他。
“我想吃肉。”
韓舒櫻坐不住了,江見許以為她會挾一塊給他,不是他不想給,而是給不起,這院子裏數數,多少個孩子,都跑過來分給誰呢,這個走了那個來了,如果這麽幹,這一鍋雞肉還不夠分。
沒想到韓舒櫻開口道:“哎,小孩兒,你想吃肉,回家找你媽要肉吃去,我們這個是花錢買的……”
江見許這才放心,這丫頭有時候大大咧咧,看人順眼,東西随手就能給人,這習慣可不好。
韓舒櫻确實對自己看得上的人很大方,像她助理,一心一意跟她跑劇組,風裏來雨裏去,她賺到錢,轉手給助理買臺好車,平時出手也大方,助理也對她死心踏地,覺得跟着這樣的藝人,有錢途,自然是一心一意盼她好,盼她紅。
但是,相反,要是看不順眼,她可不是散財童子,她是撒潑童子。
小孩兒見她說找他媽要去,當然不幹了,嚎了兩聲,叫媽,周圍靜悄悄沒有任何人過來。
最後小孩兒見肉盛出來,不但沒給他吃,還被端進屋裏,肉沒了就開始撒起潑滾地上嚎,“我要肉吃,我要肉吃!”
打了好幾個滾,直到人家屋門都關上了,他媽才罵罵咧咧跑過來,扯起崽子就打了個嘴巴子:“嚎什麽嚎?那是人家的肉,能給你吃?你是什麽金貴兒人還吃肉?人家又有錢又有票,你有啥?就有一張嘴,哭,哭什麽哭,回家!”最後女的扯了孩子胳膊拽回了往大門左邊走。
靠大門那戶人家養了四個兒子,過年都未必舍得吃頓肉,院裏就屬她家孩子最饞。
小屋子裏,江見許避嫌,端着米飯和香噴噴的土豆炖雞,在窗口處長桌子前坐下,和韓舒櫻拉開點距離。
韓舒櫻主動盛飯,他接過一碗,低頭就往嘴裏扒了口飯,這一天他跑了四個地方,去了趟周邊村子,早就累餓了,大口扒飯想到什麽,伸筷子挾了一塊肉多的雞腿骨,放到韓舒櫻碗裏。
他挾過去時,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但知道給她挾塊肉多的吃,江公安在男人裏還算是比較會體貼人的了。
韓舒櫻其實也有點羞澀,兩人都沒說話,她低頭咬了一口肉,炖得真香啊,這個年代的雞好像比後世好吃,她咬了一口,想到什麽,突然筷子一拐,将自己咬了t一半的雞腿骨,遞送到江公安嘴邊。
讓他吃自己咬過的東西。
這舉動過于親密,過于暧昧,不下于接吻。
江見許就算“見多識廣”,但這個“社會”有局限性,他哪兒見過這種情侶間的撩人手段,看着她咬過的雞腿骨,含上去好像親嘴一樣。這是他以前想都不會想的事兒,讓他吃別人剩下的?不可能!但此時此刻,他只覺得這塊骨頭上的肉沾了她的口水,都是香的,最後張嘴把一塊肉都吃了。
兩人越坐越近,最後擠擠挨挨,韓舒櫻擠,江見許躲,不是怕她,是想着不能再那樣了,這個女同志不懂,但江見許懂,他這樣,是在欺負她,占她便宜,這種事至少得等結婚以後。
正想着,韓舒櫻那邊“啊”地一聲,她挾的土豆塊,掉下來一塊,差點落在她衣服,落上去就髒了,她立即在滿的胸前看來看去,摸了又摸……
江見許一看那裏,就想到之前的事兒,想到他的手,是怎麽……
他一時間控制不住地喉嚨發緊,血向下流,他趕緊将自己視線移開。
低頭開始大口吃飯,把韓舒櫻吃剩下的土豆炖雞連湯帶飯,全幹光了,火速吃完,匆匆刷完碗,拿起帽子說了聲先走,韓舒櫻調皮地在後面喊他江哥哥,他都沒反應,跟後面有什麽妖精攆着似的,蹬着自行車飛快地離開了大院。
韓舒櫻視線右下角的劇本早就在閃動了,她随意點開,第八場戲,完成了!
劇本第八場: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櫻桃立上頭,撥弄櫻桃的手(完成)
獎勵:豆綠灰毛絲绫布一匹
韓舒櫻見到場景描寫,只想“呸”的一聲,她才不是小荷呢,她這事業線,非常之飽滿雄偉,還有這個描寫,擅改古詩詞,差評!
她直接略過看向獎勵,最後在櫃子裏找到了,跟之前兩匹布不同,豆綠灰布料要厚實一些,雖厚實,卻軟如羊毛,輕如鴻毛,入手的感覺特別好,又暖又輕又綿柔,顏色也淡淡的,很好看,可以做一件棉衣穿,做褲子也很好,甚至做被套床單,很小清新,韓舒櫻小心地将布料放回去。
晚上洗漱後,韓舒櫻穿上薄軟的睡衣,舒服的躺下,躺在床上,想着江公安今日的反應,樂了一會。
但想着想着,又想起曾祖到事,雖然做了棉衣送去,但曾祖的鞋也破破爛爛,還是要找人做一雙棉鞋,她走的時候特意用從衣服上偷扯下條線,找了借口說曾祖褲腳髒了,蹲下時快速量了下曾祖的鞋碼,上次做衣服那塊土布還有剩,足夠做兩雙鞋子。
提到曾祖,她突然記到個事兒,她記得爺爺說過,父親資本家出身,六十年代受人誣陷在勞改場自殺了。
而這個誣陷父親的人,爺爺小時聽他娘說過,爺爺自小就知道他是誰,一直記在心裏,且懷恨在心,有着為父報仇的耐心,後來改革開放,不少曾經出國逃難的人歸國,其中就有曾祖父的大哥,也就是爺爺的大伯,大伯和父親一奶同胞,關系很好,得知弟弟被誣陷窩囊地在石場牛棚自殺,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得知害弟弟的人後,曾為報複對方,用了兩年時間搭上對方的線,用公司設了個局,想利用當時嚴.打貪.腐的風氣,将這個人拉下馬。
可惜最後不但沒扳倒對方,反而搞得自己公司破産,外債累累,最後大伯逃回國外,楊家人曾數度回國創業,但生意一直莫名被打壓管制,發展不起來,最後不了了之。
爺爺自此也失了心氣兒,如果不是對方着實手下留情了,他大伯出不了國,他可能還會進局子蹲幾年。
最後爺爺離開京城銷聲匿跡,全家搬到一個小縣城裏落腳,開家小飯館維持生計,直到那個人離世,韓舒櫻父親才敢用多年開飯館存下的一筆資金,做起了生意,發展很好。
韓舒櫻那時候還太小,根本不懂這些大人之間的恩怨,只是偶爾聽他們說起,将這些事串聯起來,她只知道以前有一個楊家的“宿敵”存在,兩代人沒鬥過他。
她自己小時候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當時有個人在電視上講話,很多鏡頭對着他,看起來五十多歲的年紀,有白頭發,保養得很好,自律、得體,面對鏡頭微微一笑,風度翩翩,當時做在沙發上的父親就斬釘截鐵地說:“楊櫻,記住他,這就是爺爺說那個人……”
可這個人,叫什麽來着?她記得父親當時還指着報紙給她看。
是個挺特別的名字。
但幾歲的她,已經記不得了,基本連長相都沒有了記憶,只記得那雙眼睛特別亮……
……
江見許回宿舍洗漱完,和劉幹事幾個人湊一起打了會撲克。
九點才回房間,躺在床上,他翻來覆去睡不着,腦海裏開始反複想之前在小屋裏的事兒,撚拉扯三個字讓他口幹舌燥,手心那嫩爽的觸覺仿佛還在。
一想起來就會從頭燥到腳,熱得很,只怪滋味太美妙……美妙使人脹痛,他深吸口氣,強行壓下屬于年輕人身體裏頭的那股邪火兒。
嘗試轉移注意力,想着處對象一般要多久,一年?不行!一年太長了,要不三個月,不能再短了。
算算時間,應該是過年左右,到時帶她回家給父母看看,再把親事定下來。
他媽想要他結婚,都想瘋了,說着話拐着彎都能拐到結婚上面,他若不想結就算了,若想結婚,只要确定了結婚人選,就會快,狠 ,準地超額完成任務,保證明年就讓他媽抱上孫子孫女,猶豫一秒都是對他實力的不允許。
大半夜。
黑暗的宿舍裏,被子快速起伏,快到冒煙。
許久才傳來一聲喟嘆……
一條青色手帕被卷了卷,扔到了床下盆裏。
三個月還是太長了。
他想。還是兩個月吧,忙完這段時間,他就請個假回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