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狗屁劇本
狗屁劇本
今年夏天熱得出奇, 五月就已經讓人汗流浃背了。
江見許心疼韓舒櫻晚上睡不着覺,跑了趟海市弄回來一臺風扇,韓舒櫻沒覺得有什麽稀奇。
不就是一個風扇嗎?還是不會搖頭的那種。
但縣委家屬院沸騰了!
不少人跑來看, 住平房這邊誰家也沒有這玩意兒, 只有t江見許能弄到,一時間盯着風扇,所有人眼神羨慕得要死,這麽熱的天, 誰不想要吹吹風。
聽說江見許特意跑了趟海市扛回來的,有人啧啧兩聲。
有幾戶也想買,私下找江見許幫忙, 江見許也沒辦法, 買不到,今年特別熱, 東西緊銷,要錢要票還限量, 憑戶口本地購買,人家只供應本市!産量太少……
他爸有朋友在政府工作,弄幾臺風扇不難,可為了這點事找他爹, 那是殺雞用牛刀,沒看江見許自己他都沒開這個口, 自己跑去弄的。
韓舒櫻吹着風扇, 懶洋洋地側躺在雪白床單上, 不但床單雪白, 她整個人都像雪堆的人兒,身上只穿了白绫布料做的小吊帶和白色小褲, 一雙大長腿,又細又美。
內衣也沒穿,前面那罩罩裏奶乎乎的白,擠擠挨挨的,看得人眼睛發直。
窗戶開着,江見許特意為她釘了窗紗,窗紗用得是薄蚊帳,一點點卷着訂在窗上,誰家也沒這待遇,江見許是直接拆了個新蚊帳釘窗。
就因為韓舒櫻皮膚怕蚊蟲咬,叮一下紅通通的,觸目驚目,江見許連夜弄了新蚊帳給釘上了。
不但起到擋蚊蟲的作用,也防止別人往屋裏窺,誰讓她娶了個人比花嬌的人,誰見了都想多看兩眼,江見許危機意識極高。
卧室的門也是,用了兩層青棱布一前一後交疊在一起,在門框上固定住,只留中間一個進出的地方,兩塊布錯位疊放一起,這樣防止蚊蟲進去,可還是有蚊蟲,門口還得時常撒花露水驅蚊,一旦有漏網之魚,江見許半夜起來都要把蚊子找出來。
也不知道這祖宗身上有什麽瓊漿蜜液,都愛叮咬她,他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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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晚上她被咬哭了,梨花帶雨的,江見許起來打了半宿蚊子,拿扇子給她扇風涼快到她睡了,他才睡。
風扇在屋裏轉着,帶來絲絲涼意,炎炎烈夏日總算不那麽難捱了,這時候的風扇是貴重物品,做工精致,底座是黃瓷獅子頭,很沉,有點像工藝品。
院裏也有不少人喜歡到她房間裏蹭風扇吹風。
同樣是縣委大院的平房,格局都差不多,人家小江家裏頭怎麽那麽漂亮呢。
小江也寵媳婦,每隔兩天就帶回來一束花插在一只小陶壇子裏,挺有意趣的,專門給媳婦和肚子裏的孩子看。
藍紫紅黃每次顏色都不一樣。
不過韓舒櫻月份慢慢大了,這些人也就不好意思了,孕婦覺比較多,耽誤人家睡覺。
到了六月韓舒櫻就已經懷孕八個月了,按說還有一個月就生了,商場那邊請了一個月假。
縣醫院離得近,她想等下個月,不管幾號生,她都直接去醫院裏床房裏住着。
她不管,她怕死得很!
幸好她演過宮鬥劇,裏面有個經典橋段,要殺一個後宮寵妃,只要在她懷孕時不斷給她用補品,補得肚子特別大,到時難産一胎兩命,
所以膽小怕死的她一直刻意控制飲食,吃的好!但吃得少!
身體沒腫也沒胖,長肉的也不是她,是肚子裏的小崽兒,這小東西特別有精力!活潑又好動,一天沒事兒就在媽媽肚子裏悠閑的游啊游,尤其江見許下班摸她肚子時,聽到他聲音就開始興奮,手一碰,小東西就開始興奮左揮手,右揮手,江見許也跟着左一下右一下。
韓舒櫻翻了個白眼,她都能現場給他倆配個音:來!左邊兒跟我一起.畫個龍,在你右邊兒.畫一道彩虹。
所以她肚子看起來不大,也就別人六、七個月大小,像揣了個小球球,到時候生的時候直接說早産就行了。
縣委大院家屬區白天人較少,沒什麽動靜,大家都上班去了,只有早中晚食堂開飯的時候最熱鬧。
韓舒櫻美美地睡了一覺,在床上翹着腿躺了一會兒,想到什麽看了下劇本,劇本安安靜靜,最近都沒有幺蛾子,她現在特別怕這孩子出來劇本直接完成了,心裏一直是忐忑的。
一般戀愛劇本,到生子這裏差不多完結了。
十七場戲已成功完成。
在她和江見許搬進婚房那天。
劇本第十七場:香掩芙蓉帳,燭輝錦繡帏。喜氣進蜜月,清風入洞房(完成)
獎勵:嫩膚靈.乳一盞
嫩膚靈乳這個東西來得及時,是好東西!一個普通的雪白瓷瓶,很小一只,每天倒出來只有手心那麽多,質地像是流淌的雪沙,微涼,遇熱就會變成奶油一樣極其細膩的乳狀物。
帶着微微的奶香氣,不濃郁,但洗過澡也能聞到身上那淡淡的香味兒,甜滋滋香噴噴的味道。
可苦了江見許,不知道為什麽他就喜歡這個味兒,天天晚上鑽她懷裏聞不夠,吃又吃不到,急得手動擠也沒有,跟沒斷奶似的,能把韓舒櫻弄半天,弄得呼哧帶喘。
韓舒櫻不管它是什麽,統統當作潤膚乳,潤膚的目前可就只有這一瓶,她又拿它抹臉,又拿它塗臀……
腳丫子也是它。
當然還有肚子,這東西別看只有一點點,但很耐用,倒出指甲蓋那麽多,就可以抹遍全身,天氣熱,她一出汗就要洗澡,一天要洗好幾次,抹上這個以後,很長時間身上都是清爽的,那種清薄舒爽的感覺,只要體驗過就知道這是好東西。
炎炎夏日一下子好過了。
韓舒櫻把她當寶貝一樣天天擦臉,胸,肚子,滋潤又不油,肚子沒有變色也沒有紋路。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她皮膚越來越嫩,越嫩就顯得皮膚薄得能掐出水似的,清透,非要形容,像穿了最纖薄的絲襪那種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嫩膚靈.乳的功效。
韓舒櫻最近經常照鏡子,總覺得容貌似乎更上一層樓了。
要是被粉絲看見了,還不得把她們美死?
韓舒櫻套了件青绫布做的裙子,打算去院子裏轉轉,每天都要出去走一走。
裙子是她找裁縫做的孕婦裙,又薄又細,輕若無物,出汗也不貼身,透氣,韓舒櫻愛穿,白絲绫布也做了兩件,天天換着穿。
裙子做的寬松,她舍得用布料,料子無皺又輕薄,走動起來或者風一吹,整件衣服仙氣飄飄。
腳上穿了雙青色布料做的涼鞋,青色裙子,黑頭發,雪白皮膚,簡單的三種顏色韓舒櫻身上,哪怕懷孕,仍然吸引無數人的眼光,走哪裏都是一道靓麗的風景。
韓舒櫻出了門,看了眼外頭,皂角樹葉子嘩啦啦的響。
起風了。
雖然這個年代的生活條件不如她的時代。
但有時候她覺得挺舒服,自在。
縣委大院雖然比不上她住的小區幹淨整潔,但是人們好相處,有事叫一聲大家都來幫忙,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在這裏是真的。
房子雖然不如她的別墅,但住起來很是感情,可能是有人用心地賦予了這房子一種家的意義吧。
食堂雖然大鍋飯,但這時候沒有什麽高科技,做出來的飯賊香,有煙火氣。
這個年代自行車當然沒有她的房車舒服,可她永遠記得江見許載着她騎了半個城,那種感覺。
可能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有了感情,那對他所在的時代也就有了感情吧。
她參與其中後,有了代入感,曾經嫌棄的一切在她眼中,都開始變得美好起來,天也藍,樹也綠,街道也不破,行人不土,棉襖也可以很暖和,平房也寬敞,食堂飯很香,拍的照片每一張不再被嫌棄,而是變得很珍貴,因為一塊錢一張……
她曾經擁有的在她心裏,反而慢慢淡化了。
她忍不住打了個呵欠,轉身開始欣賞門口木架上擺得花,臉上開始露出迷樣笑容。
因為有段時間老做夢,夢裏一片花海,姹紫嫣紅。
然後就喜歡看花了,路邊的野花她也能蹲下來欣賞半天,江見許一開始不理解,野花有什麽好看的,但也不着急,就在旁邊陪着她看,什麽時候她看夠了再一起走,有時候還會蹲下來和她一起研究下這朵花為什麽是五個瓣,兩人還能鬥嘴半天,這種幼稚的行為,多半是江見許在降低智商哄她開心。
為了她這個“癖好”,江見許特意托人弄了兩盆花過來,一粉一紅能開好久,敗一朵開一朵,足夠讓她看完整個夏天,就擺放在門口木架子上,還為她打了一個花架子,擺放她的心愛的玩意兒。
食堂那邊傳來鈴聲。
後院的嫂子拿着飯盒過來沖她喊道:t“小韓中午了,去食堂打飯了,今天有豬頭肉,炒餅,紫菜湯,米飯!”
韓舒櫻聽到豬頭肉,眼睛一亮趕緊掀開簾子去拿飯盆。
鞠文華眼饞她身上裙子料子,總想問在哪買的,能不能給她帶一塊,她也想做一件這樣的裙子。
韓舒櫻打着哈哈,布料她有,給她也行,但大院裏不少人想要,若是給了,以後個個來找她怎麽辦?給了這個不給那個不是得罪人嗎。
她在國營商店就沒有這個困擾,商品互換,有就換,沒有拉倒,誰也不會生氣,那就是個生意,買賣不成仁義在。
但縣委大院不一樣,這個地方講究得是人情事故,人脈就像一張交織的大網,裏面路子多,道道也多,跟什麽職位的家屬該說什麽話,心裏都得門清。
江見許也時常教她,跟她說誰誰是正處的老婆,哪個是副科的媳婦兒,今天跟她聊天的是財政科的幹事,上回來家裏的是宣傳部科員,聽得韓舒櫻頭都大了。
所以她慫,不太敢跟縣委大院裏的人交易布料這些東西。
很快韓舒櫻打到米飯,豬頭肉,炒餅和紫菜湯,想到江見許一會回來能吃現成的,她端回來放到桌上,但看到花盆裏昨天全是花骨朵,今天全開了,一朵一朵粉嘟嘟,她又着迷了,飯也不吃,站在那裏樂悠悠美滋滋地瞧着花架上的花盆。
趙文倩回來了。
她剛從娘家出來,揣了一肚子氣。
趙文倩是那種自己不幸福,就看不得別人幸福一點點的人。
但偏偏旁邊住着個最紮她心的。
看着人家丈夫,她的丈夫,兩種對待形成鮮明對比。
韓舒櫻怕熱,江公安跑幾百裏把風扇扛回來,吃穿住用樣樣精細,省城那邊一周一個包裹,大院裏,再沒有比韓舒櫻的日子更舒服的人。
反觀她,丈夫不聞不問,稍微吵幾句就摔盆摔碗,睡在一起碰都不碰她一下,仿佛是冷冰冰的仇人.
可能兩個人彼此明白,他們是一樣的人,本就是利益交換的關系,她要虛榮,要進縣委院子,要嫁得好。他要體面,需要個年輕漂亮的妻子,照顧他,照顧家庭。
然而兩個人現在都不不滿意,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那自然就會鬧成現在這種局面,互相給不了對方需要的東西,就會翻臉無情,日子過得一團糟,趙文倩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再看到臉上帶着甜甜笑容的韓舒櫻,看着她圓圓可愛的肚子,看到她一身養得好,如雪的皮膚,看到她幸福的樣子,趙文倩那一刻想到她媽說她生不出孩子的話,她的嫉妒到達了頂點。
憑什麽她眉目開闊,滿目歡喜,她卻被人說像個怨婦。
她媽說同個大院,東屋那個比她晚嫁進縣委,孩子都快生了,她可倒好,連個屁都沒有。
趙文倩被家人說教本就憋了一肚子氣,回來見到韓舒櫻挺着肚子悠閑在院子裏,在看到她背對着自己毫無防備時,她好像突然找到了發洩渠道,一時鬼迷心竅。
她咬着牙輕手輕腳走到她身後,家屬院沒有人,一排平房只有她和韓舒櫻兩個人,都去食堂吃飯了。只要她伸手,只要狠狠地這麽一推,她的幸福支離破碎,那種打破別人幸福的快意……
她的手剛要動,背後傳來冰冷的聲音:“你要幹什麽?趙文倩同志!”
在點名的那一刻,趙文倩吓得手一抖,她永遠不會忘記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那種感覺。
趙文倩從剛才那種鬼迷心竅中驚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剛才行為極端危險,她急忙回頭,想解釋又無從解釋,只看到江見許手裏提着西瓜正站在她身後,眼神有一瞬間陰沉沉地盯着她,眯着眼一點笑容都沒有。
她不懷疑她只要一伸手,他就會将她一腳踹倒。
趙文倩那一刻心都快跳出來,在這種如有實質的目光下,她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不知道剛才他眼裏自己幹了什麽,哪怕她沒伸手,但那雙眼睛仿佛已經将她的意圖看出來了。
她語無倫次說了一句想和韓舒櫻打招呼之類的話。
聽到江見許沉默之後,吐出一個字:“滾!”
她屁滾尿流慌張地跑進了隔壁房間。
韓舒櫻聽到聲音立馬回頭,就見身後慌裏慌張的趙文倩,她剛才看花入神,沒注意到身後有人。
真邪門,這花有魔力,大院裏有人都說她懷的是女兒,夢到花就是女兒。
“怎麽了?”她目光在兩人間游來游去。
“以後離她遠點,這人有病吧?”江見許眉鋒淩厲,又看了眼隔壁,他懷疑剛才那個女人想推韓舒櫻,否則在別人後面翹着腳走路?像鬼一樣,不發出聲音走到別人背後,還是個孕婦的背後,她想幹什麽?一臉猙獰不幹好事的樣子。
他知道她媳婦兒和老趙家這女人關系一般,平時不怎麽來往,最多遇到點點頭……
但沒想到關系這麽惡劣?
“今天去農村,有片瓜地,我跟農戶換了個西瓜,來,進屋裏吃。”對趙文倩他目光冰冷,但轉頭看韓舒櫻,溫柔又心滿意足,高興地招呼她,知道她愛吃這個。
“西瓜!”她眼前一亮,趕緊跟在江見許後頭。
“慢點。”
天太悶熱,一點風都沒有,她吃不進東西,但是西瓜她可以吃兩塊!
江見許見她高興,也跟笑起來,“咱切瓜吃去。”說着掀開了簾子,讓韓舒櫻先進去。
他把西瓜用刀分開,韓舒櫻跟在他身後轉來轉去,舔着嘴巴。
“只能吃一塊,不能吃多了。”江見許見她小孩一樣兒,寵溺道。
然後給了她西瓜中間最甜的那一塊。
韓舒櫻捧起來坐在椅子上,小心吃着,怕汁水落到衣服上。
江見許摘下帽子,在她旁邊坐下,跑了一上午餓得夠嗆,見韓舒櫻給她打了飯菜,心裏不由的一熱,說了不讓她去食堂,非要去,他樂呵呵地挽起袖子打開飯盒,就着米飯大口吃起豬頭肉,配着紫菜湯一點也不覺得油膩,很快一盒飯下去了。
韓舒櫻貪吃瓜,吃完一塊,見江見許低頭吃飯,她又拿起一塊,瓜很甜,沙沙的,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第二塊下去,肚子突然痛起來。
“哎呀。”她捂着肚子。
“怎麽了?”江見許立停下筷子看向她。
“哎呀呀。”
江見許吓得蹭地站起來。
“哎呀呀呀。”她見江見許臉色都變了,才笑嘻嘻道:“哎呀,這瓜好甜呀。”說完她就搖頭晃腦樂得咬了口瓜吃起來。
“韓舒櫻!”江見許臉都黑了。
天天吓唬她,尤其現在月份大了,他看着鎮定心裏也慌啊,真恨不得把這個頑皮的小東西抓起來,扒下褲子朝屁股打一頓,不打一頓這小東西不知道花兒為什麽那樣紅!
看她還敢不敢拿這個開玩笑!他瞥了眼她,氣呼呼地坐了下來。
剛拿起筷子。
“哎呀!”韓舒櫻這次是真巨痛,剛才其實也痛了一下,但馬上好了,她就改成了開玩笑。
沒想到真的痛了。
江見許剛被捉弄完,沒搭理她,低頭吃了口肉。
“哎呀呀!”她又叫了一聲。
“你下一句是不是要哎呀呀呀。”他還學着她的聲音,拐着彎,跟唱曲一樣,別說,學得還挺像。
韓舒櫻哪有空開玩笑,她再也不敢了,一瞬間疼得汗都下來了,腿中間開始熱熱的,好像有東西流下來,她吓白了臉,抱着肚子開始挪屁股,媽媽呀,她再不說狼來了的故事了!可別吓她啊,流血了嗎?
她一邊挪一邊朝江見許伸手,哭着喊着道:“我要生了!江見許,啊好疼,我要去醫院,疼死我了!你快過來!”
看到她身體都在往椅子下面滑,哭出了聲,江見許筷子直接掉了,這次終于沒騙他了,他蹭地一下過去。
在看到她裙子下面濕漉漉水,他心裏咯噔了一下,大夫不是說下個月生嗎?怎麽現在就要生了!還不足月份。
他吸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先将她小心扶到屋裏床上,然後快步出去找人找車,最後借了縣委某領導的車,馬不停蹄地将韓舒櫻送到了縣醫院婦産科。
趙文倩被江見許一句滾,吓得回屋時差點拌倒在地上。
她不但被江見許吓到,也被自己吓到了,被自己剛才那個瘋狂念頭吓到了,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會産生那種可怕想法t,想把她狠狠推到在架子上,狠狠地摔到地上,讓那幸福支離破碎。
她不好過,身邊的人誰也別想好過。
當她清醒過來,心髒開始劇烈跳動,如果她真的推了,那就完了,她第一次覺得,現在的生活絕望嗎?不,還不夠絕望,如果剛才她那麽做了,想到江公安的眼神……她的生活就不只絕望……
她會被江公安抓起來,将在監獄裏度過此生,或許還被槍斃,她會死……
不!
她抓住頭發痛苦地叫了一聲,在得知自己可能因為某個行為會有更為凄慘的後果後,她突然開竅了,一下子想通了,她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她要像剛才突然驚醒一樣,從這灘腌臭的婚姻裏驚醒,從裏面爬出來。
因為再壞,還能還能壞得過死亡嗎?
這時宋宏才回來,看到她像瘋子一樣抓頭發,根本不問她發生了什麽,看了眼桌子沒有飯,他冷笑道:“趙文倩,你就別裝瘋賣傻了,你們趙家人什麽貨色自己不清楚嗎?你嫁進來不就為了進縣委大院嗎,你還想不想讓我給你侄子侄女介紹工作了?現在我娶了你,你也順利進來了,該論到你了,你拿什麽換呢?蛋都下不來一個,還敢瞧不起我!呸!”
這話一下子激怒了趙文倩,她呼地站起來,臉色發白地罵道:“宋文才,你就是個欺軟怕硬的混蛋!你跟隔壁比,你連人家腿趾頭都比不上,你也算是個男人?這日子我不跟你過了,離婚,我現在要跟你離婚!”
“呵呵,這婚你想結就結?你想離就離?我告訴你,你得把我結婚娶你所有的費用還我,至少五百塊錢,把錢放這兒我再跟你談。否則,免談!”
劉文倩冷靜下來,想起他對前妻家人威脅的恐懼,她對宋宏才冷笑一聲:“宋宏才,我也告訴你,別把我逼急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大不了大家撕破臉,你不離婚,我就去你單位跟你領導說,跟大院裏所有家屬說,說你是一個生不了孩子的男人,你舉不起來,你是個廢物,你兒子都不知道是誰的兒子!我把這些說出來,你還有臉繼續在大院裏生活嗎?誰還能看得起你,你領導就更看不上了你,到時候你工作丢了,回到老家,老家人都罵你廢物!我只有一個要求,離婚,馬上離婚!”
“你!”被她狠狠抓到了軟肋的宋宏才,瞬間怒氣沖頭。
趙文倩結婚短短一年,離婚了,沒有孩子,她很快搬離了縣委大院,沒有搬回趙家看親人的冷臉白眼,辭職後不知去向,後來大院的人有人遇到她,才知道她嫁人了,嫁給當年喜歡過她的人,離婚後也沒有嫌棄她,就跟那個人回了老家,兩人日子過得挺幸福,改.革開放後,她把野心用在了事業上,做起生意,成立了公司,最終成為一位成功的民營企業家。
當很多年後,她去外地談生意,見到穿着體面的韓姝纓,那時的趙文倩已經是成功人士,家庭美滿,兒女雙全,也徹底放下以前的事了,能夠坦然面對自己的過去,還能自然地與那些知道她過去不堪經歷的人打招呼閑聊,尤其這個讓她恨過,也差點傷害過,也讓她羨慕過,後來讓她覺悟的女孩。
她笑着走上前,輕聲道:“還記得我嗎?韓舒櫻,我是趙文倩,我們曾經一起住過大雜院。”就算已經釋懷,她也不願意再提縣委大院那段往事,而她那個所謂的前夫,也早就因為身體幾年前去世了。
可那個人卻愣了下,似乎完全不知道她是誰,仔細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對她溫婉一笑:“對不起,我沒住過大雜院,你認錯人了。”然後飄然離去,獨留趙文倩愣在原地。
……
到了醫院,韓舒櫻直接推進了手術室,病房都沒進,江見許坐在接生室門外聽着裏面的動靜,一時坐立難安,司機小崔幫他把人送醫院還沒走,慌亂的江見許看到他,才想到什麽,趕緊從兜裏取出沒開封的煙塞小崔手裏:“不好意思,耽誤你吃飯了,小崔這煙你拿着,謝謝你。”
“呵呵,沒事兒,我老婆生孩子那會我還不在家呢,是鄰居幫忙送過去的。”
江見許感激地跟他握了下手。
很快小崔離開了,江見許見人走了才慢慢坐到椅子上,低着頭聽到周圍的人說話。
“……聽說昨天有一個女同志生了一天一夜沒生下來,叫得可慘了……”
“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門關……”
“聽我的,進去後不要害怕,害怕準生不下來,你就一鼓作氣,拿出地裏割麥子搶收的拼勁兒,聽到了嗎?”
“接生室裏剛進去個女同志,這叫得也太慘了!”
“疼得聲音都劈叉了,不會難産吧?”
江見許聽到難産兩字,本來想掏煙的手抖了下,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煙給司機了。
“難産不了,難産的都叫不動,沒聲音的,你們聽聽這叫得多大聲!”産婦聲音可哄亮了,幾個家屬都聽得無語了,有這勁兒喊什麽呀,拿來生孩子啊……
平時韓舒櫻被蚊子叮個包,哼哼唧唧江見許都心疼,半夜不睡也得把蚊子打了。
何況生孩子,他緊張坐不住,反複站起來望着門,滿腦子都是怎麽會叫得這麽大聲?是不是生不出來?如果一天一夜生不出來怎麽辦?
要不,孩子不要了吧……
有那麽一瞬間,他都想着幹脆不要了,太焦心了。
就在他六神無主時,裏面叫聲突然停了,他立即緊張起來,看着門,怎麽停了?才進去沒多久,十分鐘?十五分鐘,他慌張看了下表,不會出什麽事吧?很快門刷地開了。
“韓舒櫻家屬。”
“是我,我在。”
江見許心猛得一顫,聲音都是顫抖的。
那個護士看了他一眼,沖他笑道:“你家這小閨女真着急,知道她媽媽到醫院生她,她直接出來了,也沒折騰你媳婦,是個懂事兒的小姑娘,你來看看吧,這是你閨女。”
江見許聽到沒折騰你媳婦兒,這是你閨女,頓時一股巨大驚喜和幸福感湧上心頭,生下來了!母女平安!是個小閨女!
小閨女!!
他趕緊上前幾步,激動地看過去,孩子是另一個護士抱出來,小小的一個,還在張着嘴巴哭呢,哇哇的。
大小也就江見許手那麽大 ,紅紅的皮膚,小臉窩在白色方巾裏,抱出來後不哭了,小嘴巴不停張張合合蠕動着。
江見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這一小團,是他的孩子,是他女兒。
旁邊護士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是個新手爸爸,笑着說道:“你這閨女,是我進醫院後接生的最漂亮的一個,你看這頭型多好看,五官多漂亮,別看現在皮膚紅通通,這時候越紅,長大越白淨,真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白淨好,白淨像她媽媽。”江見許不怎麽白,但韓舒櫻皮膚雪白,尤其躺在青色床單上,更顯得人如堆雪一樣白。
“我媳婦呢,她怎麽樣了?”
“她沒事,叫得聲音可真大。”護士搖了搖頭,看着産婦瘦瘦的,那力氣再生兩個也沒問題。
韓舒櫻被推出來時,江見許過去看她,只見她眼睛烏溜溜地轉,進去前和進去後沒什麽區別,頭發都沒濕,也沒怎麽出汗,勁兒光用在叫喚上面了。
主要是膽心,吓得……
“好點了嗎?還疼嗎?”江見許溫聲問。
見到他韓舒櫻眼睛一亮,沒遭什麽罪的她立馬對着他委屈道:“可疼!可疼了……小不點呢?她們抱哪兒去了?”她目光到處找。
生出來後,護士擦完包好給她看時,她都不敢相信,盯着看了半天沒吱聲兒,雖然心裏有一點喜歡,可也……太醜了點,她記得小時候她爸說她長得可好看了,又白又漂亮……
怎麽她生的孩子……
那麽醜……
她說醜行,但怕江見許嫌醜,于是找補說:“醜是醜了點,但長得肯定像你們老江家人……”
江見許:……
這話說的,他閨女怎麽可能醜?再說他們老江家人也不醜啊。
孩子被護士抱去檢查了,後來送回來,韓舒櫻在醫院待了半天觀察了下,下午出院了。
江見許給她拿了長衣長褲和圍巾過來,韓舒櫻用圍巾包着頭防風,抱着小t猴子回了縣委大院,從車裏下來時,家屬院不少人知道她生了,但沒想到這麽快,紛紛過來看孩子,她抱着小不點被江見許護着,低頭快步進了屋,留江見許自己在門口應付鄰居,笑着把人統統打發了。
等他擦了下汗激動地進卧室,就見韓舒櫻躺在床上,正目不轉睛地望着床上那個用小白方巾包着的小東西。
也就比一根黃瓜大一些。
生出來嚎了幾聲後,就一直在睡覺,小臉像個小水果。
一開始看着醜,現在看了一會順眼極了,還挺好看的,又新奇又可愛,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
江見許也急忙坐在床邊,兩個人頭貼着頭,都盯着床上的小不點兒看,小小的一只,像個貓仔。
她也不知道哪裏好看,一看就能看大半天,眼睛都不帶轉的,見她嘴巴稍微動一下,她就驚呼,兩個人心提起來,小東西扭一下頭,她和江見許就擔心的往前湊了湊,看她不是醒了,不知不覺一小時過去了。
韓舒櫻用手摸了摸她的小手指,嫩嫩的,紅紅的,軟軟的。
她看着女兒美滋滋地問他:“閨女好看嗎?”
江見許傻笑:“好看!”
韓舒櫻驕傲道:“還不是我生噠!”
要換平時說這麽可愛的話,還不得被他在床上親死,但現在她月子呢,他哄道:“就是!我媳婦真厲害!”大概兩個人說話聲吵到床上的小人兒,她哇地一聲,小嘴張大,一開一合哭起來。
兩個新手爸媽頓時一陣手忙腳亂,一通忙活。
江母許琳芳知道兒媳婦生了姑娘,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老江又走不開,她又不能把老江自己扔省城,只好從家那邊找人,親自把人帶上火車送到鹿城兒子家裏。
來了之後,把人安排到西屋住。
對外就說是家裏親戚來幫忙照顧孩子,每個月還是要給點錢的,私下給,女人四十來歲,叫王桂香,是江母娘家那邊的一個遠房親戚,家裏有四個孩子,孩子都大了,是個寡婦,丈夫兩年前去世。
王桂香幹活利索,愛幹淨,不多言不多語,她的大兒子是許琳芳給安排的工作,所以許琳芳問的時候,她說願意幫忙照顧孩子,會盡心盡力,不要錢。
話是這麽說,但不能讓人家白幹,肯定要給的。
江母一到鹿城,見兒子眉開眼笑,一臉幸福。
再看兒媳婦笑意盈盈,面色紅潤,小兩口感情好很恩愛,她就放心了。
等到許琳芳見到自己親孫女,當場哎喲喲叫了起來,滿臉笑容,歡喜異常,一眼就愛上了這小東西,小小的一個,長得真可愛,雖然皮膚還有點紅,但那張漂亮的小臉蛋已經很明顯了,眼睛望着她,烏溜溜地看着她,跟她媽媽似的讨人喜歡,不知道哪裏逗到她了,小家夥很快咧了下嘴,可惜裏面一顆牙也沒有。
倒把別人逗笑了。
那小手動得頻繁,小手指張開關上,張開慢慢又關上,臉也跟着說話的人轉,很是好動活潑的樣子。
把許琳芳疼壞了,嘴裏乖乖叫個不停,當天住在兒子這裏沒走,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走。
家裏多了個人,好在王桂香這個人不讨人嫌,話不多,她不幹別的,只幫忙帶孩子洗尿布,做飯有食堂,家務江見許下班回來做。
韓舒櫻月子坐得還算舒心,孩子有“專業”人士哄,也不怎麽哭。
她天天吃好睡着,就是不能洗澡,只能偷偷用熱水擦,很快熬過月子。
剛生下來紅通通的小東西,一天一個樣,一個月就白嫩了,三個月就漂亮得不得了。
那大眼睛,小紅嘴巴,再把手指往嘴邊一放,看着你,都能把人心給萌化了。
江見許愛閨女愛得不得了,一天要回來抱好幾次才行,就為了看一眼女兒。
尤其小東西喝奶的時候,小拳頭握得緊緊,當真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可愛極了。
三個月喂下來,就變成一個全身雪白雪白的肉嘟嘟的小娃娃,身上的肉肉又嫩又顫,撥動一下還會晃,那小胸脯肉肉的,光溜溜在床上爬,堆雪一樣的小人,人見人愛,誰見都想抱。
宿舍的劉幹事就喜歡的不得了,天天往這邊跑,江見許坐在床邊給孩子換尿布,見劉幹事來了,他趕緊把孩子尿布換上,把小衣服拉上。
劉幹事:……
防他好像防什麽……狼?
他望着漂亮的小崽崽,眼饞得很,屢次想伸手摸摸崽崽,崽崽“啊”的一聲,似乎笑了,劉幹事看得嘴巴都咧開了,他只有一個兒子沒有女兒,還沒抱過女孩呢。
剛想伸手,江見許在旁邊見到,立即擋住他:“哎!”先是聲音警告,意思是只能看不能摸。
劉幹事呵呵笑了下,看了會手癢癢又想抱,江見許就在旁邊看着他,跟看賊似的,馬上眼神過去:“哎哎!”再次提醒他。
劉幹事受不了,開始低三下四求江見許道:“就讓我抱抱,我還不知道抱女兒是什麽滋味……”
江見許當然不讓了,他一臉女兒奴道:“這是我女兒,你要抱,你回家自己生去啊。”
劉幹事:……
最後還是韓舒櫻看他可憐,把女兒給他抱了會,劉幹事激動地将小人抱在懷裏,像抱了一團小棉花一樣,小不點嘟嘟個肉肉的小臉,認真地和劉幹事對眼,大概不認識他,她一眨不眨盯着劉幹事的鼻子看,看得劉幹事心都要化了,最後樂颠颠的走了。
江見許為此還悶悶不樂半天,就因她把女兒給劉幹事抱了,在那置氣呢,飯都不吃了。
他自己朋友還生氣,韓舒櫻悶笑個不行,不敢吱聲,端着碗跑一邊去了。
三個月後韓舒櫻回去上班,家裏有王桂香嫂子看孩子,觀察了三個月,韓舒櫻發現桂香嫂一心一意照顧球球,是真心喜歡球球,她就放心給她帶了,自己上班去。
商場工作輕松,韓舒櫻随時可以回來喂奶,有時候喂完奶還能在床上睡一覺再去上班。
日子過得悠閑。
到了四個月,球球開始吃輔食,韓舒櫻經常給她喝劇本獎勵白玉靈米熬的米粥,吃人參果刮的果泥,還有鳳髓蘿蔔蒸的蘿蔔糕,她都可愛吃了,每次喂她,小嘴都張得大大的,像窩裏的小鳥一樣看着媽媽。
愛吃東西,嘗着味了,奶自然就斷了,韓舒櫻松了口氣。
這段時間為了恢複身材,她咬牙每天早晚鍛煉腹肌,三個月終于把小腹練平了,加上嫩膚靈乳天天抹,現在已經徹底恢複到結婚前的身材。
生下江球球後,劇本也悄無聲息地完成了第十八場劇情。
劇本第十八場:萬裏晴空煥彩霞,令郎喜抱寶娃娃(完成)
獎勵:仙葵果一只,青春常駐,不老容顏
什麽意思?
不會變老嗎?這對她來可太有吸引力了,畢竟她可是混娛樂圈的,最怕的就是聽到老這個字了,當即吃了一顆,入口綿甜,有股果香氣,很清新。
吃完她就困了,摟着女兒在床上睡了一覺。
江見許中午回來就看到這一幕。
雪白的床單上一大一小,同樣的姿勢,大的渾身雪白,身材窈窕,腰細腿長,睡得香甜,小的同樣雪白一團,掘着屁股,小臉一揚,睡得深沉,江見許望着兩個嬌人看了許久,想到這一大一小是他的妻子和女兒,心口瞬間漲滿,幸福都要溢出來了。
他看會大的,又看會小的,怎麽都看不夠,不想打擾她們睡覺,他轉身出去,目光見到椅子上搭着韓舒櫻的衣服。
穿過的衣服又亂扔,他輕手輕腳過去,将椅子上搭的衣服拿起來,打算去水池洗一洗。
捏着入手異常柔軟的布料,他手一頓,其實江見許不是沒有懷疑過,家裏大到窗簾,被褥床單,小到她的衣服,圍巾……
還有她偶爾拿出來的糕點,沒有一家糕點廠賣過,買都買不到。
她到底是從什麽渠道弄到這些東西,江見許沒查到,讓他一度有些心亂。
他真的害怕,害怕這一切只是一場騙局。
是打入內部的……
那天他望着那只鎖上櫃子,用了很長時候說服自己,最後開了鎖,打開她平時藏得緊緊不給他看一眼的櫃子。
每一樣他都仔細檢查過,沒有發現異常的東西。
都是女孩子喜歡的小布袋玩意,還裝着t些吃的,疊得整齊的布,其它什麽也沒有,那一刻,江見許重重松了口氣,他又将櫃子輕輕合上,鎖好,就像他從來沒動過一樣。
江見許真的很怕,怕這樣的幸福有一天突然消失掉,因為他總覺得眼前一切不真實,像一場夢,幸福的夢……
這是他心裏最真實的感受,時常有這樣的想法,讓他不安。
最近尤其嚴重,雖然每天摟着她,但總覺得她會像雲霧一樣飄散,消失在他的世界。
在打櫃子後,确定一切都是他亂想,他就決定放下了,也許韓舒櫻有着自己的秘密,但他不想再追究了,他想放下疑心,好好過日子。
将椅背最後一件內衣拿了起來,內衣鈎子挂在椅子上,他伸手摘下來,順便掃了眼這件內衣,是一件做工極其精致的罩衣,精致到兩個小碗上面是刺繡?
他不懂女同志這些東西,看了兩眼就打算收起來,他突然發這件杏色內衣中間有個黃色條狀鐵片,縫在上面,可能洗太多次了,鐵片兩邊的線,有一頭開了,它翹了起來。
翹起來的那一面他瞥了眼,發現有字。
他立即将鐵片換了個角度,迎向窗戶的光線看去。
看到了上面的數字,他目光從專注慢慢變得驚訝,之後凝重起來……半天沒有動彈。
……
終于要換季了!夏天過去,秋天來了!
韓舒櫻打開櫃子開始整理衣服,在櫃子最底下,她看到了校服……
就是她剛穿來時劇組的定制校服,淺藍上衣和深藍裙子。
她拿起來看了看。
想到自己生完寶寶,雖然她身材控制很好,甚至覺得比以前更好。
但她還是心裏沒底,想着試穿一下,看看去年的衣服還能不能穿進去。
雖然時間只過去一年半,但再展開這套衣服時,卻仿佛隔了很久。
江見許上班,王桂香帶着球球在西屋玩。
她窸窸窣窣地校服穿在身上,把長發從衣服裏取出來,披在背後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她發現她沒有胖,也沒有變,裙子量身定做,穿着正正好好。
鏡子裏的她和一年前的她一模一樣!
她微微一笑,也還是原來的樣子。
穿上這套衣服,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她欣賞了會,打算脫下來,突然想到再過一年……就不能再穿這些好看的衣服了,笑容又落了下來。
這衣服一脫,恐怕再也沒有穿上機會了,就當最後一次穿這套劇組校服吧,她還想多穿一會,回味一下,跟以前的自已做個告別。
本來只想在門口轉轉,找找以前穿這套衣服拍戲的感覺,但不知不覺從家屬院西門溜達出了縣委大院。
西門外是個小公園。
有樹,有花,有臺階。
秋天到了啊!
她想起來自己穿來時,也是秋天。
她再次穿上這套衣服,也是秋天!
好巧啊!
秋日天高氣爽……
中午公園裏的人很少,她望着遠方天高雲闊的風景,延着臺階慢慢往下走,身邊一叢灌木雖葉落枯黃,卻仍面着太陽,枝上最後幾朵小黃花迎着風搖擺。
韓舒櫻心裏其實一直擔心劇本會完結,但到現在,劇本也沒有完結的跡象,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她杞人憂天了!這部劇,它不止是戀愛劇!她可能是一部時代人生的長篇劇,要演很長時間那種,可能十年,二十年,甚至演到老!
如果放以前,她會暈倒,這麽久?她絕不想這裏多逗留一分一秒,一輩子?說什麽笑話呢?
可是現在,她願意了,她竟然開始願意留在這裏,演這場時代大戲。
覺得在這裏演完一輩子再回現實,其實……也可以啊!
剛穿的時候她處處不适應,但現在她開始學會發現這個時代的美,學會适應這個時代,融入這個時代。
有人說,愛上一個人,戀上一座城。
她卻是,愛上一個人,喜歡上他的時代!
校服是她唯一帶過來的東西,以後可能就要壓箱底,不會再穿啦。
這是最後一次……
雖然有很多不舍,但現在,她想繼續留在這個時空中,和愛的人白頭偕老,所以暫時的要跟現實拜拜了。
這時一陣風吹來,她忍不住手臂張開,擁抱這一陣風。
風吹動她的裙子,她腳下穿着黑色小皮鞋,露出一截雪白如玉的小腿,輕松的邁腿往下踏臺階。
她仿佛還是以前的自己,從未變過。
又仿佛是新的自己,徹底改變。
昨晚江見許摟着她,說了一句話,他以為自己睡着了,但其實她沒睡,他聲音低落難過,他輕輕地說了五個字:“你會離開嗎?”
她裝自己睡着了,沒有回答。
但現在她要回答:“我要留在這個時代,和江見許在一起!”她朝天空伸出了手,仿佛許下諾言。
……
這句話剛落,突然有風劃過,一片枯葉打着旋飄落在地上,一切都變成了慢鏡頭。
韓舒櫻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她驚訝地睜大眼睛。
視野右下角的劇本她沒有點開,卻突然彈出來,不受韓舒櫻控制,她被定在了那裏。
一切都仿佛按了暫停鍵。
只有她視野裏一行行金字一筆一劃的出現在她面前。
劇本第十九場:終章
情深似海似海深,我願為你棄此生,雙相奔赴(完成)
獎勵:回歸現實
恭喜完成十世書劇本,開始回歸……
什麽!
開始回……歸?
這是什麽狗屁劇本!難道……難道完成劇本任務的關鍵就是,她願意留在這個時空!
天啊!她願意留下來,劇本就結束了?
淦!
那一刻韓舒櫻在心裏狂罵!
怪不得它一直默不作聲,原來是在憋一坨大的!
不要啊!她現在不想回去,她還要在這裏再幹幾十年呢!江見許答應一輩子工資都給她花,她還沒有花完呢!
但很快她的身影朦胧起來。
等到有人焦急匆匆地來到公園尋找,公園裏臺階上再也沒有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