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無聲的對決

第5章 無聲的對決

李白乘喉嚨中發出悶笑,他手指不斷在審訊椅的桌子上畫着S。

他直勾勾盯着鹿白,嗓音有些沙啞,“十年前,我還見過你呢。”

帶着手铐的雙手,在面前比劃了一下,“那個時候,你還沒這麽精壯,還是個小姑娘呢。”

他的臉上的無框眼鏡,映射着鹿白有些顫抖的雙肩。

一雙手按在鹿白肩頭。

不重不輕,剛好可以撫平鹿白此時心裏的躁動。

【李白乘不愧是心理學家,擅長用心理暗示煽動情緒。】

李子玉平靜開口,“張海,你先出去。”

她要來會會這個李白乘。

她手裏拿着兩桶泡面,一壺開水,泰然自若的坐到椅子上。

李子玉輕瞥一眼男人,“你等等,我餓了,先吃點東西。”

語氣中是滿滿的不在意。

她将泡面泡好,遞給鹿白一碗,湊到鹿白耳邊,聲音很輕,“十年前的事,鹿隊不打算和我說說?”

她也熟讀心理學,也看得出來,李白乘剛剛的話在故意激怒鹿白,而鹿白的反應,也正中他下懷。

鹿白不語,也少見的沉默着,這是她不願意提起的往事。

泡面的香氣充斥整個審訊室,牆上的時鐘滴答作響。

暖氣開的很足,是李子玉特地讓人調的。

鹿白大口吃着泡面,餘光卻看到李子玉只是打開了蓋子,并沒有吃它。

屬于天才和心理學家的較量,悄無聲息的拉開帷幕。

鹿白抱起泡面桶,喝完一口湯,心滿意足的拍拍肚子,“李顧問不餓?”

李子玉按亮手機屏幕,“反正再過一會,人放了,也要下班了。”

人?放了?

李子玉無視了鹿白充滿疑惑的目光,端起手邊水杯,送到嘴邊的時候又停住。

她道:“我聽說,最近新開了一家火鍋店,一會去吃?”

“李子玉!”

男人壓抑着憤怒的聲音,從面前傳來,“你們現在在審問我!”

李子玉依舊不為所動,她無所謂的聳聳肩,“叔叔,你應該清楚,我本來應該避嫌的。”

“我能來審訊室,就代表我們根本沒有懷疑你,這個案子也就走個流程,最後定性為互毆至死,皆大歡喜嘛。”

李子玉這樣無所謂的态度,這樣的忽視,徹底觸犯了李白乘的自尊。

他雙手死死攥成拳頭,一下一下重重錘在審訊椅上,手铐發出咔擦咔擦的響動。

雙眼已經爬上血絲,他咬着牙槽,一字一句說道:“他們不是互毆!不是互毆!”

李子玉斂眸,聲音也冷了下來,“你怎麽知道?”

沒等其他人反應,李子玉又換上平靜的态度,她推推鹿白,道:“出去透透氣吧。”

李白乘不可置信,“你就這麽走了?”

李子玉的手還放在鹿白手臂上,鹿白聽到了她的心聲。

【你想要警隊的重視,我偏不随你願,感受被忽視和輕視的痛苦吧,愚蠢的土撥鼠。】

鹿白眉梢微動,愚蠢的......土撥鼠???

她雖然不知道李子玉這樣做的目的,但她應該,也許,可能,有自己的道理。

二人對視一眼,齊齊忽略了咆哮的李白乘,頭也不回的出了審訊室。

隔壁房間,李子玉喝茶熱水,透過單透玻璃,觀察着李白乘。

“想問什麽就問吧。”李子玉放下水杯,餘光看向鹿白。

鹿白搓搓手指,猶豫片刻,問道:“為什麽要故意忽視他?”

這麽問,應該不會顯得她什麽都不懂。

李子玉半靠在玻璃上,右手大拇指輕輕按壓在胃部。

她的聲音還是清冷又溫和,“他從一開始就表現的很興奮,或許是覺得自己勝券在握,或者是覺得自己挑釁到了警方。”

“所以對于這種人,他的自以為是,是絕對不允許自己被人看不起的,一次次的忽視,反而會激發他的勝負欲,讓他迫切的想得到重視。”

鹿白暗自點着頭,她總覺得,自己這麽多年刑警的經驗,在這個小姑娘面前,變得那麽不值錢。

且蠢笨。

這是絕對不允許的!她堂堂隊長,怎麽說也不能敗下陣來。

她不知道李子玉腦子裏的計劃,但她能偷聽啊!

鹿白賤兮兮的往李子玉身邊挪了挪,她比李子玉高大半個頭,也就這樣順理成章的,把胳膊夾在了李子玉左肩上。

她看似無意的問道:“你的泡面也是為了激怒他吧?”

李子玉眉頭微皺,她雖然不喜歡被人觸碰,但鹿白一會來一下,一會來一下,她也好像有點免疫了。

“算是吧。”她不願再過多解釋。

但內心已經被鹿白調動去了這個話題。

【空調溫度升高,會加速空氣中分子交替的速度,泡面的味道也會以最快的速度充斥房間,且不易散去。】

【現在是晚上六點,李白乘被叫來警局的時間,約莫也該是五點左右,這個時間,他大概率沒有吃東西。】

【在聞到香氣以後,身體又處于溫暖環境,胃部會不斷向大腦傳輸想吃東西的信號,人在饑餓狀态下,被調動情緒的可能性會大大提高。】

【饑餓會使血糖降低,從而使人變得易怒煩躁。】

鹿白恍然大悟,她嘴角勾起痞痞的笑,“你是想攻克李白乘的心理防線,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制止他喝水?”

她審過的犯人很多,往往在犯人快要憋不住,說出犯罪事實之前,都會感覺口幹舌燥。

喝水的這一舉動,在一些老刑警嘴裏,通俗易懂的說,就是,将真相再次咽回肚子。

這個她懂!

李子玉欣慰的點頭,“孺子可教。”

鹿白鄙夷,“占我便宜?”

審訊室裏的那位也不能一直晾着不管。

就在距離要放他離開前半個小時,兩人才回到審訊室。

鹿白懶懶靠在椅背上,“行了,沒什麽事就走吧。”

說着,她開始自顧自收拾桌上的材料。

“你們怎麽可以這樣不負責任?”李白乘明顯開始惱怒,“我要投訴你們!”

鹿白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好,行,那你說,你能給我們提供什麽?如果沒有,就別浪費時間了。”

空氣有一瞬凝固,李白乘重重嘆氣,他開口,“李子悅是我的病人,的确做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精神治療。”

鹿白追問,目光灼灼,“為什麽我們查不到她的病史?”

“因為我是他叔叔啊,誰希望自己的孩子有精神病史?所以就走了個方便,前幾年每個星期都會來我這裏做治療。”

他咽了咽口水,“警官,我口渴了,可以給我喝點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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