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劇情偏離
劇情偏離
最先從凝重氣氛反應過來的人,是向明亮。
他哆嗦着嘴唇,先是看看方言修,又看看地上的碎片,等他終于确定這是什麽東西以後,立馬痛哭流涕地撲過去:“小紅!沒有你我該怎麽活啊小紅!”
容潇與方言修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我不認識他。”
向明亮可憐巴巴地擡頭:“姐……”
“那是很貴重的東西嗎?”容潇沒搭理他,“我賠給你。”
方言修深吸一口氣,搖搖頭:“不用了,只是一個猜測而已……走吧。”
他回過頭,看見身後霧氣再次聚攏,将破碎的朱砂壺遮掩得嚴嚴實實。
沒有了燭火照耀,他連眼前的路都看不清楚,伸手不見五指。四周靜谧無比,腳下傳來枯枝碎裂的清脆聲響,恍惚天地之間,又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走在前面的容潇停下腳步,不耐煩地回過頭來:“愣着做什麽,還不跟上?”
方言修猛然回神:“哎,這就來——”
“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系統的事他解釋不清楚,方言修輕咳一聲,又搬出他的萬能借口:“開陽和洛菁走了,我在攬月宗閑來無事,就算了個卦,對應這個方向……”
“不是,這小子為什麽也在?”他終于後知後覺,指着向明亮問,“你寧願帶他都不帶我?”
向明亮先是因為賭局自掏腰包賠了一百多兩銀子,後是心心念念的開陽牌朱砂壺沒了,此時他看着方言修,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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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往容潇那邊湊了湊,張嘴就開始造謠生事:“姐,他不讓我跟着你!”
方言修:“……”
方言修:“省省,這茶味重的,我隔這麽遠都能聞見。”
容潇只覺得聒噪。
他們在林子裏兜兜轉轉,始終找不到出去的路,賀逸與白毓更是不見人影,偏偏身後兩個沒用的男人還在吵吵鬧鬧。
大小姐本就所剩無幾的耐心徹底告罄。
她取出一張火系靈符,向明亮好奇地問:“普通火符對這霧氣有用嗎?”
“沒用。”
“那姐你這是……”
容潇将火符扔向身側枯樹,冷冷道:“放火燒山。”
方言修下意識想接一句“牢底坐穿”,對上大小姐暴躁的眼神,又不敢說話了。
冬季天高物燥,正是易發生森林火災的時候。火符甫一觸及到枯黃壞死的樹幹,便飛快地冒出幾顆火星,熾熱的火焰于黑夜裏乍然躍起,将容潇冷峻的眉眼映得豔麗無比。
可由于四周詭異的霧氣,火光始終局限在一處,無法擴散出去。
——但容潇本意也不是這個。
她确信這片詭異的林子于現實中确切存在,而非某種幻境,只是由于霧氣迷陣,讓他們兜兜轉轉走不出去。賀逸白毓一定就在附近,以白毓敏銳的追蹤能力,必然能發現她點燃的火光,然後前來與他們彙合。
一炷香時間不到,霧氣中緩緩浮現出兩個熟悉的身影。
賀逸臉色有些蒼白,似乎受了傷,白毓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解釋道:“和你們走散以後,我和大師兄追上了我那個弟弟,我想上前詢問,不料他已被邪修控制,趁機偷襲于我……多虧大師兄擋下了這一擊。”
賀逸想抱拳行禮,不慎牽動了左臂傷口,見向明亮面露擔心之色,他溫聲道:“白師妹已經處理過了,并無大礙,我稍加歇息便可。”
“布陣之人将我們困在這裏,必定早已提前得知了我們的行動,以白師妹弟弟為餌,引我們前來。我以為,當務之急需先找到白師妹弟弟,邪修與他之間必然存在聯系,這樣才能借機尋到邪修所在……”
說到這裏,他動作忽然一頓,遲疑道:“這位……方兄,你是何時來的?”
方言修一個本該老老實實待在攬月宗的普通人,現在卻與他們一同出現在此處,未免太過可疑了些。
容潇斬釘截鐵:“不是他,他沒那腦子。”
正準備搬出他那套理論的方言修:“……”
算了,大小姐都纡尊降貴幫他解釋了。
做人要學會适可而止,不能學向明亮那樣,沒出息。
賀逸啞然片刻,很快接受了這個說法,并深以為然。
“抱歉,”他習慣性地笑了笑,拍拍方言修肩膀,“既然是無名姑娘信任的人,我不該懷疑閣下才是。”
幾人在原地歇息了一會兒,賀逸表示他已無礙,便準備出發。
霧氣似乎變少了些,虛空中追蹤法術留下的白線愈加顯眼,沿着白線一路向前,直到一處轉角,眼前霍然開朗。
白霧盡數散去,月色灑在山洞前嶙峋的亂石上。一男子背對着衆人,悄無聲息,仿佛一個死人。
他緩緩轉過頭來,臉上五官擰作一團,時而緊皺眉頭,時而嘻嘻地笑出聲來。
濃重的黑霧漂浮在他眉間,他卻毫無察覺,直勾勾地盯着白毓,啞聲道:
“……姐姐,你為什麽不救我?”
白毓瞳孔驟縮,下意識想要上前,卻被賀逸攔下。
賀逸道:“有詐。”
只見下一刻,男子眉間黑霧驟然擴散,将他整個人包裹其中,伴随着刺耳的尖笑,黑霧越來越重,甚至還有向他們擴散的趨勢。
容潇果斷拔劍出鞘,劍光倒映着天邊殘月,澄明如練,徑直斬下——
男子從空中墜落于地。
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工夫,他卻像是足足老了幾十歲,數不清的皺紋從他眼角生出、擴散,發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脫落,裸露在外的皮膚迅速變得幹癟粗糙,再看他的模樣,俨然已與先前判若兩人。
容潇呼吸微微一滞。
出發前段菱杉告訴她,邪修上次作亂時,抓了許多幼童以供修煉。他的功法能吸納人體和地脈中蘊含的生氣,導致鶴水村田地收成銳減,村民無以為生,因而重男輕女、販賣人口之風猖獗,屢禁不止……
人販子與邪修是合作關系。
白父白母說,白毓弟弟連着幾周都沒有回家,必然早就被邪修控制了。但邪修既然是抽取人體生氣,理應優先對幼童下手,而不是已經成年的白毓弟弟。
等等……這些還不是全部。
——由于以上種種原因,鶴水村的年輕人早就跑得差不多了,一路走來他們所見到的都是老弱婦孺,靠着外面人定期接濟才能勉強過活。而白毓弟弟正值青壯年,為何不跑?白家三口人又是依靠什麽順利活到如今?
除非他本來就有謀生手段。
比如,他本就是和邪修合作的罪惡鏈條上的一環。
在攬月宗的人到達之後,邪修毫不猶豫放棄了他,以他為餌,引他們一行人前來。
白毓弟弟尚存一口氣,時不時抽搐着,不明真相的白毓只當他被邪修所害,施了幾個治療術,暫且穩住了他的命。
他身後是黝黑的山洞,洞口被藤蔓和苔藓半掩着,仿佛無聲的邀請。
沒有人說話,容潇卻聽見了虛空中無數女童的呼救,她們被自己親生父母親手所棄,之後還要被邪修以修煉為名抽取體內生氣,尚未體會過女子的大好年華,生命就已步入了倒計時。
“山洞內另有玄機,不能冒進。”賀逸保持謹慎,“待此人醒來,看看能不能問出什麽線索……”
容潇道:“救人要緊,你們實力不如我,我自己進去。”
“無名姑娘……”
她已從賀逸面前走了過去:“我不屬攬月宗,你無權管我。”
她若是晚一分,山洞裏的女童便多一分危t?險。清河劍派的大小姐自有她的铮铮傲骨,人命關天,由不得她退縮。
不過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方言修自然是唯大小姐是從,連忙跟上,同時呼喚系統打開了原著第五章的評論區。
【區區邪修不足為慮,不如大小姐一根。】
【他抽取地脈的方式是通過陣旗?那拔了陣旗,鶴水村的土地是不是能恢複?】
【最讨厭欺負小孩的了,死得好。】
【前面鋪墊那麽多,我還以為多厲害呢,結果被大小姐一劍砍了,笑死。】
方言修心下松了口氣,看來此行不會有什麽危險。
“等下,我也去。”白毓起身,“如果那些孩子真的在裏面,他們需要我的治療。”
向明亮躍躍欲試:“姐,你啥時候教教我那一劍呗!”
賀逸頗為頭疼地揉了揉眉心,許久不語。他向來追求穩妥,底下師弟師妹也聽從他的安排,因此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狀況。
他輕輕嘆了一聲,道:“無名姑娘好魄力,那今日我便舍命陪君子了。”
一行人誰也沒有掉隊,然而就在踏入山洞的一剎那,變故陡生。
方言修只是稍微愣了愣神,反應過來後眼前就變幻了模樣。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周圍狹窄的石壁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處清幽簡雅的竹屋,茶香袅袅,白色的熱氣蒸騰而上。
方言修喃喃道:“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評論區誤我……”
系統:【原著無相關情節,世界線已發生偏離。】
“……”
這是第二次了,上次世界線偏離還是清河劍派滅門後,容潇隐瞞身份圍觀其他三大宗調查的時候。
【檢測到宿主當前處于心魔幻境之中,且與容潇不在一處,請宿主自求多福。】
心魔……?
他對幻境裏的老者颔首致意:“開陽前輩。”
看來邪修探不出他前世的經歷,他穿書後一直在抱大小姐大腿,生活太過順遂,以至于連這裏的經歷都能稱得上心魔了。
這個認知讓他想笑。
但很快,他又忍不住擔心起容潇那邊——
大小姐的心魔是什麽,簡直想都不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