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馬卡斯的選擇
第5章 馬卡斯的選擇
馬卡斯深深吸一口氣，狠狠忍住。
他只是一個序列五，在深不可測的店長面前，如同一只蝼蟻。
或許連蝼蟻都不是。
蝼蟻沒有資格在強者面前發怒。
至今，馬卡斯仍然深深恐懼着那可怕的一幕。
光是回想起來，他的血液都會瞬間凍結，靈魂壓抑不住地戰栗。
一位序列三的強者，知曉店長和花店的存在，居心叵測前來試探。
結果那位序列三的強者，還沒靠近店門口，只是進入那片昏暗的雜亂小巷，就被滴着黑色粘液的大嘴吞噬。
他慘叫着，試圖通過脫靈逃生，卻只是剛冒出一個魂體腦袋，就被舞動卷須的觸手塞回大嘴，徹底消失于這個世界。
那一幕給還是序列六的馬卡斯，烙下不可磨滅的恐怖印象。
一個序列三，近乎半神的恐怖存在，竟然連花店的大門都未曾邁進，就死在半途，是何等的可笑和可怖。
“馬卡斯先生，你們認識麽？”
森月莎溫柔的嗓音，将馬卡斯從深深的恐懼記憶裏，拉回現實。
馬卡斯的憤怒消失了，只剩下對店長的崇敬和畏懼。
他嘴角牽起一抹僵硬的笑，如同之前買花時的溫和有禮。
“我們當然認識。”
“不認識。”
後一句，顯然是同樣看到馬卡斯的坎蒂絲說的。
她沒想到對方居然追到這裏來了。
還和邪物巢穴的店長，相識已久的模樣。
大事不妙，她要開溜！
森月莎饒有興致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
兩人客人之間有故事啊。
馬卡斯先生最近睡不好，該不會是因為這位新來的客人吧？
或許她該推薦一款合适兩人的花。
花能拉近人與人的距離。
西維娅學習的實例，再增一例，森月莎握拳JPG。
森月莎微笑：“額，馬卡斯先生和小姐你都是來店裏買花的同好，都是喜愛花的人，一回生二回熟，以後就熟悉了。”
誰要和他熟！
偷花小賊！
看着相互不對付的兩人，森月莎知道事情難辦了。
不過，這難不倒她森月莎噠！
轉移話題，回歸正軌，讓客人們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買花身上來，增強客人購買的欲望。
“好吧，看來兩位需要更多的時間去相處。”
“小姐，剛才你到貨區轉了轉，有喜歡的花麽？”
“還有馬卡斯先生，這次來，是有中意的花？上次的幽夢之影，你還喜歡麽，有幫助到你吧？”
坎蒂絲顧不得瞪視馬卡斯，呼吸一窒，心思百轉千回。
倒是邪物巢穴的店長提醒了她，她現在危在旦夕，有什麽資格和瘋狗鬥嘴。
到現在，她一直深深信賴的老師，都沒有說一句話，足以證明這個花店的恐怖。
之前老師可是連半神都能對上一二。
但是坎蒂絲又不敢立刻離開。
離開的話，她一定會被瘋狗追上，到時候恐怕絕對少不了一場生死決鬥。
而之前她暗殺路易區執政官，已是底牌用盡，實力大幅度削減。
通過遺失銀月秘境逃離，是她最後一張不是底牌的底牌。
不行，不行。
出店絕對是死。
而在這個詭異的花店，雖然生死難料，好在有一線生機。
坎蒂絲止住離開的腳步，而馬卡斯臉色則是難看許多。
森月莎無意中又提醒他，耗費巨資買來的夢魇清花，被眼前的小賊偷了！
他就像一個眼睜睜看着自己老婆，被她人抱走，卻無法言說的苦主。
馬卡斯含着血水，默默往下咽，擡眸朝森月莎擠出一抹僵硬勉強的笑。
“店長，您推薦的夢魇清花很好，我很喜歡，就是相處的時光太短暫了。”
至于買新的花，太窮，已經買不起了！
聽到這話，森月莎以為馬卡斯因為工作太忙，沒有照顧花的時間。
而馬卡斯先生對買新花一事避而不談，這意味着，她的這單生意要泡湯。
明明要鹹魚崛起，在西維娅面前，濾鏡碎得慢一點，怎麽一個訂單都沒談成？！
森月莎正試圖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
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啊？又有新的客人來了？
“歡迎光臨，森之花店，西維娅幫忙接待一下新客人。”
一直跟随森月莎旁邊，認真學習的西維娅，聽到森月莎叫她，連忙應道：“好的，森小姐。”
只是森月莎和西維娅都沒想到，這次來的客人有那麽多。
他們有男有女，約莫七/八人的樣子。
有的戴紳士禮帽，有的穿精致長裙，有的着馬甲襯衫，大都穿着體面闊綽，一派剛參加完宴會，社會名流的打扮。
他們的到來，一下子讓店裏變得吵吵嚷嚷。
“店裏的是人類！唔唔唔……”
“閉嘴！你确定對面是人麽？！”
“裏面居然真的是間花店，真的假的……”
“各位，歡迎光臨森之花店，店裏的花可随意挑選。”
西維娅青澀稚嫩的嗓音響起，頓時吸引店裏新客人們的目光。
面對衆目所集，西維娅卻一點都不緊張，反而有種莫名的從容和淡定。
她學着森月莎，露出溫和的微笑：“有特定需求，或者需要推薦的客人，可以找我們店長推薦，店長非常了解各類花。”
新來的客人們目光交錯，竊竊私語。
西維娅沒有感覺到不自在，只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這些新來的客人不像是來買花的，反而帶有一種奇怪的戒備和警惕，似乎被強迫進來的一樣。
不等西維娅深想，背後傳來森月莎的嗓音。
“西維娅，不用一直盯着客人，有的客人不喜歡被注視的感覺，嗯，有特殊需求的客人，會自己來櫃臺找我們。”
西維娅轉身，果然看到森月莎溫柔的笑臉，不再糾結那種奇怪的感覺，正經點頭：“謝謝你的提醒，森小姐。”
“不用客氣，西維娅，這是我作為店長應該傳授給你的經驗。”
森月莎笑了笑：“當然，如果看到客人碰上困難，或者有疑惑，可以主動上前詢問，這會增加客人的好感度。”
西維娅深以為然，并認真記下森月莎的話。
“抱歉，打擾一下。”
頭頂傳來陌生的男聲，西維娅轉頭看去，是新來客人中，一位戴禮帽、穿棕色條紋西裝的中年紳士。
他面色沉靜，渾身透出一種穩重可靠。
他問出的問題，卻讓人摸不着頭腦。
“請問是否購買這裏的花後，就可以出去？”
“當然可以，先生。”
“是否購買花，是您的權利。”
森月莎對于這樣的神奇言論，早已習以為常。
畢竟時不時會有顧客問出這樣的問題，搞得像她的店像黑店一樣，不買花就不能走。
前幾次她還問原因，得到的答複基本都是，他們認為這是店裏特定規則，只有購買花才能離開，否則會發生恐怖的事情，比如被店裏的怪物殺死之類的。
還有什麽他們在店裏看到觸手，眼睛，大嘴什麽的，那些東西威脅他們必須買花。
一次兩次，森月莎相信顧客的話，覺得這老店可能真有點問題。
但是仔細一問，這些顧客都是中二病，覺得自己可以飛天，跳一棟樓那麽高，噴火，碰水，化地板為沼澤，召喚石像鬼……
森月莎選擇相信他們，讓他們展示，他們又推脫。
當然，有的試圖展示，結果什麽也沒有，非常尴尬。
至于他們說的觸手、大嘴、眼睛，更是沒影的事。
“真……”中年紳士剛開口，視線驟然落到桌上的大花盆裏，驚駭瞪大眼睛。
“克羅米斯之劍！伊拉的智慧之匙！赫爾斯的命運胸針！惡之狼蛛的腦結晶……”
其他大部分詭秘之物，他不認識，但觀其氤氲的華麗斑斓光輝，萦繞的恐怖低語，散發的古老深沉氣息，絕對都是非常可怕的詭秘之物。
一絲隐秘的貪婪，自他眼中一閃而逝。
如果可以拿到惡之狼蛛的腦結晶，晉升序列七最難找的主材料，他就有了。
但很快，他又強行将貪欲壓制下來，詭秘裏世界，最忌諱的就是貪婪。
中年紳士艱難從花盆上移開視線，重新看向櫃臺前方。
這一看，吓得中年紳士肝膽欲裂，魂飛魄散。
只見那位店長背後書櫥夾縫間，浮現出冰冷毫無活人情緒的萬千眼珠，滑膩舞動的卷須觸手，裂開的粘液大嘴，它們充斥着惡意和窺視……
人在極為恐懼的情況下，很難作出表情，有的只是大腦一片空白。
因此，中年紳士的面部肌肉，無法自主抽動，作出任何恐懼的細微表情，整張臉僵硬得像是拓印定型面具，唯有他灰色的瞳孔不斷擴大。
“客人？”
森月莎溫柔的聲音，将中年紳士從那種詭異的狀态裏拉出來。
細密的冷汗自額角不斷冒出，背後的汗水更是浸透中年紳士的襯衫。
他喉結滾動，還是決定試試。
聲音不如之前的冷靜，多了一絲壓抑的顫抖。
“店長小姐，如果我想得到惡之狼蛛的腦結晶，我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客人你說的是花盆裏的物品麽？不需要代價，這些都是買花的贈品。”
森月莎不知道中年紳士說的惡之狼蛛的腦結晶，是什麽鬼東西。
但是中二病人不問花，一般就是問其他客人贈送給她的東西了。
有時候，森月莎會搭着它們，和花一起送給客人。
誰讓那些中二病客人喜歡。
“好，我明白了。”
中年紳士僵硬轉身，去貨架區域挑選花。
“看到了吧，西維娅，有時搭配贈送禮品，花可以賣得更好哦，這些都是銷售小妙招。”
森月莎笑眯眯，對旁邊的西維娅道。
西維娅提着筆，認真記錄下森月莎的話。
嗯，森小姐不愧是店長，果然經驗豐富。
或許是因為中年紳士的開頭，森月莎迎來她這天的開單巅峰。
“店長小姐，這花真的只要七十二索朗麽？”
“當然，先生。”
“還附贈這個十字架？”
“您需要的話。”
“太棒了！”
“歡迎下次光臨哦。”
面對那些嘴角咧到耳根子，狂喜離去的客人們。
只有一人神色微妙，略帶憐憫之色。
他就是抱臂倚靠在貨架邊的馬卡斯。
無知而貪婪的人啊，你所無代價獲得的東西，已在暗中标注好了價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