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落幕
第18章 落幕
“只是遵循邏輯而言的選擇罷了，森小姐不必在意。”
西維娅唔了一聲，頭頂金色的呆毛微微晃動，試圖萌混過關。
艾琳同樣露出感興趣的表情，剛想說什麽，舞臺上的守城戰開始了。
觀衆席爆發出一陣歡呼，遮蓋她的話語。
身佩長劍的達茜騎士，登上城牆，連同城內其他士兵一起作戰。
靠着達茜極強的作戰能力，和極強的統帥能力，糟糕的局勢正在逆轉。
熱血沸騰的背景音樂，如同急促的鼓點，不斷刺激觀衆們的耳膜。
本該和達茜騎士一同抗敵的公主，卻出現在敵方的城牆，被敵軍首領，扼脖于手中。
舞臺背景音樂由雄渾而激昂，夾雜上一絲濃厚的悲壯感，仿佛在預示英雄末路。
看到這突變的劇情，觀衆席一片嘩然。
敵軍首領高舉公主，鐵鉗般的手爪，幾乎嵌入公主脆弱纖瘦的脖頸，血液順着公主的脖頸，流淌進華美而淩亂的宮廷裙領口。
"達茜，你現在只有一個選擇！放棄抵抗，打開城門，否則我就殺了你們的公主！”
面對敵軍首領的喊話，達茜所在的城牆一片騷動，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這位英勇堅毅的騎士。
公主被殺死，意味她的護送任務失敗，在老國王面前發下的最古老騎士生死誓約，都成一則笑話。
騎士只有守護而死，沒有離主而活。
還有把控在對方手中，那道纖瘦曼妙的身影，已然和內心深處滋生的濃郁感情，緊密挂鈎。
達茜擡起眼眸，手中染血的長劍，劍刃雪白锃亮，映照出她英挺的眉眼。
她的抉擇一刻到了。
選擇公主的生，還是放看一座城的亡。
無論哪一方，都有着超越她生命之沉重。
“我選擇——”
随着達茜的話，所有人的心都在這一刻提起來。
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場景，陡然出現，已經失去反抗能力的公主，竟然掙脫敵軍首領的手，猛地沖出高聳的城牆。
一躍而下！
“嘩——”
背景音樂不知何時停了，觀衆們的情緒也在這一刻達到巅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到那不斷墜落，如同凋零之花一般，凄美華麗的的身影上。
一些穿黑袍，戴喜怒哀樂各色情緒怪面的人，順着城牆，跑上舞臺，如同邪惡祭祀的信徒。
此時，漆黑天幕上，飛射上一束束耀眼的煙花。
“嘭、嘭、嘭……”
絢麗的煙花，在夜空中散開，像是在祭奠公主的凄美落幕。
森月莎緋紅潤和的眼瞳，映着那些煙花，那一道徹底墜落向地面的身影，心中感慨不已。
“華麗的改編，絕美的退場，感情和職責的殘酷對決，該是西維娅贏了。”
可惜這不是前世，沒有像素很好的照相機，能記錄下這唯美的一幕。
想着想着，森月莎突然發現了什麽，緋紅的瞳孔裏閃過一絲疑惑。
“只是這個點，為什麽沒有聽到維格爾城午夜十二點的鐘聲，奇怪，難道是時間出問題了？”
秉着懷疑，森月莎摸出衣兜裏的懷表，低頭一看。
“哎？這懷表怎麽也不動了，不會壞了吧？還想确認一下時間的。”
知曉時間出現問題，且知道真相的，只有幕後的局外人——坎蒂絲。
“老師，隐秘結界已破除，該你出手了。”
腦海裏蒼老的聲音，像是卡殼停頓一下：“不，坎蒂絲，我們沒有時間去争取仰望深空之眼，祂的目光已經穿越群星與迷霧的遮掩，停駐在此處，時間和空間全部鎖定。”
“你現在應該做的，就是立刻逃跑！”
“老師！”
“跑！”蒼老的嗓音，不容置喙。
功虧一篑。
坎蒂絲面色沉重，已然打算從舞臺起身。
沒錯，她和舞臺上原本的公主演員，以傀儡替換，相互轉換位置。
準備給觀衆和假面之約的人，來個驚喜，完成晉升儀式的蛻變。
可惜，時不待她！
“等等，坎蒂絲，你還有機會。”腦海裏蒼老的嗓音，出現一絲驚異的波動。
“什麽，老師？”
此刻，維格爾城最高建築，鐘樓上的大鐘，終于敲響，發出悠長雄渾的鐘聲，回蕩在寂靜又熱鬧的深夜。
“咚——”
“原來是發條走完了，所以不走動，還好趁着鐘聲響起，已經把時間調整正确，我可真機智。”
森月莎拿着唐納德先生贈送的“流光之影”，呼出一口氣，心裏為自己點了個贊。
注意力全在懷表上的森月莎，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頭頂夜幕中，群星閃耀的速度明顯增快，濃郁夜幕的黑暗都消逝幾分。
放逐虛空中，試圖通過信徒燈塔，尋找路引的不可名狀邪神，發出震耳欲聾的不甘吶喊。
“不——我就快找到方向了！”
可惜，祂咆哮得再響，也沒有人能聽見祂的怒吼。
“花店的那位也在劇場裏，祂出手了。”蒼老的嗓音含着敬畏的情緒，輕聲開口解釋。
坎蒂絲神色一凜：“原來是這樣。”
“坎蒂絲，開始你的落幕之演吧。”
對陰影中暗流湧動，毫不知情的觀衆們，聽到這一聲午夜十二點的鐘聲，和往日一樣稀疏平常，并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
他們只為那凋零凄美落幕的身影，而惋惜感嘆。
在坎蒂絲的傀儡術操縱下，舞臺上的新“達茜騎士的守望”開始走向尾聲。
背後目睹這一切，以為自己即将完成夙願的奧斯格斯，聽到那一聲雄渾的鐘聲，不可思議瞪大眼睛。
“怎麽會？！”
他們迎接的偉大神祇呢？
怎麽沒有截斷鐘聲，降臨于維格爾城，操控所有人成為情緒的奴仆？
還有場上那些黑衣祭品，為什麽沒有聽從指令，殺死舞臺劇的男女主，掀起恐慌，爆發慘叫，散播混亂和災厄！
奧斯格斯只覺得腦袋一片雜亂，理不出頭緒，心情沉重異常。
忽地，西北方向傳來一聲炸裂的巨響。
奧斯格斯順着巨響的方向看去，目光微妙：“那是社長和安全局的黑狗争鬥，所爆發出的餘波？”
來不及深思，奧斯格斯陡然察覺到，舞臺上的核心祭物，被人動了！
仰望深空之眼！
奧斯格斯身上陰冷恐怖的氣息，陡然爆增，猛地沖向舞臺中心。
此刻，坎蒂絲頂着“公主”的面容，控制“達茜騎士”，手握仰望深空之眼，唇角微勾，華麗完美躬身謝幕。
觀衆席上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掌聲。
在響亮的掌聲中，沖向舞臺沖到一半的奧斯格斯，突然面露驚恐之色。
他被一股強大的氣機鎖定，強大到他靈魂都在顫栗。
安全局的序列四，迷霧蔓延！
半個小時後，賽西露天舞臺劇落幕，森月莎打着哈氣，牽着西維娅，走出劇場。
看過新“達茜騎士的守望”，最後一部舞臺劇，就顯得頗為平庸乏味，不夠精彩，把森月莎都看困了。
不過這次“達茜騎士的守望”的新改編，應該會在明天大部分的雜志上，占據榜首板塊。
凄美的凋零，絢麗的煙花，終究沒有走到一起的戀人，守護在那座破舊城池孤寂悲傷的身影。
歌頌亘古不變的主題，愛與忠國的主旋律。
回到花店，已經淩晨一點多。
森月莎好久沒熬過這麽晚的夜，困得差點眼睛睜不開。
她洗漱完，穿着絲質睡衣，從盥洗室出來，瞥見客廳沙發上坐着一道嬌小的身影。
家裏就她和西維娅，沙發上顯然坐的是西維娅。
西維娅頭發披散，發梢還有沐浴過的潮濕水汽。
她的懷裏正抱着她柔軟綿白的小枕頭。
看到森月莎過來，西維娅擡起頭，露出那張嫩生生的俏臉，眨了眨眸子：“今天，我可以和森小姐一起睡麽？”
“因為眼球？”森月莎困惑。
“只是想而已，可以麽？”
說着說着，西維娅似乎覺得自己的話，無法說服森月莎，小心試探詢問：“作為賭局的獎勵，怎麽樣？森小姐？”
森月莎笑笑，這孩子對于和她一塊睡，真是念念不忘。
“當然可以，不過你睡覺不許踢被子，我也不會起來幫你蓋被子。”
“放心，森小姐，我睡覺很安靜，不會踢被子的。”
西維娅拍着她的小胸脯保證，拍得啪啪作響。
森月莎瞄了一眼，再回看自己的高聳，嗯，女人的資本吶。
西維娅拍胸脯的動作緩了許多，察覺到森月莎的動作，小臉袋一點點暈染上緋紅，小聲嘀咕：“森小姐，可惡。”
“西維娅還小，挺正常。”森月莎莞爾。
幾分鐘後，一大一小躺上床，森月莎以為西維娅會像平日一樣，粘着她，說一些悄悄話什麽的。
畢竟小孩子們都這樣。
西維娅在和她互道晚安後，閉上眼睛，呼吸變得綿長均勻，很快睡着了。
“不知道為什麽，晚上的西維娅似乎有點奇怪。”
懷着這樣的疑惑，森月莎也在黑夜靜谧的渲染下，陷入夢鄉。
等到森月莎入睡，原本睡着的西維娅，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
她翠色的瞳孔裏，流轉着神秘的紫色紋路，平整的眉心，因不需再遮掩，而痛苦皺起，顯得有些猙獰。
“果然，越靠近森小姐，腦子裏奇怪的呓語聲，減緩的速度越大……”
“觸碰森小姐的時候，它們完全消失了呢。”
西維娅纖細柔軟的指腹，輕輕點了點森月莎的手腕。
“抱歉，這次真的晚安啦，森小姐，願你我有個好夢。”
西維娅嘴角挂着安心溫暖的笑，合上流動紫色紋路的眸子，小臉緊貼着森月莎的手臂，像是一只終于找到眷戀港灣的小奶貓，陷入沉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