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冤種

冤種

仔細一看,原來是昨天那撕架視頻被人偷拍放到了網上,居然有人評論說“狐貍精姐姐好美,愛了!”

還有人評論說“狐貍精姐姐好有涵養,被人冤枉了居然沒有以牙還牙!要是換作自己,非得反過來把對方的衣服撕了不可,還要扣下來打飯窗口的擴音器高聲咒罵對方的祖宗十八代且無限循環!”

還有評論說“狐貍精姐姐力氣好大啊,小小的個子居然一下就鉗住對方了”。

關鍵是衡卿點贊了這幾條!

然後這幾條下面就成了南見凝的扒皮貼,也不能算是扒皮吧,畢竟她光斯傳媒出版事業部主編的身份本來也是公開的……

壞了,南見凝剛要打電話,龍龍的電話就來了:“凝姐,你那認證的賬號裏好多私信,怎麽辦啊?”

南見凝無語:“一個都別回複,這又不是咱們的工作。什麽都不要動,放心,這就是三分鐘熱度,你一搭理就是蹭熱度。”

李靜江氣得直揪頭發:“跟你說多少次了,上網用小號用小號,人家發你圖發你視頻都無所謂,咱行得正坐得端,關鍵你別亂點啊。咱個體戶哪有精力去搞數據搞流量。”

說了這半天,衡卿一言不發地只顧着刷手機,李靜江湊過去一看,衡卿居然又點贊了關于狐貍精姐姐的熱評,依舊用的大號。

李靜江差點沒撅過去,一口氣生生噎得自己心口疼:“祖宗啊,你這是鬧哪樣?”

衡卿勾唇一笑:“好玩兒。”

南見凝無語,心道曾澈你這冤種弟弟還不如不認,這是個純種的狗崽子吧。

“管不了啦,不聽勸啊。”吃過早飯,李靜江居然行李箱一拉直接走了,像是踹掉了一個大包袱一樣,走的時候就差引吭高歌一首。

曾澈一問才知道衡卿後半年都沒有工作安排,李靜江看此次熱搜基本沒啥負面影響,便自由放飛回老家陪爸媽去了。

這大抵就是不簽約經紀公司的好處,自由是大大的,就是一旦過氣就很難翻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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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見凝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衡卿是沒崩來着,可是她招誰惹誰了?

無聊網友這會兒居然開始抨擊她一個圖書編輯為何染一個離經叛道的白色頭發,作為傳播知識的文化人,尤其是去蕪文化還有一些童書項目,那麽她這種形象這合适嗎?

合不合适的和我做的書有什麽關系?

衡卿此時居然還若無其事道:“哥,你們光斯集團不是在籌備文娛經紀事業部麽,你就當我是你手下的藝人,随便安排!趁着我現在人氣正高,我給你造造勢!”

他倒是給自己找了個好由頭留在這裏。

無辜躺槍的南見凝氣得在客廳裏狂打木人樁。

衡卿暗暗看了許久,看得出來這女人的拳腿功夫還可以,強身健體沒問題,打男人那當然夠嗆,畢竟鹌鹑大的個頭兒,要是讓人一把壓住那就是死也翻不了天了。

不過,總體來說已經很兇悍了,假如手裏有家夥的話……衡卿打了個激靈。

曾澈回家簡單收拾了些行李,把貓帶了過來。

這只獨眼貓名叫鳌拜,對衡卿愛答不理的,頭回見面就把他給撓見了血,還沒有南見凝的三腳貓元寶可愛。雖然元寶也挺醜的,但他不敢說。

這下,80平的小房子裏住了三個大人兩只貓,頓時就覺得有點擁擠了。

南見凝都恨不能住辦公室算了,白天去幫江潮跑手續,晚上打卡簽退後還想加個通宵的班,實在是不想看見那兄弟倆。

關鍵是三天之後,李靜江又專門飛去北京退租,把衡卿的貓呱呱也送來了,呱呱是個全乎貓,純種田園大貍花,不缺眼睛不缺腿兒,顏值超高還黏人,南見凝雖然頭大,但也抵不住呱呱投懷送抱啊。

都說貓随主人,呱呱這麽可愛,這麽貼心,怎麽衡卿是那個死德性?

幸運的是,元寶和鳌拜這哥倆對呱呱的到來沒有出現應激,三兄弟很快就親如一家!仿若他們仨,如果南見凝也是個爺們兒的話。

但眼下,南見凝和衡卿的相處并不太愉快,彼此看對方都像個絕世大冤種。

別看南見凝一口一個二哥叫得禮貌,其實每天都在心裏吐槽這個二了吧唧的明星,跟個二狗子似的透着股愣氣。

說好了不再去江潮那兒唱歌的,結果跑好手續送過去的時候,差點想賴在那裏不回來。

*

每天,曾澈和南見凝一起去上班,回來的時候卻有前有後,因為南見凝經常加班。

衡卿就窩在家裏撸貓看電視吹空調,真是太爽了。南見凝似乎是眼睛不太好,有個什麽退化症來着,為了保護眼睛她從來不用手機看劇,故而在電視上買了好多會員,電視劇、電影、綜藝、健身、歌庫真是應有盡有。

此外,這女人做飯手藝好,人還勤快,每天固定把琵琶、吉他、阮都摸一遍,一樣彈一曲,有空吹個笛子,衡卿第一次感受到了當老爺吃軟飯的快樂!

可憐南見凝這個冤大頭,天天辛苦工作,每周還要去什麽道館加練來提升抗揍能力,平日裏連手機都不玩兒,真真是一腔努力都喂了衡卿這條狗。

不過近距離相處一陣子下來,衡卿起初對南見凝的那點反感基本消磨光了,這女人也就是外表兇而已,內裏還真沒一點壞心眼,他默默地在心裏為自己說她心術不正而道了個歉。

衡卿就是搞不太懂,南見凝貌美有才又有錢,吃喝玩樂居然一樣都不占,據說這輩子到過的最堕落的地方就是KTV,像酒吧夜店那種地方到死都不會去。

他納悶得很,這個女人除了工作好像一無所求,自律如機器,這活着有什麽意思呢?

這人的精神狀态是不是不太正常?

在這段日子裏,網上總是時不時蹦出來幾個關于衡卿是否有意簽約光斯傳媒的新聞,看起來像是無端猜測,但南見凝親耳聽見衡卿跟李靜江通電話,囑咐他不要明确回複,以表達出一種自己正在觀望的态度。

光斯傳媒這邊似乎很樂于看見此類新聞,還悄咪咪地推了一把熱度。當然,這個事情,曾澈也沒告知衡卿。

兄弟兩個心知肚明地維持着一種微妙的平衡,偶爾會讨論兩句娛圈的熱門事件,而南見凝對此事完全不在乎。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月,三個人相處得湊合吧,就是衡卿跟個高速路口退役的ETC似的,一見南見凝就自動開擡,還疊加毒舌攻擊。

當然,衡卿有他自己的理由。他實在是看不慣南見凝身上那股作勁兒,這女人純是個膚淺的顏狗,吃東西都不吃長得醜的。

看她做飯有功,他特意洗了草莓端到她眼前,結果她說不吃草莓,因為草莓滿身麻子坑!這是什麽鬼理由?

他給她切了芒果遞到手上,她只湊過去一聞,說自己芒果過敏。你過敏幹嘛不早點說?

早上煮雞蛋,他好心把所有雞蛋皮剝好,結果她說她不吃別人手碰過的直接進嘴的東西,比如別人剝好的雞蛋、橘子、桂圓、荔枝、栗子……

他請她吃水果撈,外賣到家了,她說這玩意兒跟一灘嘔吐物似的,下不了口!

他給她洗了葡萄,結果她說她不吃紫色葡萄,但是曾澈給她洗的瑪奶提她吃得可開心了,他又問她才說她不吃夏黑!

她吃的蘋果桃子梨,曾澈都會洗好削皮切成塊兒給她準備好!

請問她是只有三歲嗎?

每天早飯的時候,曾澈都會把她要吃的維生素葉黃素鈣片配好放到水杯邊上,好像他不提醒,她就會因為沒吃藥而精神病發作一樣!

這女人自己不玩手機,還不許他玩手機的時候出聲音,說她聽不得小視頻的背景音樂和游戲音效,一聽就覺得生命在飛速流逝,感覺自己已經躺在了火化間裏。

神經病吧,這女人!

衡卿覺得南見凝簡直是個作精!示好幾次得不到想要的回應後,他開始有意無意地挑釁她,看她跳腳!

南見凝也是費解得很,衡卿這張嘴別不是吃砒霜長大的吧,他那高冷禁欲的人設到底是怎麽立了這麽久的,難道不會憋死嗎?

她在廚房切肉切到手,血珠子滴滴答答地落到了肉上,曾澈忙呼呼地給她找創可貼,衡卿問她是不是在滴血認親。

她不喜歡空調溫度太低,曾澈讓她穿長褲,衡卿讓她多蓋點土,免得着涼。

她練琵琶,他在一邊叨咕學這個不如學個二胡,有活兒幹活兒沒活兒的時候還能去路邊放個碗營個業創個收,你這麽聰明,都不會算這個帳?

三個人一起涮火鍋,衡卿說葷食不夠,讓她把腦子下鍋裏充個菜。

她上班前用發蠟把劉海兒攏起來露出額頭,衡卿說他頭一回看她覺得她美得雌雄不辨,看得多了又覺得她醜得人畜不分。

她說她以後要找個和自己一樣性格的老公,衡卿說兩口子一樣活不到天亮。

她淘到一塊兒漂亮石頭刻章,衡卿在旁邊絮絮叨叨說她起早貪黑地浪費時間玩物喪志,煩得她一個分心,手也鏟破了,石頭也崩了。

她慣用香水,衡卿說真美女自帶體香,她這種活屍自然得遮一遮鬼氣。

她誇呱呱性格好喜歡黏着她,衡卿轉眼就訓呱呱你怎麽是個這麽膚淺的貓,只愛胸大無腦的草包?

她上個廁所出來,衡卿問她有沒有吃撐!

她感冒了說頭重得很難受,衡卿說是啊,你腦殼裏裝了一壺水可不重麽。

她問他你一天不怼我兩句是不是渾身不舒坦,他說我一看你不開心我就可開心了……

她生氣警告他說等你哥回來揍你,衡卿說怎麽着你是截肢了嗎,揍人還得等我哥回來幫忙?

衡卿看着一向冷心冷臉的壞女人被她氣得直咬牙,感覺真是太享受了。

一向自诩知識分子要注意教養不能說髒話的南見凝,也抵不住這狗嘴狂吠,終是日漸猙獰,見了衡卿就想撓他一把。

這家夥的高冷人設早晚要崩,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大規模脫粉?脫粉好,脫成光棍看他還嘴狂不嘴狂!

當然,那些日漸粘着的眼神以及狀似不經意的親近,南見凝也一絲不落地看在了眼裏,只是她不明白衡卿這是發什麽瘋,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這人是怎麽對她起了那些心的?

這兄弟倆是不是都有病啊。

不過,她無所謂。這麽多年她已經習慣了不對任何親近情緒做出回應,一個人活成一座孤島很孤獨,但是足夠安全。

愛戀是什麽東西,這種玩意兒她沒有,也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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