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添堵
添堵
衡卿真是弄不明白問題究竟出在哪裏,網上說的呀,一起補習功課很容易促進感情升溫的,為什麽南見凝直接炸了?
挺漂亮的姑娘,腦回路怎麽跟一般人不一樣呢。
南見凝躺到床上的時候還在生氣,腦子裏突然蹦出一句話來,我看你是在為難我胖虎!
“叩叩叩”,有人輕輕敲門。
“進。”
衡卿開門進來蹲在她床邊,像只乖巧的大狗狗,南見凝支起胳膊托着頭,一偏臉,兩個人四目相對。
窗外月色明亮,襯得屋子裏亮堂堂的,衡卿眸色幽深,看得她心頭一緊。
“怎麽還不去睡?”該不會還有數學題要問?你再問我可要當場去世了。
衡卿抿唇搖頭,突然微微探身過去親了親她的額頭:“別生氣了,我不來煩你了,我都聽你的,再碰着難題自己去聽網課。”
南見凝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對衡卿好像太過苛責了。
前頭她還和顏悅色地答應人家談戀愛,這才幾天她就撕人家卷子,她可真是太過分了。
南見凝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衡卿剛才親了她一下,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她在心裏百轉千回地繞了那麽多,最終化作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該生氣的。”她語氣綿軟,全然不像她在公司裏那般強硬。
衡卿還惦記着方才那個蜻蜓點水般的額頭吻,見南見凝沒有抵觸情緒,又趁着昏暗的光瞧見她雙唇微張,一瞬間膽氣沖天,伸手扳住她的後腦勺吻住了她。
微涼的唇碰在一起,衡卿沒有進一步,南見凝沒有後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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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的牙膏香氣,淡淡的桂花香氣,沐浴乳的植物香氣,統統都攪在一起。
四只眼睛都睜着,兩個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南見凝伸手摁住了衡卿的胸口,感覺到他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心如擂鼓。
衡卿感覺到摁在自己胸口上那只手,下意識地以為南見凝是在推他,他正要為自己的唐突而後退,卻不妨她追了上來,不輕不重地貼着,茶蕊一樣的舌尖在他唇縫間一掃而過。
他還未曾追趕上去,她已經遠遠後撤,抿唇一笑,眉眼彎彎:“好啦,乖,睡覺去吧。”
衡卿好似瞬間被勾了魂,她怎麽這般泰然自若,淡定如雲,好像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雖然他們确立了男女朋友關系,可自從那天過後,兩個人還是像從前那樣并未有更進一步親近,偶爾抱一下他都會心潮起伏半天。
他雖然沒有太深的文化修養,但也懂得什麽是發乎情止乎禮,如果南見凝不願意,那麽他願意等。
他知道南見凝并未真心喜歡上他,答應他也不過是嘗試着接受他,所以他并不着急,他對自己有信心。
可方才,那一吻也是哄他的嗎?
他游魂一般地回到隔壁卧室裏,躺在床上盯着房頂的燈看個不停,直到曾澈一腳踹了過來。
“你是不是……耍流氓去了?”
衡卿閉眼睡覺:“兩廂情願的事情,也能叫耍流氓嗎?”
衡卿睡得很好,曾澈卻失眠了。
眼皮子底下被人偷家,這賊還他麽是自己領進門的,怨誰?請賊容易送賊難,寶貝讓賊偷了還不算,賊還砸手裏了,氣死了。
早知道就不尋這弟弟了,這不是給自己添堵麽?
而南見凝壓根兒就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她都決定要和衡卿好好相處了,哄一哄他又能怎樣?兩個人總要往前發展的,她不是那種原地不動等着別人走完一百步來靠近她的人,衡卿那麽努力地朝着她走,她應該珍視他的心意,更應該誠心回應。
道理都懂,可南見凝還是一夜都沒有睡好,短短幾個小時,她在夢裏出出進進好幾次,清晨四點的鬧鐘還沒響時,她就已經徹底醒了。
她像往常一樣打開電腦開始碼字更文,才寫了十分鐘,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曾澈探身進來,看她這般模樣忍不住蹙眉。
“出版部都忙到這樣了嗎?需要你淩晨趕工?”
她把文檔縮回底部:“不是趕工,我只是有點……副業而已。”
曾澈過來看她豎起的屏幕,伸手點開那個文檔,掃了幾行後,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抿唇憋了半天才憋出兩個字來:“小說?”
南見凝點點頭。
“什麽時候開始寫的?”
什麽時候開始寫小說的呢?
她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鐘:“從你搬走的那年開始,一直如此。”
曾澈一時愣住,他以為是從她接到出版事業部要被裁撤這消息以後才開始的,沒想到她已經寫了五年多。
他難以置信:“日日如此嗎?四點起床?”
她搖搖頭:“偶爾也犯懶,反正一年寫兩本,每本都在50萬字以內。早上四點到六點碼字,六點到七點晨練,晚上不熬夜。”
說罷,南見凝又輕飄飄地來了一句“都習慣了”,這話頓時讓曾澈無地自容,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幾年她居然是這樣過來的。
怎麽沒把你熬死啊,就是先前沒白頭,熬這幾年也該白頭了吧!幾年如一日地這麽拼,不怕猝死?
曾澈憤憤地盯着電腦屏幕:“你又不缺錢,何必幹這個。就算離開光斯,你做職業撰稿人也能收入不菲。寫網絡小說純粹就是熬命。”
南見凝從屏幕上挪開眼睛,擡眼看他:“合同所限,不寫不行。再說了,我如今人氣很高,當然要抓緊時間賺錢。”但她并沒有說自己的筆名,曾澈也沒問。
自從五年前他離開這裏,曾澈就只有空窗期的時候會偶爾在這裏留宿,可他居然都沒有發現她日日起早寫文,他是有多遲鈍啊。
他也沒有注意到,南見凝究竟是什麽時候從一個時時刻刻都依賴着他離不開的小女孩兒,變成了今天這種刀槍不入的妖精樣子。
大抵也是五年前他離開的時候吧,從那時起,她就不再把他當成依靠。可他還以為,她還是從前的她,只要他一回頭,她依舊在原地。
他也記不起來,她是從什麽時候獨自乖乖地去培訓機構學琵琶,去俱樂部練習武術、格鬥什麽的,她明明那麽怕別人碰她。
後來她還學會了混樂隊,大大方方地登臺演出。
他以為她那些堅持到如今的愛好,不過是經濟富裕習慣使然,卻忘了他離開以後,就不曾再陪她一起去上課。
愧疚讓他心頭又酸又疼,憋在心裏許久的想法突然間就像冬眠蘇醒的野獸一樣,迫不及待地想要奔騰撒野。
“凝凝,我還能回來麽?”
“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說走就走,說回就回?”衡卿不知什麽時候醒來,也不知站在門外聽了多久。
南見凝懊惱地關機,這兄弟倆又要互啄了。
她幹脆躺回床上蒙住頭,算了,今天再補個回籠覺吧。
曾澈憋着一肚子氣和衡卿回到隔壁卧室,門一關,将自己摔到床上去蒙了頭。衡卿慢條斯理地在旁邊躺下,枕着雙臂悠然道:“五年,你都沒想過把她撿回來。”
“我來了,你又跳着腳擠進來,死不放手。你都沒有意識到,你早就不可挽回地失去她了。就算我不來,她也未必會回頭選你。”
衡卿望一望黑漆漆的窗外:“你不就是想看住我麽?你能看多久?”
六點鬧鐘響,曾澈和衡卿“噌”地起床,三個人一同出門跑步。
南見凝看着那兩兄弟野狗一樣地亂跑,氣得眉眼直突突,她這是造了什麽孽,怎麽會這麽老套地和兩兄弟糾纏不清?
關鍵曾澈這家夥是不是吃錯藥了,五年前可是他親口說的,他不會喜歡她。
她哭着求他別走,求他娶她,求他不要抛下她,可他連頭都沒回。
當然這事兒只有她、曾澈、姜念爾和闵亦山四個人知道。五年來,他們好像真的當做此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好像她也從來不曾那麽卑微過。
曾澈搬走的時候,還信誓旦旦地說,他作為兄長,一定會出一百萬嫁妝讓她風風光光地嫁出去,還要讓他的兒女來給她當花童。
五年了,他的前女友們都能組隊出道了,他又空窗了,孩子更是毛都見不着一根。
如今這是怎麽了,憋了那麽久憋不住了?又回她這兒膩乎來了?敢情她一直都是備胎?這不就是玩兒夠了找個老實人接盤麽,她們老實人上輩子撬他祖墳了怎麽着?真是生氣!
還是,這家夥想賴掉那一百萬嫁妝?
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穿書了,這狗作者一天天地除了添堵還會幹什麽?
*
一份資料伴随着康力宣傳片的拍攝計劃一同交到曲頌手裏。曲頌看過拍攝計劃後放到了一邊,随後掀開了關于南見凝的調查資料。
辦公室裏安靜得落針可聞,大約十分鐘後,曲頌終于放下了那份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的調查資料。
“當年10·6案……原來是她,她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衡卿和曾澈是幼年失散的親兄弟。”
曲頌将資料放進自己的抽屜裏,吩咐助手道:“別告訴阿盛。在公務對接上,竭盡所能地配合南見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