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出圈

出圈

心跳如擂鼓般從胸腔傳到腦內，南見凝想笑一下，卻發現根本調動不了自己的臉皮，只能強行扯着嘴角跟老校長握了握手：“晁校長。”

老校長擺擺手：“退下來了，叫晁老師就行。”

“晁老師。”南見凝倒是乖。

老校長慈祥地看了看她，又轉向曾澈：“小曾，不夠努力啊。”說話間又看南見凝。

曾澈抱歉地聳聳肩：“讓晁老師失望了。”

“小南，知道你怕見我，我也沒什麽話好啰嗦的，只想跟你說一句，日子啊，總得朝前看。你不朝前看，噩夢就過不去。”老校長停了話頭，愛憐地拍了拍南見凝的肩：“你的人生本該更精彩。”

老校長走了，南見凝立在原地平複心緒。

曾澈今天戴了副跟南見凝同款的金邊眼鏡，兩個人抿唇不語立在一起的樣子，其實很般配。衡卿這樣想着，心裏莫名有些動搖，也許他真的不該表白的。

不遠處的宋思賢過來碰了碰衡卿的肩：“你有沒有覺得南主編今天情緒很不對勁，她好像刻意避着母校的領導，是不是念書期間發生過什麽不太愉快的事情？”

衡卿壓着心裏的十萬個為什麽，淡淡地應答一聲：“我不是華都大學的，不知道。”

散場的人漸漸退了，學生觀衆還留在廳裏，要等嘉賓都退了以後才能退場。

曾澈和衡卿由于身高格外突出，本來就被學生們格外關注，幾個人從小門出場的時候，簡直是一場大型的目光相送。

門外冷風料峭，南見凝輕咳一聲，曾澈立即抓起她臂上搭着的風衣給她披上，衡卿在邊上咬着牙面色鐵青，宋思賢嘴角上挂着意味深長的笑來回打量着他們三個。

“曾總監對南主編這個小師妹很是愛護呢，怎麽沒有往前發展發展呢？”這話聽起來像八卦，實則在探查曾澈和南見凝之間的可乘之機。

不遠處煙花疊起，空氣裏彌漫着淡淡的硝煙味，細小的灰塵在風中卷裹着橫沖直撞，南見凝攏了攏風衣，慢慢地發覺自己呼吸困難，鼻腔喉腔似乎在猛烈收緊，空氣稀薄的窒息感襲來，她控制不住地往前趔趄一步差點撲進宋思賢懷裏，衡卿眼疾手快地攙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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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澈立馬順着南見凝的手從她口袋裏摸出了氣霧劑，裹着她的手壓住泵頭：“凝凝，屏氣深吸！”

宋思賢難得地緊張了一下，衡卿則本能地繃緊了身體。

這一幕被無數個散場出來的學生拍了個清清楚楚，連南見凝哮喘發作瞬間雙目泛淚的樣子都很清晰，學生們同步發圈，還有人居然扒出了南見凝用的氣霧劑。

晚宴自然是不用去了，南見凝怏怏回家，卻收到了許行儉的問候，這陣子一忙她都把這位大師給忘了。

許行儉一個初來乍到的講師，并未去觀看校慶演出，他是在華都大學校內榜上看到的消息，曾澈給她披大衣以及那一段她吸藥的視頻快被學生們磕瘋了，已經有小迷妹在構思霸總與病嬌美人的小說大綱。

南見凝就很無語，現在的學生業餘愛好都這麽特別的嗎？

她回複了個無礙後，許行儉便禮貌地不再打擾了，兩個人很随意地口頭約了個飯，只是不知道何日履約。

南見凝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居然因為犯病一夜出圈。

她雖然也寫網文，但一直都在一個包容性很廣的老牌網站上寫，風格也相對比較老派，為了避免一不小心撞梗或者出現類似情節，她都很少看現下流行的新文，更不太理解病嬌到底是個什麽風格。

曾澈默默地在她備用機上下了個雲光閱讀：“你連自家旗下的網文平臺都不關注，是不是有點太盲目了？”

南見凝不置可否，說實在的，雲光閱讀裏那些文真是一言難盡，她曾經研究過雲光閱讀的讀者群畫像，未成年居然占了大半還多，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她扪心自問自己碼出來的也不是什麽高端文學作品，但實在是看不進去雲光閱讀裏的書。

其實雲光閱讀也出版過幾本口碑好的文，但實在是鳳毛麟角。說來都是自家人，但那幾本出版的小說打的标是光斯出品，而不是去蕪文化，她承認自己是有私心的，不是什麽書都配得上去蕪出品，哪怕她自己的書要出版，也是同樣的待遇。

一夜出圈這種事兒放在別人頭上可能欣喜若狂，南見凝只是覺得煩、無聊，甚至很讨厭。她出了幾回圈，人人都在說她漂亮，可是沒有人看到她在事業上的努力和付出，仿佛她今日所得到的一切光環和矚目，都源自于天生的美貌。

人人都說顏值是事業的加速器，可在她這裏，顏值狠狠地诋毀了她的自尊。

在圖書編輯這個行業裏，顏值帶不來判斷力、帶不來市場觸角、帶不來文學素養、帶不來知識結構、帶不來審美、帶不來靈感……，連最基本的修改錯別字這種活兒，也都要靠專業能力。

她的底氣和成績，源自于她十年如一日地在字山字海裏沉浮，顏值給她帶來了什麽呢？騷擾、輕蔑、歧視、意淫，以及污名化攻擊。

她從顏值上遭受到的惡意遠遠大于受益。

南見凝沉浸在消極的思索中郁郁寡歡，衡卿看她那般孤獨的憂傷樣子，仿佛覺得有一只大手緊緊地攥住了他的心髒，那麽疼，卻又無能為力。

疏離感越來越重，像一道無形的屏障，他那麽想靠近她，卻覺得自己好像離她越來越遠。

第一期藝人招募方案批下來的時候，曾澈很是意外，因為那份方案不是他提交的。

鑒于目前的形勢，曾澈應該收斂着些是對的，宋思賢在運動會的策劃上直接插手他都不介意，畢竟那只是一次大型團建，他不是很有所謂。

招募藝人這個工作雖然也是給宋思賢做嫁衣，但是宋思賢越級提交策劃案，讓曾澈極為不悅。至少，目前這個工作還是以他為主導的，宋思賢名義上只是個顧問。

曾澈不動聲色地放出了自己的态度，整個營銷部立刻将工作重點轉移到了康力集團的宣發片子拍攝以及官方訓練營的組織上，他本人也一邊和南見凝跟進一下溝通進度，一邊跟康力進行了更加細致的協商，完全不過問藝人招募這回事兒。招募藝人這個事情，似乎像是停滞了一般，方案就放在那裏，無人操持。

宋思賢沒想到曾澈脾性還挺大，但他一時半刻也不着急，反正招募藝人也不是一時半刻能着急的事情，現在還有諸多準備工作尚在進行中，曾澈想耗着他，他陪着就是了。

只是這冷板凳才坐了幾天，總辦居然問責來了，宋思賢突然意識到問題所在。

如果通過的是曾澈的方案，那麽拖延一陣子也未嘗不可，但是他的方案要實施下來的話，時間已經很緊湊了。

大體言之，曾澈的方案側重于招募演藝專業的新藝人，之後開設表演課，先從自家的自制劇開始推。藝人可以不限年齡，但必須得是全日制的本科畢業，考慮到生存适應度的問題，優先從本地的華都大學城招募。

宋思賢的方案則是另外一個方向，不論學歷，年齡必須得低于25歲，暫且不管長遠發展，先抓住當下的流量熱度，做時下流行的男團，制成PK綜藝上網打榜。這樣可以在短期內迅速把光斯傳媒的熱度給拉到頂峰，之後的招募就會更加容易。

既然要走這個方案，除了手續審批之外，還需要大量時間來搞招募宣傳、初期選拔、實習培訓等，然後還有相應的練習期。文娛經紀事業部的正式成立時間大約在來年三四月，這就意味着在四月之前，他必須把先期準備工作都做好，那麽他現在就要把招募令給散出去。

可是，此事的負責人是曾澈，宋思賢就是再嚣張，也不會直接越過曾澈直接面向全社會的年輕人發布招募令。

這廂，康力代言人的合同終于到期，曾澈和李靜江仔仔細細地把這活兒給衡卿簽了下來。

曾澈心裏懸着的一顆石頭終于落了地：“靜江啊，談下這個代言的時候，沒預先通知你，抱歉了。”

李靜江并沒什麽所謂，曾澈這是衡卿的親哥哥，他說話不說話沒什麽意義，只要衡卿願意就行：“曾總監這就見外了，您看衡卿他這兩年才起來，這麽多年沒簽過幾個代言，價格也都一般。他也有自己的考量，很多東西他都不代，比如食品、保健品、保險、理財、游戲、日化、醫療、教培，等等。康力俱樂部本身不屬于他的排斥項，接了也挺好的。”

話不多說，曾澈便知道李靜江是個極有分寸的人，便痛痛快快地一起吃飯去，南見凝雖然也被拉去，卻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幾口，全程都在喝荞麥茶。李靜江在心裏哀嚎不已，南見凝要是願意出道的話，他絕對能靠她撈一個金牌經紀人的名頭。

席間說起藝人招募的事情，曾澈也沒避着李靜江，反倒很謙虛地聽了聽李靜江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