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智障
智障
李靜江作為一個半生不熟的老經紀人，對流量還是很有心得的。兩個人的招募方案都沒毛病，只是出發點不一樣，曾澈考慮的是公司的長遠定位，要大力發展影視業務。而宋思賢考慮的是短期爆發，男團選拔PK這種形式可以迅速積累流量熱度，但最終産物十之七八是即抛品，成團後分裂的可能性很大，一番錘煉下來可能只有個別藝人能出頭。不過熱度起來後，這就像梧桐引來金鳳凰一樣，一些有潛力的小藝人會自動投靠。
總之，新踏入文娛圈的公司，不太好簽到成熟的優質藝人，無論走哪一條路，都是非常辛苦的。
曾澈把這話聽到了耳朵裏，他自然不是純粹跟宋思賢賭氣，而是覺得他的招募方案确實存在不妥之處。他的出發點是為了光斯傳媒能夠得到正面的發展，所以，他必須要跟宋思賢談一談。
談自然是談了，曾澈始終堅持第一期藝人必須要有本科以上學歷。他是圖書編輯出身，跟南見凝一樣，在藝人招募的策劃上始終要考慮一個社會引導的問題，他不能向社會釋放一個可以為了成名而放棄讀書的訊號。
娛圈有多少藝人因為文化程度的問題而飽受非議，他哪怕擔着被人指着鼻子罵他歧視低學歷的風險，也不能在這個問題上退讓一步。
宋思賢少有地認真思慮一番，抑或是從別的角度想通了，最終在這個條件上做出讓步，且明确保證，這一約束條件并不會公開在招募令中。
當然姓宋的在心裏也把曾澈罵了千八百遍，華都大學城那邊都是一流大學，尤其還有個中部清北之稱的華都大學在，人家都是天之驕子一樣的存在，會來當練習生？真是癡人說夢！
就說你曾澈本人還有南見凝，不都是華都大學裏出來的麽，你們兩個明擺着就瞧不上娛圈那些學渣，又憑什麽非得招募優質大學生呢？
但深入些一想，其實也不難，再好的大學裏都有藝體專業，更何況現在的大學生們從小就上過各種特長班，從那麽大一片大學城裏，最終選出來二三十個人，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宋思賢琢磨了一番，到底是服了曾澈，這有社會責任感的人想問題還真是長遠，娛圈人要都這麽有覺悟的話，也不至于總讓老百姓成天指着鼻子罵戲子矯情了。
宋思賢讓步，曾澈見好就收，幹脆将藝人招募這個事情全權放手給宋思賢去做，選拔面試他一概不幹預，每個環節按時按規報批，但是最後的審核錄用必須經他的同意，宋思賢沒有異議。
然而，南見凝卻總覺得宋思賢哪裏不對勁，她敏銳地發現宋思賢和趙正德走得有點近，只是這種沒來由的直覺也不能說明什麽，她只能更加警惕一些，盡量少和趙正德碰面。
這一個多月來，趙正德偶爾言語騷擾她，并沒有再動手動腳。但是南見凝可沒閑着，她一個月前就向總辦舉報了趙正德性騷擾，當然結果是她意料之中的，集團裏一點水花兒都沒濺起來，倒是秦培華應了她的約，親自來跟她解釋了一番。
南見凝看着秦培華言不由衷地說着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替她難受，終于強行打斷了小公主的發言，秦培華長嘆一口氣：“南主編，對不起，這個事情我幫不了你，趙正德眼下是我父親的得力助手，私德有虧這種問題，我父親根本就不在乎。”
“秦秘書，這種事情放到哪個企業都是一樣的，能讨來公道的寥寥無幾。說句不好聽的，即便讨來了公道，被人戳脊梁骨的還是受害者。但是，我找你來不是說這些的。”南見凝定定地看着秦培華，鏡片後的一雙眼睛，泛着一股犀利的冷調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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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培華像是想到了什麽，有些難以置信：“你難道想……”後面的話她沒說出來。
南見凝彎彎唇角，笑得天真而甜美：“你也是女人，将來或許還要繼承光斯傳媒，我猜，你也不想自己身邊有那種人渣吧？”
秦培華大約只思考了三秒鐘，就痛痛快快地答應了她：“好，我會把所有舉報他的女員工信息都發給你，只是，你要做這件事情的話，會很危險，你一定要做嗎？”
南見凝傾身向前，輕輕地握住了秦培華的手：“你只當作什麽都不知道就好。”
秦培華被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看得心神一震，下意識地點點頭。
這一個月來，南見凝約見了幾個已經離職的女孩子，仍有一些在職的，但沒人肯跟她敞開心扉。不過，南見凝能肯定的是，趙正德這個王八蛋，他攤上事兒了。
她原先料想的沒錯，這個畜生不僅僅是性騷擾女員工，還有誘/奸、迷/奸，并拍下了視頻。女孩子們在遭受騷擾之初舉報了，然而集團沒有反饋。直到後來遭受性/侵，更無一人敢去報案。
她們鼓起勇氣踏出了第一步，四顧無望後才發現，壓根就沒有出路。
要從哪裏入手呢？
黑漆漆的夜裏，南見凝又失眠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入睡，到了四點又自動醒來。手機上有一條未讀的銀行短信，她随手點開，卻發現昨天夜裏發生了一比陌生的四萬五千元轉賬，卡上餘額只剩下了二十七塊五毛。
南見凝眼前一黑，只覺得心要跳出來了！
曾澈和衡卿是被一聲尖叫給吵醒的，兩個人剛睜眼，就見南見凝舉着手機沖進來一把掀了他們的被子，滿臉猙獰：“你們誰動了我的錢？”
兄弟兩個頓時萎了，這話沒頭沒腦的什麽意思，什麽叫動了她的錢？
南見凝少見的情緒激動，說話都嗷嗷起來了：“昨天夜裏我卡上被轉走了四萬五千塊，轉賬方不明！”
曾澈轉臉看衡卿：“你買什麽了？”
衡卿一臉懵：“沒有啊。”
曾澈拿過手機看那條短信，越看越不對勁，說罷又問衡卿：“你拿凝凝備用機幹什麽了？浏覽黃色網站中毒了？下載澀/情APP被釣魚了？”
衡卿臉黑得像碳：“我像那種猥瑣男嗎？”
事實證明，衡卿不是猥瑣男，是個智障。
這莫名其妙飛了的四萬五千塊錢，源自于衡卿接聽了一個退貨電話，對方說他購買那個扇子現在缺乏定制材料，他便不加多想，順着電話裏客服的提醒步驟操作了一頓。
曾澈就大無語，一邊指着衡卿罵智障，一邊指着南見凝質問她為什麽沒有安裝國家反詐中心APP！
南見凝氣不打一處來，劃拉開手機指着國家反詐中心的金邊藍色盾牌吼起來：“誰說我沒裝，我裝了！”
曾澈更加生氣，也高聲吼起來：“我問你備用機為什麽不裝？”
南見凝這才反應過來，她主卡手機裝了，備用機忘了！
“啊——，四萬五千塊錢，我得幹多少活兒才能賺回來！”這家夥真給氣哭了，眼淚嘩嘩掉。
衡卿都懵了，國家反詐中心是什麽東西？李靜江怎麽沒跟他提過？
南見凝是真難受，這氣得心都要蹦出來了，七竅生煙！四萬五千塊，是不能跟那種一下子就讓人騙走幾十幾百萬的比，可四萬五千塊是四塊五毛錢嗎？讓人騙走還不如捐了呢！
她怎麽會有衡卿這種智障男朋友，大明星啊，居然還會被電信詐騙。
李靜江難道是把他當兒子養的嗎？
李靜江在回籠覺中突然醒來，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大噴嚏，接着就接到了衡卿的電話，這人跟個獅子一樣大吼大叫，問他為什麽不告訴他手機上要裝國家反詐中心APP。
李靜江真是冤枉，他揉着耳朵吼了回去：“誰說我沒給你裝！你打開你手機上‘實用防護’那個文件夾，看看裏頭是不是有個國家反詐中心，而且已經開啓了來電預警？”
兩秒鐘之後，電話挂了，李靜江倒頭就睡。
衡卿臉上一陣白一陣紅一陣青一陣紫一陣黑的，像喝了二斤假酒。
南見凝氣鼓鼓的頗有幾分河豚脹氣的模樣，曾澈下意識地往邊上挪了挪，眨眼就見這狐貍揮拳撲了上來，衡卿條件反射地一伸手直接摁在南見凝的額頭上。
受身高臂長所限，這氣勢洶洶的一拳揮了個空，南見凝被衡卿摁着頭硬是夠不着他！她氣急敗壞地擡腿要踢，衡卿輕輕松松地往後一弓腰，這鉚足了勁兒的一腳不但踢了個空，還因為她出腳太急沒站穩而整個人都被慣性帶了一下，南見凝登時被自己甩了個鴨子坐，給那兩兄弟磕了個頭不說，跌得坐骨神經都麻了……
衡卿看了看自己伸着的手，又看看從地上爬起來一臉怨毒的南見凝，心虛地摸了摸頭：“呃……這個，是不是要報案？”
南見凝醞釀了半天情緒，最終把怒氣都壓在了肚子裏，鼻子倒是有點囔囔的：“一會兒天亮了我去派出所報案吧。”
衡卿小心翼翼地問：“報案了能追回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