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想念

想念

曾澈一怔,眼中燒過一縷不可置信的光,又倏而黯淡下去,連說話都少了那麽幾分坦然:“你不要亂說。”

南見凝挑挑眉毛一臉無所謂:“阿澈,我快30歲了,也從來都不是被人寵在手心裏的小白花。你也別把我當什麽好人,我知道你所圖為何,但是你放心,我永遠不會背叛你。”

案子持續深入調查,光斯一時間人人自危,南見凝這個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推動這件事情的人卻萎了下來,越來越多的受害者站了出來,她便在微信上跟那些姑娘們聊一聊,以了解大致情況。

吳曉玉很識相地自首去了,南見凝心頭壓力驟減許多,特別想跟人傾訴一下,就在這個當頭上,闵十三突然一臉衰相地給她打了視頻,不過是一個月未見,她整個人仿若大病一場,連笑都是勉強扯出來的。

闵十三是跟南見凝告別的,她要去西北了,不知道多久才會回來。

南見凝和姜二問她未婚夫是怎麽回事兒,闵十三沉默了許久說沒有分手,但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也不知道那個人能等多久。

闵十三不想說,南見凝便不問,姜二也沒在微信上追着問。

“如果你要結婚,記得一定要告訴我,只要我還活着,天南地北一定會回來送你出嫁。”

闵十三留了一個座機轉內線的電話號碼,然後就消失在了南見凝的生活裏。

南見凝回家後在房子裏來來回回地轉圈,她很開心,但又很難受,十三雖然平時就不和她們在一起,但現在她現在卻感覺很孤獨。

都說孤獨是一種慢性毒藥,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會中這個毒,但現在她不确定,只覺得在這狹小的房子裏來回游蕩的自己像個孤魂,像是要尋找什麽東西卻又無論如何都找不到。

元寶和呱呱跟在她腳邊纏來纏去的,她抱了它們一會兒便覺得無趣。

南見凝拿着那把定制的鐵扇子開開合合,撸着貓自言自語:“你們爸爸什麽時候才回家呀,我想他了。”

元寶不做聲地拱拱她,呱呱擡眼看看她,輕輕地喵了一聲,也不知道說了什麽。

想念衡卿,想他總是一副又笨又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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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靜江從前跟她聊過,衡卿一直被人保護的很好,別看他進圈這麽久,其實沒什麽心計。他說他順風順水也不是自我安慰,他沒住過地下室,沒上頓不接下頓過,雖然做過武替,但始終沒有什麽爛片都接,沒什麽商務都幹,他父母一直供着他的經濟,好讓他不被這圈子所污染。

三十幾歲的人了,長着一張精明臉,實則是個拽小子,但他不是蠢,他知分寸。

想念衡卿,想念這個二啦吧唧的哥哥。

南見凝洗漱後穿了一件衡卿的T恤,把健身墊鋪到衣櫃旁邊,櫃門開着,她枕着衡卿的枕頭,拿出一件他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呢子大衣蓋在身上當被子,聞着衣櫃裏他的衣服的味道,在櫃門口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南見凝許久未曾做過這樣的好夢,夢裏是一片繁花似錦的草地,五月的風暖烘烘地吹在身上,她脫了襯衫頂在頭上,從衣襟的陰影裏看見衡卿在樹下的防潮墊上懶洋洋的躺着,然後半支起身子沖着在花叢裏亂跑的她揮了揮手。

她抱着一大把海棠歡欣鼓舞地跑過去,一頭撲進那個寬闊的胸膛,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感受到箍在自己腰間的大手一下一下地輕拍着她。

南見凝有些疑惑,這夢裏的觸感也未免太過真實,于是她疑心這并不是夢,便決然地告別那個溫暖的夢境,迅速地睜開了眼睛。

眼前還是那個打開着的櫃門,可身上卻纏着一雙溫熱的大手,耳邊響起那個夢裏的聲音:“甜甜,我愛你,我好想你。”

南見凝轉過身子正面鑽進衡卿的懷裏,把頭拱在他的頸窩裏蹭了蹭,閉着眼睛聲如蚊吶:“哥哥,我也想你,我愛你。”

兩個人蓋着一件顧頭不顧尾的大衣擠在衣櫃和床沿的縫隙裏一覺到天亮。

這是衡卿認識南見凝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他曾經做好了南見凝有感情認知缺陷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愛上他的準備,他覺得南見凝能喜歡他就可以了。

可當昨天夜裏他風塵仆仆地趕回來,輕手輕腳進了卧室發現疊得方方正正的被子在床上放着,第二眼才看見她穿着他的衣服、蓋着他的外套、枕着他的枕頭,躺在放着他衣服的櫃門口的地上睡覺時,他整個人都覺得自己真是蠢到家,是不是腦子長到後腳跟裏去了,南見凝不愛他嗎?

南見凝要是不愛他,這踏馬的是做什麽呢?

他這個蠢貨,為什麽對自己沒有信心?為什麽對南見凝沒有信心?

清晨起來後,南見凝才發現衡卿走路一瘸一拐的,臉上還有擦傷的痕跡,問他也只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當她傻子嗎?自幼習武的人會不小心摔一跤把自己摔成這個嘴臉?

南見凝一個電話把李靜江和龍龍都叫了過來,這才知道衡卿受傷的始末。原來是拍一場遭受報複被人下黑手的戲,但是走戲的時候出了意外,衡卿在混亂中不慎從沒有封裝的二樓平臺上掉了下去!

劇組嚴令保密,至今并未爆出新聞。

南見凝倒吸一口冷氣,想起從前看過的一些片場意外事故分析,不由得一陣後怕,這真的是意外嗎?

龍龍窸窸窣窣地從包裏掏出來一疊紙:“姐,我複印了病例給你帶回來。趙正德那新聞爆出來的當天,卿哥急火攻心,火急火燎地讓我訂機票回來看你,他說這事兒肯定是你做的,他怕你被人報複,一定要回來看着你。本打算抓緊時間多走一場戲,結果他墜樓受傷,昏迷好幾個小時錯過了飛機,好在骨頭沒事兒就是扭傷了。昨天他要死要活地非得出院,還因為腦震蕩吐了一路。”

李靜江補充道:“劇組給他放了半個月的假,我想着他回家的話,心情總歸好一些,應該會恢複得比較快。”

南見凝一言不發地盯着衡卿看,直看得人渾身發毛。

衡卿上去拉她的手:“凝凝,你生氣啦?”

生氣?豈止是生氣,明明是憤怒,惱他不愛惜自己!可心裏好疼啊,那二貨從二樓掉下去的時候,心裏怕不怕?摔在地上的時候,身上疼不疼?

轉念一想,他疼個屁,他昏過去了!

忍了半天終究忍不住,第一滴眼淚一掉下來就跟水龍頭壞了似的停不住,衡卿、李靜江和龍龍不知所措地圍了一圈看着她哭,一個個都挺心虛。

哭了一會兒情緒平複下來,南見凝胡亂把臉一抹,又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沒做早飯,咱們出去吃。”

李靜江左看看右看看,無法确定他們走了之後,南見凝會不會對衡卿家暴,但眼下确實餓了,幹脆就不管衡卿死不死了,先吃飽肚子再說吧。

衡卿暫時死不了,因為這天才周四,南見凝要去上班沒空修理他,李靜江和龍龍便待在家裏伺候這個大爺。

晚上下班的時候,曾澈一同過來看望這個冤種弟弟。

衡卿看着曾澈拎過來的一堆營養品裏那紮眼的腦白金,整個人都散發着濃重的怨氣,這哪裏來的王八蛋,是親哥哥嗎?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涮鍋,衡卿看着自己蘸碟裏的醋陷入了沉思,病號要吃清淡點他能理解,但只給他一碟醋是不是涉嫌虐待?

他決定自力更生,一瘸一拐地去廚房裏找辣醬,回來的時候南見凝伸手一接來了句謝謝。

衡卿無語:“我這是給自己吃的。”

南見凝給他撈了一盤子青菜,頭也不擡:“你不許吃。”

曾澈在邊上掩着嘴笑:“我就說吧,這小子可能是摔壞頭了,你瞧他剛才走路的樣子,像不像偏癱康複。”

南見凝瞥了一眼神情的确很呆滞的衡卿道:“你說錯了,他那不是偏癱康複,是智障康複。”

曾澈突然拐過來彎兒,時不時笑一下,李靜江和龍龍也反應過來跟着憋笑,搞得衡卿毛骨悚然:“這好笑嗎?”

曾澈掩着口正經答道:“偏癱可以康複,智障康複不了。”

“哈哈哈……”一圈人笑得老開心了,像占了什麽便宜似的。

衡卿一臉怨念地撈菜吃,曾澈收了笑正色道:“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兩個人異口同聲道,但語氣都不是很和善,明顯都有點不痛快。

曾澈清清嗓子,十分善解人意地拍了拍衡卿的肩膀:“你呀,要學會适應她的行事風格。凝凝這直性子你們也見識到了,她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就會找個迂回路線,把搞出問題的人給解決掉,反正自己不能平白吃虧受氣。”

衡卿:“……”

送走一幹人等,衡卿終于光明正大地垮起臉來:“老公受傷了,老婆不心疼還笑他智障,這是假老婆吧。”

南見凝點點頭:“嗯。頂着個腦震蕩坐飛機差點把胃都吐出來的人,難道不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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