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分居
分居
南見凝心裏有譜,她接了這份工作就會努力做好,她有自知之明,這不是她擅長的領域,她能做好就是盡職盡責,沒必要強迫自己做到最好,她不鑽這種牛角尖。
對于這份工作來說,沒有一個人看好她也沒關系,他們的本意怎樣她也不在乎,曾澈說她莽撞,但她覺得自己是勇敢。
在她看來,勇敢和莽撞有時候也就是一念之差,明知道會失敗還是會迎頭而上的叫勇敢,不假思索不考慮後果而蠻幹的叫莽撞。
南見凝在這件事情上沒有花太多時間考慮,她很擅長分析自我,她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晰,她是一個理智大于自我的人。如果她真的五音不全跳舞如趕屍的話,哪怕宋思賢當着她的面爆料衡卿跟她戀愛,她也不會接了這個工作。
衡卿是她的愛人,她有能力保護就保護,沒有能力和他一起扛着就是,反正天也不能真塌下來。沒有能力而強出頭的話,只會帶來更糟糕的反噬。
她敢上,是因為她清楚自己幾斤幾兩,所以有希望一搏。她并不是只憑着一腔孤勇要為衡卿擔事兒,她可不信人逼急了什麽事兒都能做出來的鬼話。
能力有限,哪怕活活逼死,不會做的數學題也做不出來,在短短的時間裏她也交不出完美唱跳的作業。
第二期也是這樣硬跟,南見凝和新隊員們抽到了《妥協之歌》,這一次的編舞強調力量感。這回組裏有個高音,南見凝被安排全程低音伴唱,其餘音高不同的各有側重,但都不像南見凝那樣沒有一句獨唱,編曲老師有點緊張,擔心南見凝發脾氣。
在這樣的舞臺上,誰都希望有單獨的表現機會,但南見凝似乎全然不在乎一樣,怎麽安排都可以。
“其他三組有一組抽到了《Never Say Goodbye》,哎,就這麽湊巧,這組裏正好就有那兩個韓國人,誰相信這是随機組隊随機抽的歌?”
丁小當撥着吉他忿忿不平,這小孩兒上一組練習時,嚷嚷着隊友嗓門太大,副歌部分都聽不見他的聲音,這回又覺得同隊的男高音風頭太盛,其他人哪裏還有得顯?
高音男孩兒叫三羊,大名楊開泰,人如其名,性子軟軟的很和氣,也沒把丁小當的話放心上,轉頭就笑眯眯地叫人:“休息半小時呢,王者開黑,來不來?”
南見凝也不說話,含着薄荷片靜靜地靠在牆邊拿着玉板刮腿,手機音量雖然外放了但聲音很小,聽動靜她似乎在聽直播,只是聽了幾句話後就皺着眉頭把手機給熄了。
“南南姐,你還在聽別人的賣書直播呢?”丁小當有意套近乎。
“嗯,習慣了。”南見凝一副不欲多言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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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小當閱歷少還不會看人臉色,只當是南見凝不喜歡主播推的書,依然好奇地問:“我聽着那個好像是在推一套《冷兵器圖譜》什麽的,估計你們女生對這類書都不太感興趣的。”
“是嗎?”南見凝語态平靜地反問道:“為什麽會覺得女生對這類題材的書不感興趣?是因為主播在文案中反反複複強調‘男孩子一定要看’嗎,工程類、汽車類、槍械類、宇宙學的科普圖書,經常見‘男孩必讀’這句話。詩詞類、藝術類、手工、娃娃屋這些東西在售賣時,總是會說‘女孩必有’,聽起來讓人心理不适。”
男孩、女孩不該被定義,不該被約束,更不該被規訓。
男孩兒們微微愣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跟南見凝聊了。
丁小當把吉他放一邊跟三羊湊到一起,生硬地把話題扯開:“哎呀,時間寶貴,不琢磨社會話題了,趕緊上線,都來來來!”
另外三個人也立馬拿起了手機,名叫關關的男孩兒突然轉頭看南見凝:“南南姐,你不來嗎?”
南見凝刮着腿搖搖頭:“不會。”
五個男孩兒齊刷刷轉頭看她:“不會吧,姐姐,你連三十歲都沒有,不至于連手游都不會玩兒吧?”
關關撓撓頭:“那買副撲克來吧,帶上南南姐。”
南見凝又搖搖頭:“撲克、麻将、手游、桌游、棋類,統統都不會。”
關關不死心:“狼人殺總會吧?”
南見凝依舊搖頭:“會丢手絹兒,你們來嗎?”
五個人頓時把手機都放下了,名叫小路的男孩兒滿臉驚訝:“南南姐,你總是一個人待着,不會覺得無聊嗎?”
南見凝把玉板反過來,以一角摁在一處穴位上:“沒有,平時忙得不得了,有點獨處的功夫很難得。”其實是因為沒有什麽社交的意願,感覺那些熱熱鬧鬧的聚會都很沒有意義,這種話總不好明說出來。
小路一副這你可就說錯了的神情:“南南姐,你別不信。女孩子好玩兒的時光沒多久,就是未婚未育的時候最自由,你為什麽不抓緊時間享受一下啊。我姐姐自從結婚生寶寶以後,天天喊着自己被圍城困住了,真是好心疼她。”
南見凝擡起左手看了看無名指上的戒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那怎麽辦呢,我已經結婚了,晚啦。”
男孩兒們大呼小叫起來:“啊!你那戒指真是婚戒啊!怎麽下班那麽晚都沒見你老公來接過你?”
人熟悉起來,膽子就大了,男孩兒們什麽都敢問。
南見凝拿起玉板刮手臂:“他總是出長差,我們兩地分居。”
兩地分居的線上老公又死皮賴臉地求着要看看她,南見凝直接把手機支在沙發上給他看貓,衡卿抱怨兩句後就和貓聊上了。
“你們媽媽真是狠心,爸爸都要相思成疾了。”元寶蹲在木人樁上遠遠地喵了一聲。
“元寶覺得爸爸說得對,是吧?”呱呱在沙發靠上往下看,大尾巴掃來掃去。
“呱呱,你是不是背叛爸爸了?你真是太膚淺了,看你媽漂亮就不要你爹了,你忘了爹在片場把你撿回家嗎?”呱呱依舊甩着大尾巴不吭聲,元寶又遠遠地喵了一聲。
南見凝洗完澡出來拿起手機,衡卿盯着她的領口目不轉睛:“甜甜,小小衡想你了。”
“……啧”,南見凝不知道說什麽好,這人在外面高冷,關了門就這德行,分裂不分裂啊,她把領口往上拉了一點:“小小衡,自己去玩兒吧。”
六月中旬,華都市有一場主題為賽博朋克的城市展,企業參展區都是智能科技領域的新産品,大體上都是構建物聯網的各類産品和技術,智能安防智能家居智能醫療等等,伍知智能科技則直接展出了最新款的智能機器人,南見凝依言履約,以機械姬的身份出現在伍知智能科技展臺,配合解說員與機器人展開智能互動。
機械姬形象的版權歸屬為光斯IP孵化部,伍知淮贊助了技術和金錢,打的就是互相宣傳實現共贏的主意,南見凝也不過是個可靠的道具而已,譚明心知這種做法有點傷南見凝的自尊,她眼下畢竟還是光斯的高層,他完全可以找一個別的漂亮女孩兒扮成機械姬去參展,但南見凝卻是主動請纓的,他突然想到這姑娘和伍知淮的私交必然不簡單。
往深處一琢磨,再聯想一下趙正德怎麽就那麽容易讓警方薅住根兒拔了個幹淨,譚明不由得驚出一些虛汗,這個南見凝絕不僅僅是在這個事情上撕了一個開口那麽簡單,她還真不是什麽善茬。
想到這裏,譚明又忍不住慨嘆一番,這女子當真是人間不摧,曾澈是撞了什麽大運能有此忠心耿耿的助手。
城市展的亮相沒別的,就是再一次驗證了南見凝的顏值絕對抗打,就是不上相,真人比屏幕上好看多了,和機器人的互動也能看出來此人的确有些功夫在身上,非說硬傷的話,不過就是身高太普通。
真粉嗷嗷叫喚,跪求南大人出道吧!
城市展一共五天,南見凝挑着周末去了兩天,接着就是繼續泡練習室。
到第三期的時候,南見凝已經熟練了許多,雖然又抽到了節奏偏快的《我想更懂你》,但新動作她都學得又快又準,而且這個女聲她信手拈來,就是唱起來的時候滿腦子都是曾澈和衡卿那兩兄弟高齡叛逆的狗樣子,感覺自己确實像一個焦慮的老母親!
這麽一頓聯想下來,唱的時候感情那可太太豐沛太有觸動了!合作的隊友們無不羨慕她這與生俱來的天賦。當然,她也因此有空倒回去補練第一期第二期的舞。
南見凝也去別的練習室觀看其他三組的練習,她是發自內心地佩服宋思賢挑人的眼光真是沒得說,就那四個外籍交換生能力明顯有點弱,除了長得好看以外,其他方面很平庸,編曲老師都很巧妙地給他們安排了最容易完成的部分。
這邊緊鑼密鼓地練習着,網絡預熱已經炒了起來,除了南見凝以外,其餘23個人都做了個人推介,但練習期間拍攝的物料都捂得很嚴,一點都沒放出去,所以當前純粹就是靠顏值吸粉的階段。
中午休息,曾澈難得地下來看南見凝,并帶來了一封她的快遞。從上回攤牌式的對話結束以後,他們兩個這一個月都還沒說過話,連微信都沒發過。
南見凝算着日子,隔天就是曾澈的生日,這家夥要35歲了,還單着呢,挺糟心。
“中午怎麽不上辦公室裏歇着,練習室的地板躺着很舒服?”曾澈看着靠在一堆開黑的男孩兒們微微蹙眉,南見凝不是被孤立了吧?
南見凝放下水杯:“那好,上辦公室去。”
兩個人一走,練習室裏的人都伸長脖子往外看,三三兩兩竊竊私語的聲音間或落在人耳中。
“高層就是高層,難怪不跟我們一起玩兒呢。”
“是不是有什麽內幕要提前透給她?”
“本來就是內定的,還有必要背着人說事兒嗎?”
這事兒還真不能随意亂說,南見凝拆開快遞掏出那份等了許久的合同,當場簽好交給曾澈:“麻煩再幫我寄回去。”
曾澈看着那合同面色陰晴不定:“我居然沒想到你就是南十七,這麽明顯的名字我竟然一直沒察覺到。《竊目魔女》,暮雲傳媒買了影視改編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