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禮物
禮物
衡卿看着眼前這臺車抿唇不語,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兒,他才繞到副駕側打開車門先讓南見凝上去,而後自己坐到駕駛位上。
“這臺車給我用的?”這款可不便宜。
南見凝主動拉好安全帶扣上:“嗯,以後你和龍龍出去也方便些。”
衡卿搭着方向盤側身看她,神色很是嚴肅:“凝凝,這是一大筆錢,需要你很辛苦很努力以及花很久時間才能賺來,我知道你不喜歡汽車,你不該為我花這個錢的。”
你這樣會讓我有負擔,會讓我懷疑自己對你的愛還不夠深,可我已經給出了我的全部,不能給出更多了。
南見凝二話不說地解了安全帶,探身過去親了親他的唇角,偏頭一笑:“你就當我是沖動消費吧,我可是張三鐵粉兒。”其實這是為你準備的生日禮物,但我沒想到這會給你帶來心理負擔。
衡卿系上安全帶,遲遲不肯發動車子,沉默半天才幽幽嘆氣:“凝凝,你這樣做,讓我有一種空手套白狼的感覺,這在別人眼裏看起來你就是個昏頭昏腦的傻子,你知道嗎?”
南見凝摸出手機看時間,滿是無奈:“哥哥,再不走我就遲到了。”
公演第一期放送後,斯雲視頻上同步放出了許多練習期間的物料以及彩排花絮。在這些片段裏,其他人都在展現自己的特長,唯有南見凝被剪輯成了一個跌跤特輯,還有那些垮着臉怼訪談人的場景。
兩相對比之下,的确有不少評論都在嘲諷她,一把年紀了身無特長還想出道,娛圈果真誘惑十足。
也有人覺得南見凝真性情,怼人的樣子又冷又酷又拽,真帶勁兒。
與此同時,所有人還要持續練習以準備最後兩期的決賽。雖然最終只能有六人成團,但潛力股會被留下來成為簽約藝人,所以沒有人會消極懈怠,除了那兩個韓國交換生。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人在乎那兩個人是不是辱罵過中國女生,所有人對他們的态度是同仇敵忾,畢竟少兩個人的話,剩下的人就有更大的幾率出頭。
宋思賢極力想留下這兩個棒子,就因為他們長得好,跳舞尚可。
這事兒就這樣拖了下來,直到九月底公演放送到第四期的時候,投票排名已經出現了明顯落差,這兩個棒子注定沒法翻身,宋思賢才忍痛割愛,決定放棄這兩個人。
近來,南見凝晚上又給自己加了個活兒,結合這段時間對這批小藝人的觀察,挨個兒為他們寫了SWOT分析報告。
在此期間,光斯持續放送的物料也逐漸有了明顯的個人風格,男孩子們的人設逐漸成型,南見凝則一步步地用能力證實了自己可以做好這份工作,但剪輯角度總是迷之令人讨厭。
花絮視頻裏是好多人都在大練習室裏休息,有人在鋼琴上彈奏了一段《西西裏圓舞曲》,南見凝從前沒有聽過這個曲子,便央人再彈一遍。她倚着鋼琴專心致志地聽了兩遍,然後拿起長笛,和鋼琴一起合奏了第三遍。
周圍人驚訝地張圓了嘴:“南南姐,就這兩遍你就記住譜子了?”
南見凝側身對着鏡頭看不到神情,只聽她淡淡地回了一句:“湊合吧,複雜的不行。”
網友就差沖出屏幕翻白眼,要不要這麽裝啊,明明就是排練好的吧!
是不是我有點神經了,我總覺得南南好像會通靈一樣,外籍練習生一着急說母語的時候,其他人都懵懵的,就南南一臉淡定地能反應過來,好神奇啊,這是什麽人設?
裝逼人設呗,看她那目中無人的樣子,要不說物理學不允許,不然她能上天!
……
按照公演的進度來看,應該是第六期放送後暫時關閉一次投票通道,但是宋思賢聘請了專業的經紀評估,再結合當下的投票排名,在十一前定下了淘汰名單,只留下十人進行最後兩期的PK。
就在這當口上,趙正德要判了,微信上的姑娘們問南見凝要不要去聽庭審,她沒有去。但是姑娘們很快就傳了消息給她,趙正德判了15年,真沒想到這禽獸居然還涉/毒。南見凝心裏放下一塊兒石頭,托梁警官拿了一份判決書的複印件。
她頂着一場冷透入骨的秋雨去了墓地,給那個長眠在此的女孩兒送信兒。
墓碑前放着一盒日期新鮮的薩其馬,想必是女孩兒的親人才來過,她撐着傘燒了那份判決書,就着那微弱的火苗點了一支煙,衡卿并未攔着她,就那樣靜靜地陪着她站在墓碑前抽完了一支煙。
兩個人默默地來又默默地去,離開墓園時,雨已停歇,天際傳來陣陣雁鳴。
南見凝擡頭望天,看見龐大雁群正以人字快速從天空掠過,她裹緊身上的夾克一直目送着雁群遠去,直到連一一排黑點都看不見。
“這是今年路過的第一批南遷的鴻雁,天冷了。”南見凝喃喃自語。
衡卿走過去将她的手拿出來塞到自己的風衣口袋裏,用自己的體溫捂着:“你身為頭雁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親愛的無名英雄南甜甜。”
南見凝默默地靠進衡卿懷裏,聽着他強有力的心髒跳動聲,低低懇請道:“哥哥,別松手。”
28號衡卿生日,曾澈、李靜江和龍龍又在南見凝家裏聚頭,曾澈送了一對黑珍珠袖扣,李靜江送了專程從宜江老家帶來的茶,南見凝怕龍龍破費,指定他送了一對運動護膝,而她則在衡卿期待的眼神裏拿出了一支銀簪,簪頭上用銀絲嵌着一枚碧玉祥雲。
衡卿突然想起來她以前說過的一句話,她說你要是有古裝劇的話,我給你做一支簪子,算是打甜凝所有的标簽。
曾澈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開口道:“不是都給他買車了嘛,怎麽還備了雙份禮物?他這麽大個人了,你這麽慣着他幹什麽?”
李靜江和龍龍不知所以然,反正就是胡天海地的羨慕到變形,衡卿表面上洋洋自得,心裏卻疼得厲害,他那天對送車這件事的态度好像傷到南見凝了。
這天正好第四期上線,南見凝的《Price Tag》驚豔亮相,一件白襯衫搭了條藍色牛仔褲,腳上一雙白板鞋,形象上從頭到尾清清爽爽,渾身一派松弛。
一首歌一氣呵成,音色轉換輕松流暢,發音就更不用提了,一點Chinglish的味道都沒有!因為沒有跳了,所以氣息欠佳的問題也沒了。
幾個人在南見凝家裏看完電視才走,一切恢複如常。
兩個人你不問我不提,日子照舊蜜裏調油,活色生香,但就是有了那麽一點……像是隔閡的東西。
十一期間,所有人補錄第六期後的淘汰環節,然後晉級前十的人接着錄制剩下的第七期和第八期,女孩子早已內定了艾莉,南見凝負責陪跑到底。
許是繁忙的錄制工作讓人無暇分心,南見凝情緒尚可,7號那天接到曾澈和衡卿的禮物還很開心,曾澈依舊送了一支香水,衡卿送了她一塊女士手表,她當時就戴着去了演播廳。
衡卿獨自在車裏坐了很久,反複回看南見凝這幾期比賽,看她在榜上進了前五,整個人卻又毫無頭緒的思緒煩亂,直到曾澈的電話把他叫醒,兩個人約在一處餐廳談了許久。
曾澈這次是真心來解決問題的,他實在是見不得南見凝一腔真心捧出去卻得不到想要的回應。
南見凝一直很乖地在看心理醫生,正在嘗試着停藥,她是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自己變好,這些事她跟衡卿也就是寥寥幾句就帶過,曾澈反倒知道的比他多。
曾澈給衡卿倒上沏好的茶:“你是不是也看凝凝挺傻的,辛辛苦苦賺的錢都往你身上貼,像個戀愛腦?”
衡卿不置可否:“她這樣讓我壓力很大,我知道她經濟底子好,但她跟那些女明星富婆不一樣,她的付出太、太……”他頓了兩下不知道該怎樣描述自己的心境。
“太過了,讓你覺得很沉重,就像她傾盡身家只為了對你好一樣。你害怕她以後會沒有限度,甚至無條件把自己的一切都捧給你,你怕你承擔不住。”曾澈接着他的話補充。
衡卿點點頭:“大體就是這樣吧,我怕她太偏執。我很愛她,但怎麽說呢,我們不能成為對方的枷鎖。”
曾澈捏着個茶盅靜靜地聽着,半晌才抿了一口:“那你大可不必擔心,她很懂分寸,如果你不愛她了,她會轉身就走,一輩子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她不會偏執于一個人,她這樣對你,只不過是不知道該怎麽對你才好,至于錢麽——”
曾澈笑了一聲:“對她來說,賺錢是一種愛好,她認為錢能做很多事,資助殘障兒童、老兵、貧困生,還有各種公益捐獻,就跟個散財童子一樣。特別是她外婆去世以後,她好像都沒了活着的盼頭。”
“她熱衷于賺錢,卻不是很在乎錢。就怎麽說吧,如果她把錢散完了,而自己生病了,得了絕症,那她就幹幹脆脆去死。”
“不過,我覺得她對你,那肯定不是資助了,她跟你在一起其實挺好的,”曾澈組織了下言辭才繼續說,“但她應該是有種糾結,還有遺憾的心态吧。”
“她糾結什麽,遺憾什麽?”衡卿真是猜不懂。
曾澈擡眼觑他:“你不能用正常人的心态去揣摩她,凝凝主要是在家庭觀上有些偏執的想法。你難道不知道?”
衡卿幾乎要冒汗了:“大哥你到底想說什麽,我該知道什麽啊?”真是急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