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反轉
反轉
南見凝依舊鉗着艾莉的肩膀:“很多人罵你們這些愛豆九漏魚,那有什麽關系?你在你的領域裏成為佼佼者就能讓很多人閉嘴,又何必妄自菲薄?梁傑是你的前輩吧?十幾歲去當練習生,回國後無人問津,網友們罵他沒有教養,性情張狂,腦子裏空空如也都是水,同期見縫插針地踩他,但他如今成了毫無疑問的頂流,他靠什麽?”
艾莉不說話,神情頗有幾分意外,默默地擰緊了手指。
“除去一點黑料都沒有之外,梁傑有一顆無堅不摧的心,無論做什麽他都要做到最好,他就是要贏,所以他有狂的資本。過去吃過多少苦都不值得一提,因為沒人在乎廢物!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是客觀存在的,生氣、不服、嫉妒、怨恨,一點用都沒有。你就差在這一點,年紀小,還不知道什麽是豁達。”
艾莉只覺得自己臉發熱,梗着脖子嘲笑道:“我以為你們這種……知識分子不追星呢。”
南見凝臉上閃過一絲不明顯的笑意:“我不追星,我只是比較了解你。你既然是梁傑的迷妹,就該知道他是難得的頭腦清晰之人。我覺得你不是那種盲目追星的人,偶像帶給我們的意義應該是激勵我們成為更好的自己,你就很棒。”
艾莉酸酸地挑了下眉毛:“讀書多的人就是不一樣,教訓人都一套一套的!我夢想着成為女版梁傑呢,你會不會覺得我這三十八線白日做夢?”
“我覺得你成不了女版梁傑,”南見凝悠悠道。
艾莉冷冷地盯着南見凝不錯眼珠,南見凝輕笑一聲松開了捏着艾莉的手,繼續她沒說完的話:“你以後會成為薩仁高娃,從高原走出來的野月亮,獨此一家。”
艾莉愕然,臉上突然飄過一絲可疑的粉色,她着實沒料到南見凝居然知道她的本名。
怎麽回事,感覺好像被撩到了?到底是多活了幾歲的狐貍精,慣會哄人,她這種小女孩兒怎麽會是對手?艾莉憤憤然地強撐着精神盯了南見凝幾秒後甩手走開。
南見凝悠悠然地吹了聲口哨,艾莉腳步快了起來,像是逃跑……
不管黑料怎樣發酵,南見凝照常去練習,直到一周後正式錄制第八期的前一天,終于有人放出原視頻,更有現場工作人員匿名解釋,南見凝訓斥韓國練習生,的确是因為他們辱罵老師辱罵中國女生。
放黑料的視頻是剪輯過的,只有字幕沒有聲音,而這次的視頻是原聲,雖然清晰度不是很理想,但很快有人确定了關鍵的幾句話,證實南見凝并非無端霸淩。
另外,南見凝用韓語訓斥那兩個棒子的時候也并未說一句髒話,完全沒有一點不得體的地方。
反轉來得突然,南見凝始終一言不發,只一心排練,休息期間還給隊友們彈《霸王卸甲》,也不知道是想鼓勁兒還是想勸他們認命,總之,她就是無所謂。後來她才知道是秦培華強勢插手為她洗脫了霸淩的惡名。
第八期原本計劃直播成團結果的,但考慮到節目水平可控性的原因,還是決定提前錄制比賽部分,待真正決賽前三天再根據投票榜選定成團人員補錄。
最後一期錄制邀請了許多家屬嘉賓,以及助陣的藝人嘉賓,光斯高層亦在其中,衡卿拿的是曾澈發出的邀請函,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看南見凝。
那也是衡卿第一次見到鈴鈴,難怪南見凝心心念念想領養這小丫頭呢,這孩子活脫脫一個縮小版的南見凝,那麽久都沒見南見凝了,還是很粘她,他還真有點後悔這事兒讓蘭醫生夫婦搶了先。
南見凝看着衡卿挑出尺工定制送來的兩件搭配好的漢服改良單品,一件系帶白襯衫,外面搭一件黑色的直袖對襟外套,袖口和下擺寬松如傘,衣襟無扣也無系帶,布料垂墜類似綢緞,襟口繡有暗色雲紋,隐隐浮動。
長度就和短款風衣類似,衡卿就搭一條西裝褲穿,還把襯衫掖到了褲子裏,雖然中規中矩,卻也透着點風雅趣味。
“我們家二哥真帥,就這一身穿出去,得有多少人生撲啊,我可操心死了。”南見凝擡手為他整理好衣領,上下一通看:“人間妄想!”
衡卿試完就脫,轉眼脫得只剩內褲。
南見凝:……好了我懂你意思!
最後一天排練很順利,直到臨近結束時隔壁練習室突然一陣騷亂,門一開,走廊上擠了一堆人着急忙慌地要打120,南見凝聽着裏頭有人大喊着“快散開,米兔沒法呼吸了”!
衆人散開,南見凝才看見倒在牆根的方途急促地喘息着,雙目潰散,整個人似乎僵着無法動彈。
南見凝下意識地想去拿自己的哮喘氣霧劑,突然看見方途的雙手像爪子一樣緊緊地蜷着,當即跪地趴在他胸前四處貼着聽了聽,确定沒聽到哮鳴音,又掰了兩下他的指頭,繼而高聲叫道:“拿個紙袋來,沒有就拿張大紙!”
練習室又不是辦公區遍地是紙,南見凝幹脆雙手一攏直接捂住了方途的口鼻。
“南姐,你這……不怕捂死嗎?”
“沒捂實,有空兒。”
方途果真喘着喘着逐漸歸于平靜,整個人也松弛下來。
南見凝略微松松手,又過了一會兒才把手拿開,瞥眼掃見有人手上還攥着樂譜,當下暗罵一聲,這他媽不就是紙嗎?大小夥子着急起來就會叫喚,一群豬隊友。
邊上依舊有人舉着電話:“救護車,還要嗎?”
方途淚流滿面地搖着頭:“不用了,謝謝。”
南見凝起身淡淡地松了一口氣:“過氧呼吸,情緒激動所致。”然後便住了嘴,她沒興趣聽別人的故事。
方途靠在牆上突然嗚咽起來:“我爸爸出了車禍當場……沒了,我媽媽尿毒症還在等腎源,怎麽辦,怎麽辦,我家的天塌了……”
南見凝停下了回練習室的步子,走廊裏衆人沉默。
方途要退賽,宋思賢不允。
人已經死了,錄完明天的節目再回去也是一樣的,這是宋思賢的原話。
方途直接走了,艾莉那一組并未順位補充一個人,其他人多唱幾句就能解決的問題,根本就不算問題。
因為這個插曲,練習提前結束,南見凝出了光斯大樓順手摸出随身攜帶的氣霧劑,就無意間發現這支似乎是要吸完了。
她看看馬路對面的藥房,決定去買一支新的。
南見凝穿過綠化帶的小路,左右張望确定有充足時間可以通過這個沒有斑馬線的路口,剛剛擡腳到路上,就聽見一聲轟鳴像鳴雷一樣炸在耳邊,一輛鬼影似的摩托快如閃電般地沖了過來。
這踏馬一看就是要趕着投胎的架勢!
她立馬收腳後退到綠化帶裏,卻并沒有退到那僅有兩塊磚寬的小路上,而是跌進了那些硬戳戳的灌木叢裏,剛修剪過的枝丫露着鋒利的橫截面,她本能地斜過身子避免被刮到臉,卻忽然間感覺到一陣撕裂的疼痛從右小腿傳來。
到底打了十年木人樁,反應速度略過于常人,南見凝在整個身子都要栽進灌木叢之前抓住了綠化帶邊緣的鐵栅欄,就在這時,她才看見這栅欄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掰壞了一根鐵條,而那根鐵條不偏不倚地把她右小腿豁出了一道足足有十公分長的大口子!
疼痛像炸/藥一樣,頓時将她的腦子炸得嗡嗡響,連耳朵裏都是一片嗡鳴,她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所有的感官都被那疼痛所占據,仿佛全身上下只剩下了那條小腿。
一聲刺耳的剎車将她從愣怔中叫醒,衡卿飛奔着過來,擡腿一步邁到綠化帶這邊一臉倉皇地抱住了她:“凝凝!”
南見凝恍若夢醒,低頭看見衡卿撥開自己被劃破的褲子查看腿上的傷,血淋淋的口子往外翻着皮肉,隐隐可見白骨。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也不知道那幾個練習生是什麽時候圍到她身邊的,只聽見有人顫聲叫着天哪都劃到骨頭了!
衡卿不理會那幾個一臉焦急的男孩兒,一把橫抱起南見凝沖到車上,用安全帶将她捆在後座上,一腳油門疾駛到醫院急診。
傷口12公分,豁口不規則,深可見骨,先清創再縫合。
清創的時候等待破傷風皮試結果,結果南見凝破傷風過敏,需要注射免疫球蛋白。
她一直咬牙忍着,直到上了麻藥之後才發覺自己牙關酸疼,整張臉都快抽搐起來。
衡卿看着這血刺呼啦的都覺得要疼死了:“大夫,要縫多少針?”
醫生一邊開繳費單一邊看了一眼傷口:“得二十來針!”
“是美容縫合嗎?”衡卿在片場多年,知道美容縫合的疤痕比較淺。
醫生擡眼看他,暫停鼠标:“美容縫合大約是2㎜一針,費用也高得多。腿上縫針其實沒必要,普通縫合就可以。”
衡卿聽不進去:“我們要美容縫合。”
縫完針還沒到家,麻藥勁兒就過了,南見凝又是一頭冷汗,衡卿恨不能替她疼,連番懊悔着自己為什麽沒能早點出門去接她!
結果第二天南見凝居然還要去錄制,衡卿當場發瘋。
“凝凝,你摸摸自己的額頭,你低燒了一夜還沒退下去,你現在是個傷員!最該做的是繼續去輸液消炎,然後去公司申報工傷理賠,而不是去工作!”
“不論你表演得好不好結局都是淘汰,你去不去又有什麽意義?沒人會為你感動!”
南見凝默默地從錫紙板裏摳止疼片,絲毫不肯讓步:“我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那幾個隊友,他們一路走到今天不容易。到這個節骨眼上了沒法再重新編曲,沒人能替我的琵琶!我如果缺席的話,是對他們的不負責。”
衡卿脫口而出道:“可是你不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