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咣當咣當。”

喬羽猛地一蹬腿,從躺椅上翻身摔了下來。

桌上的筆筒、墨水瓶一陣晃蕩,幾乎傾倒。

喬羽揉了揉後腦勺,他眼皮發麻,腦子裏一團漿糊。

他的時間感很混亂,有點分不清白天黑夜,因為剛才的夢境實在是太長了。

夢裏經歷了多久,幾個月,或者幾年?

夢中的喬羽到處旅行,每到一座城市就會去城裏的兵營和武藝學院接受各種訓練。格鬥、劍術、戰争列陣……那些經歷就像喬羽親身體會過了一般,他甚至能感受到教官的木劍打在他身上的疼痛以及訓練過度時胃裏的翻江倒海。

另外,喬羽還發現那夢中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有着明顯的年齡差距,對方不僅蓄起了胡須、剃了光頭,身材也比現在的他魁梧健壯許多。

他記得在夢中照鏡子的時候,看見對方臉上和額頭上的傷疤,他幾乎不敢相信那個人就是自己。他那副模樣簡直就是一個異世界的傭兵,沒有半點穿越者的影子。

相應的,這位傭兵的戰鬥技能也讓喬羽深受影響。

喬羽對武器格鬥有了一種莫名的自信,他的手腕十分活躍,即便只是拿着根羽毛筆他也躍躍欲試,想找人比劃比劃。

喬羽遵循身體的感覺,出門試試身手。

天色灰蒙蒙,晨風清涼。

喬羽在落葉堆裏撿了一支樹枝,雖然輕,但他的手腕很快适應了這個重量。

嗖嗖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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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羽擡手,手腕帶動樹枝旋轉,舞出陣陣劍花。

空揮還不過瘾,他很快盯住院裏的一棵小樹,假想小樹是一個敵人,虎視眈眈對着他。

此時一種奇異的輕微酸脹感從他的右手腕傳遍了他的全身,随着酸脹感刺激全身肌肉,喬羽腦海中出現了五六種步伐和劍招。

他眼前看到了許多自己的影子,從他所在的位置向前躍出,從不同的角度攻擊小樹,招數豐富多變,全是一擊制敵。

喬羽下意識踏入正前方的那條路線,他快速交叉踏步,一劍刺中小樹的樹幹。

樹幹上有一道兩指寬的白痕,那是晾衣繩摩擦出來的痕跡,在喬羽眼中,它現在就是敵人盔甲的縫隙,樹枝已經紮進縫隙,刺穿敵人的喉嚨。

一招制敵。

出手快準狠,喬羽驚嘆自己的動作和夢境中如出一轍。

他之前還是一個練雙節棍會把自己打的滿頭包的普通人,只是睡了一覺,他就變成了劍術高手?

喬羽再次進行測試,他旋身側擊、格擋突襲,一套接化發流暢無比。

随着他的演練,一些實戰中的應用場景也出現在他的腦海裏。慢慢的,他覺得自己和夢境中那個滄桑的面容正在融為一體。

“嘶……”

一陣疼痛打斷了喬羽的動作,從他右肩膀開始,刺痛像電流一樣傳過他的整個後背。

喬羽癱倒在地,氣喘籲籲。

他渾身肌肉酸痛,尤其屁股和大腿,簡直酸脹要爆炸,就和學生時代剛跑完三千米的最後沖刺一樣。

喬羽發現了問題。

夢境中學到了招數,但他的身體還沒跟上腦子的變化。體能、爆發力、關節的靈巧程度都只是堪堪夠用,和夢境中的那個人還有很大差距。

想消化這些戰鬥技巧,他需要鍛煉身體,還需要實戰練習。

事不宜遲,喬羽決定白天就去找村頭和民兵隊長,看看有沒有民兵訓練,讓他找一找真人對練的感覺。

做了決定,喬羽先行去了百戶區,在區裏的文書室找到了一些王國武裝相關的法令,其中最新的一條發令十分詳細,內部包含一系列的法條,規定了社會各階層的居民應當擁有什麽樣的武器裝備以及應該接受什麽樣的軍事訓練。同時也規定了各階層對王國服兵役的義務範圍和薪資酬勞。

喬羽在其中找到了駐村學士以及村裏民兵的相關條目:

“所有自由民都應準備弓箭、盾牌以及長矛或者劍任意一種……”

“所有領民必須在每兩周的一個休息日參加軍事訓練,學士可适當放寬标準……”

所謂的放寬标準是指學士可以少參加或者不參加軍事訓練。

初看這條,喬羽感到有些奇怪,學士擁有戰鬥神術,在作戰中應該能發揮出獨特的作用,怎麽反而可以不參加軍事訓練?又能打又會魔法難道不是更強嗎。

細想之後喬羽又覺得這規定有道理,王國應該是把學士劃歸到技術型、研究型人才裏,更傾向于把學士放在後方,這樣發揮的作用比去前線打仗更大。

另外喬羽還懷疑,那些真正擅長戰鬥的特殊學士多半有另外的組織形式,會直接受控于最高權力,并不會參與普通人的日常訓練。

弄清楚了規定,喬羽就知道該如何入手。

下一個民兵訓練日是後天,他可以提前做點準備,比如弄一套個人護具、做一些體能訓練,這些都可以提升後天的訓練效果。

列了一張清單,喬羽白天就開始采買。差不多一天半的時間裏,喬羽在周邊集市奔走,他東市買木劍,西市買圓盾,南市買布甲,北市買頭盔。

到了訓練日前一天的傍晚,一身行頭置辦完畢,喬羽的腳力、耐力也有所提升。

晚上喬羽和村頭胡德商量了一下參加訓練的事,胡德讓他放心,訓練安排包他滿意。

于是喬羽滿懷期待,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村空地的訓練場集合。

然而到了訓練開始,喬羽才明白什麽是“包他滿意”。

這訓練,簡直無聊至極,他都快要睡着了。

民兵們的訓練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時間是在練弓箭射擊,然後剩下三分之一的時間基本圍繞列隊結陣,根本沒有一對一的對抗訓練。

雖然在集體列陣訓練的時候,民兵隊長會騎上馬來扮演敵方騎士,對民兵們的圓陣進行沖鋒打擊,但是民兵要做的內容實在太簡單,他們只需要按照規定動作舉起盾牌縮起脖子前後腿交替發力穩住陣型,除此之外,實在沒有什麽稱得上實戰的東西。

據說喬羽期待的那種訓練以前是有的,但最近幾年比較和平,大家都忙着種地和搞錢,領主對下級的要求也沒有那麽高,各級執行的标準就放松了,訓練內容就越發糊弄。

喬羽痛心疾首,形式主義害人啊。

痛定思痛,民兵訓練沒效果,喬羽就得考慮去城鎮裏找訓練途徑。比如到一些武藝學校花錢練習。通常來說肯定會貴,可是眼下他也沒有更省錢的辦法。

在今天的訓練結束後,喬羽就開始打聽關于周邊城鎮的情況,除了咨詢武藝學堂的價格,喬羽還需要計算裝備損耗費用以及往返路費,還有特殊天氣的住宿費用也要考慮進去。

和村裏的幾個管事聊了聊,喬羽發現這費用還真不少,如果他要按照每周訓練三次的頻率來算,那他每個月至少要花費兩到三枚皇家先令,這個價格比許多雇傭兵的薪水都要高了。喬羽想不到找人練習會比找人打仗還要貴。

下午,喬羽又去找了民兵隊長,詢問是否還有別的辦法。

隊長坦言說,想安全地學習武藝就是這麽費錢。

言外之意,想便宜,那就要放棄一些安全。

比如到城市裏和地痞流氓打架,或者到偏僻的路段和盜賊們互殺。

這些方法來自民兵隊長的肺腑之言,據說當年他為了提升自己的實戰能力就實踐過前者,當時在幾個小鎮都打出了名氣,他也因此拿到了莊園守衛的工作機會,在年輕的時候過了好些年體面的生活。

民兵隊長的故事生動有趣,但喬羽拒絕使用這些冒險的方法。

所以還是得花錢。

喬羽摸了摸兜裏攢下來的兩個先令,這結實又圓潤的硬幣,很快就不屬于他了。

晚上回到家,喬羽給自己算了一筆賬。

他目前的主要收入來源是造紙術,在不影響日常活動的情況下他每天可以制造的紙張二百五十張左右,而最近集市上收購他這樣品質的紙張的價格大約是五百張一先令。

要價一般,且收購量不穩定,喬羽估計他每三天才能得到一先令入賬。

三天一先令,這個收入比一般的平民或者比一些郡裏的雇員都要高得多,但是相比起練劍需要的花銷,這筆收就非常勉強,哪怕省吃儉用,也只能湊合維持。

想要提升武藝,他還得多掙些錢。

可是上哪掙錢呢?

喬羽沒有答案。

第二天清早,喬羽準備去市集轉轉,看看有什麽掙錢的路子。

離開村子沒多久,喬羽就聽見後邊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喬先生,學士大人!”

後方,晨霧缭繞的王國大道上,一位趕着馬車的大胡子商人向他熱情的揮手,對方熱烈的動作讓整個馬車都跟着他一起搖晃,吓得貨車上打瞌睡的兩個夥計趕緊抱住貨物。

這位熱烈大胡子商人正是蒙托德。

喬羽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問問蒙托德,商人肯定很熟悉現在的市場趨勢。

“學士先生,請收下這份謝禮。”

蒙托德跳下馬車,去車身翻出來一根長條的油布包,乍一看好像一根法棍,但是當他拆開油布封口,一支金屬劍柄滑落,蒙托德将劍柄抽出,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展露出來。

這柄劍的長度大約在九十厘米左右,比喬羽的手臂長出一個手掌,劍身和劍柄都由精鋼打造,劍刃約有一指寬,當它朝向陽光變換角度的時候,刃鋒之上會浮現銀白色弧光,随着長劍的揮舞,弧光上隐約有一層薄薄的霧氣随着長劍揮舞的方向流動。

這絕不只是金屬光澤,這是有東西附着在劍身上。

“這是一柄附魔劍。”

蒙托德介紹。

“它來自我的家鄉庫爾曼汗國,曾經我幫助過一位大人,他将這柄寶劍贈予了我。”

蒙托德翻轉劍身,将長劍的另一面展示給喬羽,在劍的正面,劍身中心的位置有一個小凹槽,裏面鑲嵌了一顆冰塊般透亮的方形寶珠。

“這劍上曾經附着有霹靂寒冰的法術,雖然現在它已經消耗完了,但他仍然是一柄好劍。”

蒙托德一邊解釋着一邊揮舞長劍,努力向喬羽展示它的鋒利程度。

喬羽在旁邊觀看,先不說這柄長劍有多鋒利,光是揮舞起來的視覺效果,就比大多數武器要漂亮許多。

怎麽不算一件寶貝呢。

喬羽收下長劍,感謝了蒙托德。

他正想練習武藝,有這樣一柄好劍可以給他省下一筆買裝備的錢。

更讓喬羽高興的是,蒙托德還認識一位朋友,據說在喬裏克斯鎮的武藝學院有些人脈。如果喬羽能接受那邊學院的環境,在那裏練習可以得到內部價格優惠。

這就是大好事了。

喬羽搭上蒙托德的馬車,兩人在車上就聊起了細節。

喬羽發現蒙托德雖然是外來的商戶,但他們通過親族關系和貿易夥伴竟然可以編織起一張覆蓋沿海多個郡的商會關系網。

這種人脈關聯就像本地貴族的親戚關系一樣錯綜複雜、綿延百裏。

所以商人也是有很多門路的。

喬羽感慨,也許類似封建時代的背景下,只有種地的農民是完全被困在領地內的人。

車上一路交談,喬羽武藝訓練的道路似乎越來越平坦了。

可惜,像是有誰故意和他作對一樣,喬羽的好心情甚至都沒持續到下一個岔路口,麻煩就再次找上了他。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王國大道上,一位披甲騎士迎面而來。他的方向由南向北,和喬羽他們正好相反,起初蒙托德禮貌避讓,騎士只是和他們擦肩而過。

當時喬羽多看了一眼對方身後的旗幟,那騎士背着一面墨綠色鑲金邊的雙頭獅鹫旗,那是多爾伯爵的旗。

本以為擦肩而過就結束了,然而就是多看了這一眼,那騎士像是背後長了眼睛,忽然勒住馬頭,調轉方向又折返回來。

這一次對方的目光直接盯着喬羽,且直呼他的名號。

“多爾克斯郡,南多爾克斯百戶區,橡木村駐村學士,喬。”

騎士攔住了喬羽幾人的馬車,生硬命令道:

“跟我走,領主大人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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