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第二天早上醒來，喬羽頭腦清醒了許多。

他意識到自己的确無法測量兩個世界之間的距離，也沒辦法确定計算起止時間的時候是否真的是應該使用地球宇宙的光速數值。

但是測量不到這些數據，不代表他就做不出連接地球的時空之門。

抄過作業的朋友們應該都很熟悉，得到答案的方式并不是只有計算這一種，他還可以抄啊。

假如他來到這個世界真的是因為時空之門這種神術的話，那他只要找到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場神術使用的數值就可以了。

不需要自己計算，他只要把那場儀式原原本本的複制下來。

關于這一點，他是有頭緒的。他懷疑讓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儀式就在森林小屋。自己隐居森林的“老師”可能就是執行時空之門神術的那個人。

喬羽決定今天就行動，他要回到那座小屋看一看。

于是喬羽大清早就向小伯爵和學院請了假，順便他還向肯利借了一匹快馬，踏着綠草和露水，喬羽一路奔向西面的橡木村。

途徑盾克大學的時候，學監蒙奈分外認真，連連向喬羽确認他是不是已經進了隐修學士的圈子。

蒙奈學監真怕自己找來的兩個幫手全都不告而別，等學會再派人來沒準要等到明年狂歡節了。

喬羽連連保證自己不是隐修學士，聲稱此行只是要完成和老師的約定。

“那您的老師呢，他是隐修者嗎？”

蒙奈學監邏輯缜密。

這個問題，喬羽考慮過，從行為來看，那個隐居森林的“老師”的确很像隐修學士。再加上對方和自己這個穿越者有牽扯，可能性就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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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是隐修組織安排了什麽任務，引發了自己的穿越呢？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貿然回去調查會不會有風險？

喬羽沒有辦法想那麽多，他此時不想錯過任何回家的機會。

快馬加鞭，喬羽從清晨趕路到傍晚，除了在莊園和驿站換了一次馬，他沒有其他停留。就這樣一直趕到天黑，喬羽終于來到了那座森林小屋。

夜幕降臨，森林裏漆黑一片，風吹林動，樹葉沙沙之間有蟲鳥鳴叫。随着喬羽腳步移動，黑暗之中時不時會傳來野獸嗚嚕嚕的低吼。

喬羽聽出其中有森林狼，但他并不懼怕。他已是今非昔比，有甲有劍有神術，幾個連珠火球就能讓狼群吃不了兜着走。

喬羽晃動左手，光亮術的光束像手電筒，掃過灌木叢，幾個灰色毛茸茸的大腦袋掉頭躲開，又發出一陣不耐煩的嗚嚕嚕聲。

狼群們顯然還記得喬羽，不想和他再來一次兩敗俱傷的厮殺。

喬羽踩着落葉，深一腳淺一腳地跨過灌木叢，林間空地盡在眼前。

這裏應該有陣子沒人來了，雜草和灌木進一步向着空地的範圍侵蝕。林間空地的面積小了一圈，上方的樹冠也更密集，月光只能在院子裏投下一個很小的圈。這讓喬羽有一種站在洗衣機滾筒裏的錯覺。

喬羽将光亮術丢了出去，光球從空中緩緩下落，像是一顆照明彈，将空地整個範圍全部照亮。

地上草皮翻起，黃綠相間、坑坑窪窪，除了鋪石板的小路，草根和泥渣到處都是。

喬羽檢查了石板小路，灰白色的石板上印有許多足跡，有的像是動物的肉墊和爪子痕跡，還有一些顯然是皮靴留下的，它們将濕潤的泥土踩平，印在石板上。

看來在自己離開後，又有其他人來過這裏。

來的時候還在下雨，或者是森林很潮濕，這些人的鞋底在吸水之後，就在石板上留下的這些足跡。

喬羽找了其中兩塊比較清晰的石板，那上面可以看見鞋底的防滑紋路，紋路由閃電紋和人字紋交錯而成，鞋跟還使用了九顆加固釘。

這個特征喬羽很熟悉，因為他現在穿的皮靴就是這個規格，這和橡木村的鞋匠以及市場上的其他鞋匠都不一樣。這是伯爵手下鞋匠的工藝特征，只有使用黑橡木壓制的鞋底才能打這麽細的紋路。

喬羽懷疑這些侵入者可能是伯爵夫人派來的，就是伯爵夫人要砍他頭的那次，目的應該是要調查他的身份來歷。

繼續往屋裏走，喬羽果然見到了更多搜查痕跡。

房屋裏農具被丢到了一邊，牆壁和地面都被挖了許多洞，房梁上挂着的雜物也全部被清理了下來。

喬羽又點了一個光亮術，把光球放到了地上的鐵鍋裏。

随後他爬上扶梯，去看二樓的情況。

二樓果然也被翻得亂糟糟的，稻草灑落滿地，床板被掀了起來搭在牆角，上面還挂着一塊破布，麻繩線頭随着窗口的風飄動，應該是被拆開的枕頭。

做事真細致，喬羽越發相信這是伯爵夫人的親信做的。

嗯？

低頭翻了翻，喬羽在雜草中發現了一些堅果碎，多數是核桃仁，少數一些是杏仁，無一例外他們的外皮顏色都較深，顯然經過二次烘烤，一些核桃肉被螞蟻之類的昆蟲啃食，但仍然能看到表面粘着的面包碎屑。

看來這位調查員在做完二樓的工作後就地吃了一頓飯，他吃的是伯爵莊園裏的高級果仁面包，因為只有莊園的廚師會在果仁活入面團之前進行一次預烘焙增加果仁外皮的風味。

莊園裏用劍的侍衛很多，比喬羽個頭高的也不少，但是只有極少數人會在吃面包的時候把果仁全部挑出來丢掉。

從地上的核桃仁和核桃皮數量推測，這至少是四分之三根棍形果仁面包，按這個飯量進一步縮小嫌疑範圍，調查者的身份更加清晰……

破案了，調查員是肯利。

全莊園除了他沒人會這麽吃了。

确認了調查者不是什麽有害分子，喬羽放心回到自己的目标，開始認真查找屋子原主人的痕跡。

他要找到原主人可能執行過時空之門的線索。

如果那位學士一直住在這裏，并且真的使用時空之門把喬羽帶了過來，那多少該留下些痕跡。

重新來到大門口，喬羽回憶自己撿到學士長袍時的場景，當時門前的位置除了學士的長袍和鞋子等裝束之外應該還在地面上留有一個圓形圖案，可惜喬羽記不清那個圖案的具體形式了，但感覺上應該是某種儀式或者神術的術式。

當時狼群來的太突然，喬羽沒機會把圖案記下來。

此時只有門口的幾塊石板上還殘留有疑似部分圖案的痕跡。

喬羽将那些石板擺回到原來的位置，放在門口小路的凹陷裏，根據這些灰黑色的痕跡，他勉強看出原來的圖案是一個雙層同心圓，一些線條上還畫了代表蛇和荊棘的象形文字。

這和喬羽在書上看來的時空之門不太一樣。

喬羽無奈，他只好把圖案和石板都繪制在筆記本上，然後轉頭回屋內繼續尋找線索。

他翻找了房子裏的所有區域，包括肯利在牆上和地上挖出來的那些坑洞，喬羽也全都進行了确認。

然而又是毫無進展，肯利把能挖的地方都挖了，從那些坑洞裏土層的顏色來看，他們全都是同一天挖的，也就是說在肯利之前，住在這裏的學士并沒有挖坑保存什麽隐私物品。

喬羽又爬到二層，把所有的房梁也找了一遍，他在其中一根房梁上找到了一些奇怪的花紋，但好像這些花紋只是木匠在幹活的時候畫下的類似平安符文的東西。跟他想找的時空之門毫無關聯。

也許自己真的想錯了，他的穿越并不是什麽有理有據可以解釋得清楚的東西。這個世界的時空神術和穿越也并不存在什麽關聯。

想到這裏喬羽一陣失望，幹勁褪去後，奔波一天的疲勞也随之而來。

難道他就這樣，永遠回不去了。

喬羽走出房子，迎面吹來的晚風讓他舒服了一些。

咦？

野草在風中搖擺，一個小坑顯露出來。

那個小坑在屋子後牆西南方向靠近樹林的位置。

喬羽一下子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當時他剛穿越過來的時候，身上還穿着現代的 T恤短褲和拖鞋，他換學士長袍的時候，把這些現代産品都埋在了房子的後牆附近。

這不會也被肯利挖出來了吧？

轉念一想，喬羽又覺得不會。如果衣服被肯利挖出來了，伯爵夫人抓他質問了，根本不可能就他在莊園裏陪讀。

這裏面有很多矛盾。

喬羽來到小坑前。

他翻動了一下小坑上層的土，發現這個坑不僅被挖過，還被人重新填埋過，此時的坑深只有一點點，比他當時埋的時候要淺的許多。

更奇怪的是，這坑的上層已經長出了雜草，這說明他的挖掘時間比肯利來的時候更早，并且肯定來的時候也沒有發現這個小坑，所以沒有進行破壞。

喬羽挖開小坑，發現自己的拖鞋不見了。

他更奇怪了，究竟是什麽人比肯利來得更早，有比肯利挖得更準，在只挖了一個小坑的情況下就精準挖走了自己的拖鞋。

喬羽一陣沉默，這啥人啊。

是附近的山賊，西邊的山民？

喬羽試着給出合理的分析，也許是森林狼，它們既喜歡刨坑，又認得喬羽的氣味，還和喬羽有仇，的确可以做到精準定位，挖拖鞋洩憤。

所以，這又是一條沒用的線索。

當喬羽準備放下鋤頭的時候，鋤頭卻在土裏砸到了一個硬東西，喬羽将土掃開，一個深棕色圓筒露了出來。

是硬皮殼筒，平時用來裝神術卷軸的那種。

不知為何，拿到這個圓筒的時候，喬羽有一種奇特的即視感。

眼前的畫面好像曾經出現過，但他又想不起在哪裏出現過，他以前經歷過這件事嗎，沒有印象。

喬羽将皮殼筒打開，倒出來一張卷軸。

展開卷軸，喬羽愣住了。

月光下，卷軸紙頁微微反光，紙張正中的區域畫着一個塗鴉小人，眉飛色舞，一手還比着大拇指。

在小人下方，寫着一行中文大字：“拜拜了，異世界！”

下面還得意地加了一句英文翻譯， goodbye world！

讓喬羽驚訝的是，不論中文還是英文，全都是他的字跡，還有那個塗鴉小人也是喬羽的繪畫水平和審美能畫出來的小東西。

難道這東西是他寫的是他畫的又是他埋在這裏的？

可是他完全沒有印象。

而且這塗鴉文字的得意語氣，拜拜異世界，這分明是要回地球了。

可他還沒回去啊。

回去的是我，那我是誰？

就在喬羽陷入終極迷惑的時候，小坑前方的森林深處，一點點火光喚回了他。

前方有幾個人影舉着火把在林地間行進。

那邊什麽時候有小路的？

喬羽好奇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