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目暮警官,我已經到達了摩天輪附近。”
警視廳的警察高木涉帶着身後的人隐藏在摩天輪附近的自動販賣機後,目睹着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幕——一位金發的員工正在與穿着灰象玩偶服的犯人對峙。
犯人此時已經脫下了頭套,左手背後緊緊抓着一個黑色的物體,被金發的工作人員擋住了去路。而他的右手則拿着遙控器一樣的東西,沖着金發員工的方向舉起,好似在威脅他讓開。
他們目前隐蔽的地方距離兩人有一定的距離,只能看到兩人模糊的身影。
高木涉舉起胸前挂着的小型望遠鏡,對準犯人的方向看去。
清晰的視野頓時浮現在高木涉的眼前,只見犯人猙獰着面孔,大聲朝着金發員工的方向說着讓開這樣的字眼,因為口型單一,高木涉很快認出來了,而金發員工舉起雙手,嘴巴也一張一合,似乎在勸說犯人放下遙控器。
高木涉心裏頓時緊張起來,要知道,現在在現場與犯人對峙的人僅僅是一個普通員工,甚至不是安保人員。
而且從他的打扮看來,他只是一個游樂園的角色扮演者,樣貌看起來很年輕,說不定是還在上學的學生,只是因為兼職所以今天來到了這裏。
因為內心的正義感沖動之下跑去和犯人對峙,但是卻沒有考慮到自己的安危。
該怎麽辦?
怎麽樣才能去控制犯人那裏的場面呢?
高木涉額角流下冷汗。
高木涉長久的思考讓聯絡器對面的目暮警官感到着急,他開始催促:“高木?高木!發生了什麽,你描述一下現場的情況!”
就在不久前,警視廳的技術人員已經鏈接了游樂場內的監控,此時正把摩天輪和旋轉木馬附近的監控轉播到了警視廳帶來的電腦上。
可是監控距離太遠,只能看到畫面裏的模糊身影,具體情況需要在現場的高木涉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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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目暮警官。”高木涉沒有放下手上的望遠鏡,而是用另一只手握住通訊器,向目暮警官彙報:“目前犯人因為被堵住了去路正情緒激動,手中高舉着炸彈的遙控按鈕,因為現場還有員工在場,所以我們為了保障那位員工的安全,不能輕舉妄動。報告完畢!”
“這樣麽……”聽完高木涉的彙報,目暮警官用手指摸着下巴,思索着該怎麽辦。
“高木,你繼續觀察,如果犯人有什麽破綻的話,就盡快控制住犯人,奪下炸彈。”
“是!”
爆處組目前還在趕往這裏,聽說是路上堵車被阻擋了車輛。希望在爆炸來臨前,爆處組的警官們能快點到來啊。
目暮警官神色凝重,看向游樂園內高高矗立着的摩天輪。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打破了目暮警官的思緒。
“目暮警官,旋轉木馬那邊有情況!請馬上來一下!”坐在監控前的警察突然叫道,用手指激動地指向電腦顯示屏。
“什麽……”
三分鐘前,旋轉木馬的公共椅旁。
長谷川朝看着眼前悲傷的女人,嘗試露出安撫般的笑容。
“我可以坐在你身邊嗎?水川夫人。”
銀發綠眸的青年這樣說道。
被稱呼為水川夫人的女人早在聽到警察到來的廣播後,就拉開了玩偶服頭套的拉鏈,在聽到有人來時,就已經将頭套向後一摘,露出了自己被掩蓋在頭套後的半張面孔。
也正是這樣,長谷川朝才看到了那雙溫柔又悲傷的女性雙眸。
那雙眼眸噙着淚水,在看到長谷川朝的一刻順着臉頰流下,滴落在了被固定在她脖子上的黑色炸彈上。
“當然可以。”
溫婉的女性嗓音輕顫回答。
此時的安室透還在嘗試勸說面前危險的犯人。
但是握着炸彈的犯人擺明了根本不想聽他的話,繼續朝他威脅着如果不讓開就同歸于盡的話。
好吧,只能那樣了。
“我再說一遍,請放下炸彈——水川本先生!”
明白前面的話根本勸不動為了這場複仇已經籌劃了半個多月的水川本,安室透不得已,開始向犯人揭露自己已經知道了他身份的事實。
如他所料,在對面的水川本聽到自己的姓氏後,突然向後退了一步,目光警惕地開始盯着眼前金發的員工。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水川本厲聲問,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看着安室透,看上去意外的可怖。
“你是警察的人?不、不可能,警察不可能知道我今天的計劃,也不能會來這裏兼職,所以你是誰?為什麽要阻止我?”
“請冷靜一下好嗎?”安室透看着他攥緊的手指,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把炸彈啓動了,“我只是一個來兼職的偵探。”
“偵探?怪不得。”偵探都是一群聰明的人,可能是他翻到了自己背包裏的病例才發現自己身份的。
畢竟他從休息室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這個人和另一個白頭發的人朝休息室走。
水川本問:“那你怎麽知道我就是水川本,萬一我是偷了其他人的病例來誣陷他的呢?”
安室透注意着水川本的動作,開口解釋:“是的,水川本的病例可能是假的,但是在一個月前,一個名為水川櫻的女孩在這個游樂園門前被超速行駛的貨車撞倒、不幸身亡。”
當時的游樂園因為資金問題、尚未安裝監控系統,而且尚未開業就發生死人案件這件事情也不利于游樂園往後的名聲,所以當時游樂園的負責人決定給那個司機做假證。
證明司機是因為女孩突然闖入馬路來不及剎車才造成的死亡。
水川本的眼神變得怨恨,他看着安室透繼續道:
“沒有證據證明女孩的無辜,身為父親,只能眼睜睜看着游樂園與司機一起把主要責任推向自己的女兒,最後司機雖然以殺人罪入獄,但大衆給予他的卻是同情而非譴責。
這并不是結束,在此之後,無孔不入的媒體開始糾纏那對夫妻,鋪天蓋地的報道訴說着女孩的罪過。
而這個父親意外得知了這一切都是因為游樂園想要保住聲譽而幫司機做了假證!
而那個女孩的父親,除了現在正拿着炸彈想要報複游樂園的水川本你,還有誰呢?”
安室透說出了他決定報複的原因,不過水川本已經得知真相這句話,是他經過案件資料對比後的推測。
聽到安室透話語的水川本瞳孔緊縮,腦海一瞬間變得空蕩蕩的,時間好像又回到了一個月前的下午——
正接女兒回家的他牽着女兒的手行走在人行道上,女兒歡樂地蹦跶着,他牽着她的手跟他講述這一天的小事。
聽着女兒軟乎乎的聲音,工作了一天的他覺得一天的勞累都消失了。
到了停車的地方,他讓女兒乖乖呆在路邊,不要靠近馬路,等着他把車開過來。
可是當他開着車回到女兒站立的地方時,只看見了滿地的鮮血……
緊接着發生了什麽他已經不記得了,等他回過神來後,面前的場景已經是醫生抱歉着對他說女兒搶救無效,而滿臉淚水的妻子抱着他的胳膊幾欲暈厥。
……
時間回到現在。
水川本被勾起了傷心事,原本就通紅的眼睛現在更是溢滿了淚水。
“你知道什麽?!我的女兒根本沒錯,小櫻是那麽乖的一個孩子,她根本不會去橫穿馬路!”
水川本之所以知道做假證這件事情,是因為他為了再次調查女兒死因時,偷偷喬裝進入游樂園裏,然後發現游樂園不知什麽時候安滿了高清的監控攝像頭。
這在之前是沒有的。
他調查出了一位工人的地址,上門詢問後才得知,是負責人說為了保證游客的安全,所以才決定臨時安裝全面的攝像頭。
這是何等的諷刺?
他的女兒因為沒有監控作為證據,在游樂園的推動下變成了媒體口中不遵守交通規則的壞孩子;但是緊接着,游樂園又打算利用安裝監控器的這一舉動,在人們心裏樹立認真負責的形象。
既然他們那麽在乎聲名,那麽他就要毀掉它!
水川本重新走上前,朝着安室透揮舞控制器:“我管你是什麽偵探,趕緊給我讓開,不然我們就一起被炸死好了!”
安室透沉默了片刻,側身讓開了些許,就在兩人擦肩的那一刻,他說道:“一定要這樣嗎?”
水川本不解地瞥了他一眼。
“一定在去找女兒之前把自己變成罪犯嗎?你根本沒想過在今天之後再繼續活下去吧,畢竟病歷上寫着你已經患了癌症了。
所以你一定要這樣嗎?對于水川櫻來說,她的人生目标、她的英雄爸爸——
水川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