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詹姆斯·謝
第16章 詹姆斯·謝
雖然困惑,但是在“闵效禹”的副本裏,工作還是要繼續做的。原本這個崗位就是為了分擔賀躍手上過于行政類的工作,類似生活助理的角色——賀躍有家庭了,上下班之外的時間不靈活,但森澤航有很多需要出差和社交的工作需要輔助,由“闵效禹”這個無家無室的年輕人來負責最合适。
所幸沛誠天性細致耐心,也有不少工作經驗,不負所望很快上手了,幾乎常伴森澤航左右。不知是不是錯覺,在“信任積分”增長之後,他能感覺到森澤航和他的相處又更自然了一些,或許“夢裏”的接觸還是在潛意識層面影響了他。
然而這一層一層的任務嵌套機制沛誠尚未沒研究清楚,求仁得仁,一晃五天工作日過去,在周末的夜晚,他和森澤航又于西部世界中見了面。
兩人醒來的地點是賭場二樓房間裏的硬板床上,大眼瞪小眼。
沛誠眼皮腫着,頭發亂翹,額頭還壓出印子,一臉癡呆。反觀森澤航,睡眼惺忪,原本就完美的五官上更顯一絲毫無戒備的松弛感,簡直可以直接去拍寫真。
沛誠:“啊?”
森澤航盯着他,下意識也“啊?”了一聲。
很快,森澤航率先反應過來:“又跑這裏來了,荒野大表哥?”
“嗯,好像是。”沛誠無奈地瞪着天花板——這是什麽天選打工人劇本,一周七天,一天不休:“游戲裏的時間沒有流逝嗎?”
“應該是吧,”森澤航坐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不然我們已經在這個硬板床上躺了7天,腰會斷掉吧。”
此時游戲裏應該已經來到白天,外面街道熱鬧喧嚣,陽光從木窗的縫隙處灑進來,森澤航走到窗邊拉開鐵栓,屋內頓時陽光普照、一片暖意。夜晚黑暗的危險已被悉數驅散,完全看不出任何異常。
只除了賭場門口馬廄中的馬車沒了馬之外。
森澤航趴在窗臺上低頭瞧着樓下,沉吟道:“好奇怪,上次夢醒之後,我記憶瞬間丢失了大半,但是回到這裏來之後,我全部都記得特別清楚。”
沛誠把手指伸出窗外,感受着不知是真還是虛拟數據的陽光,以及傳遞在手心上的溫度。空氣中滿是炊煙竈火、濕潤泥土的生活氣息,這居然是一個鏡中世界嗎。
昨夜——準确來說是7日以前,賭場的老板娘說那馬車也是外鄉人帶來的,不知道要把馬停進封閉馬廄的規矩,才引來了怪物。如今馬車還在,馬的皮已經不知被誰清理走了,估計是怕吓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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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可能是被回收去做什麽衣帽了,沛誠打了個冷顫。
馬……馬車……不明真相的外鄉人……
“不對啊!”他忽然一拍手,“昨天她說的時候我就覺得怪,既然出鎮的人都有去無回,那麽除了我們倆之外,還哪裏來的有外鄉人?”
森澤航回頭看他,眼中并無太大的驚訝,許是剛才也想到一塊兒去了。兩人對視一眼,跳起來往樓下去。
白天的賭場和酒吧門可羅雀,唯有兩個賭客都還趴在櫃臺上宿醉。整個一樓大廳黑漆漆的,連燈都沒亮,只有一個老頭在慢吞吞地拖地。
他圍着發黑的圍裙,鐵桶裏的灰水和黏糊糊的地面說不清哪個更幹淨,沛誠走上去,問:“請問你知不知道門口的馬車是誰的?”
老頭連頭也沒擡就說,“不知道。”
沛誠:“昨天晚上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別的陌生人來住店嗎?”
老頭:“不知道。”
沛誠:“鎮子除了南北門之外,還有其他進出的方法嗎?”
老頭:“不知道。”
森澤航:“你除了不知道之外,還會說其他的話嗎?”
老頭擡起頭,深陷的眼眶中雙目渾濁,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背過身拎起水桶走了。
“算了算了,這個NPC可能就這幾句臺詞,”沛誠勸道,“我們還是去找老板娘。”
兩人在賭場裏轉了一大圈,終于在後廚找到老板娘,她正坐在一個小板凳上剝玉米,髒兮兮的裙子疊在膝蓋上,露出兩條粗壯的腿。老板娘見是他倆,迎面就問:“你們幾點退房?”
“退房?”沛誠詫異,“我們不退房,還要住的。”
老板娘眉毛一擰,把手中的玉米丢掉就要站起來,森澤航立刻說:“按照我們昨晚贏的錢,就你們這最好的房間應該也還可以住一周吧?要麽你把錢結給我們,昨晚房費我照常付。”
老板娘瞪了他一眼,沛誠連忙添磚加瓦:“就那拐角的破房間,你平時總歸也租不出去,就讓我們住呗,不虧的。”
老板娘哼了一聲,将玉米推到一邊,又拉過一盆土豆開始削皮。
沛誠蹲在她面前,乖巧地問:“老板娘,門外那個馬車,是誰的?”
老板娘不理人,削了個土豆丢進水盆裏,土豆上面還殘留着好多皮和發綠的芽,森澤航看得嘴角抽搐。
“是個賞金獵人。”老板娘忽然說。
“賞金獵人?”沛誠愣了,“還有這種職業?”
“對啊,”老板娘奇怪地看着他:“警察局那些通緝犯的畫像都要挂黃了也抓不到人,稅金小偷們簡直是廢物,不過大部分賞金獵人也是廢物就是了。”
“新來的?”沛誠十分驚訝,“你不是說已經沒有外來者進鎮子了嗎?那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不知道天黑的規矩。”
“你們不也是剛進鎮子的人嗎?”老板娘涼飕飕地來回瞅倆人,“你們不也不知道天黑的規矩嗎?晚上還開窗找死。”
“我們那是……”沛誠語塞,無言以對。
“那人現在在哪?”森澤航問。
老板娘擡起頭來,朝大廳的方向瞥了一眼,努了努嘴,兩人同時回頭看去——門外正巧經過一個男人,戴着寬檐的牛仔帽,穿着長風衣外套,手裏拿着一份賞金畫報正過來倒過去地研究。無奈賭場大廳太暗,戶外陽光又過于耀眼,沛誠看不清那人的臉,只覺得背影和身型隐隐有些熟悉。
只一眼,森澤航卻已經風一般地刮走了,他大踏步橫穿整個一樓大廳,一把搭上那人肩膀,将之強勢地轉過來。當看清對方臉的時候,沛誠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謝總!”
森澤航:“謝行!”
兩人異口同聲。
眼前的謝行也穿着西部世界的打扮,但摘了眼鏡,也不再是一絲不茍的冷峻模樣,他亂蓬蓬的頭發壓在帽子下,胡茬也長出來一些。森澤航不可置信地抓着他肩膀質問道:“你還說不是你搞的!”
對方被晃得頭暈,退了兩步,警惕地瞪着兩人來回瞧,眼中的茫然不像假的。過了片刻,他忽地露出一個誇張的明朗笑容:“閣下二位是不是認錯了?我叫詹姆斯,是一名友好且樂于助人的賞金獵人。”
“詹姆斯?”兩人都懵了,沛誠小聲問:“詹姆斯是謝總的英文名嗎?”
“不……不是吧,我不知道。”森澤航也動搖了——眼前這人吊兒郎當的站姿、流裏流氣的笑容,以及一點兒心眼也沒有的明晃晃笑容,實在無法和那個“謝行”畫上等號。
但無論從五官、身高和聲線而言,這都是謝行沒跑。
“閣下找我有什麽事呢?”詹姆斯笑嘻嘻地豎起大拇指,說,“從貨物護送到抓奸情夫,所有類型的工作我都接哦,價格實惠,老客戶回顧還有優惠,是您居家旅行、殺人滅口的必備賞金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