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敗家媳婦兒

第37章 敗家媳婦兒

見沛城流露出崇拜的小眼神,森澤航看着很受用,得意洋洋道:“哎,你怎麽也這樣,你都和我混了這麽久了,還稀罕這點小手段,都是基礎操作。”

沛誠立刻配合地誇誇:“太厲害啦!”

森澤航輕咳了一聲,示意他差不多就行了,問:“你呢?鐵匠那邊怎麽說。”

“哦,”說到這沛誠想起來,他攤開手掌,像個要零花錢的小孩兒:“修劍好貴,我沒錢了。”

森澤航嘴角一抽,問:“……多少?”

沛誠把手掌豎起來,答:“五百。”

“五百!”森澤航聞言大駭,“怎麽這麽貴!”

“原價要一千五呢,我好說歹說才砍到五百。”沛誠委屈極了。

森澤航,森久科技公司的創始人兼股東,森源資本的嫡孫,平時随手買一條五千塊的圍巾眼都不眨,大學時就掏出幾百萬的做投資賺零花錢的男人,如今面對這五百游戲幣卻犯了難。他表情瞬息萬變,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當家方知柴米油鹽貴。”

沛誠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什麽呀!不是用在這裏的吧。”

“那可不是?”森澤航瞪了他一眼,“我就那麽點老本,還要給你買面包和炖肉。”

“什麽叫給我買面包和肉,您也吃了!”沛誠立刻反駁道。

“還不是因為你挑食!這不吃那不吃的!”森澤航用手指頭戳他腦門兒,“剩下點零錢基本全給你了,你倒好,出去逛一圈就全給我花光了。”

“您怎麽把我說得像敗家媳婦兒一樣,我那不是為了任務嗎?”沛誠樂不可支,“而且我糾正一下,不僅僅是花光了,是還賒着賬呢。”

“哎!”森澤航誇張地嘆了一口氣,他抱着胳膊,頗為無賴地說:“那不管,等任務做完了,我們就跑路,要錢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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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好吧,”沛誠為難道,“人家也是幹體力活,賺點辛苦錢。”

森澤航聞言納悶地瞅着他:“他又不是真人。”

沛誠愣了一下,遲鈍地說:“哦,哦對,我差點忘了。”

森澤航站起身,伸手在他頭頂随手劃拉了一下,去洗臉了,沛誠呆在原地,反複咀嚼這幾個字:不是真人,啊,不是真人。

這幾個字十分稀松平常,卻仿佛一盆冷水,把他澆醒了。

是啊,“闵效禹”算是真人嗎?森澤航算是真人嗎?詹姆斯不是真人……那謝行呢?

他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又傻又沒用,明明別人都能輕松地分清界限,進入游戲就好好做任務,不會對NPC産生多餘的負罪感,自己卻連這點事都做不到。

打游戲的時候還要為任務角色的命運挂念嗎?通關的時候還要哀悼魔王的敗落嗎?這麽大個人了,連這點道理也想不懂。

他非但拎不清角色,還喜歡上游戲角色,簡直是天字第一號大傻子。

森澤航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洗完臉之後就神清氣爽地下樓去賺錢了——因為存款被沛誠花了個精光,之後如果要進攻南部神廟,除了銀劍之外,勢必還得采買不少道具,不論是火把、燃料還是引線,都需要相當數量的庫存。

沛誠無精打采地坐在旁邊看,連往日財迷的激情都不見了,夜晚過去一半,賭場裏又是被森澤航收割所以哀鴻遍野的一天,連下午回來時與他熱絡交談的村民都面如死灰,森澤航終于準備收手了,這才注意到整晚都沒有怎麽說過話的沛誠。他有些奇怪,想了想,安慰道:“沒關系的呀,我沒怪你花錢。”

“嗯嗯,”沛誠胡亂點了點頭,“可能是沒睡好,有點犯困了。”

森澤航似是信了,将贏來的籌碼兌換之後,就領着他回屋睡覺去了。

窗外依舊是寒風獵獵如哀嚎般的一夜。

第二日醒來,他們果然還是身處草莓鎮中,不是錯覺——每周進入支線世界後,在這裏停留的時間的确越來越長了。沛誠不禁懷疑,如果一直無法完成擊殺怪物的主線任務,可能在這裏的時間會比現實更長,最後難說就一直留在這個世界回不去了。

這一點他能想到,森澤航恐怕也想到了,所以一直在推游戲進度,一大早便催着他吃好飯出門去。

兩人剛走出賭場,立刻察覺鎮上的氣氛有些古怪,街上今天人特別多,三五成群地湊做一堆窸窣耳語,看見他倆來了,又集體默契地收聲,多一眼不想對視般匆匆走了。

森澤航:“?”

兩人走了半天,都抓不着任何一個願意和他們交談的人,只得按着原計劃朝着雜貨店的方向去。到了附近後,這裏圍着的人明顯更多了,空氣中隐隐飄散着一股不詳的氣息,帶着絲絲血腥。

這股不詳宛如烏雲一般盤旋在鎮中主街上空,不久後,便化作猩紅的大雨直直落了下來——他們看見了,村民稀稀拉拉圍着的圈子正中,正是鐵匠鋪。

只是,昨天至多還只能稱得上破敗的鐵匠鋪,如今已經面目全非。沛誠乍一看,還以為是被燒紅的鐵粉被揚滿了整間鋪面,連天花板上都落着不少,定睛一看才意識到,那些全都是幹涸的血跡!

太多血了!他以前從不知道,一個人的身體裏竟然有這麽大量的血液——簡直像是豬羊之類的牲口被從內部撕碎,所有髒器齊齊爆裂才能形成的恐怖景象。

沛誠滿臉震驚地向前邁了一步,赫然發現昨天還虎虎生威沖他大吼大叫的鐵匠,如今只剩一張燒焦的人皮,貼在熔爐外壁。他焦黑畏縮的臉部,只剩一口長大的牙齒,定格了他慘死前的悲慘叫喊。要不是他身上的皮質圍裙還剩了一點殘片,這種程度是根本連屍體身份都辨認不出來了。

熔爐內的炭火已經燒得發白,如今火勢漸熄,估計已經燃了整整一日一夜,将那麽多的血跡全都蒸幹,變作暗紅的顏料,塗抹在牆壁上、天花板上以及所有鐵具上,形成了這個方寸間的地獄。而空氣中除了滿屋的血腥味外,還有一股子肉和布料被燒焦的臭味,沛誠轉過身退了兩步,忍不住“哇”地一聲吐了。

森澤航見狀也惡心得不行,他掩着口鼻,小心翼翼地踏入店內,用衣角墊着拾起一根火鉗,忍着反胃在熔爐內扒拉了兩下煤灰——一無所獲。他又進屋去走了一圈——內裏那間屋子到沒遭到什麽破壞,在胃酸反到喉頭時森澤航快步退了出來,忽覺腳下的觸感有些異樣,挪開靴子一看,那竟然是一小坨肉塊。

森澤航走出鐵匠鋪,臉色鐵青,聲音中帶着些微顫抖,但還是強自鎮定地低聲說:“劍沒了。”

沛誠搖搖晃晃地站直身子,他一眼都不能再朝裏看,只覺得頭痛欲裂,耳鳴嘯叫,明明此時沒有任何怪物在周圍咆哮。

“是詹姆斯……不對,是我,是我害了他,我說漏嘴了。”沛誠臉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室外明明是豔陽高照,他卻渾身冷汗,手腳冰涼。

森澤航搖搖頭,示意他這裏人多口雜,不要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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