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錯過多因誤以為來日方長

第55章 錯過多因誤以為來日方長

對于回程車上的這一段記憶,沛誠自己是很模糊的,他依稀記得一些只言片語,在酒精的催化下變成光怪陸離的碎片,卻想不起來自己到底答了什麽,更不知道自己竟給人留下了“神秘”的觀感。

事實上,森澤航幾次三番想要弄醒他來問清楚,都見他睡得熟而于心不忍。他還動了念頭想讓老劉把人一路打包回自己家,但考慮到隔天還是工作日,依舊得早起上班,也沒什麽意思。他想把眼前的小孩兒搖起來,向他确認反常的原因,是不是如同自己猜測的那樣。

他無意識間一直在忍耐,他想聽小孩兒憋不住了自己說漏嘴,但又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

可如果真的确認了呢?又該如何,他一時間沒有想好。

于是經過反複的數次心理鬥争,森澤航終于還是讓老劉車先開到了沛誠家樓下。

老劉回過頭來,嘿嘿笑着,說:“小魚好孩子,平時工作認真又努力,現在累了。”

“嗯……”森澤航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輕聲道:“小魚,到家了。”

沛誠迷迷糊糊地醒來,擡眼看見自家小區破爛的筒子樓,下意識摸上車門把手。門一開,他便被冷風灌得一激靈,連道別的話都來不及細說就一溜煙跑了,徒留車裏迎風無語的森澤航和同情地看着他的老劉。

森澤航有些無奈,招招手示意老劉繼續出發,反正還有的是機會,他心想。

他不知道的是,世人錯過,大多是誤以為今後還長。

他不知道,沛誠在冷風裏跑了一通,回到家之後反而醒過酒來,困意也消失了,他一邊刷牙,一邊點開公司同事的閑聊群,才發現自己一下午沒看,竟然刷出去了幾百條消息,全都在八卦森澤航和姜遠聲。大家非常迅速地扒拉出兩人的婚約以及兩家的關系,附帶幾個八卦公衆號的鏈接,比沛城之前自己搜得還全乎。所有人一致認為,兩人青梅竹馬天生一對,雖然幾年未見,婚約也是兩邊家長在小時候半開玩笑定下的。但從姜遠聲一回國就直接殺到公司來看,這婚約保不齊有戲。

同事A:他倆能沒有聯系方式?要約飯發個微信不就好了,為什麽要上門來找人。

同事B:盲生,你發現了華點。

同事C:什麽意思?

同事A:當然是來公司看看有沒有勾引霸總的小妖精啊?順便示威表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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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B:你言情小說看多了吧。

同事D:對啊,我覺得姜小姐也不像那樣的人啊,感覺她挺好的。

同事B:人什麽段位,還能讓你看出不好來?

同事C:我的森總(哭)

同事D:我們的森總(哭)

同事A:你倆別花癡了,小魚呢?小魚知不知道內幕?@只是鹹魚同事C:小魚和森總出差去了,估計在忙吧。

沛誠忿忿地想:我能知道什麽內幕,未婚妻的事我也就比你們早幾天知道而已。

他把幾百條消息快速刷完——到後半截話題完全走偏,已經是其他內容了,最後沛誠也沒回應艾特他的問題,把手機一掐,扔在枕頭邊。

要是一覺醒來,這一切已經過去就好了。沛誠認真地祈願。

他恍惚間又記起——下車的時候,森澤航好像有話要和我說,是什麽呢?

算了,不重要,總歸又是一些讓我難受的話。

我不想選擇、不想思考了,好累。

就讓我一覺睡到死吧……好想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一個又一個消極逃避的念頭不間斷地生成,在沛城總算即将陷入睡夢時,一個熟悉的對話框彈出來:是否選擇使用道具【加速器】?

什麽玩意兒?沛誠遲鈍地想。

加速器?哦對,我好像是買過這樣一個東西。【是】。

>選擇加速年限沛誠大腦混沌之中,随手将指針往後一拖,選了個時間點。

這樣就好了吧,他安穩地陷入了睡眠。

體感短短幾小時後,他被來電鈴聲叫醒,他摸索出手機看了半天,才認出上面“岳望錫”三個字。

啊?我什麽時候存過他的手機號?

沛誠困得眼都睜不開,滿腹狐疑地接起電話,不确定地說:“岳總?”

他擡眼看窗外,甚至天還沒亮,心道不是打錯了吧。

“嗯,是我。”岳望錫的聲音響起。只是……

這聲音固然是岳望錫沒錯,這一點沛誠還是勉強能辨認出來,但那嗓音較之前的印象卻明顯沙啞低沉了不少,仿佛一日不見他狂抽了一整包煙似的。

“有什麽事嗎?”沛誠打了個哈欠問。

“呵呵呵呵,”岳望錫低低地笑起來,“你說呢?”

大半夜的,岳望錫這句話既詭異又陰森,令人不寒而栗,沛誠登時被吓醒了。

“什什什麽事?”他結巴地問。

對面反倒沉默了,片刻後,岳望錫語氣滲着寒意:“你什麽意思,你想反悔?”

沛誠一臉懵逼地坐在床上,開始顱內風暴——什麽事?我答應了他什麽事?我應該要知道嗎?難不成是說要我轉入越和的事?

可這是這麽嚴肅的一件事嗎,值得他半夜打個電話來确認,而且愁得大半夜不睡覺狂抽煙?

沛誠完全摸不着頭腦,問:“呃,我還有點沒睡醒,您指的是……”

“是今天吧,你答應過我的,今天你就會把基塵的存儲密鑰帶給我,”岳望錫咬牙切齒,陰恻恻地說,“別想再拖延我,如果你膽敢食言,我立刻會把你我二人的交易公之于衆。”

聽完這幾句話,沛誠徹底醒了——這到底是什麽情況?基塵的存儲密鑰?這不是森久的最高機密嗎?他什麽時候有這玩意兒了!

關鍵是他又什麽時候答應過岳望錫要和他交易了?

等等,所以“洩露公司機密”這一任務的對象果然是岳望錫是嗎?難不成是嫌他動作太慢,系統開始強行推劇情了!

這時,沛誠忽然有了一個不妙的預感,将手機拿遠定睛一看,日期!

他毛骨悚然——日期不對了!

沛誠即刻翻身下床,光腳站在地上,他震愕地觀察自家公寓,并沒有什麽特別顯著的變化,但手機上顯示的日期卻已實實在在地過了3年零10個月的光景!

“喂?你怎麽不說話,不會是想反悔吧。”岳望錫冷冷道。

“沒,不……我,”沛誠太過震驚,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硬着頭皮演下去:“你确定要這麽做?”

岳望錫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別無選擇,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您到是說清楚點啊!

趁着這個功夫,沛誠迅速點開兔子APP查看,并且更為詫異地發現,他的信任積分竟然已經拉滿,并且完成了【獲取森久公司核心情報】這個30積分的大任務。

等等等等,沛誠徹底混亂——我大概是激活了加速器這個道具,但這不長不短的四年時間裏,劇情在沒有我參與的情況下也能推進這麽多嗎?

那按照這個邏輯,我直接加速40年,不就能保證完成所有積分任務,根本沒必要努力嗎?

他再次點開加速器道具,卻發現道具已變回灰色,顯示“正在冷卻中”。

“你知道的,按照我們兩家的關系,我從不想真的害他,但是我此時走投無路。”電話裏的岳望錫還在說話,沛誠連忙回神認真聽,試圖拼湊出一些線索。

“其實森久有核心技術在手,是可以融資的,但森澤航不想稀釋股份,也把我的路子堵死了。”岳望錫繼續說,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又很輕,仿佛夢呓一般——就算只是通過語音,沛誠也能聽出對方現在狀态非常不好,和之前完全是天壤之別,他實在難以想象,這不到四年的時間裏在岳望錫身上發生了什麽。

“森澤航沒了森久,照樣可以活得很好,但如果我家沒有我支持,就真的要垮了。”岳望錫語氣頹然地說,“我不會虧待你,我會分你……分你10%。”

沛誠對這百分之多少根本不關心,仍然十分不理解劇情怎麽就突發到了這步田地。的确,他在昨夜睡着之時,仍然為了做任務而苦惱,但一覺醒來,居然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沛誠左右斟酌措辭,小心地說:“我不知道你對‘活得很好’的定義是什麽,但無論如何……森久是他一手創立起來的公司,付出了很多心血……如果你說的‘活得好’單指衣食無憂,那麽森久上上下下這一百號人呢?”

殊不知這一番話卻點炸了岳望錫,話筒那頭爆發出嘶吼:“你知道我家連集團在內有多少員工嗎!還有買了我家股份的股民!消息一爆出去肯定會跌破的,到時候就不是裁員,而是上天臺的問題了!”

沛誠忙道:“好好,我知道了,你別激動,我就是……和你确認一下,你別後悔。”

岳望錫急促地呼吸了一會兒,很快又恢複到了碎念的低語,而沛誠也大致拼湊出了一個狀況——岳家的本家應該是出了很嚴重的經濟問題,次大股東卷款跑路,連帶着數個子公司資金鏈斷裂,股本溢價的泡沫随時會破滅,一系列災難事件接踵而至,而岳望錫作為長孫,自覺地扛起了這份責任。

可為什麽非得通過針對森久的方式?,沛誠也還沒聽明白——岳望錫說得颠三倒四、語無倫次,似乎對方也沒其他人可以傾訴,完全把他當樹洞。

但他很清楚這個時候,已根本沒有必要和對方讨論道德與方法——他是否認同岳望錫的做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擺在他面前的選擇其實很簡單。

完成這項任務,他就有将近150積分了。

或許我們每個人都不是這個故事中最重要的角色,而是一枚棋子,一個助推器,一個NPC。

誰才是真正的玩家呢?

窗外的天空逐漸泛白,沛誠的手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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