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鮮花武器

第88章 鮮花武器

沛誠只感覺自己回到家裏的時候一肚子憋屈,好像莫名其妙被打了滿頭包,怎麽想也不明白自己如何就鬥志昂揚地出門,短短兩個小時後卻失魂落魄而歸。

他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傻子,否則為什麽會被森澤航一秒抓住邏輯的漏洞,又為什麽沒能當下就想出更厲害的話回應他,如今只能坐在床上郁悶,幻想自己應該怎麽回擊。

比如,我不提自己不喜歡男的,是因為怕你剛剛認知到自己性向之後內心受挫,心理扭曲。

比如,我不提自己懷疑我們倆的關系,是因為并不想讓這件事影響到二人的友誼。

比如,自己剛才明明說了不喜歡他,是他選擇性耳聾,歪曲自己的意思。再比如……

他想不出來了。可他從內心深處實在無法接受自己像是森澤航所說的那樣——喜歡上了一個小自己十歲的高中生,堅持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只是習慣使然——不管是習慣性地照顧他、多關注他,還是……習慣性地喜歡這個人。

我老是到處找你盯着你看,那是因為你是我的任務對象!

可是就連身處無人的房間,單單對着自己,他都無法将這句謊話說出口。

待到次日下午,森澤航沒有食言,果真沒有再往家裏送花。只是沛誠清晰地感受到連隔壁鄰居大媽都比他失望——今天家裏來了一群岳媽媽的朋友喝茶聊天,不出半個小時便全都聽說了岳家兒子每天被人送花的佳話。一群貴婦阿姨喝完茶吃完糕點之後,盡都賴着不走,在客廳尬聊,分明就是想等着親眼見證這個場景。

即使沛誠面無表情地強調“不會有人來的”,她們也只是嘻嘻哈哈地笑,根本不信,更不願意挪窩。

可等到正常送花上門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一屋子人先是疑惑,而後逐漸用一種同情的眼光看他。岳媽媽在他身邊來回兜了幾圈,明顯就是想打聽點什麽,但沛城依舊是老一套“不知道”“不認識”“別問我”,屬實油鹽不進。她思忖半天,又和小姐妹交頭接耳了一番,最終還是委婉地提醒他不要把人家冷落得太狠了,搞得別人都傷心了。

沛誠只想大喊大叫:他不傷心!你們連那人姓甚名誰、什麽革命成分都不清楚,就在幫人說媒,見到真人的時候你們會吓死的!

表面上,他只是冷淡地“哦”了一聲。

然而他內心的咆哮果真換來了美好的結果。

不到一個小時之後,門鈴響起,周圍人都松了一口氣。沛誠本來聽見門鈴聲只是有些詫異,見狀更是一股無名怒火直沖天靈蓋——他怒氣沖沖走到門口,猛地拉開門,等看清面前來人時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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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是外賣員,而是活生生的主角本人——森澤航手捧一大束鮮花,笑咪咪地站在門口。

沛誠登時心髒停跳,腦瓜子“嗡”地一下,張大嘴說不出話。

殊不知森澤航只看了他一眼,徑直繞過他進了門,直接在一屋子阿姨的尖叫中把花送給了他媽媽。

“岳阿姨,好久不見!我來看望您啦。”森澤航說着才看見這一大屋子人,愣了一下,瞬間無縫切換成了“人見人愛社交模式”。在沛城的目瞪口呆之中,森澤航一屁股坐在沙發的正中間,左右逢源開始挨個打招呼。

岳媽媽見着他簡直驚喜萬分,一會兒招呼他坐問他要喝什麽、吃不吃東西,一會兒又責怪為什麽航航來在家裏也不和媽媽說一聲,手忙腳亂,簡直不知道該怎麽高興才好。連帶一屋子中年婦女都興奮異常——本來他們想和沛誠玩兒,但岳家孩子是出了名的不愛聊天,難得遇到一個八卦事件,對方也全程鐵青着臉,絲毫沒有互動的意思。此刻森澤航從天而降,她們轉眼完全忘了剛才的八卦,全部圍着新來的小帥哥轉。

相對于那邊歡樂祥和的氛圍,沛誠這個角落簡直烏雲密布、電閃雷鳴,他剛才一開門看見森澤航抱着花簡直快吓死,還以為昨天自己中了對方的緩兵之計,表面上是答應好了不再送花也不逼他,結果第二天就帶着武器來将軍了。

完了,這下完了。沛誠眼一閉,已經想象出無數種他發瘋的潛在場景——如果森澤航在這麽大一屋子人跟前當面出櫃,再來一段“把你兒子托付給我吧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宣言,沛誠絕對立刻放棄這個世界的任務,立刻自殺回檔。

可他憋了一肚子火,臉色陰沉地等了半天,森澤航也只是十分乖巧地在回答阿姨們的關心和問候,非但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在人前刻意暴露兩人的關系,也沒有暗戳戳的暗示他什麽,全程都表現得像是一個路過來看世家長輩的好孩子。

沛誠實在不放心,在角落裏暗中觀察了許久,森澤航卻一直都很正常,叫他提心吊膽都落了空。

聊到晚飯時間,岳媽媽送走了一衆阿姨,沛誠剛剛放松警惕,卻發現森澤航已經“盛情難卻”坐到了飯桌邊。

“航航這是你小時候最愛吃的,多吃一點,不要客氣,都瘦了。”

“謝謝阿姨,不過我沒有瘦還重了呢,只是長高了。”森澤航說着轉向沛誠,挺起胸膛,“不信捏捏,瘦了嗎?”

沛誠一頭黑線,伸手用力掐他的臉。

“嘶——”

“诶你這孩子。”岳媽媽正要出聲教訓,森澤航又咧着嘴道:“沒事兒,他和我鬧着玩兒呢。”

“不過我覺得岳望錫确實是瘦了點,身上都沒肉了。”說着森澤航在沛城腰上捏了一把,這一把正巧掐在他腰間的癢癢肉上,沛誠一蹦三長高,差點沒把桌子掀了。

“哈哈哈哈!”森澤航抱着飯碗就躲,沛誠高舉着拳頭,在岳媽媽目光灼灼之下,又只能放下了。

岳媽媽瞪了他兩眼,又用公筷夾了一塊香菇釀肉給森澤航,說:“嘗嘗這個。”

沛誠擡眸掃了一眼,淡淡道:“他不吃那個。”

“嘿嘿。”森澤航笑着默認了。

沛誠十分自然地讓出自己的碗,讓森澤航把香菇給自己,順手把桌上的菜轉了個方向,使香菇遠離森澤航,把他喜歡的蝦放到面前。

“我聞不了那個味道,總覺得很奇怪,”森澤航解釋說,“但是其他的菜都好吃,這個蝦我從小也愛吃。”

“哦哦。”岳媽媽倒也不覺得有什麽,只是奇怪:“你們倆……和好了?”

“我們也沒吵架啊。”森澤航頗為無辜地說。

“不是,以前不是……”岳媽媽來回措辭了半天,也不能直說自己兒子不是明目張膽地讨厭你嗎這種話,只能把疑惑吞進肚子裏。

她确實應該困惑。

曾經二人雖然不算劍拔弩張,但至少是相看兩厭,已經很多年不怎麽主動來往了。她記憶中那種手拉手一起午覺的可愛畫面宛如往日雲煙,只剩下一個難搞的青春期臭屁兒子。

可如今,兩人不但相處十分和諧,而且自家每天臉臭得宛如催命鬼的兒子居然在吃森澤航不喜歡的剩菜,幫他拿飲料,甚至吃完飯看電視的時候遞給他零食吃,且對方還接得也很自然。兩人之間萦繞着一種神秘的默契氛圍,她好幾次都看愣了。

酒足飯飽之後,該聊的家常也聊了個遍,森澤航該回家了。沛誠到門口去送他,斜倚在在玄關的牆上垂目看他穿鞋,緊繃一天的精神終于緩和下來。就在這時,森澤航忽然扭頭過來,眼中閃爍着他十分熟悉的、狡猾得意的光芒。

“怎麽樣,我乖不乖?”森澤航一臉炫耀地邀功,“我表現得好不好?”

“你!”沛誠哭笑不得。

“看吧,瞞天過海,不在話下,”森澤航揚着眉毛攤開手,一副欠揍的樣子:“她們都沒看出來,我其實從進門的那一剎那,就想沖進你卧室把你按在床上反鎖門然後扒光……”

“停停停!”沛誠連忙捂住他的嘴,驚疑不定地回頭看,所幸玄關附近目前一個人也沒有,他用氣音喊道:“你瘋了!”

“哈哈哈哈哈!”森澤航大笑起來,沛城旋即意識到自己又被耍了。

“如果我們倆真在一起了,我看你還是多擔心自己的演技和心理素質過不過得了關吧,”森澤航打開門邁出去,回頭飛了個飛吻,“我走了拜拜!祝你晚上夢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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