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第 49 章

餘家家族在南洋, 南洋華人生意做大了,總歸和母國有千絲萬縷的關系,香港通常是中轉站, 所以商界好友也不少, 加上蔡家大爺的面子,本城叫得上名號的華商幾乎都會到場

而更加為這個宴會添彩的是, 蔡家二爺出面邀請了政府要員出席。

殖民地上,誰都不能免俗,這些鬼佬在這裏作威作福之外, 還受到了極高的禮遇。

葉應瀾和餘嘉鴻早早跟着公婆一起去宴會大廳門口,迎接來賓。

父子倆都是長衫馬褂, 婆媳倆亦是上黑下紅的裙褂,大太太的黑褂繡的是團花,葉應瀾的黑褂是龍鳳呈祥。

四人一并笑意盈盈, 迎接來賓,裏頭餘修義和餘嘉鵬父子今早到了,剛好幫忙招呼客人。

大舅舅一家也算是半個主人,他們自然最先到, 老夫妻倆帶着大表哥和二表哥家年齡相仿的孫子孫女從第一輛車裏出來。

兩個粉雕玉琢的孩子牽着小手, 老夫妻倆一手牽一個孩子,後面則是兩位表哥還有一大群表侄表侄女,直到看見最後一輛車裏,穿着淺杏色繡花旗袍的小舅媽帶着兩個兒子下車, 葉應瀾見自家婆婆滿臉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見, 自家公公拉了拉她, 婆婆又扯了一抹笑容出來。

母子三人跟在一家子最後,進了場。

大舅舅一家前腳到, 二舅舅一家也來了,不過只是舅舅舅媽和表哥一家,兩位表姐說還在打扮,這倒是讓葉應瀾有了期待。

紗廠的趙老板夫婦到,不過是見了一次面,餘嘉鴻就與趙老板十分投緣,葉應瀾跟趙太太聊了兩句。

“我先去找你大表哥。”趙老板說。

餘嘉鴻送了他兩步。

兩位姨媽,大舅舅家的兩位出嫁的表姐,大太太的堂兄妹,都來得很早。

後面來的多數是商場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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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月表姐攜着一位美人款款而來。

美月表姐耳上用了滾圓的珍珠做點綴,上身穿了一件酒紅色絲緞襯衫,下身則是一條黑色的西裝褲,西裝披在肩上。她身邊那位燙發美人穿着黑色的禮服裙,腰間搭了一條酒紅色寬腰封。

兩人臉型輪廓有些相似,還沒等葉應瀾猜,餘嘉鴻已經叫了:“美雪表姐。”

“小鬼都結婚了呢!”美雪表姐笑着說,美雪表姐前些天正在參加他們洋行的年度會議,為了參加這個宴會緊趕慢趕回來。

蔡美月拉着蔡美雪跟他們說:“等下再聊,你們先迎賓。”

葉應瀾轉頭看着姐妹倆的背影,竟然隐隐覺得這樣肆意的人生也很好,轉頭見餘嘉鴻看她,她暗笑自己,有他的日子,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人都差不多到了,應瀾、嘉鴻,我們先去換禮服。”

葉應瀾和餘嘉鴻上樓去,這會兒她換上了從法國定制的禮服,餘嘉鴻也換上了無尾禮服。

今日雖然不是她成婚之日,卻也是滿場矚目的焦點,大舅舅家的報社獲得了獨家采訪資格,他們夫妻倆再踏入宴會廳立刻迎來了閃光燈。

餘修禮攜妻上臺,謝過來賓的光臨,講起了兒子兒媳的婚事,自然是天作之合,前世緣分。

餘嘉鴻低頭在葉應瀾的耳邊輕聲:“我爸說得對。”

葉應瀾側頭,他這是純粹沒話找話。

餘修禮遙想當年被父親派來香港情形,感嘆一下歲月不饒人,不過香港卻像是一個小夥長成了一個儒雅紳士,越發顯現出他的勃勃生機來,未來餘家會将更多的目光放在香港的生意上。

其實這一點是昨日父子倆商量之後臨時決定的,香港今日之局面,既是機會,也有危險,需要盡快疏導,讓他能為國內戰局發揮作用。所以要在這個場合表達對香港的看好。

後面餘嘉鴻的大舅舅出場致辭,祝賀外甥新婚大喜之外,也說到了時局,說香港繁榮,生意機會遍地。

最後隆重請出是一位港府高官,二舅舅站在他身邊幫他翻譯,除了祝福新人的話之外,這位用數據說話,兩個月之間香港的貿易額已經增長了21%,作為一個港口城市,相信香港會迎來史無前例的繁榮。

沒有人提,卻人人都知道這個繁榮背後是殺戮,是血腥。

昨日上海戰況越發糟糕,上海火車北站的放棄,中國軍隊再次撤退。上海守不住,奪下上海,再往上,國民政府首都南京就在前方。

上海原本是中國最大的港口,幾乎半數以上貨品都從上海港口進入中國。

上海淪陷的話,日本海軍把守着海面,中國貨輪不能進上海,只有中立國的貨輪才能進。就算是貨輪進去了,貨物最多能去淪陷區,已經無法運送到尚未淪陷的區域了。

想要把貨物運入未淪陷的區域,支持國內抗戰,只能從香港走廣東,走廣九鐵路到廣州,再走粵漢鐵路從廣州到漢口,從武漢發往全國。

香港未來的繁榮就是這麽來的。

餘修禮夫婦和二舅舅夫婦陪那港府要員坐一起。

大舅舅左手大舅母右手小舅母跟香江兩位巨富坐一桌。

葉應瀾只是看了一眼就轉了回來,他們這一桌上,有餘修義父子和林先生,還有跟餘家輪船公司合作三海輪船公司的喬老板,和有意與餘家合資成立輪胎複制廠的李老板。

餘修義餘嘉鵬父子一起和林先生一起跟李老板商談輪胎複制廠事宜。

這位喬老板是寧波人,又在上海經商,跟葉應瀾的爺爺也有交情,葉應瀾順勢叫了一聲“爺爺”,拉進了雙方的距離。

喬家的輪船大半被征調沉入長江,還有幾艘停泊在廣州港,如今中國籍的輪船已經沒有辦法在中國沿海運輸了,只要經過臺灣海峽就等着挨炮彈,他現在只能把剩下的輪船賣了,打算賣了輪船回去就專心跑陸路運輸了。

現在是船沒到港催船,船到了貨又積壓在香港,現在內地缺司機,更缺卡車,卡車在戰火中損毀,又被軍隊征用,軍需優先,商戶老板們為民生采購的物資,就更容易積壓了。t

喬老板聽聞舊車組成車隊,很感興趣,如果這種車可以源源不斷進入內地,就算折損在炮火中也不太心疼,卻也擔心舊車車況。

“有一輛已經到港了,明日我們可以一起陪喬爺爺去試試看。”餘嘉鴻說道。

“如果能用就是最好了。”喬老板說道。

“是太想把這件事做下去,解決國內的燃眉之急。”葉應瀾說。

這時燈光暗了下來,臺上樂隊演奏起了爵士樂。

作為今天晚宴的主角,餘嘉鴻站起來彎腰請葉應瀾跳舞。

葉應瀾跟着餘嘉鴻滑入舞池,兩人一個儒雅俊秀一個雍容嬌美,翩翩起舞,互相對望,眼神中全是柔情蜜意。

餘嘉鴻不僅是這麽看她,還低頭在她耳邊說:“應瀾,全場你最美。”

要不是這個場合,葉應瀾恨不能白他一眼,她說:“你全看過了?”

“不可能有人比你更動人。”別人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偏偏這人眼神是如此真摯,仿佛就是再說事實。

能甜透心的話,葉應瀾也抵擋不了,踩着節奏,和他跳舞。

作為男女主人,一曲之後自然要接受他人邀請,星洲與香港同樣是英國人的殖民地,但是在這方面似乎保守很多,葉應瀾婚前沒有出席過這種場合,知道舞會規則,也知道這種是社交認識人的場合,奈何她真不習慣和其他男人跳舞,她接受了兩位男賓的邀請,跟人跳了兩曲,大約餘嘉鴻也看得出她沒興致,再有男士邀請的時候,餘嘉鴻給她遞上一杯果酒:“抱歉,有長輩想見見我太太。”

跟餘嘉鴻走出來,葉應瀾偷偷地呼出一口長氣:“這種舞會真不适合我。”

餘嘉鴻側頭:“是不是只想和我跳?”

他好不要臉。

餘嘉鴻将葉應瀾往大舅母那裏帶:“你跟大舅母坐一會兒,我讓嘉莉和嘉萱陪大舅母一起去女賓休息室。”

葉應瀾隐約記得自己在跳舞的時候,大舅舅和小舅母也在跳舞。

她回頭看去,大舅舅和一個穿旗袍的美人在跳舞,小舅母和一個洋人跳舞,兩人都舞技了得,是舞池裏的焦點。

反觀大舅母在這麽一個熱鬧的場合顯得尤為孤單。

餘嘉鴻又去帶了嘉莉和嘉萱過來,剛才餘修禮上臺的發言等于是宣布了餘家會大力投資香港,餘嘉莉又是餘家的大小姐,一時間有很多年輕男子邀請她。

餘家的姑娘之前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餘嘉莉會跳舞,也很難接受跟陌生的年輕男士跳舞,幸虧此刻哥哥将她帶了出來。

葉應瀾陪着大舅母說話,大舅母笑得慈愛:“應瀾,你是今天的主人,跟嘉鴻去忙吧!我在這裏看看挺好的。”

餘嘉鴻帶着嘉莉和嘉萱過來,他彎腰跟大舅母說:“大舅媽,嘉莉和嘉萱不太會跳舞,您帶着她們去女賓休息室吧?應瀾和我媽今天也實在沒時間照顧她們倆。”

大舅母笑得眼角皺紋加深,明明是找了外甥女來陪她,還這麽說?她笑:“你這孩子。”

“真的啊!跳舞頂頂沒意思了,舅媽我們走吧!”嘉莉過來拉着大舅母。

今日來賓衆多,餘家除了宴會廳宴客之外,另外有一個宴會廳,分隔了男女兩個休息室,給喝醉的,或者不喜歡熱鬧的,還有有幼兒需要傭人看護的來賓,休息之用。

女賓休息室內,還用屏風一分為二,一半是有兒童玩的木馬、娃娃、小秋千和供孩子睡覺的小床,可以供孩子們玩耍,也有可以休息的卡座和沙發。另外一半則是單純給女賓休息的卡座。

中間有女侍應看着,不讓孩子過去打擾隔壁。

嘉鹄這個小表叔從宴席開場沒多久,就待不住了,餘嘉莉把弟弟給了桃姐,桃姐帶着他過來跟小表侄表侄女們玩。

大舅舅的一個孫子一個孫女也在,他們三個先進孩童這一間。

蔡家大太太的孫子孫女看見嫲嫲,飛奔而來,二舅舅家的小丫頭寶兒也跑過來,全都撲在蔡家大太太身上,仰頭叫:“嫲嫲。”

蔡家兩兄弟關系好,兩家孫子孫女都叫對方“阿公、嫲嫲。”

蔡家大太太看孩子們,心都化了,她跟嘉莉和嘉萱說:“嘉莉、嘉萱,你們要是想去玩就去吧!我陪孩子們玩。”

嘉鹄看見大姐姐和二姐姐,也跑了過來,嘉莉笑:“舅媽,我們一起。”

二舅舅的孫女寶兒是個兇悍的小丫頭,從她小表叔餘嘉鹄手裏搶了玩具。

餘嘉鹄這個小表叔是個沒用的,被搶了,只能癟嘴,哭了出來,被大舅媽一把抱起,拿着手帕給他擦眼淚:“嘉鹄不哭,舅媽給你拿蛋糕,好不好?”

“好。”

大舅母給嘉鹄喂蛋糕,其他幾個小東西也跑了過來,跟小鳥一樣張嘴,大舅母給他們一人一口,小家夥們吃了東西,又跑成一團。

嘉莉和嘉萱去長桌上拿了吃食,過來坐下和大舅母一起吃。

“大舅母,帶煜兒他們一起去星洲,這次我們出來,阿公和嫲嫲還念叨,好幾年沒見您了呢!”嘉莉說。

“是啊!嫲嫲可想您了。”嘉萱也勸。

當年蔡家還在星洲,兩家男人都做生意,餘家太太和蔡家大太太時常一起喝茶聊天。

蔡家大太太的為人,餘家老夫妻倆看在眼裏。

蔡家五姑娘是是蔡家大太太親自教養出來的,對餘家老夫妻倆來說是不二的長房長媳之選。

餘家替長子求娶了蔡家五姑娘,五姑娘果然事事妥帖,深受公婆喜歡,丈夫疼愛。

後來餘家又伸手救了他們家,蔡家大太太心頭感激,年年借着看外甥的名義,帶着孩子去餘家作客,送上厚禮。

兩家常來常往,餘家老太太和蔡家大太太就像是老姐妹,一碰面就有說不完的話。

一切的變數,是從蔡家大爺娶了二房,原本有兒有女,又被男人看重的蔡家大太太,像是一個精美的瓷器從樓上摔了下來,一切的一切都摔得粉碎,為了這個家,她硬生生将自己拼拼補補湊了起來。瓷器看上去還是那個瓷器,但是上頭道道裂痕,再也見不得人了。

她怕看見故人眼中憐憫的眼神,這些眼神無疑能再次将她的傷口撕碎。

蔡家大太太也就不想回星洲,怕再見這些老姐妹,眼見鏡子裏的自己白發越來越多,生怕不再見,就真的再也不見了,卻總是退縮,一再拖延。

嘉莉抱着蔡家大太太的胳膊,撒嬌:“大舅媽,去嗎?”

外甥女一副小女兒的嬌态,蔡家大太太摟住她,摸着小姑娘的頭發,腦子裏是小五出嫁前貓在她身上,一聲聲說着:“嫂嫂,我不想嫁!”

一轉眼小五的女兒都到了這個年紀了。

“這你就幼稚了,郎才女貌是真。這等巨富之家哪有真情實感?”一個聲音隔着屏風傳來。

“我看餘家大公子滿心滿眼都是那位少奶奶。這樣的男子于我在夢裏都不敢想。這位大少奶奶也是福氣。”

“福氣?你知道這位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的婚姻是怎麽來的?”這位簡略地說了一下,餘嘉鴻回家接替餘嘉鵬結婚的事,又說,“你想想餘大少爺之前見過這位少奶奶的機會都不多,就算是天仙似的人物。那也不過是見色起意,既然是見色起意,色衰愛弛的一天也就在不遠的将來。現在有多恩愛,未來摔得就有多慘。你是沒見過,當年蔡家大太太受寵的時候,讓全香港的太太豔羨,能想到會有一天坐在角落裏看着丈夫和別的女人親密嗎?你想過她有多丢人嗎?”

餘嘉莉看向大舅媽,蔡家大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安撫她。

隔壁聲音繼續:“也是哦!”

“新婚夫妻真不必着急在外表露情意。這些豪門小姐從小被嬌養,不知人間疾苦,深陷在男人編織的情網裏而不自知。男人有事的時候掏心掏肺,最終不過是人財兩空。只有像蔡家二姨太那樣從嬌小姐跌落凡塵,才知道什麽是最重要的。全心全意伺候好蔡家老爺,錢拿在手裏才是真,男人的情愛,都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這人還輕輕嘆了一聲。

嘉萱嘟囔:“哥哥才不會這樣。”

可惜這話嘉萱自己都說得有些不确定,至少大舅母真是如此。

“兩位與其擔心餘大少奶奶的未來,不如關心一下自己的未來,我表弟妹從小被葉家老太爺帶在身邊養,見識過商場上的刀光劍影,自己親自經營三家車行,如今又打算在巴達維亞開車行。這次我姑姑姑父一家來港,又不是僅僅辦這個宴會,還t有生意要談,其中一項是我表弟妹要買舊車給國內。手裏有本事,不用從男人手裏掏錢,有一天男人惹到她了,她找我打離婚官司,我還能從表弟身上替她剝一層皮。”

餘嘉莉聽出來了,說:“這是美月表姐。”

另外一個聲音:“要擔心的,是那種一家子靠着親眷關系才能過上溫飽,男子在外仰人鼻息,女子卻還自以為是,不知道自己的那點安穩,是別人給了你男人,你的男人又給了你。說白了,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人家手指縫裏漏出來的。與其去擔心表弟妹,不如關心關心你們自己,在這亂世不論男女還是得有養活自己的本事才好。”

這是蔡美雪了。

“美月姐、美雪姐,孩子們還在隔壁,我們過去看看。”

伴随着這話,兩個身穿旗袍的披着披肩的女子,從屏風外走過來,看見坐着的蔡家大太太。

兩人互相對視,滿眼驚慌,連忙走過來,其中一位說:“大伯母怎麽也在?”

蔡家大太太看着孩子們:“看着孩子。”

她轉頭跟餘嘉莉和餘嘉萱說:“這位是祿全表哥家的嫂子,你們哥哥知道,祿全表哥在你們輪船公司的香港辦事處做工。還有一位也是你表嫂。”

“兩位嫂嫂好。”嘉莉畢竟生活在星洲,蔡家的親眷很多是從潮汕老家來的,她也搞不清楚這是哪家的,反正舅媽說是誰就是誰。

嘉萱也跟。

“兩位妹妹好。”兩人回應。

那位祿全嫂子看上去很忐忑,大約是不知道她們這裏聽去了多少。

嘉萱看着這位祿全嫂子,她們居然說她哥哥和嫂嫂,嘉萱不能忍:“表嫂,我們剛才聽見你說的話了,你說的話有些很有道理,不過我覺得美月和美雪表姐說得更有道理,沒必要為我嫂嫂擔心,就像表姐說的,嫂嫂自己開車行,她有身家有本事。從男人手裏摳錢,也得男人給你才行,能在外頭憑着自己的本事賺錢,想來走到哪裏都不會過得太差。我們全家都說要送我們姊妹出去讀書,就是這個道理。”

嘉莉點頭:“兩位嫂嫂,還有一件事,丢人的不是我大舅媽,而是我大舅舅。他棄與他同甘共苦的發妻于不顧,另結新歡,薄情寡義,寵妾滅妻,我大哥要敢這麽做,我阿公請家法,用藤鞭能抽死他。我大舅舅都能人五人六的走在外頭,我大舅媽有什麽好丢人的?沒道理,做錯的有臉,沒錯的反而沒臉吧?”

大約是聽見了她們的聲音,美月和美雪走了過來,蔡寶兒看見兩位姑姑,像小鳥一樣飛過來:“大姑姑、二姑姑。”

蔡家大太太看着姊妹倆:“行了,行了,今天是你們表弟的好日子,在這裏待着做什麽?”

蔡美月走過來,把臉貼給伯母看:“喝多了,過來喝一盞茶,醒醒酒。”

這個丫頭都快三十了,還像的孩子似的,蔡家大太太手摸上她酡紅的臉,寵愛地說:“小丫頭。”

嘉莉見到表姐,她過去靠在美雪表姐身上:“表姐,我在請大舅媽去星洲,嫲嫲老是念叨着她,您說她該不該去?”

“去啊!一起去。星洲有很多好吃的,我們一起去小姑姑家裏,住上十天半個月,現在都開通了飛機航班,很方便的。”美雪表姐說道。

“算了,算了。親家太太看見我們倆,她老人家會頭疼的。”美月表姐說。

嘉莉連忙搖頭:“不會,不會,我家嫲嫲也改變了不少呢!”

她轉過身給表姐看自己露的後背:“我這件裙子就是和嫲嫲一起去百貨公司買的哦!”

“親家太太居然能接受這樣的裙子了?”這倒是讓蔡美雪想不到。

“要不然阿公和嫲嫲怎麽會讓我們倆去美國?”嘉莉說道。

蔡家大太太聽着外甥女的話,腦子裏親家太太最是看重規矩,沒想到也會改變,世事在變,人心也在變,自己卻還一成不變。

外甥女再拉着她:“大舅媽,去星洲嗎?”

嘉莉再次提起,真的很想去見見老姐妹們,蔡家大太太看着跟小外甥玩在一起的孫輩:“他們幾個出生之後都沒去過星洲呢!我回去跟你表哥表嫂商量,找時間一起去。”

嘉萱高興:“好啊!好啊!我要回去告訴嫲嫲,嫲嫲會高興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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